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季节】季节记忆

时间：2019-05-25 03:26:15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这个小镇位于大兴安岭中南部。四季分明，春夏秋冬交替出现时，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它。　　初春，天气变暖，处处可见流淌的雪水，处处可见残雪，冰里开始出现很粗的纹路，不再晶莹剔透，风刮得有力。这时山谷的残雪中开着簇簇的映山红，以生命最美丽的部分传递着春的信息。使人敬佩的是映山红的品质，不惧早春的寒冷，以顽强的意志力来释放它全部的美丽。等它花落残雪中，吐出新的嫩芽时，甘河中开始漂着冰排，气势很大。冰排流尽，甘河水凝聚了无限的力量向前流淌，春天走向成熟。
　　大人们关注着家里大肚翩翩的母牛，常常将月份牌中的某一页折起来，以示将下小犊的日子。小孩子们便趁大人不注意偷着撕月份牌，以为这样母牛能早下牛犊，他们便能早些喝上牛奶。达斡尔人吃牛奶简直能吃出“国际水平”：奶子粥、奶子泡饭、奶子面片，酸奶泡饭、酸奶面片……其中又分凉酸奶泡饭、凉酸奶面片和热酸奶泡饭、热酸奶面片。还用牛奶熬窝瓜、芸豆，炖豆角……可以说，达斡尔人从骨子里依赖着牛奶。
　　在达斡尔妇女采柳蒿芽、晒柳蒿芽的忙碌中夏季便悄然到来。传说达斡尔人在缺粮挨饿的时候是靠食用柳蒿芽生存下来的。它味微苦，属蒿科，具有清热解毒、败火防癌的功效。柳蒿芽生长在水系边的潮湿柳丛地带，季节一过它的苦味便会加重，基本不能食用，所以端午节后就不能采集。达斡尔人的小孩子大都吃过这种像中药一样的食物，记忆中便总存留着柳蒿芽特有的浓郁香味。
　　达斡尔人喜欢在园子的边边角角留着给小姑娘们种花。当小花开得五颜六色，小姑娘们便像一群蝴蝶在各家的园子里窜来窜去，没完没了地比较起花的形状、颜色……小姑娘们栽得“菇鸟”（一种草本植物）开始在小灯笼一样的苞里长大。心急的小姑娘们等不到它变黄熟透就摘下来，掏空里面的籽，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吹响。她们等着苞米须子长长，要编长辫子，似乎要编完整个夏天。
　　园子里的各种蔬菜在夏日的阳光下悄悄地成熟，人们的饭桌上便结束了“青黄不接”的状况。小白菜最早上饭桌，人们蘸酱吃，做汤喝。豆角挂在架子的低处，土豆在地裂纹里藏着，茄子结得遮遮掩掩。人们伴着烀苞米、烀土豆的清香过着夏天。
　　一场风，一场雨，便有了秋的味道，山的颜色在变，绿色的帘子已经挂不住了，满山的榨树、榛子树在变深红、浅红、深黄、浅黄，远远近近的山变成了画家的调色板。人们排着队进山采野果、山丁子、稠李子、都柿和榛子。女人们开始晒干菜，把豆角、茄子、角瓜削成细长条挂起来。家里一下子多了几挂帘子，谁见过这样的蔬菜帘子？女人们把晒干的菜丝编成辫子装在纸箱子里。满箱的辫子，这哪是干菜？简直是工艺品。
　　达斡尔人会在霜冻前把园子里的蔬菜收拾干净，一麻袋一麻袋的土豆装在地窖里，白菜腌了一大缸，新鲜白菜摆放成排，准备好走向冬天的需要。
　　窗户上的冰凌花，给人无限的想象，它像是魔术师变出来的，永远没有重复。小姑娘们趴在窗户台上看了很久，对变化无常的冰凌花永远是好奇的，便伸展手指印在冰凌花上，冰凌花流着泪消失了，窗户上留着一个手印，她们又回到在炕上继续玩哈涅卡（纸人）、萨克（狍子的踝骨）。冰天雪地是爬犁的世界，也是孩子们的便利玩具和工具。小孩子用爬犁从山坡往下滑，滑得裤腿灌满雪，可回来时也不忘拉一大捆烧柴。
　　冬天冰封了一切，是为四季画上一个句号，还是为了下一个季节的到来做准备？记忆中的季节总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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