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散场之前的甜美岁月:青春散场下一句

时间：2019-03-26 03:25:13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一九九八年，我的初中。我经常在外语晨读时小声地给同桌唱歌，因为他说我唱歌的声音很像他默默喜欢的女孩。他每次说的时候都补充一句：你比那女孩还差一点。我的歌声被淹没在一片外文中，只有我俩听得见，可那时，我们都觉得挺满足。我喜欢在大家读东西的时候偷懒，他喜欢听酷似他心上人的声音。反正晨读时众声喧哗，严厉的老师不会发现我们不思进取的勾当。毕业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我在继续念好像永远也学不完又似乎永远也用不上的书，他成了税务局为社会主义税收尽职的公务员。我再也不会为了能偷偷唱歌而得意，他也埋葬了暗恋的记忆，有了和当时的梦想相去甚远的女友。我们曾经坐过的座位上，又会有生动的故事发生在别人的青春中。
　　一晃十年过去，奥运之年的零八代替了上个世纪的九八，我觉得自己还挺年轻的，却被时间提醒，要活在光阴似箭的当下。见到真正的少女，我只得以姐姐的身份说话。应该有些经验教训可以说吧，可是我最深的感触却是：凭什么她们还小，而我已经成年了！和青春相依为命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就连滚带爬地长大了。
　　十七岁那年，风铃是流行的，学业繁忙的朋友挑礼物时都没空多费心思，于是生日时同时收到样式各异的几个。把风铃挂在窗前，可以听到它们在北方的风中彼此接触的声音，叮叮咚咚，像少女的祈祷。如今，虽然也是期冀礼物的，却开始回避生日了。每一个生日都突兀地宣布着我的成熟，让我总想大喊：“这一年我真的虚度了，我没有长大！”不是惧怕衰老，是舍不得青春的时光。
　　曾经在随笔里写过：“我已经非常不情愿地迈出了那个年纪，尚不熟练地享受着成人的安全和自信，勉强取得了回头看的资格。过去的时光果然动人，那时我跌跌撞撞冒冒失失，常在数学课上认真地算错答案，酷爱断章取义评价一切，能为自己的每个想法找到合理的出发点，从不瞻前顾后，永远一脸无辜。也曾偷偷掉眼泪，觉得自己在最困苦的关口经受磨难。那段时光像三条腿的桌子，总不是太稳当。岁月不留痕迹，刚一告别就开始了深深的怀念，青春轻盈地飞走，留下薄薄的忧伤痕迹。”
　　有点像那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处在少年时代的人，常常不若我这般拿青春当宝贝。繁重的功课，父母的约束，老师的苛责，年轻带来的弱势，让人处在承受各方要求的挣扎中。仔细想来，苦读、考试、挨批评、陷入题海的细节确实占了大半，日子挺苦。学期自不必说，假期也多被侵占。早出晚归，我像太阳一样每天早晨都得照常升起。可是到如今，我与当年的自己已经有了说不清的距离，许多我以为一生都不会改变的东西一瞬间灰飞烟灭了，许多我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悄然发生着，才发觉那些可以名正言顺不靠谱的日子是何其珍贵。虽然并没有岩井俊二的青春电影那么抒情动人，却经得起一再回望。十二岁到十九岁，学习的优胜劣汰以外，我坚持留长发，热爱看漫画，跟男同学逃课看过电影，和女同学为小事闹过矛盾，还盘算过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高年级学长结婚。说起来可能无聊，可那毛茸茸的少女情怀，一生只有几年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到了如我这般的年纪，纵使真的还那么单纯幼稚，也会被认作矫情了。成长的雨季过去，许多珍贵的东西随着雨水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了。
　　那时候，玩起来很开心，表达自己时，很羞涩。现在，玩起来很累，表达自己成为必修的功课。当年形影不离的朋友奔赴天涯海角，剩下曾经的欢声笑语散落一地。大部分中学时的爱情像老师预言的那样逃不出分离的结局，曾经温暖的誓言破碎成透明的泪滴。少部分一如往昔的心心相印，却也不知命运会不会给它一线生机。想起曾经伤害过的男孩，想说对不起，可是心里已经不确定他是否还在意。如果他在意，我只能说那句很多人说过的“年轻时不懂爱情”来为自己开脱。想起当年整天叫嚣着去流浪要四海为家的朋友，再见时他已穿着干净的衬衫、有着规范的笑容。我们心照不宣地不谈当年的梦想，装做一切都挺好。想起五音不全却喜欢大声唱歌的同学，把他拉去卡拉OK，听他胡喊一气，笑到眼泪流出来，却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然后偶然发现，当年他怎么也唱不好的流行歌已被归在经典老歌一栏里。
　　虽然长大也挺好，但绝对赶不上那句恶俗的“年轻真好”，青春的风花雪月和愤世嫉俗，青春的浪漫和张狂，青春的舒展和忧伤，终会让人念念不忘。收到第一封情书时的慌张心情，初次穿高跟鞋时忐忑的姿态，突然发作想与全世界宣战的坏脾气，神经兮兮又掩饰不住的好心情……不久就置换为成年人的笑容可掬作风硬朗。
　　如果还幸运地身处如此甜美的岁月，那么，珍惜吧，在稍纵即逝的青春散场之前。做想做的事情，露出牙齿，放声歌唱。作家雷马克说过：“勇气是年轻人最漂亮的装饰。”那就把勇气装饰上，勇往直前，做一些不至于太错的事情吧。即使有一点点后悔，也比什么也不做强。■
　　
　　●马小淘简介
　　
　　马小淘，本名马天牧。八十年代出生。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2001年获全国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2008年1月毕业于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有作品在《人民文学》、《美文》、《作家》、《作品》、《青年文学》、《布老虎青春文学》、《羊城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有多部作品被收入年鉴、选本。十七岁出版随笔集《蓝色发带》。已出版长篇小说《飞走的是树，留下的是鸟》，小说集《火星女孩的地球经历》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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