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果灯光和平安果

时间：2019-01-06 03:34:49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蒋淑琴讲述第一个故事：灯光　　新年晚会排练结束，踏出温暖而明亮的练功房，暮色四合，风仿佛挥舞着鞭子，刮在脸上，生痛生痛。　　我骑上单车，独自在寒冷中前行。周末回家的路，要穿过半个小城，拐过城边的一大片田地。
　　左手握住车龙头，右手腾出来，放到嘴边，哈了口气。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一丝一缕，张牙舞爪，入侵到我的衣领里、袖子里。天知道，这种雨对于一个冬夜里的行路人而言，有多悲凉。
　　拐过田地时，我抬起头――不知何时，整片夜空和远处的大地悄然融成一体，没有明显的分界线，远处偶尔闪动一点如豆的灯光。我的自行车，尽管颜色是鲜艳的亮黄，却还是被势力庞大的黑暗淹没。路边的行道树，不停在风中低声提醒着我，路的界碑在此，让我不至偏离。我不再奢望看清路面的坑坑洼洼，任由自行车在湿漉漉的凹凸不平中扭来扭去，跳上跳下。
　　突然，一束光，在黑暗中荡开一圈一圈微弱的光晕。光从我身后发出，是带着善意的共享还是不怀好意的试探？我欣喜又胆战。扭过头，微弱的光勾勒出一个年轻小伙儿的轮廓，他右手扶着车龙头，左手握着一只手电筒。光从手电里直射而出，照亮了前方的路。
　　或许，他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孤独的夜行人，在被黑暗吞没的路上，拨开一条缝隙，和他陌生的同路者共享光明。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扬起一点弧度。他似乎感觉到了我黑暗中的微笑，轻轻咳了一声，点点头，像是接受了我的谢意，也许，是平常的一个招呼。不管怎样，这是我和陌生人之间，第一次如此信任的无声交谈。
　　夜色依旧浓，像化不开的墨汁，可我知道，在距离我几米远的身后，有人悄悄点亮了一盏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散发光和热。
　　倪协克讲述第二个故事：平安果
　　冬至后的寒冷，也阻挡不住圣诞节的火热。平安夜的自习课，安静下，一颗颗心蠢蠢欲动。
　　包裹在玻璃纸里的神秘苹果，偷偷在课桌下传递，发出快乐的碎响。《圣诞快乐》的旋律，伴随着飞舞的雪花，从教学楼后面的小街上飘来。
　　课间铃打响，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像爆米花滚满教室的每个角落。收到神秘苹果的惊呼此起彼伏，炫耀着意料中的惊喜。我坐在角落里，悄悄摸了摸自己的书包――除了几本书，里面什么也没有。寒意阵阵袭来，该回家拿衣服了，可我，却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某个人。
　　“快看，我妈给我回了短信。”同桌“皮蛋”碰碰我的胳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笑脸：“谢谢儿子的圣诞祝福，你也快乐。”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我僵硬地笑了笑，立即把头埋进了一本漫画书里。
　　两个星期前，我催促着妈妈将水果摊的生意放到一旁，拉着她走进一家手机店。“妈，我要那部。”我指了指款式与皮蛋的手机一样的那部。“啊，1288元……”她把手伸进上衣内袋里，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咱们就买个最便宜的吧。”
　　“那在同学面前多丢人啊。”
　　在她的絮絮叨叨中，我冲出店门，久积的抱怨喷涌而出：凭什么我要穿地摊上买的几十块钱的衣服，而同学却可以身着名牌？凭什么同学拿着超炫的手机听音乐拍照，而我，却苦心编织手机放在家里的谎言？
　　少年在马路上越跑越快，眼泪横流，他想，我长大了，再也不回来。
　　有人在教室里吃起了苹果，沙沙沙沙，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熟悉的声响。
　　正午的阳光落在街口一辆简陋的推车上。车上，摆放着红红黄黄的水果，散发着香甜。摊主是一个挽髻、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妇人，她手脚麻利地帮顾客选果、装袋、过称。她身边的小男孩嚷嚷着饿了，妇人就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手里的小刀像燕子上下翩飞，不一会儿，一个脱掉外衣的苹果站到了男孩的手里。
　　男孩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举着苹果细嚼慢咽，仿佛享受着世上最好的美食。
　　“喂，你看的什么书哦，书都拿倒了！”“皮蛋”摇晃着我的肩膀。“阿克，外面有人找――”老师冲我喊。
　　我回过神，慢吞吞走出教室。
　　校门外的路灯下，纷纷的雪花像蝴蝶飞舞，妈妈头裹一条深色的围巾，鼻子冻得通红，雪花落了满肩。她手里，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衣服：“天冷了，我怕你冻着，给你送件厚外套来。”
　　我接过包，她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包着玻璃纸的苹果：“拿着。我看好多人来铺子上买苹果，原来今晚，苹果也叫平安果。”
　　那个苹果，带着妈妈的体温，温暖寒夜里我的手，融化了我心里结的冰――
　　即使没有漂亮的包装纸，苹果也仍旧可以意味着平安的祝福。即使不富裕不漂亮，母亲也永远都是那个最爱我的人。
　　（王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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