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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棚大学”的历史悲剧]最经典历史小说完本

    时间:2019-05-19 03:25:05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编者按:江西鲤鱼洲,20世纪70年代初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两校的“五七干校”。与其他干校不同的是,这所干校还曾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办起了名副其实的“草棚大学”。   1970年夏,伴随着北大清华招收工农兵学员的规划,鲤鱼洲上的七连中文系也奉命招收了三十名工农兵学员(皆取自江南各省),办起了“北大江西分校中文系”,揭开了人类教育史上崭新的一页。
      鲤鱼洲有无条件办大学分校?这不是鲤鱼洲上“五七战士”可以与闻与讨论的事。一声令下,雷厉风行。快得很,三十名工农兵学员便在锣鼓声中进校了。这当然是七连的一件大事,挑选出十名教员,成立了教学小分队,脱离连上的一般安排,专门负责工农兵学员的学习与生活。十名教员是冯钟芸、乐黛云、张雪森、袁行霈、陈贻掀、陈铁民、周先慎、严绍璗、闵开德、袁良骏,由袁、闵担任正副队长。
      说老实话,毫无思想准备,刚刚经历了一场“破四旧”,“砸烂封资修”的暴风骤雨,这工农兵学员如何教,上什么课,怎么上,怎么才是贯彻无产阶级的教育路线?一切都是谜团,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工农兵学员不是单纯来念书,而是“上、管、改”,即“上大学,管大学,改造大学”,老师们既是学员的老师,也是他们的改造对象。既然是改造对象,态度当然要老实,要加倍的谦虚谨慎。
      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三十名工农兵学员并非欢欣鼓舞,他们一进鲤鱼洲便泄了气。这就是北大?教学大楼在哪里,图书馆在哪里,宿舍在哪里?这个破地方能办大学?我们要在这里呆三年?……一系列的“活思想”。面对这些“活思想”,教学小分队实在无力解决,只能用革命的豪言壮语煽起他们“上、管、改”的热情和责任心而已。然而,不能坐而论道。“上、管、改”马上开始,“活思想”只好听其自然。
      针对大部分学员文化水平较低(高中程度三五人,小学程度三五人,大部分是初中程度),我们决定因人施教:高中程度专教写作,初中以下专教读书、识字,各得其所,反应尚佳。年龄最大、文化水平最高的徐刚是上海崇明岛的造反派头头之一,文笔甚佳,在上海小有名气,很会写诗。我们就让他发挥特长,继续写诗。记得他写了一首《阳光灿烂照征途》,朗诵给大家听,颇受同学欢迎。朱菊英(女)、于根生、王永干等程度也较好,也动员他们写诗文、搞创作。他们虽然不敢像徐刚那样朗诵自己的作品,但他们也是动了笔的。朱正直、王慧兰(女)等几位识字不多的同学就派专人个别辅导,从认字做起。冯钟芸先生负责教王慧兰,教得认真,学得专心,师生形同母女,小王提高甚快。多年之后,直至冯先生仙逝,她们一直保持热线联系。冯先生后来告诉我,小王是南昌人,毕业回去后当了一家百货公司的经理,干得很好。乐黛云同志和同学们的关系也极融洽。她勇于“斗私批修”,对同学们不隐瞒自己“摘帽右派”的身份。她有句名言:“我的右派分子的帽子是摘掉了,但是,我的摘帽右派的帽子是永远也摘不掉了。”这样一来,她的坦诚不仅得到了同学们谅解,也深得同学们的崇敬。在小分队中,她和冯先生与同学关系最好。特别在赴井冈山开门办学期间,确实做到了同行、同住、同吃、同学……“三同”、“四同”、“五同”的程度,真正是打成了一片。在和这一届工农兵学员的联系中,乐黛云同志大概也是保持得较好的。
      小分队的诸位都干得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特别突出还有袁行霈、陈贻掀、陈铁民诸位同志。袁行霈患有结肠溃疡症,经常拉肚子,药不离身。但他竟咬紧牙关,和同学们一起登上黄洋界,挺进井冈山,还写诗鼓励大家,实在是超常发挥。陈贻掀是大家公认的大师兄,他在七连一排年龄仅次于彭兰先生和吴小如先生,头发已经掉了不少。但他和陈铁民担任井冈山开门办学中的炊事员,挑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重逾百余斤,但他们硬是不仅健步上山,且保证了大家的一日三餐。二位陈老师的“咬牙精神”也感动了大家,张文定等同学主动来帮他们挑担和做饭,也成了师生密切配合的佳话。
      然而,鲤鱼洲办大学分校,这毕竟是一个极左思潮的产物。教员再辛苦,也培养不出合格的大学生。而同学再努力,也不可能真正完成合格的大学学业。更加严重的是,片面强调开门办学,片面强调“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也酿成了不应有的悲剧。这便是张雪森兄和学员王永干君双双殉难的大车祸。
      那是1970年秋末,连里(实际上是场里)决定教学小分队带工农兵学员去井冈山开门办学,既进行革命传统教育,也采访英雄人物,练习写作。不妙的是,晚上下了大雨,满地泥泞,晴天坚如钢铁的鄱阳湖大堤变成了烂泥塘。再看我们的运输工具,四十名师生和全部行李,仅有一部拖拉机。机尾拴上一根大钢丝绳,牵引着一辆斗车,师生和行李便都在这斗车上。我虽然对交通一窍不通,但总觉得太玄乎,便对领队的工宣队张师傅说:“太难走了,是不是人都下车,光拉行李?”张师傅觉得我言之有理,便赶紧到司机座找到薛师傅,提出了我的建议。不料薛师傅一口回绝:“不用,车越沉越安稳,不用下。”既然如此,我和张师傅也便最后跳上了斗车的车尾。然而,刚走了不到几分钟,便听到一声巨响,斗车开始向堤外倾斜。不好,我大喊一声:“跳车!”张师傅和我还有于根生等三位同学便刷地跳了下来。一看,钢绳早已断掉,斗车已经三个车轮离地,哐当一声巨响,斗车翻倒堤外,人全被扣在了车下,斗车停不住,打着滚掉到了大堤底下去了。再看师生们,一个一个惊魂未定,慢慢爬起身来。然而紧扣在斗车前横梁上的张雪森兄和王永干同学却再也起不来了
      晴天一声霹雳,两位师生的牺牲引起了一片悲声,大家痛哭流涕,鄱阳湖大堤夺去了我们两位可爱的战友,夺去了两条可贵的生命!惊慌失措中,距离较近的清华农场的战友赶到了,他们赶紧将两位死者的遗体盖好,抬去了北大农场医务所。七连的领导也闻讯赶来,在慰问了受伤的师生后,让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搞好教育革命。大家悲伤不已、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七连。
      人命关天呀!为什么那么听信司机的胡言乱语,为什么不坚决让人都下来,为什么不暂缓出发,天晴再走?悲哀和痛苦咬噬着我的心灵,我痛骂自己的愚蠢!不错,你提出过建议。但为什么不坚持?你为什么对大家生命安全这样掉以轻心?……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看来,鲤鱼洲上办“草棚大学”只能说是一个极左的幻想,是不符合鲤鱼洲的实际的。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而张雪森兄和王永干同学的不幸殉难,更是悲剧中的悲剧了!
      (摘自陈平原主编《鲤鱼洲纪事》,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4月版,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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