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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

    时间:2019-03-27 03:27:12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1.奈奈   夜幕下依旧分辨出砖红色的建筑,卫兵一样的树工整地站着军姿,庄严凝视;方格窗户像一个个发光的盒子,装着故事。苍穹是弧形的,深蓝间几道黄光,有梵高的星空那样蛊惑的格调。入夜的这个时分,让人心潮澎湃而蠢蠢欲动,谁也说不清接下来的夜晚会隐藏着什么线索,而散落在世界角角落落的故事,又通向哪里。
      奈奈和我走了很久,终于回到砖红色建筑的学校了。买了很多东西,淡金色的鞋子有古典的花纹和尖的鞋跟,我的双脚被这精致的东西磨破了,我的影子在路灯下摇摆不定,夜风吹着我的外衣,我的头发长得足以和一群树影不分彼此。奈奈走在我旁边,依然是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话,像我的小妹妹一样。
      在这个夜晚,我和我小学很要好的朋友奈奈约在了一起,终于。
      她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过来看我,把三年前借我的《Da Vinci Code》带来还给我。
      带她看我现在的生活。小谷围岛是个亲切的地方,我在这里生活大半年了,它慷慨地收留上大学的年轻人。我在这个新地方生活,但并没有新的方式,依然用我安静而隐忍的姿态,我有着守旧的固执性情。奈奈在我旁边,看起来依旧是儿时的那种乖巧,倾听,偶而不太自信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我明白,她在渴求她自己的新方式,渴求新的热闹。此时的安静也许不适合她。尽管我无比享受。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感到很怜惜,她是那么弱小,仿佛这几年的光阴她没有参与过,直接懵懂地来到了这个年月,还是孩童的身躯,关于成长,仍然没看透。
      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是我感到她已经等不及我慢慢地一点点道来了。
      丢失了很多年的小姐妹,再见到时,已经不是彼时那个她了,我才发现我走了多远。于是在我想要安静的时候,我看见了奈奈有点寂寞的表情。
      大学城岛上很安静,夜晚是如此让人喜欢,风带着江河的滋润和舒爽,在斑驳的灯影之间穿梭。我们到了商业区,吃了手卷和寿司,在一家酒店一楼的哈根达斯坐下。拿出手机肆无忌惮地拍照。试了新买的白色浅口女鞋,感到穿在脚上松垮垮地摇晃。红色布艺沙发和圆形透明玻璃桌暖烘烘的,坐在旁边的全都是老外,我们依旧很本土地多看了他们几眼。我喝浓浓的纯咖啡,她喝甜甜的加了白巧克力的卡布奇诺,我们面对着坐,忽然心里宁静得只剩下咖啡。
      奈奈有着孩童一样的躯体,娇小而可爱,她在以一个孩子的姿态成熟和老去。她的睫毛很翘,像倒立的眯着的笑眼,看着让我感动了很多遍,忍不住说,奈奈:“你有很好看的睫毛。”
      她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的,从小就这样。”
      从小。那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字眼了,儿时的伙伴,她的话突然让我在这个秋天的夜晚呼吸到了一丝热牛奶般的温暖。眼前这个女孩记得我们的小时候。她孩童般的身躯承载了我们共同的光阴。
      此刻我后悔没有把手提电脑带出来,我想跟她可以如旧时那样一起坐在屏幕前看电影。因为我常常会陷入不能表达自己的状态,我需要介质为我传达,也许是一部戏,一本书,一个别人的句子。天性依赖,不懂表达却渴求别人明白。我很享受某种心灵上的共鸣,例如,在共同经历了某种触动心灵的事物后,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感受,彼此都沉浸在某种相仿的情绪中,心是那么近,两个灵魂碰撞后,可以孕育梦境。
      低年级时,奈奈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孩,穿漂亮的舞鞋扎可爱的辫子,在每个儿童节被选到舞台上独唱,跳舞,领奖,被所有同学和老师宠爱着。而我是角落中神情平静的孩子,不被关注不被询问,留着齐耳短发,身体瘦瘦窄窄,不会露出讨好人的笑容,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我在角落里喜欢着这个奈奈。
      儿时,我们其实如此的接近。当然,在我们开始做好朋友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了那种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了,我们相对平等了。那时我已经开始迅速地长大了,开始长高,开始从角落的暗处走出,来到人前,会说眉飞色舞的故事,会画色彩绚烂的图画,身后开始跟随几个小心翼翼讨好我的女生。而她的成长相对地缓慢下来,开始变得安静,不太有耐心交朋友,也不太懂得如何带领自己。总是这样,像拉力赛一般,跑着跑着,忽然发现那个遥遥领先的人慢了下来,来到了我们旁边,而我们好奇地,打招呼,彼此打气,而最终,竟渐渐把那个曾经遥遥领先于我们的人抛在了身后。过去由于喜欢和仰望她,向着她的方向走,努力靠近,却发现成长是如此个人的事情,我无法牵着她的手,和她长成一样的人,和她开始一样的命运。现在突然发觉前方银灰色空茫的人生,已经鲜有人烟,于是独自开始了不懈努力却孤独的人生。
      我们那时都还是懵懂的未发育成熟的女童,有着相仿的身高,平胸,热爱美术,扎双辫子,住在同一条街上,一起骑车上学放学。离开了她的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地学习,为了让人羡慕的成绩付出着自己无限大的能量。我记不清楚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接近,只知道,小学临近毕业时,我已经很被瞩目了,我被选上了班长,我的文章开始频繁地被念出来,我的成绩开始屡屡排在了前头,不再淹没于密密麻麻的成绩条中。我很投入地成长,投入追逐那些长辈赞同的一切,不再去羡慕和嫉妒。终于在中学时,我和儿时大部分同学分开了,到了别的城市的更好的学校上学,提早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生活。
      我努力地回想儿时的点滴,可在我试图寻找她的身影时,已经模糊得不像样了。我只知道,那时的我喜欢默默地观察着她,她的光辉和美丽,像一尾色彩斑驳的鱼,生来就让人羡慕。我蹲在阴暗的角落,蜷缩到尽量小,看着舞台上光辉的她,被灼伤了,这一只受伤的不被爱护的小动物,隐隐地洞察到关于未来的一切是如此不可预知。
      十年时间的流逝,那些羡慕,那些被忽略,只是轻微的皮外灼伤,早已愈合。它们只是我生命中繁多的拼图中扁扁小小的几块,安静地留在岁月中,供我留念。她是我成长中路过的一只花蝴蝶,曾让我艳羡,而后由于追寻那种美态,爆发了成长,而她带着自己微薄的力量渐渐低飞。
      到了中学,她过得并不特别,也不瞩目,那些锋芒被回收到某个秘密的口袋里面,打不开露不出来。在十几岁的青春里,我们每个人都遭遇了成长的考验,无论儿时幸福与否,我们完整的梦境和身躯都随青春的到来撕裂,重组,拼凑成新的模样。她不再锐利,被追她的男生驯服,乖巧地贴合着现实,过着不痛不痒的生活,没有离开我们度过童年的小城,没有坚持我们一直都爱的艺术。而我投入了新的人群中,用变了一个调的语言交谈,我开始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一边学习一边和自己谈心。为了缓解周末和课余时间的孤独,我只能一个人不停地写作和阅读。我在新的生活圈子里磕伤过好多次,于是不断改变着航线,只为不坠毁在青春的坟墓上。
      许多年前的春日,我们背着墨绿色的画夹到公园里写生,在几百岁的老榕树下画打门球的老人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竹子林,四处闲逛的狗,被关在铁栅里面的猴子。我们骑着自行车,四处郊游,小城里的街角田野,都是我们的好去处,那时是自由的,在一个安全的小城里我们走不了太远,可是每一个美丽的景色都不肯放弃。有时候两人一起在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尽管带不回家的书总是只能泛泛而读,可是泡在图书馆的光阴夹杂著书本陈旧的味道,在柔和的光线和宁静的午后无比让人欣悦。
      现在这个时刻,我几乎成了一个姐姐,和她坐在一起。她依旧是那个小城带来的姿态,拘谨地笑,用着我们以前的方式思考。她的面容没有改变,而却没有坚持我们童年的梦想了。我的面容已与旧时不同,可是内心里坚持的还是童年时的梦,做的也是童年时的事。我对她感到亲切又遥远,熟悉又陌生。我看着她,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忽然很遗憾没有带上她。眼前的奈奈依旧善良和真诚,叫我的小名,在我买衣服时贴心地给我建议,陪我走很远的路也没有半句怨言。我真的感到遗憾,她这六年里成长得离我这么远。她不画画了,也不做小工艺了,她远离了艺术,没有这种热爱的能量,她渐渐平凡了,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我本想和她如从前那样,热切而兴奋地谈论脑海中一闪一闪的点点灵光,和我们眼睛所能收集到的那些所有奇特的美好,却发现做不到了。我们喝完了咖啡,只剩下时间可以消磨。
      我们在夜晚中走着,走回我的学校。她很后悔高中没有好好学习,她喜欢大学城,看得出,她心里还是爱着与艺术有关的生活,或者,她迫切地想要改善自己的人生,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再来一次。因为我们都面对巨大的现实,只可以在此时此刻踽踽独行,攀探着不可预知的一切。尽管我们都不甘心相信眼前的现实已经在透露着我们不可预知的未来的种种真实信息。
      我们在学校的酒店度过了夜晚。有讨厌的蚊子,整个夜晚睡得不好。我和她两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却不能探触到彼此的内心,没有无休止的谈话,没有疯狂的欢呼,有的只是儿时伙伴相逢的那种平静和安好熟悉到骨子里,又遥远到数年前。我害怕那么长的时间不见,我不能给予她莫大的快乐,她会埋怨我。我忽然有点无助,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快乐仅仅供我自己一个人享受,心底里,我是这么孤独和自闭,我还没有准备好邀请任何一个人进入我的世界来跟我一起享受我的快乐,我是如此不自信,这是一个偌大的舞台,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自娱自乐,没有久留的观众,没有热闹的簇拥。
      然而我还是相信,这种私人的快乐会成长起来,它不会永远只是一个婴儿。它会被人观摩,会被人分享,会被无数人检阅并传递。
      她会记得舞台那照耀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光吗?如她儿时那无可挑剔的舞姿一样,曾让我们每个人都目不转睛。我突然发现了,华丽而短暂的晚会其实并不存在,只有真心的舞者一直坚持跳,不管风雨,不曾远离自己的舞台,任由台下的观众聚散来去,宠辱不惊中,舞者才能到达那么一天:当镁光灯熄灭后,你站在台上,发现观众席上坐满了人,他们的眼睛也许噙着泪水,他们也许为你喝彩和鼓掌……你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你突然傻笑着,不知如何是好。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可是,那时,你是一个永恒的舞者。
      
      2.茹茹
      茹茹在初中时就到香港生活了,至今至少也有6年了,打那时起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也失去了联系,但心里很是挂念她。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听说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美人。记忆起童年的种种,无比想见她一面,因为是她陪我度过了童年最精彩的那一部分。
      茹茹的母亲是个裁缝,短黑发大眼睛,长得很像林青霞,笑起来嘴巴翘成一个倒挂月牙的形状,很会哄小朋友,孩子们都愉快地叫她兰姨。记忆中的兰姨是个那么美丽的女人,童年的许多个春天,妈妈载着我到她家的缝衣店,让兰姨给我做了好多的裙子。由于每次见到她,总会得到她藏在口袋里的水果糖,因此我一想起她,就想起水果糖的香味。孩童时的小女孩,盼望见到那个给自己水果糖,又会给自己做好看的裙子的仙女姐姐。就这样认识了茹茹,羡慕她有一个那么优秀的母亲,羡慕她衣柜里的上百条裙子。
      无巧不成缘,6岁的一次搬家,我们竟然成了上下楼的邻居。那时候我们刚好准备上一年级,家离学校只有5分钟的路程,于是每天我们都背着红色书包一起踩着相同码数款式一模一样的白布鞋上学,一起买零食,一起偷转角最大的那家玩具店的游戏牌。那条路每天到了上学时间总是挤满了车辆和行人。我们两个在一起时常常在路上捡到人民币,竟然都统统归还到学校里,那个满脸皱纹的老校长总是竖起拇指大赞我们是好学生;可这好事一多,他们竟然问:“这钱真的是你们捡的吗?”让年幼无知的我们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的清白辩护。后来还是在那条住了很多孩子、通往学校的街道上捡到很多小额的被落下的人民币,但我们干脆不再交给学校了,都交给家长去。
      茹茹的成绩并不好,她那么善良的女孩子,总是无法因为一个高的分数而被老师喜爱。有一次我睡晚了,她把我家的门敲了半个小时,只为一如既往地等到我一起上学。其实那时候就要迟到了,她完全可以避免一次老师严厉的惩罚,但她为了叫醒我,把那种丢脸皮的惩罚都置之脑后去。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头发蓬乱地被她拉着飞奔到教室的场景,脚步刚踏入教室,铃声就在耳边响了,无比惊险。又有一次放学,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站在教室湿漉漉的阳台等她们班放学,竟然听到恶狠狠的女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她蠢,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女老师那句刺耳的话让我到小学毕业都没有问过她一声好。但是茹茹那时候特别坚强,别的女孩子被老师这样一说,肯定是眼泪汪汪无地自容了,但下课铃一响,她依旧收拾好东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拉着我回家,每次看到她这种不屑一顾的豪气,都让我感到意外。
      如果是我,肯定早已哭得不像人样了。我小时候眼泪特别浅,听《梁祝》会哭得不像人样,心里敏感得像一根尼龙弦,一弹就响。想到一些悲情的、感人的故事也会哭,被家人多说两句也哭,特别脆弱。茹茹总是那么坚强地――或者说没心没肺地――陪在我身边,我哭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在我身边坐着,总之不会离开我,等我笑了她也开怀大笑。她喜欢听我讲故事,我从小就有这个天赋,我说天上有神仙,可以说得小伙伴们统统都深信不疑,她总是会睁着大眼睛,问:“那是真的吗?”然后和我一起沉入幻想之中很久。那些午后的故事会,或者我们自导自演的剧场,就这么溜溜地滑到了零零年之前,我们在那些幻想中安全地睡着,又在那些幻想中醒来,继续我们疯狂而没有章法的成长。
      茹茹颇为早熟的身材,以及遗传了她妈妈的美丽基因,其实很早就注定了她许多年后的青春期将会长成一个美人。只是在那个信奉乖孩子、分数第一的童年里,她的美丽潜质根本无人发觉,她自己也没有觉察,还常常为了自己那个年龄过大的胸脯掉眼泪。她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不修边幅的野性,她从不温顺地对待自己的红领巾、鞋子、书本、衣物,想笑时就狠狠地笑,想哭就不顾一切地哭,夏天穿了一件背心一条短裤就躺在抛光地板上滚来滚去,时而放声歌唱,时而爬到她妈妈缝纫房间里那一大堆布匹上玩耍。
      她最像个女孩子的时候是和我一起的时候。我们那时候无比迷恋古装剧,碎花及地裙和宽袖子的古装无比符合我们的审美。茹茹妈妈的布匹成了我们最好的道具,等她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我们就动用了家里的一切资源来做我们的戏装,床单、她妈妈的首饰、布匹都被用上场了。我们把自己打扮成古装剧里面的妃子,幻想自己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盛宴舞会,幻想自己嫁给了王子殿下,幻想自己雍容华贵。
      那时候奶奶带着我生活,我爱读书也爱学习,四邻总夸我是好孩子。不知道为何,茹茹在我身边,人们总拿着我们来比较,笑容满面地大赞我一番之后,免不了数落茹茹一番,原因只是她不爱学习。每每那种时候,她总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我想起这一切,感到最愧疚的是,那时候的我,竟然会感到心里暗喜,是那种坏小孩得逞了之后的暗喜,是我骄傲你卑微那种高高在上的暗喜。而还是小孩子的茹茹,怎么能够忍受这种数落呢。同是孩子的我,竟然有这么邪恶的念头。而我们还是出双入对,那么要好的朋友!
      后来想起了一番话:孩子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一部分人,他们受了委屈,受了折磨,除了流眼泪,已经别无发泄方式;大人不同,大人只是受了一点委屈一点折磨,便感到无法忍耐,可以疯玩,可以借酒精、尼古丁,任何一切可以借用的东西来发泄。我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被父母骂了打了,都第一时间找到彼此寻求安慰;我想起那时候的我们,面对面地一起嚎啕大哭;我想起那时候的我们,无论发生多么伤心的事情,丢失了多么重要的东西,都有彼此陪在身边,你笑我也笑,你哭我也哭。那是多么难得的真实。真的,仿佛小学那重要的几年时间,已经奠定了我们的缘分,你陪同我成长,你让我看到了真实,从此我就坚强到不再轻易对别人流露我的脆弱了。我们在最澄澈的年龄相遇不相似,信任不怀疑,只是到最后还是丢失了,被时间和空间阻隔。我继续自己的成长,你也走到了自己的人生里面,从此没有交集了。
      这么想着确实无比遗憾。但是世界这么小,要找一个人,还是可以找到的,但似乎我们都随缘而去了,我们都习惯那种顺其自然的离离合合。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听说茹茹从香港回来过,我没有看见她,只是听人家说起,说:“还记得小学时那个呆头呆脑的茹吗?我前几天见过她,长得超级漂亮耶!”我听着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很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很想知道她的近况。那些天我仿佛做了很多个梦,梦里都有她,有我想象中长成美人的她,长长的披肩的头发,凹凸有致的身材,放声大笑或者更加魅惑了,有了一个成熟的女子该有的吸引力。我幻想她走近我夸张地拥抱了彼此,说起童年的故事。
      
      3.琳儿
      琳儿是比我年长一岁的学姐,我们之所以能够从认识到成为好朋友,是由于我不把她当姐姐,她不把我当妹妹,我们一开始就作为朋友相处。那是小学的事情了。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尽说些自以为别人不能听懂的对话;拿着自己的书本互相分享,一本一本地看,一字一句地谈论,很是入迷和虔诚。这一切在我成长中显得弥足珍贵,我们默默地成为了成长中重要的伙伴,于是都很珍惜。
      她长得恰到好处,不惊艳,但让人看着很舒服,不会过分打扮,也从不娇嗔,所以正值青春期时免去了众多男生的干扰,得以安静而独立地成年。这一点造就了她忍耐而多思的性格,可也延缓了她感情的成熟期。
      当我开始一段一段地恋爱时,她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随我经历去了。等到最后发现我的那些恋爱都是以伤害收场,需要陪伴时回来找她,她依旧面无表情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以以前的方式和我谈话聊天。她好像比所有人都懂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阻碍谁的人生这个道理。
      我跟她说:“你知道你最好的一点是,从来不把我当妹妹,肚量好到跟我平起平坐;但最糟糕的也是这一点,有哪个姐姐那么不像姐姐的!”这个说法让她感到很有趣。
      琳儿的初恋开始在高三,这段恋爱来得很惊险,惊险是由于“高三”“初恋”“她喜欢他远远多于他喜欢她”这几个因素交织在一起。人们都开始放下一切赶考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因为那个男生变得像股市行情那么不稳定。开始我完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被感性控制理性的她,我很生气,却无法阻止她。我们都似乎习惯了那种,给彼此大量自由的方式。慢慢地我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孩子需要经历,虽然这么困难的经历来得不是时候,但我对她有信心。这件事的结果是,她复读了。于是我们彻底摆脱了学姐学妹的辈分,我跟这个孩子变成了同届的人。我们一起上大学,还考到了同一个地方的学校。
      她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实远远比戏精彩。”
      我越长大,她说的这句话在生活中越应验。我们对彼此的嘱咐总是有点男性气派,很少惺惺相惜的安慰。我们笑说我们都是有两种思维的人,一阴一阳,男性思维女性思维都具备。我们也自恋地相信:“这样的人才算是聪明的。”所以,我们给彼此的鼓励常常是:“你要变得更加强大,明白吗?”
      我们看足了彼此的成长,其实深知道大家都是极度没有安全感那一类人。兴许是因为我们相仿地都有一个不安定的童年,辗转过太多地方生活,贫穷与富贵,乡村与城市,才知道强韧的生命力难能可贵。而现在横在我们面前的,依旧是巨大的现实。这是一条河流,从涉水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一辈子与它相处与抗争,河的彼岸就是死亡,所以,有生之年,我们都将在这条河流上浮沉。放纵自己懦弱的时候,也会偷偷掉眼泪,也会告诉彼此,也会得到女性之间特有的温暖安慰。
      每一次见面,她都仔细地看我,哪怕是一点点很微小的变化,她也能发现。她说:“我记忆犹新的还是那个扎两条高低不一的辫子的小妹妹,踩一辆自行车,穿一身不搭调的衣服,满街逛。你看看你现在变成这样了。”还借故很感慨地叹气几声。
      我总是很好奇在她脑海中那个那么真实的自己,仿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的自己,没有修饰,直白而赤裸地面对世界,带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不知道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浮华,只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悲伤,每一天都由着自己的性情生活。那是小时候的我。当我现在带着好奇想起来,却很遗憾旧时那么不爱照镜子,以至于把自己那时候的模样都遗忘了。我自知小时候的我的憧憬与成长情感,却不知道倒影在别人眼中的模样,而在琳儿看来,遗失的天真如此珍贵。
      她太执著地为我们保护那种天真了。她如此懂得节制,所以她的成长是细水长流式的。我知道她在等,等一个点,一个圆融的点,可以让她拥有这辈子最深刻的开端。
      上大学后,她把高中时学的琴继续坚持下来了。她对钢琴的热情仿佛才刚刚燃烧起来,像个孩童一样开始进行蓄谋多年的童年计划。她对钢琴的眷恋也这样熙熙地蔓延着。在这个荷尔蒙过剩的年头,她却固执地维护着心里的这个喜好。我看见的那抹纯真,也许是由她多年来节制地留下的一脉细水长流的力量。钢琴此刻带给她安全感和支持,带给她走出琴房之后蔓延在心田和胸怀的回肠荡气。我们都习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抛给成长,却忘记了牢牢抓住那种本真的最初,所以在经历成长的阵痛之后,在经历无数光怪陆离的人生事件之后,我们会陌生地看着自己,奇怪地自问:“咦?这个是我吗?我以前一切的深爱去了哪里?我最爱听的音乐,我最爱弹的曲子,早睡早起的习惯,安静独处的能力都去了哪里呢?”
      我们会迷失在途中吗?我很希望看见身边会有个人,孜孜不倦地保护着自己的心爱,以此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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