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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史记》阅读的几个问题】 史记有几个部分

    时间:2019-01-27 03:22:17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赵生群,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著作:《史记文献学丛稿》《史记编纂学导论》《春秋经传研究》。      《史记》上起黄帝,下讫汉武(记事止于汉武帝太初四年),系统记载了中华民族2300年的历史,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纪传体通史。她不仅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同时也有极高的文学价值。阅读《史记》,值得关注的方面很多,读者可根据自身的需要,有所侧重。这里仅就几个基本的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 《史记》的真伪续补
      
      读书首先要辨其真伪。以真为伪,或者以伪为真,认识难免产生偏差,研究也会徒劳无功。《史记》完成后不久,就已经有残缺,这是阅读者必须注意的一个问题。
      《汉书・艺文志》著录:“《太史公》百三十篇。”班固自注:“十篇有录无书。”这里的“录”,指刘向、刘歆父子的著录。刘向、刘歆每校一书,辄为“书录”一篇,刘向有《别录》、刘歆有《七略》。现今存世者,尚有刘向《战国策书录》《管子书录》、刘歆《山海经书录》等。班固的《汉书・艺文志》是在《别录》《七略》的基础上加工而成(主要是删削,也有极少数增补),其特点是只著录现存之书。所谓“十篇有录无书”,意思是刘向、刘歆虽然著录《太史公》为一百三十篇,而其中的十篇已经亡佚。班固之父班彪著《略论》也说:“(司马迁)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后汉书・班彪传》)
      事实上,《史记》中一些篇目的亡佚应该还在刘向、刘歆之前。褚少孙(汉宣帝、元帝时人)已明言寻求《三王世家》《龟策列传》而不能得。
      刘向、刘歆、班彪、班固都是当时名家,《别录》《七略》《汉书・艺文志》是汉代以国家力量进行大规模文献整理的权威性总结,并非仅仅代表一家之言。从刘向到班固有一百多年,而《史记》所缺十篇,始终未能复出,可知这些篇章确已亡佚。
      三国时,王肃曾对魏明帝说:“汉武帝闻其述《史记》,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于是大怒,削而投之。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
      《史记・太史公自序》:“太史公曰: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集解》:“张晏曰:迁没之后,亡《景纪》《武纪》《礼书》《乐书》《律书》《汉兴以来将相年表》《日者列传》《三王世家》《龟策列传》《傅靳蒯列传》。”张晏亦为曹魏时人,他开列《史记》亡篇的目录,说明自从西汉历经东汉一直到曹魏之时,《史记》亡书始终未能复得。
      《史记》亡缺之后,褚少孙曾补作了《三王世家》《龟策列传》两篇。补作之外,褚少孙又有续作之文(补作是补《史记》亡缺之文,续作是续《史记》以后之事),而且都标明“褚先生曰”,以区别于《史记》原作。
      今本《史记》十篇已为后人补全,但从版本、体例、内容等方面综合考察,显然不是出于太史公之手。如果将后人续补之作混同于原作,来研究司马迁的经历、交游、思想、创作等,必然会出现误差。
      
      二、 本纪世家列传的区分
      
      《史记》一百三十篇,分为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其中表是各个时期的大事记,书主要记载典章制度及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专题,本纪、世家、列传都以人物传记为主(后世称《史记》为纪传体原因在此)。既然本纪、世家、列传同属人物传记,那么,作者是根据什么标准,来对人物加以区分编排的呢?
      简单地说,本纪、世家、列传是一个人物等级序列。本纪最高,世家次之,列传又次之。三者除了在体例上有各自不同的要求而外,对社会发展、历史演变的影响也是必须参考的因素。
      (一) 本纪
      本纪,意思是“根本纲纪”,这一部分是全书的纲领。《史记》十二本纪篇目为:《五帝本纪》《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秦本纪》《秦始皇本纪》《项羽本纪》《高祖本纪》《吕太后本纪》《孝文本纪》《孝景本纪》《今上本纪》。十二本纪中,有九篇以王朝和天子标目,但也有少数例外。如,秦始皇以前,秦朝的祖先并没有能够一统天下,而《史记》有《秦本纪》;项羽位止霸王,而立《项羽本纪》;吕太后无帝王之位,而亦列于本纪。相反,一些有帝号的人物,如义帝、孝惠帝、废帝、少帝,却不见于本纪,甚至在《史记》中都没有单独的传记。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司马迁著《史记》,目的之一是“通古今之变”,即考察社会的发展变化。
      作者发现,帝皇对社会发展进程的作用一般说来是极其重要的,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帝皇可能只是有其名而无其实;相反,一些没有帝皇名号的人,却可能操持着主宰天下的权柄,他们对历史、社会的作用要比那些徒有虚名的帝皇大得多。如项羽之与义帝,吕太后之与惠帝、废帝、少帝,情况就是如此。在历史的某个发展阶段,甚至可能没有天子或者是皇帝。如秦昭王五十二年周初亡,至秦始皇二十六年灭六国统一天下,中间有三十四年,项羽灭秦至刘邦诛项中间有四年,都没有一统之主。从历史发展的现实出发,作者认为列入本纪的,不一定要有帝号,而有帝号的人,也并非一定要立纪,而有必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灵活的安排。
      这里试以《项羽本纪》为例,作些具体的说明。
      《史记》立《项羽本纪》,历代学者多有指责。如班固在《汉书・叙传》中说:“汉绍尧运,以建帝业,至于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纪,编于百王之末,厕于秦项之列。”他对《史记》将刘邦与项羽并列表示不满,实际上是认为项羽没有资格列于本纪。刘知几在《史通・本纪》中说:“项羽�盗而死,未得成君,求之于古,则齐无知、卫州吁之类也。……况其名曰西楚,号止霸王者乎?霸王者,即当时诸侯,诸侯而称本纪,求名责实,再三乖谬。”司马贞也说:“项羽崛起,争雄一朝,假号西楚,竟未践天子之位,而身首别离,斯亦不可称本纪,宜降为系家(即世家)。”
      与指斥项羽立纪相呼应,也有学者(如洪迈、吴非等)提出应当为义帝立本纪。
      这些意见,虽然批评《史记》的角度不同,而立论的依据都是着眼于名号之辨。
      后代的史书,天子立纪,其他人物则归之于传(也有少数例外),以明统纪,自有其合理性,也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以这样一种正统观念来规范《史记》,就不妥当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刘邦、项羽同时并起,本无不同。至于义帝,项羽叔侄立之则为楚王,为义帝,不立则为一牧羊儿。虽有帝王之号,实不能左右天下,终为项羽所杀。《史记》作者根据一以贯之的体例,不计名号,唯从纪实,未可厚非。
      《项羽本纪》中,项羽自称“身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作者又说项羽继陈涉之后,率各路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项羽灭秦后封立十八诸侯,连汉王刘邦也是他分封的,项羽掌握着天子权柄,无疑是秦汉之际的实际统治者。在《史记》其他篇目中,作者更是多次突出项羽消灭暴秦的历史功绩。《秦始皇本纪》说“项羽为纵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主命分天下王诸侯,秦竟灭矣”,《秦楚之际月表》《陈杞世家》等篇也强调项羽的“灭秦”之功。应该说,司马迁立《项羽本纪》而不为楚怀王立纪,是符合《史记》纪实原则和通盘体例安排的。作者反复强调项羽有灭秦之功,是对于项羽历史作用的充分肯定。秦楚之际,足以纲纪天下者,非项羽莫属。
      (二) 世家
      世家,字面的意思是世代相继的家族。不过,理解这一概念不能过于拘泥。《史记》中“世家”的内涵,是指某种事业后继有人。“家”并非专指王侯之家,“世”也并不限于子孙相继。
      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史记》共列世家十六篇,主要涉及以下诸国之事:吴、齐、鲁、燕、管蔡、陈杞、卫、宋、晋、楚、越、郑、赵、魏、韩、田齐。此外,许、邾、滕、薛、江、黄、胡、沈等,春秋时其国家尚在,而世家均略而不载。汉代诸侯,高祖所封功臣侯者一百四十三人,列于世家的只有萧何、曹参、张良、陈平、周勃五人,其余的人,不论封国大小,历年长短,侯第高下,都不入世家。惠帝至武帝时诸侯,也都不列于世家。王子宗室及功臣封王者,唯立楚元王、荆燕、齐悼惠王、梁孝王、五宗、三王世家,吴王濞、淮南衡山王、张耳、陈馀、韩信、彭越、黥布等,一概载入列传。
      同为王侯,有的历年久长,有的身死国亡,分别入世家、列传,按照世家前后相继的意义尚不难理解。但许、邾、滕、薛之属同样有土有民,国祚久长,为什么不立世家?高祖功臣,瓜瓞绵绵延及后世者甚众,为什么世家只立萧何等数人?长沙王吴芮为什么世家不载?这就不是单凭“世家”的表面意思所能解释的了。
      王侯相继或某种事业后继有人,只是世家的基本含义,而被《史记》列入“世家”的人,还必须符合其他的条件。
      内容决定形式。司马迁写《史记》,是通过对历史的考察来探求治国之道。《史记》五体,都是为这一总目标服务的。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仆窃不逊,今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世家”一体,之所以多载王侯,是因为他们对历史发展、国家治乱的影响不仅巨大,而且久远。对此,《史记》作了明确的交代。《留侯世家》说张良“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陈杞世家》说:“滕、薛、驺,夏、殷、周之间封也。小,不足齿列,弗论也。”又说:“周武王时,侯伯尚千余人。及幽、厉之后,诸侯力攻相并。江、黄、胡、沈之属,不可胜数,故弗采于传云。”《史记》中的“世家”,就一人而言,作者主要是取传主对天下兴亡特别有影响的事件载入史册;就一国而言,则是根据王侯之国对历史演进、国家盛衰作用力的强弱,来决定取舍。各世家中,凡与国家兴衰存亡关系密切的事件,详细加以载录,而对于诸侯世系,往往一笔带过。从世家的创作宗旨到各世家的具体写法,都可以看出,作者注重社会治乱、留意“成败兴坏”,用心良苦。世家的创作并不是给王侯贵族撰写家谱。此理既明,则诸侯或入世家,或载列传,甚至不为立传,都将不难理解。
      这里拟结合《陈涉世家》,作些具体分析。
      陈涉厕身“世家”之列,颇为后人所非议。
      刘知几说:“案世家之为义也,岂不以开国承家,世代相续?至如陈涉起自群盗,称王六月而死,子孙不嗣,社稷靡闻,无世可传,无家可宅,而以世家为称,岂当然乎?”(《史通・世家》)
      司马贞也说:“(陈涉)时因扰攘,起自匹夫,假托妖祥,一朝称楚,历年不永,勋业蔑如。继之齐、鲁,曾何等级!可降为列传。”(《陈涉世家索隐》)
      确实,就陈涉本人而言,并不具备列入“世家”的条件。但司马迁立《陈涉世家》之目的,并非为陈涉一人立传。
      茅瓒说:“涉虽发难,而当时诸王诸起兵者皆备载于此,故称世家而首之。”(凌稚隆《史记评林》卷四八)
      曾国藩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子长时时不忘此二语。故于陈涉之张楚,项羽之楚,皆所向慕,即于襄强之楚,吕臣之楚,景驹之楚,黥布之楚,怀王孙心之楚,亦缕叙而不敢忽。”(《求阙斋读书录》卷三“史记”)
      李景星说:“涉虽一起即蹶,所遣之王侯将相,卒能亡秦,既不能一一皆为之传,又不能一概抹杀,摈而不录。……惟斟酌纪传之间,将涉列为世家,将其余与涉俱起不能遍为立传之人,皆纳入涉世家中,则一时之草泽英雄,皆有归宿矣。故通篇除吴广外,牵连而书者,至有二十余人之多。”(《史记评议》卷二)
      《陈涉世家》不是为陈王一人而设,以上诸家对此都有所体会。《陈涉世家》结语说:“陈胜虽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由涉首事也。”这段文字,很值得玩味。陈涉“首事”,是说陈王为反秦事业开了个头;秦未灭而陈涉“已死”,是说他未能最后完成大业;陈涉既死而其所立王侯将相终于亡秦,是说诸侯继承了陈王的事业。本篇既写陈涉首难,同时又写诸侯继起亡秦,笔法与一般列传有别,故归之世家。《自序》云:“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发难。作《陈涉世家》第十八。”也正是从诸侯继陈王而起这一角度来说明立《陈涉世家》的用意。
      郭嵩焘指出陈涉所遣将武臣自立为赵王,韩广为燕王,周市立魏咎为魏王,葛婴立襄强为楚王,秦嘉又立景驹为楚王。认为“陈涉起未久,事迹无可纪者,而楚汉相争大局并由陈涉发其端,史公叙汉世家首陈涉以此”(《史记札记》卷四)。
      郭嵩焘对立《陈涉世家》的理解相当具体,于作者的编排意图也确实有所体会。但他仅仅强调陈涉所置将相的作用,而忽视了其他继陈涉而起的重要历史人物,对陈涉发难这件事本身的意义,仍然估计不足。
      《秦楚之际月表》说:“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涉;暴戾灭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祚,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自生民以来,未始有受命若斯之亟也。”《自序》说:“秦既暴戾,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嬗。”这两段文字,有助于我们充分认识陈涉首事的意义。作者把大泽乡发难到秦项灭亡看作是一个连贯的历史时期:有陈涉的揭竿而起,尔后有项羽灭秦;有项羽灭秦,然后才有刘邦的统一天下。而这一历史时期是不能割裂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继承陈胜事业的,远不止是他所派遣的将相,而应该包括亡秦的项羽和最终创建汉王朝的刘邦。作者多次指出陈涉发难的作用,实际上是肯定他为刘邦开辟了道路。《秦楚之际月表》从秦二世元年七月陈涉起兵反秦开始,清楚地表明大泽乡起义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此后项羽、刘邦相继得志,都是继承陈王余绪。高祖时为陈涉置守冢三十家于砀,使他得以血食后世,正表明刘邦以陈胜的继承者自居。作者之所以不像项羽一样给陈涉立本纪,是因为项羽推翻了秦王朝,并在一定的时期内起着天下主宰的作用;而陈涉却未能左右天下形势,很快为秦军所灭。《史记》的编纂原则是“天下号令在某人,则某人为本纪”。陈涉不符合这一条,而其事迹又不同于一般的列传人物,所以只能归于世家。既然陈涉的事业后继有人,且至汉高祖而终定天下,因此把他列入“世家”,在体例上是可以成立的。
      郝敬说:“陈涉举事不效,身死族灭,亦为《世家》;项羽图王不成,亦为《本纪》。盖二人以匹夫起义,为民取残,为六王报怨,无论成败,皆足以不朽。英雄利钝有时,作史者扬励,慰人心一快耳。”(《史记愚按》卷三)
      郝敬以为立《陈涉世家》,含有扬励之意,当代不少研究者又认为列陈涉于世家,表现了作者对农民起义的肯定和歌颂,是《史记》人民性的体现。这种观点,同样也不符合《史记》的实际。《史记》对陈涉固然有肯定和赞扬的一面,但也不乏讥评之处。如本传中载录了他杀掉故人的不智之举;叙写了他为人苛酷,任用谗佞,以至于众叛亲离的情况,并认为这是他失败的主因。《儒林列传》说:“陈涉起匹夫,驱瓦合�戍,旬日以王楚,不满半岁竟灭亡,其事至微浅。”在《秦始皇本纪》和《陈涉世家》中,作者一再引用贾谊《过秦论》中的话,认为:“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材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蹑足行伍之间,俯仰仟佰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就陈涉个人而言,作者甚至觉得不值一提。显而易见,陈涉入世家,并不是作者以此来褒奖他,而只能从体例上找原因。
      
      三、 《史记》标题的解读
      
      《史记》各篇标题,情况非常复杂。对《史记》标题的理解,往往直接牵涉到对内容的理解和对人物的评价,所以有必要加以关注。
      (一) 《史记》标题的类型
      《史记》标题,主要可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1. 以数字标目。如:《五帝本纪》《五宗世家》《三王世家》《三代世表》《十二诸侯年表》《六国年表》。
      2. 以朝代标目。如:《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秦本纪》。
      3. 以国别标目。如:《管蔡世家》《陈杞世家》《晋世家》《楚世家》《郑世家》《赵世家》《魏世家》《淮南衡山列传》《匈奴列传》《南越列传》《朝鲜列传》等。《吴太伯世家》《齐太公世家》《鲁周公世家》《燕召公世家》《卫康叔世家》《宋微子世家》《越王句践世家》《楚元王世家》《齐悼惠王世家》《梁孝王世家》《吴王濞世家》等,国号之后或加封爵谥号,或姓名兼标,或单标其名,或列封爵复加姓名,或封爵加名字。
      4. 以官爵标目。如:《萧相国世家》《陈丞相世家》《留侯世家》《淮阴侯列传》《李将军列传》《卫将军骠骑列传》等。《绛侯周勃世家》则既称封爵,又书姓名。
      5. 以姓名标目。这一类型数量最多,共有20余篇。如《司马穰苴列传》《苏秦列传》《张仪列传》《廉颇蔺相如列传》等。《田敬仲完世家》则既书其名,又称其谥。
      6. 以姓氏标目。如:《管晏列传》《汲郑列传》。《项羽本纪》《陈涉世家》《伍子胥列传》《韩长孺列传》诸篇,则姓与字并称。
      7. 以号标目。秦有“始皇帝”,是为自号,“高祖”为庙号,“吕太后”为尊号,“孝文”“孝景”为谥号,“今上”当世皇上之称,孔子、老子、孙子称“子”,郦生、贾生称“生”,荀卿、虞卿称“卿”,樗里子、仓公、滕公、万石,或称地,或称爵禄,名号各不相同。
      8. 以人物类型标目。如:《仲尼弟子列传》《刺客列传》《循吏列传》《儒林列传》《酷吏列传》《游侠列传》《佞幸列传》《滑稽列传》《日者列传》《龟策列传》《货殖列传》。
      《史记》标题中最为引人注目、也最令人费解的,有以下两种情况。
      一是同类人物标题方法互异。如,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信陵君,号为战国四公子,《史记》于四人传记,唯独信陵君篇名称“魏公子”,其他三人均标其封号。又如,韩信、英布、魏豹、彭越、韩信(韩王信)、卢绾诸人,韩信传以“淮阴侯”命名,英布传以“黥布”为题,其余则以姓名标目。再如,萧何、曹参、张良、陈平、周勃诸人,萧、曹标“相国”,陈平标“丞相”,张良标“留侯”,周勃则称“绛侯周勃”。
      二是一篇之中称谓各异。如,樊哙、郦商、夏侯婴、灌婴四人,唯有夏侯婴标其号,其余三人则举其姓氏。《傅靳蒯成列传》《平津侯主父列传》两篇,一传之中,分标姓氏封号,也不一致。又如,《老子韩非列传》《孙子吴起列传》,篇题或称“子”,或标名;《孟子荀卿列传》或称“子”,或标号;《屈原贾生列传》《郦生陆贾列传》,一篇之中,称“生”与举字、号,也不划一。
      《平原君虞卿列传》《樗里子甘茂列传》两篇,姓氏与名号并列,《万石张叔列传》号与字并称,《扁鹊仓公列传》则化名与称号并存。
      (二) 示褒贬与随意标题
      《史记》标题五花八门,指称方法多不齐一(各篇行文也与此相类似),种种不同的解说也因此而产生。
      1. 标题寓褒贬说
      何乔新说:“陈平而曰陈丞相,卫青而曰卫将军,岂非有得于纪官之意乎?周勃而曰绛侯,韩信而曰淮阴侯,岂非有得于纪爵之意乎?大梁王而曰彭越,九江王而曰黥布,岂非有得于称名之意乎?张叔、田叔之称叔,其与书字也同一辙,贾生、郦生之称生,其与书子也均一义。吁!继《春秋》之后而存《春秋》之例,舍迁史吾谁与归!”(《何文肃公文集》卷二“史记”)
      任国铨著《史记世家列传或名或字或官爵例说》一文,认为“《史记》一书,创立体例,观其《自序》,隐然比之《春秋》。《春秋》闻见异辞,笔削寄意,迁意宗之,故世家列传,名字官爵,例不一也”(《尊经书院初集》卷一○)。他列举了许多例子,论证《史记》称谓,寓有褒贬之意,此不俱录。
      应该说,《史记》自比《春秋》,用意至为明显,他们对《史记》标题作此联想,也很自然。他们所举例子,按他们的结论来理解,也大多可以说得通。但将《史记》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却很难解释圆满,而且各篇之间也很难平衡。如李将军与卫将军、骠骑并称官,李斯、刘敬、张释之等同称名,穰侯、留侯、平津侯、魏其侯、武安侯俱称爵,作者是不是将他们彼此等同?樊哙、郦商、夏侯婴、灌婴,为什么独夏侯婴称滕公,其他人都标以姓,周勃既纪其爵,又列其名,其义何在?扁鹊、商君、黥布、万石等名称,又如何解释其中含义?这些问题,用褒贬说来解释,恐怕比较困难。正因为这个原因,便产生了其他不同的说法。
      章学诚说:“史迁创列传之体,列之为言,排列诸人为首尾,所以标异编年之传也。然而列人名目亦有不齐者,或爵,或官,或直书名,虽非《左氏》之错出,究为义例不纯也。或曰:迁有微意焉。夫据事直书,善恶自见,《春秋》之意也。必标目以示褒贬,何怪沈约、魏收诸书,直以标题为戏哉!况七十列传,称官爵者,偶一见之,余并直书姓名,而又非例之所当贬。则史迁创始之初,不能无失云尔。必从而为之辞,则害于道矣。”(《文史通义・繁称》)
      袁枚也说:“(《史记》)有随意标题而心无成见者,如萧、曹称相国,而留侯、绛侯称封爵,郦食其称生,而石奋称万石君,魏公子称信陵君,而平原君称赵公子胜是也。盖作史之初,体例未备。《北齐书》仿之,或称高敖曹,或称高昂,或称邢邵,或称邢才子,或称杨�,或称杨遵彦,亦随便书之。”(《随园随笔》卷二“史记体例未备”)
      章氏认为《史记》体例有失,袁枚认为随意标题,仍然未能说清《史记》题目不取一律的真正原因。
      3. 《史记》标题的奥秘
      《史记》作者为各篇所取的题目,说穿了并不复杂:他是根据当时各人较为通行的名号来名篇的。这一点,只要参照武帝以前人所著文章就不难得出结论。如汉初陆贾所著《新语》《楚汉春秋》,提到不少人的称号,其中有五帝、秦始皇、项羽、吕太后、太公、周公、孔子、越王句践、仲尼、陈涉、留侯、绛侯周勃、郦生、滕公、淮阴侯等,对于理解《史记》篇名,很有帮助。下面再举几个具体的例子。
      魏公子
      战国时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四公子齐名,《史记》于孟尝等三人都以封号标目,而信陵君传标为“魏公子列传”,前人也多有论述。李景星说:“四君之中,以魏公子为最贤。太史公作四君传,亦以魏公子传为最出色。标题曰‘魏公子列传’,与《自序》 合,正所以殊于其余三君也。他本或称‘信陵君列传’,未免不达史公之旨。”(《四史评议・魏公子列传》)何焯论《魏公子列传》说:“于四君之中,独书之曰‘魏公子’者,以为国之存亡所系也。”(《义门读书记・史记》)他们分析《魏公子列传》的内容,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未必与标题有什么联系。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后,因得罪魏君,寓居赵国长达十年之久,身在异国,只有“公子”之名称呼起来较为顺当。相沿既久,遂以为常。《高祖本纪》载高祖诏令曰:“秦始皇帝、楚隐王陈涉、魏安�王、齐缗王、赵悼襄王皆绝无后,予守冢各十家,秦皇帝二十家,魏公子无忌五家。”《魏公子列传》说:“诸侯之客进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称《魏公子兵法》。”据此知“魏公子”亦为信陵君汉初流行之称谓。《汉书・艺文志》兵形势载“《魏公子》二十一篇”可为佐证。《汉书・古今人表》标举四公子名号分别为“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魏公子”,与《史记》如出一辙,亦取众所习称之号,并非故为歧异。
      淮阴侯
      淮阴侯韩信以谋反罪名被杀,后人对《淮阴侯列传》标题也多有论说。李景星说:“不曰韩信,而曰淮阴侯,不曰李广,而曰李将军,只一标题,已见出无限的爱慕敬仰。”(《四史评议・李将军列传》)任国铨也说:“夫淮阴侯诛而具爵,著高、吕之寡恩也。”(《尊经书院初集》卷一○)这些议论,实在似是而非。贾谊《陈政事疏》说:“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陈�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又云:“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贾谊《新书・制不定》曰:“淮阴侯、韩王信、陈�、彭越、黥布及卢绾皆功臣也。”陆贾《楚汉春秋》,也屡称淮阴侯。(见王利器《新语校注》附《楚汉春秋》佚文,下同)观贾谊、陆贾之文,则不仅韩信称淮阴侯可以无疑,且《史记》称韩信(指韩王信)、陈�、彭越、黥布(本名英布)诸人名号,也各得其解。淮阴侯韩信与韩王信姓名相同,韩信由楚王贬为淮阴侯在高祖六年,称他为“淮阴侯”,开始时盖为与韩王信相区别,后来遂沿为习惯称呼。
      樊、郦、滕、灌等
      《史记》樊哙、郦商、夏侯婴、灌婴四人合传,樊、郦、灌三人皆称姓氏,独夏侯婴则否,初读似乎觉得不伦不类,其实古人经常如此称呼。《楚汉春秋》云:“滕公者,御也。”《史记・樊郦滕灌列传》说夏侯婴“赐封爵,转为滕令”,《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则云:“初婴为滕令奉车,故号滕公。”《盐铁论・国疾》云:“高皇帝龙飞凤举于宋、楚之间,山东子弟萧、曹、樊、郦、滕、灌之属为辅。”《救匮》云:“高皇帝之时,萧、曹为公,滕、灌之属为卿。”《新序・善谋下》:“汉王既用滕公、萧何之言,擢拜韩信为上将军。”可知夏侯婴称滕公,整个西汉时期未有改变。《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标题,樊哙、郦商、灌婴等人标其姓氏,而独称“滕公”之号,亦是随俗从众。《史记・傅靳蒯成列传》标题,傅宽、靳歙之姓氏与蒯成侯爵号并列,与《樊郦滕灌列传》命名同出一例。《平津侯主父列传》公孙弘称爵而主父偃标姓,亦复相似。
      萧、曹、张、陈、周等
      萧何、曹参、张良、陈平、周勃、张苍等人,都是高祖功臣,对汉初政治影响很大。此数人传记《史记》标题各异,也与称呼沿袭有关。萧何、曹参先后为相国,曹参死后,改相国为丞相,故萧、曹以“萧相国”“曹相国”名篇,而陈平、张苍则题为“陈丞相”“张丞相”。留侯运筹帷幄而官位不显,故世称其爵位。至于周勃称绛侯,亦为习称。《楚汉春秋》云:“死活不衰,绛、灌、樊哙是也。功成名立,臣为爪牙,世世相属,百世无邪,绛侯周勃是也。”《新书・藩强》:“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又云:“欲勿令菹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绛、灌。”周勃曾为太尉,又先后为右丞相、丞相,时间都不长,而其子周亚夫亦曾为丞相,这也许是后人习称“绛侯周勃”的原因。
      《史记》标题为何不取一律
      古代称举人物,或标名姓,或列字号,或称伯仲,或举封爵,或以职官,或取尊称,或纪其谥,或载其号,随时变化,因人而异,并无定例。同一个人往往有若干种不同的指称方法。如:吕尚有姜尚、姜牙、姜子牙、太公、太公望、师尚父等称号,其他人物也多是如此。历史人物以何种称号流传,亦无一定之规。太公、周公、召公、卫康叔、宋微子、越王句践、孔子、老子、孙子、孟子、虞卿、荀卿、樗里子、扁鹊、魏公子、伍子胥、屈原、项羽、陈涉、淮阴侯、留侯、黥布、郦生、贾生、滕公、仓公、万石等称谓,姓名字谥官爵称号应有尽有。这些名称,或载于经典,或见于诸子百家之书,或以俗语流为丹青,都已为人们所普遍接受。史家记事,文献是最主要的依据,对于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很难随意改动。
      《史记》标题的参差多样,与其本身的特殊性大有关系。《汉书》以后各史,多断代成书,标题统一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做到。《史记》上记轩辕,下迄太初,驰骋数千年,历代人物通行之称谓不一,且由来已久,若强为统一,反而显得别扭,故作者顺其自然,从众随俗,采取通行之名号。这样做的缺点是不够统一,但真要统一又谈何容易!班固《古今人表》记历代人物,姓名、字、谥、官爵、封号等无所不有,实因习惯相沿,彼此认同,如贸然改称,反生歧义。《史记》以通行称号命名,还有一个意外的好处,就是标题本身也成了史料的一部分,后人从《史记》篇名可以考见汉初这些历史人物的称谓。《史记》各篇行文,这种情况也很普遍,对此也可作同样的理解。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21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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