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关于女人|鲜衣怒马少年时
时间：2019-01-17 03:28:0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现在，我坐在桌旁望着镜中还算帅气的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我要是妞儿，早就爱上我自己了，得出这个牛×的结论后，我还是毫无头绪。我和那些精神空虚整天胡思乱想上了年纪却动不动就自慰的作家们一样，在想关于女人的事。
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很多个女人，她们就像一部部教科书一样让我见识了本应到三十岁才能见过的所有类型的女人。当我感觉到跟妈妈进女澡堂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时，我就开始研究女人了。但结果却是我身体力行十几年也只是为了解女人开了个头。我只知道女人是一种繁琐又复杂的动物，她们嘴馋、多事、风骚又多情，某种程度上她们和雌性猫科动物可以画等号。当然，这是她们成为人母之前的状态。
我的家庭是个四口之家，我还有个姐姐。男女平衡的表面现象让我的家庭看起来美满和睦，好像我妈和我姐应该以一种感恩的姿态来庆幸我和爸的宽宏大量。但事实上，我们娘仨在我爸的教唆和驱使下隐忍了几十年，他把养家糊口的责任推给我妈，全部的能耐就在于他那张一天到晚辱骂我们娘仨的嘴。他的嘴细碎而罗唆并且总是坐在床上抱怨赚不到钱，最后还是鼓动我和他一起抱怨。我已经长大了，他的一切无聊的言行都让我厌恶。但是我害怕他因失了颜面而恼羞成怒的拳脚，只好对他的言行予以肯定。对他自己认为很有水准但其实幼稚可笑到极点的理论连连称是――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强颜欢笑的婊子。我笑脸相迎，他拳脚相加。然后我开始恨他，恨完了就忘。我不想多谈他。
我妈操持家务的素质转化在打理生意上了。当别的孩子和爸爸妈妈在人工湖划船时，我被关在家里为了从大门下面爬出去而翻箱倒柜呢（门下面钉着木板）。因此，我的童年过得有点不伦不类。门上挂着的那把锁不仅没有让我比别的孩子乖巧，反而让我练就了一身爬墙的好本领。这一切都是拜我母亲所赐，以至于后来别的同学被我用弹弓打中后骂我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于是他们又被我打哭了。这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妈做饭不是咸就是甜；总是把“秦皇岛”念成“泰皇岛”；为了三流的肥皂剧哭哭啼啼；买她东西的顾客都称她为老太太……对此，我有些郁闷。别人可以说他妈妈年轻、漂亮，还可以说他妈妈是知识分子气质优雅云云。我想不起来我是该夸我妈吃饭时爱往我碗里夹菜呢还是该夸我妈把我爸的活也干了，把这些话说出来就有点苦中取乐了。
我喜欢周杰伦只因为他的一首歌，他用大提琴的深沉和婉转把我童年的生活状态诠释了出来。能让我在父权重压下抱着一线希望苟延残喘到今天，大概就是因为我妈已经隐忍了三十几年让我没脸再抱怨什么。我一向认为自己很牛×，能让我觉得自己不很牛×的就是我妈比我能忍。被女人养着的男人大概认为钱是世界上来得最容易的东西。虽然我爸经常耳提面命地加深我对钱来之不易的理解，但同时他自己又在酒桌和彩票上豪爽地挥霍着我妈用命换来的钱而忘了自己教育我钱是来之不易的。他还是爱我妈的，但酒瓶子比我妈重要。酒瓶子像情人一样让他口出狂言。他骄横地问我们娘仨为什么自己没钱没势别人还跟他玩，我已经深谙这游戏的规则，我也知道别人为什么跟他玩。除了在殴打我的方面经验老到外，他在足球彩票方面的确有些天赋。我妈心疼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就夺过瓶子劝他别喝了――虽然他不听劝，随后他就抓住我妈的头发抡起巴掌打过去，并把脚踩在我妈脸上，嘴里还发狠地骂着。母亲的眼里噙着泪，隐忍着一声不吭。没有反抗，没有怨恨。他们就像两个演技差劲的三流演员不断地重复这些关于家庭暴力的镜头。这些镜头就像被剪辑掉的胶片一样诅咒着我厌恶这个世界,导致了我后来养成了嘲讽一切的流氓气质。每想起母亲为了维护最后一丝尊严眼里流露出的坚忍和倔强，我真想拿起菜刀拦在母亲身前用手起刀落的方式永远保护她。但我还是麻木地看着一切。我真是个无能的家伙。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我想你就喝吧，最好喝死你。然后起身回房睡觉。我还要接着讲女人。
和我有着相同经历的一个人就是我姐。关于这个人，我本不该抱什么幻想，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之所以她是我姐，只因为她比我早生两年。她只想在智力和体力上当兄长，而不想在道德和伦理上当兄长。而我正好相反，从小就开始了很没出息的“好男不和女斗”的行径。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美德。
我刚刚出生时，她就显出一定的深谋远虑了。爸爸妈妈都围着我转，她大概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按她现在形容某个女生比她考的分高的话就是我的出现让她十分不爽。她踹了我两脚，还说了一句话：滚！找你妈去。多年后等我积累了一定的词汇后就纳闷那时两岁半的她是怎么具有嫉妒这种感情的。我两岁半的时候在干什么呢？想到这我就特郁闷。后来等到我在力量和智力上可以做兄长的时候。她还特无耻地抱怨我没小时候听话了，小时候叫我干吗我干吗，最傻×了。还说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拿我出气，把我打哭了也没关系。大概意思我懂了――她不能再欺负我了，觉得非常不爽。我打赌，她要不是无耻到极点的人物也不会献宝一样拿这事向我炫耀了。那时的情形大概是这样：我有些先天的智障加上我后天无人管束导致我有点大器晚成，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她怂恿和教唆下实施危险活动的工具。根据就是她现在经常抱怨在我身上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面对危险时视死如归的大无畏了。直到最后隔壁张妈找上门来问是谁把她家小白（猫）的胡子剪掉的时候，我姐就会站在我身后脸红脖子粗地指天发誓说她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不信你问他。她用手指着我。张妈就哭着回家了。此法屡试不爽，但偶尔也有瞒不住的时候。这时，我就被她给推出来，接着就开始揪着我耳朵小大人一样教育我你怎么能这么干呢？难道妈妈没教过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吗？……那时我还不会说话，对于这种结果是非常冤屈的。多年后谈起这事时，惟一让我欣慰的就是她亲口承认了栽赃我这一事实。可是张妈她知道吗？当时我姐她才五岁。
到我上学后才发现我姐其实挺厉害的，我刚上一年级时她就上三年级了，而且还入了鼓乐队。我看着服装统一、神采飞扬的人群里有我姐，我就想跑去喊她姐姐。但是她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校服怎么这么脏”，我发现她越来越害怕在学校里碰见我了，我也就不喊她了。后来我知道那叫虚荣。可是我有事还是要求她的。老师让我写二百字的作文，我就写：“妈妈让我去买菜，到市场以后我问多少钱一斤，卖菜大妈说五毛钱一斤。我说真便宜呀真便宜，真便宜呀真便宜。”……组长一查字数还差四个字，我又加了四个字：真便宜呀。最后我哭着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回到家后，她用了十分钟帮我把作文写好了。报酬是用我身上仅有的一块钱给她买了一张风头正劲的美少女战士的贴画。
她跳皮筋特别大匠，但她夸耀这事时从不提及站在旁边为她撑筋的我。这让我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所以直到今天我只要看见跳皮筋的小女孩就咬牙切齿地笑着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捏着她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微笑着狠劲拧一把，她一哭我站起来撒腿就跑。“诱拐犯”的外号就这么来的。她还爱踢沙包，尤其爱欺负我这种只会玩一种名为“打猴子”的低智商游戏的菜鸟。我猜她在学校肯定踢不过别的同学回到家来找自尊来了，就像我在“卓绝”（河南顶尖的CS服务器）打郁闷的时候就去浩方欺负菜×一样的道理。我说不玩，她说让我三条命。我说我想一下，她就说给我买两个豆沙包，我和她就开始踢了。最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吃着豆沙包，她牵着我的手在旁边向我传授踢沙包的秘诀。我才不在乎这些呢，这豆沙包真不错，明天和她踢沙包我还输给她……可见我那时还是有一定的是非观念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就变了。她在某一天问了我一个从来没问过的问题：哎，你看我和婷婷比谁更漂亮？我疑惑了，她以前是这么问的：你看我和婷婷比谁的学习好？我说你比她漂亮。于是我得到了一个豆沙包。从那以后，我经常可以得到豆沙包的同时，她又在不停地抱怨我的衣服难看、不爱清洁、缺乏气质云云，搞得我连吃豆沙包的兴致都没了。我有些气闷，再也不为了两个豆沙包而奉承她了。同时也开始注意到自己的下巴很尖比较适合长发。我觉得自己就像崔健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看起来就像没吃过几天安生饭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一样显得特别沧桑。我问我姐我长得帅不帅，她说帅。我高兴极了，她还能发现我帅，挺了不起的。我又问到底有多帅，她说帅得掉渣――人渣。我沉默了，女人真恶毒。她常用一种青春期少女所特有的幽怨对着镜子叹气：哎～我怎么又老了？我的青春哪～每到这时我就狠命压抑住想揍她两拳的冲动。她真的变成无知的少女了。
她变得好吃懒做。吃饭时光吃菜不吃馍，吃完了还要抱怨几句：我怎么又胖了？不行，我不能再吃了。而下次吃饭时又吃了大半盘菜，然后又抱怨。我说怪你吃菜吃得少，再多吃点就不胖了。她还说真的吗？简直无法可想了。经我观察，女生吃好东西之前就已经进入一种亢奋的精神状态了。一兴奋就爱说话，好像是吃东西之前的热身。她唧唧歪歪地给我罗列土豆粉（麻辣烫）的种种吃法，还用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渴求口吻向我征求：一会儿你把碗里的两个鹌鹑蛋给我吧，反正你是男生又不爱吃这些东西。还有你碗里的扣肉也别吃了……我不想说话了，有一种想被砍死的冲动。那情形就好像是她领着乡下的穷亲戚一样。最让我忍无可忍的就是――可能是学文科的缘故，她变得娇娇弱弱、优柔寡断，敏感而又神经质，毫无主见，遇事时惟一的反应就是摇着我的胳膊惊慌地来一句：那我该怎么办呀？全部能耐就在于和我吵架时强词夺理最后把我逼到抓狂的地步也不能动她一根毫毛，因为她一见我扬起拳头就闭上眼大喊：“爸――”于是我忍了下来。她后面省略的话是：我弟要打我，你管不管？我快崩溃了。她还是个近视眼，并且到现在也没有停止对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
原来有几十个美女说我长得帅，但我说我还不够帅。她们就拿砖头砸我，骂我虚伪。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哥们儿真用砖砸我了，还骂我贱。于是我知道我的确挺帅的，可惜没人喜欢我。没人喜欢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所以我挺郁闷的。都怪这些封建守旧的教育制度，害得这些花季少女们见了我这样的小帅哥都要刻意压抑对我一见钟情的心动。喜欢我就直说嘛，我很开明的……发牢骚的时候又被哥们儿砸了，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长得帅。我想让女生为我吃醋，还必须学习好，长得漂亮。因为我本人就很帅，而且学习不错。这种想法完全暴露了我的弱智。学习好的没工夫谈恋爱，于是我就成了学校里最帅的光棍汉。但我还在等待我的安琪儿出现……
我想用普鲁斯特式的意识流介绍我和小丽的相识。当我无意中注意到这个爱笑的姑娘时，她身上的美好就像瞬间爆炸的爆米花一样把我砸晕了。我再也不以会说普通话、成绩优异的“神奇小子”自居了。我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粗鄙丑陋，十分渺小。我在心里肯定，她就是我一直要追寻的安琪儿，她是我的神。可是要知道我那时简直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在她的落落大方前我把自己想象成了卡西莫多，而把她想象成了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达，然后就开始自卑，她只是一个劲地笑。哥们儿问我喜欢她哪一点，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喜欢她。他们就打我：你丫脑袋锈掉了吧？从那时的行为来看，我的确不可救药了：我站在大娘家的红薯地里大喊小丽俺喜欢你。大娘问我小丽是谁；我像霍尔顿一样骑着自行车望着小丽，没注意翻进路边的沟里；我像罗密欧一样对着庄里的大坑声情并茂地朗诵《致橡树》……我觉得我挺帅的，只不过小丽不欣赏我，我也放不下架子去写什么情书。其实谁都知道我不过是个把自卑说成深沉的脓包。不过我真是挺帅的。后来我知道小丽喜欢复习班里的一个比我矮半头的小白脸，我伤心极了。小丽原来也是个肤浅的小女人，她爱坏男孩。虽然现在流行男不坏女不爱，但我还是想做个好男人。感情事小，好男儿应该有雄心壮志。
后来我上了高中，再也没有女生能入我的眼了――是我自己有障碍。时间长了，小丽就像梦里出现的一个女子一样遥远，甚至有些记不清了。但却不断出现在我的小说中，成了我对美好女子的向往了，就像梦呓。
三个女人让我拥有了完整的人格。因为母亲，我骨子里有着深沉厚重的爱；因为我姐，我骨子里有着忍辱负重的隐忍（她给逼的）；因为小丽，我有着破罐子破摔的悲壮和悲剧的英雄情结。这样的气质让我牛×闪闪却不像小白脸一样落了俗套。所以我爱着她们这样的女人，虽然我拙于感受和表达温情。
我觉得女人就该这样。
（本文系第九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