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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在废墟上的花:开在废墟上的花作文

    时间:2019-03-24 03:32:24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 一 ――――   看野夫先生的《尘世挽歌》时,只觉心中有任侠之气流转,时有长啸之需,不禁联想起魏晋风度。野夫说,若要问他喜欢历史上哪一个年代,他当然首推魏晋。从他的生存状态来看,突破现实的种种高压,纵酒任气,长歌当哭,爱憎分明,率真刚直,确乎是魏晋风度;而其文字间的古风,也自得魏晋真传,令人深为沉醉。
      但魏晋时涌出的文人,又各不相同。以野夫的行为而论,当然最最接近于立场鲜明、疾恶如仇的嵇康。嵇康当年以一篇《与山巨源绝交书》,旗帜鲜明地与统治集团对抗,这对当时及以后知识界思想界的影响,几乎是颠覆性的,至今仍有余震。他临终时的一曲《广陵散》,更是令人神往,虽大抵已失传,但人们凭借嵇康的正直无私,来揣度他的心意,一代一代不倦地传诵着他的事迹。更何况据史书记载,嵇康不仅才华横溢,性情直爽,且长得玉树临风,风神潇洒。这样的人若放在现代,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尖叫。
      临终前的嵇康,弹奏那一曲美妙的琴音,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倘若这琴声与极为孤独凄婉的啸声相和,会是什么样子?嵇康在三千太学生不舍的目光中走上断头台时,与他齐名的阮籍又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不为他的挚友和上一曲他最擅长的啸音?
      再想想,怎么可能呢?就凭那个为嵇康一向所尊崇、视作知己却似癫若狂的阮籍?就凭那个为了躲避司马昭的联姻而烂醉数月,最后却写了《劝进书》几乎要毁掉自己一世清誉的胆小的阮籍?就凭那个“口不臧否人物”,却又时以青白眼示人的阮籍?就凭那个在母丧时吃肉喝酒专于棋局一样不误,却在执意拼杀后顿首呼号悲极呕血的阮籍?就凭那个驾着牛车任其行走,到穷途末路时仰天大哭“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阮籍?……不,他当然不会去和以啸声的,跟嵇康相比,他采取了完全不同的一种生命态度。千百年来,嵇康在后来者中找到了知音,找到了崇拜者,而阮籍呢?他的知音在哪里?
      倘若把他生存的那个争权夺利、战争频繁的乱世,比作一片被摧毁了的废墟,那么,“竹林七贤”便是这片废墟中的一片绿意。如果这片绿意确实给过人们清新的希望与正确的指引,那么,阮籍便是这片绿中的一点红,是那开在废墟上的花,坚定、沉默、冷静、孤独。千百年来,只要你读到他的诗,你依然能感觉到,这朵花的芬芳仍在幽幽地散发出独有的芬芳。
      鲁迅曾说:“阮籍这样一个富有才情的人物,当然不会为了一时的享乐,他嗜酒、长啸、箕踞、抚琴,这一切是一个动荡而恐怖的时代他所安身立命的根本。”“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
      走进他的诗中,你可以看到一个微躺着喝酒的、悲伤而忧郁、苦闷而彷徨的阮籍,他在那个时代的废墟上,开出了最美的花,且因其孤独而更显美丽。
      ―――― 二 ――――
      “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谁云玉石同?泪下不可禁”“求仁自得仁,岂复叹咨嗟”,阮籍在他的《咏怀》诗中这样写道。从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怎样的阮籍?无奈保守、低调内敛、愁绪满怀的男人。
      纵观他的八十二首《咏怀》诗,没有一个具体的事件,这对于那些好探究的后代学者而言,无疑设下了重重通向他的人生、通向那个时代的关隘,但是,就艺术而言,能够做到略去时代背景,却又让读者一读便能感受其情怀,却是一种文学艺术的魅力。
      其中《咏怀》诗的发端之作,当数下首: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夜色深浓,四野阒然,心事浩茫,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身坐起,深思抚琴,伤怀不已。只见薄薄的窗帷上,月亮朦胧的光辉柔和地映照着,清冷的风拂过脸颊,吹动衣襟,撩动怅然的情怀。此时,诗人停下琴声步向窗台,只见在幽深孤寂的夜鸟鸣声里,一切都展现出苍凉的色彩,一向努力压制的忧郁,如波涛汹涌澎湃,伤心之处,无人可诉啊,那就继续弹琴吧!
      此诗代表了阮籍诗歌“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的风格,诗中的“孤鸿”和“翔鸟”这两个充满象征意味的意象,把我们的视觉引向了听觉,形象地展示了诗人身遭乱世、进退维谷、彷徨忧惧的内心世界:像失群的孤鸿哀号于茫茫旷野,像迷途的倦鸟在莽莽林海悲鸣。借这两个意象,诗人表现了他无处诉说的孤独和彷徨。
      在孤独中,我们往往只能有两种极端的情感:绝望,或者无边的自由。此时的阮籍,在黑暗恐怖的政治环境里,既不愿苟合于他极瞧不上眼的司马集团,又不想以身犯险,白白送了性命,那么只能退居避世,这只不过是自救的条件反射罢了。“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琅琊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魏氏春秋》)与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忘却世间的纷争,纵情山水,饮酒作诗,岂不快哉!从此“竹林七贤”在历史上留下了谈玄论道、清高自守、纵情任性的美名。只是,在一个黑暗的时代,文人,这个弱小得不能自保的群体,又往往是率先站出来反抗的,因为读书本为入仕,即使真正投身“无为”的道家,又怎么能摒弃掉儒家的影响?
      在思想的重重矛盾中,七人中,最后有人选择投身政治(如山涛和王戎),有人选择终日醉酒,有人选择公然反抗,唯有“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的阮籍,选择了孤独,选择了一个人的内心奋战,他固然获得了无边的自由,同时又何尝不是绝望的极致?
      人在痛苦中时,往往需要宣泄。可是,连对人的评价亦谨慎到“口不臧否”,又能在何处向何人诉说?在一个黑暗的时代里,自保的最好方式便是禁言,心中纵有万语千言,以阮籍的性情,又怎么能如嵇康一般畅快淋漓地表达?于是,深层的孤独,只能通过深夜的琴声向明月清风倾诉了!所谓《咏怀》,由此而来。
      ―――― 三 ――――
      夫清虚寥廓,则神物来集;飘�恍惚,则洞幽贯冥;冰心玉质,则激洁思存;恬淡无欲,则泰志适情。
      ――《清思赋》
      不能不说,阮籍对生命境界的追求与神仙世界很接近。在他之前,曹子建曾写过《洛神赋》,描绘洛神的语句中,最为令人惊艳的莫过于“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诗中这个似凡而非凡的女子,已经是美到极致。阮籍在《清思赋》中对自己生命的描述,却要反过来说,是“非凡而似凡”。要使生命通体舒泰,将万物容于心间又能加以深刻的思考,需要的是“冰心玉质”“恬淡无欲”,从此中可以看出阮籍受到老庄思想的影响。
      只是,乱世暂且不说,所谓的治世又是什么样子呢?不管在什么时候,文人总是忧思最深的一个团体,他们总能看到太阳中的黑子,他们总想连那点黑子也除掉。但是,一个以某些人的个人利益为中心的政治集团,是不可能也绝无想法做到完全清明的。
      阮籍以其盖世的文才,逢于乱世,他的认知告诉他,唯有采取绝对旁观者的姿态,才是自保的唯一途径。他在思想的领地里与老庄相遇,遂成知音。
      老庄思想是中国文人们最后的退守,如果失去了这块天地,无法想象,将有多少人会扭曲成令人目不忍睹的模样。阮籍的方式对后人影响颇大,其中一个最权威的论断是,曹雪芹的《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原型取自阮籍,那两首《西江月》中的“有时似傻如狂”“于国于家无望”“莫效此儿形状”,写其痴顽种种,几乎完全取自于阮籍。且不说这种说法是否经过反复论证,但确有几分可信度,单只研究宝玉的性情,果然很有阮籍的影子。至少有一点可确定,阮籍的生存形式与他的诗歌一样,的确给后代既保全自我又保有高洁的精神做出了榜样。正如他在诗中描写的理想状态: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徽芳。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寄言云霄间,挥袖凌虚翔。
      这个佳人,无疑也是孤独的,当世唯此一人而已。若非如此,岂不埋没在人世的喧嚣里?
      ―――― 四 ――――
      阮籍留下的作品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八十二首《咏怀》诗,首首堪称经典。这与那个时代诗歌的整体发展和他自身的独特才能是分不开的。
      在诗歌的历史上,公认唐朝是最繁盛的时代,无论内容还是艺术均为巅峰。唐诗整体给人丰腴满盛、姿态万千之感,魏晋五言诗却于古朴厚重中透出空灵飘逸;以形式论,虽相对单调,但以质量论,魏晋五言诗,首首自由地秉承《诗经》,未必输给唐诗。在阮籍之前,建安诗风,骨气铮铮,无论四言还是五言,都铿锵有力,苍凉雄健,“建安七子”的诗确乎值得一读。“竹林七贤”隐居山林后,在原有的古风上,又融入山野的空灵之气,融入对凄惶乱世的感怀,深厚之色不减。
      阮籍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他父亲阮�便是“建安七子”中的一员。他从小受父亲影响,出入于文人堆里,耳濡目染加上遗传,当时整个社会的玄老之气又重,阮籍身上就有了些翩然的气息。故而轮到他的时代,他成了“七贤”之首,连一向清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嵇康,也要为他的文才倾倒。更有山涛,自从见到阮、嵇二人,便着了魔一般,日日腻在一块儿长谈,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外在的风采与内在的修为密不可分,你可曾见过那种内心龌龊而外在却光华的人么?
      阮籍有诗云:
      木槿荣丘墓,煌煌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蟋蟀吟户牖,蟪蛄鸣荆棘。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衣裳为谁施,�仰自收拭。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
      如果说在那个时代的废墟瓦砾堆里,“七贤”是给人希望的绿,阮籍是开出的花,那么,他是什么花呢?木槿花。
      ―――― 五 ――――
      一个孤独的行者,一个对世事洞察得明如烛照的智者,可能快乐吗?可能潇洒吗?于是有了穷途之哭。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
      “终身履薄冰”“繁华有憔悴”,阮籍的《咏怀》诗,随处可见这样的语句,正如第一首提到的“忧思独伤心”,这种感怀无法驱遣,只能诉诸笔端。然而,又不能明了指出,于是成就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种普遍意义上的《咏怀》诗。
      文学的隐晦,反而成就了这个通向每一个心灵、引发每一个时代共鸣的载体。谁人没有忧思?普遍意义上的抵达,便是文学的成功。
      回到阮籍,我不由得反思:动荡而恐怖的时代,我们拿什么来安身立命?对于那些有自己坚定的价值判断的人来说,坚守孤独,或许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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