【雪地里的红棉袄】雪地里的红棉袄高吉波

时间：2019-03-03 03:28:42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30年前,我8岁。　　母亲不在了，一群孩子挤在父亲的脊背上，讨吃求穿，日月十分凄苦。　　一个好心的媒人看着可怜，说家里没有女人，日子少光彩。于是，在那个青黄不接的春天，我大哥牵着一头瘦毛驴驮回了我的嫂子。她年长我15岁，嫁来时，驴屁股上绑着两袋玉米，哥说是嫂子用彩礼钱换的。
　　大约是那年冬天吧，嫂子生了孩子。有一回，大哥趁嫂子不在，悄悄端给我一碗小米粥。嫂子回来时，我已舔净了留在嘴角的米粒。嫂子借故支走大哥，说锅里有碗米饭，留给我的，里面掩着两个鸡蛋。
　　我没喝，也没吃。
　　我跑到河里，破冰给侄女洗尿布。
　　“阿九，你太小，洗不净。”嫂子赶来，抱我到河边。她把我红肿的小手拉到她的怀里暖和，然后摸出两个鸡蛋，“还热，吃吧！”
　　那天，风大，雪大。嫂子穿着红棉袄，在雪地里像一团火焰。
　　20年前，我18岁。
　　嫂子给我剃个新头，然后背着行李送我到小镇的车站上。
　　“阿九，咱家你出息，外出读书要学会自己疼自己。”她说。
　　那天，风大，雪大，隔着车窗，嫂子跑着向我招手。我觉得是一团火焰在雪地里跳跃，尽管她穿的棉袄是蓝色的。
　　现在，我38岁，号称作家。
　　父亲和大哥相继随我母亲去了。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给嫂子的：真有来世，我变把椅子，让你坐着歇歇。
　　到写这篇文字，我与嫂子最末的相见，是去年春节携妻带小回老家去。
　　那天，风很大，雪很大。透过玻璃，我看见嫂子从屋外抱着柴草进来给我烧炕，我觉得雪地里有一团火焰永不熄灭。虽然她穿的棉袄是黑色的。
　　“阿九，你腰疼是不是熬夜坐得时间太长？”她说，“都这岁数了，还不会自己疼自己。”
　　我没有说话，我盯着嫂子久看，我突然发现她眼睛已深陷下去，像一眼枯井，而且头发竟也全白。但那一刻我跟30年前一样想：嫂子其实是最美的。
　　后来，我在日记里写过这样的话：嫂子是弓，我们是箭，弓因箭而弯。
　　“我们”，自然也含着我的侄女，她现在在美国攻读博士。
　　（选自《周口日报》）
　　
　　【探究练习】
　　1.说说“真有来世，我变把椅子，让你坐着歇歇”一句话的含义。
　　2.“嫂子是弓，我们是箭，弓因箭而弯”是一个比喻句，试结合文意谈谈这句话的内涵。
　　3.简析本文艺术表现方面的特色。
　　4.文中说“嫂子回来时，我已舔净了留在嘴角的米粒”，“舔”字在表达上有何作用？
　　5.对文章内容和艺术表现手法的理解不正确的两项是（）
　　A.“那天，风大，雪大……在雪地里像一团火焰”在文中出现了三次，这样反复咏叹，如一曲对嫂子的颂歌，奠定了这篇散文的情感基础。
　　B.文章融记叙、抒情、议论、描写于一体，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C.文章善于描写细节，通过细节揭示人物性格本质，抒写内心情感。
　　D.“大哥趁嫂子不在，偷偷地端给我一碗小米粥”，这既是写实，也是为写嫂子作铺垫。
　　E.作者用多种手段强化抒情效果，如在叙述中渗透情感，借描写抒发情感、直抒胸臆等。
　　【焦赞／设题】
　　
　　参考答案
　　1.①父亲、大哥对嫂子的感激之情。②父亲、大哥的歉疚和自责之意。
　　2.①憨厚的嫂子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对亲人的慈母情怀，培育出了作家、博士；②盛赞嫂子的养育之恩。
　　3.①明写人物的肖像，暗示人物的变化。如写嫂子穿的棉袄的颜色由红而蓝而黑，暗示嫂子由少妇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写出生活的磨难和嫂子对家庭的奉献。②突出细节，表现人物性格。如嫂子支开大哥，给“我”一碗米饭及两个鸡蛋，表现嫂子的善良和对“我”如慈母般的情感。（也可以从人物语言描写、铺垫等角度分析。）
　　4.“舔”字表现了生活的艰辛。
　　5.B、E（B文中无“议论”，E文中无直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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