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老班”去看海_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

时间：2019-02-16 03:35:48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老班”叫陈学武，是我读初中时的班主任，我们总是叫他“老班”。“老班”老了，在电话里告诉我想看海，我说，中秋节来我这里吧，我带您去看海。“老班”犹豫了一会，说，路太远了，有三四千里吧?我说，您不是说年纪大了睡不着吗，您在火车上睁着眼坐二十五小时就到了，还有一车厢人陪着。“老班”笑了，说，那就去吧，带你师母一起去。
　　中秋节的前一天上午，周六，我们还在补课，“老班”发来信息：已到火车站不用接，我们打摩的过来，下课了，我来到通往学校的大路边等候，这条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车子一辆接一辆，灰尘如烟似雾。我避到路边的小店门口，眼睛盯着每一辆往这边驶来的摩托。终于来了，一前一后两辆摩托，前面的载着“老班”，后面的载着师母。我向路边跑去，可摩托掠过去了，我追着喊：陈“老班”，陈“老班”――摩托在校门口停下，我又喊“老班!老班!”，“老班”和师母转过身来，我发现“老班”老了，师母老了，皱纹深了，头发白了。到了宿舍，师母打开包裹，家乡的花生米、泡缸豆、上辣酱全是我的最爱……
　　入夜，我催两位老人早点休息，他们说，不累，再聊聊，我们聊到这些年各自的生活，“老班”的两个孩子都大了，一个在广州，一个在合肥。师母说：“唉，孩子大了也牵心，广州的儿子找了女友，要买房，我和你‘老班’东拼西凑了点，邻居大妈把她儿子寄回家的钱借我们了，她儿子和媳妇在石狮，来了这边得找个时间去感谢人家。女儿也不小了，还没找婆家，我催她，她总说，妈，我随便拽个你会满意吗?唉，你看，现在的孩子，当年我嫁给你‘老班’是我爹娘一手操办，你‘老班’当时个矮啊，谁看得上，这不，我们不是过得很好，他到哪里都带着我一块。”“老班”在一旁呵呵地笑着，然后走过去打开背包，拿出一台数码相机，说，去年学校组织去北京旅游时买的，他们照了很多相，让我哪天回去好好看看。
　　听着老两口的絮絮叨叨，仿佛坐在我身边的是父母，夜深了，我催促他俩早睡，因为明早我要陪他们去看海。
　　第二天是中秋节，两位老人早早醒来，我们简单吃了几块月饼，搭上了去祟武的班车。车进惠安，一路上，石雕厂区鳞次栉比，飞禽走兽、神妖鬼怪、菩萨罗汉、古圣今贤，一座座形态各异的石雕在车窗外拼命往后跑，跑得呼呼生风，老两口脸贴着车窗玻璃，那全神贯注的神态、荡漾着微笑的脸庞，让我想起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的一对儿童。异地的风情在不经意间穿越了时空，唤回了老人的天真烂漫，一刹那，一股暖流从我心底缓缓升起，我不忍心把他们的视线拉回，去解说什么惠安是著名的石雕之乡，经济是如何的发达――他们不是宋贸易的商人，也不是来招商的官员，他们要的是用暂时的轻松快乐洗涤一生的劳累和满脸的霜雪。
　　到了崇武，我们走在街道上，我说，“老班”，你猜猜往哪边走能看见海。师母说，往左边，因为那边传来了海腥味。“老班”说，往前往左往右都能看见海，因为这个镇在海边。其实我也没来过崇武，一路说笑，最后在路人的指引下我们买了门票终于望见了海。“老班”急切地爬上了水泥堤岸直扑海边，身手之捷令我惊讶，我搀扶着师母慢慢地也登上了堤岸。面对大海“老班”站立良久，一言不发，就像一座沉默的石雕。“老班”，此刻您在想什么?是感慨大海的辽阔，还是遐想大海的起源?海风吹动您花白的头发，您是否在想自然的永恒，时光的易逝，人生的逼仄?那时您多么年轻啊，师范毕业又考入南京大学，可一场大病让您黯然退学回到乡村做了一名中学教师，您生活的不幸，却带给我们大幸――您用浅显的语言、简易的试验把我们这些乡村懵懂少年带到了一个神奇的科学世界……您的育人方法也别具一格，让我终生难忘。记得那年您油印理化习题集，让我帮忙裁纸。我为了偷懒把四五张纸叠在一起裁，结果裁出来的16开小页宽窄不一，您没有直接批评我，只是让我把油印出来的题目分装成册。看着那不成形状的册子，我惭愧不已，自此改掉了做事粗心大意马马虎虎的毛病……
　　面对大海，“老班”站了很久很久才转过身来，拿出相机让旁边的游客给我们拍下了海边的第一张合影。
　　
　　(栏目编辑
　　吴晓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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