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文
  • 文章
  • 散文
  • 日记
  • 诗歌
  • 小说
  • 故事
  • 句子
  • 作文
  • 签名
  • 祝福语
  • 情书
  • 范文
  • 读后感
  • 文学百科
  • 当前位置: 柠檬阅读网 > 文学百科 > 正文

    【这个世界不见缤纷】这个世界的土著好凶猛

    时间:2019-05-14 03:16:21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一次乌龙绑架案,黑社会大佬的女儿路缤纷和黑道后起之秀容云鹤结下梁子。在路缤纷踩到他底线,他将她深夜扣下时,竟然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情……路缤纷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深爱却背叛了他的女人……
      
      1.
      对方是练家子的好手,一棍下来分量不轻,路缤纷虽然没有立即昏过去,但已经有血沿着额头流下来。她被人绑了手脚塞进汽车,嘴上又贴了厚厚的胶带,意识模糊,完全是瓮中之鳖。饶是这种情况发生,缤纷短时间内还是不能面对这个事实。
      她,路缤纷,居然被绑架了!
      从来都只有她绑架别人的份儿,哪里沦落到今天这番情境?传出去是要笑掉别人大牙的。她费力抬头,透过玻璃罩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纯天然的黑发,修长细白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白衬衫的领口竟然没有一点污渍。
      靠,敢情她是被哪个娘娘腔给绑了!
      路大小姐的眼中,男人只分猛男和娘娘腔两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据说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雄性物种,可是路缤纷一次都没有遇到过。她的父亲,她的一溜儿弟兄,皆是肌肉发达、雄风凛凛的汉子。
      她站在十米远的地方,也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
      比起被猛男绑架,败在一个娘娘腔手中,更使路缤纷觉得耻辱。她企图逃跑,然而静默着开车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蓦然回首。
      面对那张清秀的面孔的冲击,路缤纷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行字:果然是娘娘腔,等红绿灯的娘、娘、腔!
      娘娘腔冲着她微微一笑,手从座位的间隙中伸过来,毫不犹豫地给了路缤纷一巴掌,把意识本就薄弱的缤纷扇得彻底昏了过去。这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浇灭路缤纷喷发的干掉这个娘娘腔的激情。
      娘娘腔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中审问路缤纷。她自己家的宅子,为了显示黑社会也不尽是品位低下,装修摆设弄得跟个知识分子似的,墙角的盆栽都是特别装逼的君子兰。娘娘腔的地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钞票,茶几上的杯子都恨不得镶上金片。
      这年头的黑社会都假装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都假装黑社会,而且还是一个爆发了的黑社会。
      她被缚着双手按在沙发里,他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跷着脚冷冷地看着她。按着她肩膀的两个黄毛,壮得跟铁塔似的,她一点都动不了。
      娘娘腔开口说:“我只问一遍,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
      “看来你不觉得我有办法撬开你的嘴。”娘娘腔捏捏手,十个指头咯咯响,“我也很久没有打女人了。男人挂在嘴上说不打女人,其实个个心里都想打,我可不是虚伪的男人。”
      是的,她知道,他之前已经教训过她了。娘娘腔踱步过来,扬手要给她巴掌,她瞪着他,他忽然就改变了策略,狠狠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额头本就有伤,这下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左边一个黄毛提醒他:“容爷,她嘴上贴着胶布。”
      “呀,我倒是给忘了。”娘娘腔仿佛良心发现,小心翼翼地撕下胶布。这动作倒有点怜香惜玉,路缤纷如果撕人家封口的胶带,定是把胶带当除毛贴使。他甚至还和她道歉:“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
      “我操你妈!你他妈的是谁,连我都敢绑!我告诉你娘娘腔,别落在我手里,我叫你一辈子做太监,还给你下足分量春药。”
      路缤纷一开口,这位容爷就有点后悔给她机会开口了。他和两个黄毛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去:“女孩子斯文点。”
      “我靠你爹!老娘斯不斯文干你屁事!你个男人都可以娘娘腔,我个女人为什么不可以不斯文?”
      “……”
      容云鹤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唤作娘娘腔。他叫人送了针线来,捏起一根穿好线的针凑到路缤纷面前:“既然你说我是娘娘腔,我总不能辜负你的心意。做些针线活,好叫你这声娘娘腔叫得更顺溜些。你说我先缝你嘴巴左边还是右边呢?”
      他拿缝衣针戳一戳路缤纷的脸颊,好叫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路缤纷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她能屈能伸,一溜儿念下去连口气都没喘:“靠!忽然觉得您充满阳刚之气,浑身上下都是汉子的味道,比这世界上最男人的男人还男人,谁要是说您娘娘腔谁就不是男人。”
      他微微地笑着,拿开针线算是承了她的马屁:“挺识相的妹子啊。说吧,东西在哪里?说出来了,我也许考虑叫你好手好脚地走出去。”
      
      2.
      路缤纷这辈子骗过人,偷过东西,扇过人耳光。她做的坏事太多了,于是在记忆的长河中搜索是否拿过容云鹤的东西。然而,从三岁的时候偷看托儿所的小正太洗澡,到二十四岁的时候心情不好把三叔的跑车卖了,但路缤纷确实不记得有容云鹤哪档子事。
      “那个和女朋友做爱不戴避孕套,然后被我偷了避孕药的男人是你?”
      “那个考试卷子不借我抄,还打我小报告,最后被我偷了考卷丢进下水道的男人是你?”
      “那个开摩托车撞到我还不道歉,于是叫我偷了车钥匙砸烂了的男人是你?”
      最后路缤纷耸耸肩:“那你丫的是谁啊?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你他妈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动手的?”
      容云鹤毫无意外地认为她在打太极,笑容渐冷:“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大包的南非钻石,二十四颗,价值连城,装在一个小小的黑绒袋子中。这样的提醒,有没有叫你想起什么?”
      老实说,还真没有。但是容云鹤已经说得太多了,路缤纷已经知道他是谁——最近风头很盛,手中有不少好东西,接连开了好几场拍卖会,赚得叫人眼红,连父亲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容云鹤。
      “我靠你爹妈!我说没拿就是没拿!”
      啪,容云鹤的巴掌和她的最后一个音符同时响起。路缤纷被打得脸扭曲起来,她不怒反笑:“最好你别落在我手里。”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容爷,咱抓错人了。”
      操!每次都等打完了才讲。
      容云鹤微微眯眼:“抓错人了?”
      那人附在他耳边轻声讲了几句话,他凛然,斜着眼睛看了路缤纷好几眼,挥挥手,两个黄毛撤开,他亲自给她松绑,态度说虽不上恭敬,但已和先前大不相同。
      “路姐……”
      啪,路缤纷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老娘才二十四岁!”
      “小妹……”
      啪,路缤纷又给了他一巴掌:“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别占我便宜。”
      “路小姐。”
      啪,又是一巴掌:“小姐是红灯区拉客的。”
      “路缤纷。”
      “路缤纷是你叫的吗?”
      这一次,扬起的手被他牢牢地抓住。容云鹤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脸上因为路缤纷毫不留情的巴掌,已显了赤红的五指印。他一字一顿地说:“路小姐,别当我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我对路小姐的失礼,想来那三个巴掌已经还尽。”
      他扬声唤人进来:“送路小姐回去,另外带上路老一直想要的那幅元朝字画。”
      他使了好大的劲,捏得路缤纷腕子上红通通的。她不能就这样罢休,她路缤纷受到的奇耻大辱,有没有还尽不是他容云鹤说了算。但这里是他的地盘,她心中有分寸,于是,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容云鹤,我们来日方长。”
      
      3.
      本来路缤纷已经打算回到自家的地盘再慢慢修理容云鹤,但是门口忽然有人报说:“路爷带着人上来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路老前脚踏进客厅的前一秒,容云鹤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诡异地看到路缤纷跳起来,然后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地上。所以,路老进来后便愤怒和心疼地吼道:“容云鹤!你把我宝贝女儿怎么了?”
      容云鹤目瞪口呆,他就这样在朗朗乾坤下被陷害了?
      尤其是路缤纷缓缓地抬起头来,装出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阿爸,我……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容云鹤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可以形容了。他听说过路缤纷的种种劣迹,现下,是真正地体会到了。
      少不得跟路老赔礼道歉,除了一幅元朝字画,再加一把十三世纪欧洲皇室削铁如泥的精致匕首才将他打发了。容云鹤这厢算是大出血了,不过路缤纷临走时的眼神,叫他甚为堪忧,总觉得这位大小姐不是那样好打发。
      其实这次是他失误,是他自欺欺人。
      染茱……他的染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了。在他以为他已经和她达成情感上的共识,在他以为他和她已经彼此倾心,在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信任的时候,她偏偏消失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他锁在保险柜里的二十四颗钻石。
      她曾经若无其事地提起这包钻石,也曾亲眼见他按下密码打开保险柜,甚至,监控里拍到的唯一一个画面像极了她的背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可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戴面具的女孩,从前两三个星期才肯见他一面的染茱,后来已经愿意每三天出来见他一面。虽然她还是不肯将面具摘下,但是她的眼睛,从最初的冷若冰霜,渐渐变得如同初春化开的湖水。
      他是神偷,她也是神偷,在对那个异国石像共同出手的一刹那,仿佛已经有看不见的红线将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女牵扯在一起。在那双仿若有千年哀痛的眼睛下,他第一次失手,沉沦其中,甘愿退出。
      第二次在某个化妆舞会上相遇,他们的目标都是那枚罕见的硕大红宝石。他再一次拱手相让,可是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追上去说:“我叫容云鹤,请问,你是谁?”
      她微微侧头,金黄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的声音,比这夜晚的月光更醉人:“我叫染茱。”
      自此,相识,相知,相恋。其实他并不了解她,除了染茱这个名字,关于自己的身份,她也无意讲更多。然而,她仿佛有种魔力,叫他愿意去相信她,相信这个笑容不多的女孩有无法言说的苦衷。
      每次见面,她的话都不多,只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偶尔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她没有出现的一个月里,他告诉自己,也许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在发现路缤纷的时候,发现那个像极了染茱的背影时,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终于有这样显然易见的证据表明,监控录像中的背影,不一定是染茱。
      不不,一定不是染茱,是路缤纷,是这个满口粗话的女孩。
      因为潜意识里不相信、不承认、不面对染茱的背叛,于是认定了钻石落在了路缤纷手里。他用尽各种法子,恐吓她甚至打她,但没想到这看起来糟糕至极的女孩子是大佬路的独生女。
      想到这里,容云鹤就头疼不已。许久不见的染茱,失去的价值连城的钻石,看上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路缤纷,叫他彻夜难眠。
      
      4.
      果然,不久路缤纷就展开了她的报复行动。多次在他名下的各个场子中出现,寻各种借口砸场子赶客人。更恶劣的是,她徘徊在他的拍卖会上,每每以最高价拍下商品,但最后却说:“对不起,手臂间歇性抽筋,不是有心举牌子的。”
      他暗中嘱咐人拦着不让她进来,因为她是路缤纷,旁人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所以刁钻古怪的她总有办法偷潜进来。后来他的防守严实了,她干脆出动手底下的人假装买主,真正妨碍了他的生意。
      他假装无意间和路老提起这事,老狐狸却大打太极:“她这是被我惯的,脾气大着呢,我可管不了她。别人得罪了她,要不道歉,要不就只有被她整死的份儿了。”
      道歉?路缤纷如果在场,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说:老娘接受道歉也是要看人的,娘娘腔的道歉我不稀罕。
      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容云鹤约了路缤纷吃饭,打算好好问一下怎样她才肯罢休。等了一个晚上,她愣是没有出现。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去,别墅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每处都似遭了龙卷风袭击一般。
      她在客厅的桌上留了一张字条:“老娘抠点金片捐给灾区人民,年轻人,生活不要太奢靡。”
      “怎么不拦着她?”
      底下的人畏畏缩缩的:“她……一碰她就大喊杀人了……”
      容云鹤忽然往卧房里跑,以为这里能逃过一劫,可是这里的情况比楼下更糟糕,所有东西都被撒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找和染茱一起捡的鹅卵石,找来找去都少一块,容云鹤再好的修养都消失殆尽了,他顺手就砸了一个花瓶。
      “哈哈哈……娘娘腔回来没有……这里好看不?”
      她居然还没有走,容云鹤终于也骂了一句脏话,杀气腾腾,几乎是几秒钟就跑到了她面前。路缤纷心里咯噔一下,她仗着的也不过她是路缤纷,别人看父亲的面子,不敢动她。可是这个容云鹤,势力渐渐有赶超父亲的趋势,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仿佛她越了他的底线。
      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路缤纷说:“瞪什么瞪,小心美瞳掉出来。”
      他摊开手掌,语气任任何人都听得出濒临发飙的边缘:“鹅卵石,少了一块,在哪里?”
      “我……我怎么知道……谁会注意一块破石头啊。”陡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软弱,路缤纷立即扬起下巴,“这种石头我家园子里多的是,既然容爷喜欢,明儿我叫人送一箩筐过来。敢情是要拿到拍卖会上去卖吗?”
      “破石头?”他冷笑一声,如闪电般扣住路缤纷的手腕,把她拖到围墙边,拿手铐将她铐在栏杆上。路缤纷又打又踢,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冷峻,一扬手,把手铐的钥匙抛进人工湖,“我什么时候找到破石头,就什么时候放你走。”
      “容云鹤!王八蛋,最好不要放我走,不然我剁了你一条手臂!”
      他无动于衷,在房间里找,在园子里找,甚至潜到游泳池里去找。路缤纷的精力甚是旺盛,一直骂,所用词汇堪称极品。最后她骂得累了,容云鹤也找得累了,不去管他,吩咐大家熄灯休息。
      躺在床上,听到她在外面哭。他疑心自己听错,路缤纷可不像会流眼泪的女人。虽然猜测也许是她的苦肉计,可是她的哭声像猫咪似的,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容云鹤起身去看她,她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说:“我怕黑。”
      “你活该。”
      她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什么破鹅卵石……我真的没有看见嘛……你只知道宝贝自己的东西,不知道我……我也是家里的宝贝……我比那块石头宝贝……宝贝得多……”
      容云鹤忽然就笑了,路缤纷啊,她只是一个不懂事、任性的孩子,他和她置什么气?容云鹤揉揉太阳穴:“我去找工具砸开手铐。”他进屋的时候把园子里的灯统统都打开了,顿时亮如白昼,路缤纷这才止住了哭声。
      “砸完了手铐还要送我回去哦。”她冲着他的背影喋喋不休。
      “是,我可没打算留尊驾。”
      
      5.
      容云鹤找到一把铁锤,回到原地时,发现路缤纷已经不在了,她不知用什么东西拨开手铐,已获得自由。他有些哭笑不得,他竟被她耍得团团转,女人的眼泪真是最好的武器。余光瞥到她站在大门口,仿佛在找车子。
      他快步走过去,拍她的肩膀:“路缤纷,你耍了我这么久,心中的恶气也出尽了吧?”
      贴在她肩头的掌心,明显感到一震。她没有出声,容云鹤狐疑道:“路缤纷,你没事吧?”
      “没事。”
      短促的发音,沙哑的语调,他已听出不对劲,猛然间将她扭过来。这样的措手不及,路缤纷的眼中还有尚未退去的迷茫和慌乱。容云鹤看着她,她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终于,她开始挣扎着,惊动了陷入震惊的容云鹤。
      “染茱?!染茱!”一定是她,她的眼睛他不会认错。可是怎么会是路缤纷的脸?一个人的脸上怎么会有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他混乱了,“路缤纷?你是路缤纷?”
      她低低地开口道:“我不是路缤纷。”
      她要走,他不能放她走,他有种预感,她这次走了,他也许就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他管不了那么多,仿佛手掌和她连在一起,任她如何甩都甩不掉。
      “你还拉着我做什么?”她微微皱眉。
      “我不知道,我很混乱,我不想放你走。”他望着她,“染茱,请你试着相信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默然,苍白的唇瓣颤抖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不能说,我拿了最亲的人的性命发誓,一个字都不能说。”
      最后她和他坐在园子里的长椅上,她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不敢睡,一直盯着她的面孔看。这张脸和白日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的五官,可是有着路缤纷没有的坚毅和隐忍。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拧紧了眉头,面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是做噩梦了吗?
      “染茱,染茱。”他推醒她。
      她的情况显然更加严重了,五官扭曲狰狞,长长的指甲在他手上抓出血痕:“容云鹤……”她费力地叫他名字,“我要走了,请你……救救缤纷……救救路缤纷……”
      她只来得及和他说这么一句,或者,她只敢和他这么说。染茱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他抱她回卧房,替她轻轻地盖上被子。虽然心里有某种猜测,可是仍觉得不可思议,便抓着她的手等她再次醒来。
      次日早晨,张开眼睛的女孩,显然完全验证了容云鹤心中的猜想。
      “我靠你老母!容云鹤,你这个大色狼,敢占姑奶奶的便宜,你活得不耐烦了啊!”
      他望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女孩,陡然间心中生出无法言喻的酸涩,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生活的女孩,居住在同一副身躯的太阳和月亮,染茱临走时的求救,那么绝望和无助。
      路缤纷显然被容云鹤貌似深情款款的眼神给吓坏了,目光落到他的手背上,看到抓痕,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她小声嘀咕道:“我……我从前睡觉的时候是很乖的……肯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才使得我抓伤你……”
      “对,你睡觉的时候很乖。”很轻很柔的声音,然后有一滴眼泪从容云鹤的眼角滚落。路缤纷不知道,她睡觉的时候,是另一个女子出现的时候。她有漫长的白日,而染茱,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怎么办?怎么办?”看着他的眼泪,路缤纷手无足措,赤着脚在床上走来走去。
      他抬手拭去泪水,勉强地笑道:“你好好休息,待会儿送你回去。”
      他走出去,路缤纷看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不行,她得做点什么,毕竟人家是对着她掬泪的。
      “容云鹤!”这声大吼,惊得他停下步子,容云鹤回过头,什么还都来不及说,一个身子便扑了过来,狠狠地抱住了他,更是用力地拍打他的后背,“不哭不哭。”
      早起的弟兄,看到这样诡异的场面,纷纷露出见了鬼的神情,继而对他们的老大投去佩服和崇拜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充分表达了这样的信息:容爷,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6.
      他耳边充斥着的都是染茱的声音:“救救缤纷,救救路缤纷。”
      那个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有什么需要他救赎的呢?在他看来,需要他伸出援手的应该是染茱,她才是陷在泥沼里不得自由的人。她知道路缤纷的存在,可是路缤纷不知道染茱的存在。
      容云鹤着手调查路贵荣。结果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国际上被偷去的几件宝物虽然被在黑市中卖出去,但源头跟踪居然都是从路贵荣手中流出的。
      渐渐地,他根据数据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有珍贵的东西被偷去的时候,便是他见到染茱的时候,便是路贵荣账户有大笔资金流动的时候。
      染茱知道的比路缤纷多得多,路缤纷只知道自己夜里总是睡得很熟,醒来却又疲惫的毛病。染茱知道自己只是路缤纷的附属品,她是路贵荣为了一己私利,强行分离出来的附属品。她的人生,像夜里活动的老鼠,不见天日。
      容云鹤眼前浮现出染茱的面容,那满满的哀伤,他渐渐明了。
      “容云鹤!”路缤纷在楼下喊他。
      这小妮子,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仿佛对他存了不同的心思,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外头甚至传他要做大佬路的乘龙快婿了。容云鹤是不喜欢见到她的,因为见到她的时候思绪不经意间就不受控制,内心生出毒蛇般的忌妒: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快乐?为什么染茱要在黑暗里不得自由?为什么过着阳光灿烂生活的人是她,而不是染茱?
      他走到她面前,她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她欣喜地说:“我有皇家国王号邮轮的船票,你运气好,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容云鹤不着痕迹地拉开她与自己的距离:“谢谢路大小姐的好意,我这几日事情多,不想和你去浪费时间。”
      她果然就生气了:“靠!干吗一副酸不溜丢的口吻,我这不是决定带你去了吗?”
      “路缤纷,”他还是决定和她划清界限,“没有重要的事,请不好来找我。哦,对了,我和你也没有什么生意来往,应该永远没有重要的事。”
      路缤纷愣住了,耳根子烧得通红,攥着船票的手在发抖。他低了头,叫人送客,自己则往楼上跑去。忽的,她又喊:“容云鹤!我喜欢你!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大无畏地看着他,仍是气鼓鼓的模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她和别人的反应不同,手掌拢在嘴边大声叫嚣:“我这么优秀,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你现在就觉得我和别人不同了吧,我不是普通的女人,我现在是和你有着感情纠葛的女人!”
      路缤纷跺一跺脚:“不去拉倒,我自己去看比利亚皇冠的展示。”
      容云鹤眉心一动,撑着楼梯扶手跳到她面前:“等等,我和你去。”
      这下路缤纷真的意外了:“靠,我居然没有一顶比利亚皇冠有吸引力。”
      
      7.
      果不其然,比利亚皇冠展览过后,凌晨一点,失窃。警报响起的时候,染茱已经将皇冠丢进海里,自有潜水的人将其接走。做完这一切,她呆呆地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房间,装作被喧闹声惊醒的模样。
      容云鹤在她的房中坐着,静静地听她如何和水手宣称一直待在房中。经过盘查,她这边被消除了疑心,她也累极了,只能靠咖啡提神。他只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动弹不得,只有疼痛。
      “染茱,我带你走,凭我的能力,有办法叫路贵荣找不到你。”
      她垂下头,看着泛起涟漪的咖啡,嘴角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缤纷。”
      他抓紧她的手,仿佛这样她就会永远是染茱:“我认识许多名医,他们会有办法的。”
      她猛地抬起头来,那幽幽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容云鹤!”
      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她又变成路缤纷了。
      “我……所想的,不过是希望白天黑夜都是缤纷。我爱缤纷,我不要她消失,我宁愿我也变成她。她就像我的妹妹,那么单纯那么快活,真是令人羡慕。”
      他下意识地嘀咕道:“她一点都不单纯,搞破坏的心眼令人发指。”
      染茱轻笑着,睡意一波波地袭来,她靠在他的怀里:“你不知道我有多爱缤纷,我读她的日记,看着她每天是怎样生活便觉得欣喜。你大概又会笑话她了,这么大的人还写日记……为了保护缤纷,我甚至和路贵荣发誓,永远不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永远不和其他人深交,我的任务,只是替他偷他想要的东西……没有时间了……要救缤纷……我拿了缤纷的性命发誓,我不能说……”
      缤纷醒来的时候,容云鹤还在睡,他趴在她的床头,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腕子。她的脸开始涨红。哎哟,还说不喜欢她,现在的男人,脸皮这样薄,什么都不敢承认。缤纷决定看在他偷偷喜欢她的份儿上原谅他。
      好吧,再给他一次机会。
      “染茱——”他忽然惊醒。
      “什么猪?”
      看清面前的人,他一点点将手抽回:“没事,做噩梦了。”
      路缤纷掩着嘴笑,长手指去戳他的胸膛:“死相,真讨厌,还装。”
      容云鹤顿时就石化了,嘴角微微地抽搐,这位大小姐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8.
      他能做到去保护染茱想要保护的人,而代价是永远见不到染茱吗?
      路缤纷并不是路贵荣的亲生女儿,要是亲生女儿,他决计不会这样对待她。十岁的时候就一点点给她吃药,在庸医的指导下,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弄成精神分裂。路贵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药量,使得染茱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容云鹤曾经看过荷兰的一本小说,故事里男人小心谨慎,便是通过这种分裂女儿精神的方式指使她去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白日里天真烂漫的妹妹是夜里杀人的修罗。
      小说终究是小说,路贵荣却将小说付诸行动,当真是疯狂,也许,他本来便是个疯子。
      后来,因体内药量过多,染茱频繁出现,虽然一直是晚上,但已超出路贵荣的掌控,到最后几乎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出现,想来已不在路贵荣的掌控中。这便是染茱从前三四个星期见他一次,到后来一个星期,甚至三天见他一次的原因。
      路贵荣想做什么,使得染茱向他求救,叫他救路缤纷?容云鹤眯起眼睛,窗外有猎鹰飞过,呼啦啦的,直冲云霄。陡然间,有什么在他脑海中乍然一现。路贵荣,他想将路缤纷完完全全地变成染茱。
      任由染茱一直出现,势必会露出马脚,不仅可能引起别人怀疑,甚至路缤纷也将发觉染茱的存在。所以,路贵荣必须二中选一,他当然选择更有用的那一个。
      容云鹤动摇了,他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借由路贵荣的手,只要染茱完全是染茱,他一定可以保护她,即使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再见到路缤纷的时候,容云鹤心上蒙了些许愧疚,难得地对她温言温语:“缤纷……你愿不愿意……以另一种方式待在我身边……”
      他望着她,眼中有期盼,仿佛只要得到了她的应允,心中的愧疚便会少一些。
      路缤纷脸又红了,容云鹤脊背开始发凉,他知道这位姑娘脸红的时候,必定又要说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哎哟,咱们才刚刚在一起,这么快结婚不好吧?”
      “……”
      他轻轻地抱了抱路缤纷,同一个人,连拥抱的感觉都不同:“路缤纷,有人说你单纯快活,你果然是这样。”
      
      结局
      容云鹤暗中活动,悄悄与各方面联手剪除路贵荣的势力。这些年,他独揽了太多利益,早已惹得多方不满。路贵荣的势力慢慢瓦解的同时,听说他的女儿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昏迷未醒。
      在路贵荣卷着剩余钱财潜逃出境,留下病中女儿的时候,大家看容云鹤的面子,将路缤纷交到容云鹤手中。因为据容云鹤说,这是他的未婚妻。
      他等着她醒来。每一次他抓着她的手,她醒过来都是路缤纷,可是这一次,他终于要在晨曦中等来他的染茱。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双眼睛慢慢地睁开,她就这么看着他,幽幽地闪着无法洞察的光芒,仿佛不是路缤纷,也不是染茱。她的名字,被他卡在喉咙里,无法喊出。
      忽然间他明白了,低声说:“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处处为路缤纷着想,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我爱你啊,在一起的应该是我们两个人。”
      女孩子的手指在颤动,嘴角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罂粟:“错了,容云鹤,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
      “我不是染茱。”在容云鹤陡然睁大的眼睛里,她笑得更加凄然,“但也不是路缤纷。”
      她低低地道:“我有染茱的记忆,也有路缤纷的记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作为路缤纷,你践踏了我的真心,以扼杀我为代价,换取另一个女人的生存;作为染茱,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总以为我不得不在自己和缤纷之间做个选择,错了,我从来不想染茱活下去,带着那样阴暗的记忆活下去真的好累……”
      容云鹤捏紧了拳头,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
      有着染茱和路缤纷记忆的女孩,现在,失去了路缤纷无忧无虑的纯真,还要带着染茱无法挣脱的记忆,艰难地挣扎着生活。
      真的,是他错了。

    相关热词搜索: 这个世界 缤纷 不见

    • 文学百科
    • 故事大全
    • 优美句子
    • 范文
    • 美文
    • 散文
    • 小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