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千绮】 沐雪

　　八　 　　白?周围居然是一片纯白。这种彻底的白,这种惨淡的白,这种虚无的白,这种伶俜的白,这种近乎不祥的白,让人触目惊心。 　　在这样的白的世界,心神竟也栖栖不宁起来。这里的空气里仿佛掺进了千年的寂寥,空虚点滴成线,化作无形的桎梏飘散在空中,栩栩欲活。
　　这里压抑得让人不想多呆一秒,沐雪简直想逃。
　　手上传来紧缚感,是千绮握紧了她。沐雪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问:“这是哪里?”
　　“很沉重吗?”千绮似乎看出沐雪的不安,“这是树的心。”
　　“心……”沐雪呢喃着,像是感触到了什么。她默默无言,只是看着四周。
　　“而我……”千绮略微停了停,“正是最后的祭司――祈�。”
　　沐雪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祈�祭司早在两百多年前就逝世了。”
　　
　　千绮正了正神色,直视沐雪:“封印光束、九节礼以及我的力量,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吗?”
　　沐雪点点头。
　　“如果说,我是祈�的转世呢?”说到这里,千绮眼中竟流露出些微的疲倦,“前世的记忆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伴随轮回传承下来。就这样,不老不死。”
　　“等于活了两百年?”沐雪震惊得无可言喻。
　　千绮淡淡一笑,笑得有些悲凉,“是死了罢。”
　　“为什么?”这样的笑容好像冰棱,狠狠扎进沐雪心里,又冷又痛。
　　他依然笑着,却转移了话题:“知道生命之树为何会凋亡吗?”
　　沐雪摇摇头。
　　“因为桀羽的力量要苏醒了。”千绮说道,“那一战剩余的灵力只能将他的形神封印,而不能完全消灭。”千绮突然有些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深沉幽暗、不可见底的眼神让沐雪隐隐有些紧张。
　　“祭……魔皇桀羽?”沐雪将即要脱口而出的“祭司大人”咽了回去。
　　他点点头,“我并非有意瞒你。当时,就算我说我是祈�,你也不会相信。”
　　“你这么自信,现在我不会再怀疑你?”沐雪挑眉道。
　　他微微笑着,摊开手,“只有签订契约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这个确凿的理由让沐雪无从辩驳。
　　“以后不要再对我行礼了。”看着沐雪不解的表情,他顿了顿,“因为不想与你划定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沐雪有点惊讶,随即默然。
　　“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他征询着沐雪的意见。
　　“嗯。”几乎是毫不犹豫,因为她很好奇,他说的下一个地方会是哪里。
　　他微微一笑,对沐雪伸出手。沐雪又有些恍惚。他总是这样温和地对她微笑,然后伸出手。
　　你知道吗?你手心的温暖,可以让我的心海泛起波澜。沐雪在心底里暗暗说。
　　正当沐雪要把手放上去,一股强大的灵压突然传来,在结界内回荡。“这是……”沐雪收回手。感觉方向,好像是幽夜森林?只有巨大的灵体爆炸,才会散发这种压迫感,难道……
　　千绮眼神一冷,对沐雪道:“原路返回朝圣宫,要快。”像是想到什么,接着又加上一句:“不要跟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要说永别了,所有的所有。
　　千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决然而去。
　　沐雪本来打算跟去看看,听得这话只好打消念头。说不定去了还是累赘。她想了想,决定听他的话,马上返回朝圣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日落已久,那边还是毫无音讯。沐雪在房里来回踱步,不免有些担心。
　　他可是祭司,能有什么事呢?这样想着,稍稍宽慰了些。
　　因为他是契约者,所以生命之树只识别他的力量。因为他的修为接近神的级别,所以可以拥有金色的灵魂。如此理解,之前的疑惑也全部疏通了。
　　金色的灵魂?对了,那株不知名的植物……究竟是什么呢?
　　“在等我吗?”思绪被打断,一个声音突然在窗畔响起。他掠入房内。
　　“情况怎么样?”沐雪闻声连忙问道。
　　“魔族大举入侵,城中的术士正在结界边界防守。”事实上情况更严重。他没有告诉她,很多抵御不住的术士已经使用“血裂”与魔物同归于尽了。之前的灵压,也正源于此。
　　沐雪不知该说什么。
　　“我与长老们重新稳定了结界,已经没事了。”千绮觑了沐雪一眼,补充道,“所以,现在可以跟我来了。”千绮面色有一瞬的凝重,加固结界的力量只能维持到明日黄昏,得快点了。
　　真的会没事吗?那一刻的凝重被沐雪看见,她感觉事情定然不会这么简单。他只是故作轻松,不想让自己搅进来吧。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会信任他。
　　“去哪里?”沐雪跟着他来到走廊。
　　“那里。”千绮抬手遥遥指向一处。沐雪顺势看去,不胜惊讶,“那是占星楼。”他点头,微微笑着。随即拉过沐雪,跃上一侧的高楼。
　　沐雪被这突兀的移跃吓到,在空中忙不迭发力,顺着他的步子掠过各处屋顶,向占星楼接近。
　　四周的景物飞快地后退,耳旁是风的低吟,混合了扶疏绿影的浅唱。冰冷的月光下,两袭白衣在夜色中跃动,一如辗转在风中的零落白雪。
　　占星楼圣地除了长老,严禁任何人进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沐雪心中默默想着。
　　“等一下。”千绮突然叮嘱。占星楼近在眼前,两人在楼前的一处屋顶停下。沐雪知道,占星楼也有近似神殿的结界守护,擅自强闯必然有弊无益。
　　他默念咒语,双手在虚空中结印,缓缓朝前推出。掌心清晰地浮出奇异的图腾,前方的空气像是被突然切开,无形的强劲气流从中迸出,迅速地融进同样无形的结界。
　　四周并无异动,只有汹涌呼啸的风。
　　“好了。”完成这一动作,千绮微微颔首,对沐雪道。
　　“嗯。”沐雪并不怀疑,以他的力量能轻易打开这扇结界。此时,两人再度提身,掠进占星楼。
　　站在占星楼楼顶,沐雪陡然发现这里的高度出入得异常。向下俯瞰,周边的楼房建筑好似无数蝼蚁,灰灰点点地散布。
　　“怎么会这样?”之前见到的占星楼分明只比一般楼屋高出少许,现在却是拔地而起,直直插入天际,其高度更是翻了数番。
　　“是幻术。外部的结界并不是为了防范外人潜入,而是要将占星楼隐藏在另一个空间层面。”千绮详细地解答,“正确打开结界需要特定的钥匙,否则,就算能强行突破结界,进入的也只是普通的楼舍。”
　　沐雪豁然明白,那串神秘的咒语,便是特殊的通行笺。这才是真正的占星楼。
　　九
　　头顶繁密的星辰,在云朵绣成的幕帘里明暗不定地闪现,仿佛触手可及。凉月如水,似静谧的目光正深沉注视着熟睡的凡尘,倾落满地霜华。
　　月影、星光、黑夜、楼房,这样惬意而恬阔的景象,沉淀在心里。飞鸟、流萤、清风、碧瓦,渐渐散开羽翼,绘成巧沁兰心的篇章。
　　夜色,如诗如画。沐雪忍不住弯起嘴角。
　　“什么时候了?”千绮突然问道。
　　出来的时候已是亥时,现在的话,“亥时差不多要过了。”
　　“是吗……”他牵过沐雪的手,紧紧握住。沐雪有一瞬间的颤动,稍一会儿,也无言地握住他的。
　　同样的温暖,再度萦绕在手心。
　　“开始了。”千绮忽地抓紧她。语毕,天象大变。星辰的光亮眨眼间被乌云吞噬,夜空中仿佛有一只潜伏的巨兽,吸走了满天星斗。涌动的黑云迅猛蕃息开来,月轮像是被什么推动着,竟往东方落下。
　　天空诡异地变化着,惊人的速度使沐雪咂舌。如果说前一秒的夜空好比仙苑景观,那此刻的无非是炼狱图纹。
　　在这样强大而无从抵抗的自然异变下,怎能谈笑不惊。头顶的不断翻涌的云,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真正面对时根本无法冷静。本能的恐惧,让沐雪不自禁抱紧他的手臂。
　　“不用怕,只有一个时辰,丑时便会结束。”千绮毫不介意她的畏惧,“这样的景象已是第二次见到了呢。”
　　“这是……月动星沉!”沐雪几乎崩溃。依照古书上的记载,这种异常的天象,预示的是十二个时辰后生命之树的死亡。“我们快点回去,长老一定在到处找你。”沐雪惊慌地说,扯着千绮往回走。
　　“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手突然被千绮用力地拉住,站定。“如你所知,没有钥匙是进不来的,但同时也出不去。”他突然并指迅速点上沐雪眉心,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沐雪惊觉,陡然预感到了什么。想要脱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
　　“好好睡吧,事后长老会带你出去。”语气极其温柔,俊美无俦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朦胧中看不真切。
　　“为什么……”沐雪咬住下唇。为什么不让我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意识很快变得模糊。
　　“青洛,这次我一定能救你。”不顾沐雪的疑问,千绮深深地望着沐雪,眸中情愫万千,宛若凝视着命定的恋人。
　　“青……洛……”沐雪无意识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沉沉阖上眼帘。
　　他揽住沐雪腰身,把她轻轻放倒在地上。他拨开她脸庞上的发丝,在左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永别了。”
　　
　　一切的一切,早已埋下结果。它逐渐抽出伶仃的芽,结出硕大艳丽的花朵。
　　像是躺在海底,周身是冰冷而凝结的水。整个世界,只有透明的水与灰色的沙石。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如此空寂。
　　海水越发地冷,寒意从皮肤沁进骨子,钻入五脏六腑。好冷,沐雪不由抱紧双臂,蜷缩起身子。
　　“睡吧,睡了就不会冷了,好好睡吧。”一个温软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真的不会……不会再冷了吗?眼睛渐渐闭上,身子仿佛坠入深渊,不断地下沉。
　　“不要睡!”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耳际,紧接着有什么刺入了眉心,被剧烈的疼痛惊醒,沐雪猛地睁开眼睛。“谁?”随着这一声呼唤,四周凝固的水突然急速流动,脉络分明地穿过眼前。
　　开始有光透进来,一个朦胧的轮廓,对她伸出手,身影在波动的水中若隐若现,“跟我来。”
　　“千绮!”陡然一个激灵,沐雪叫喊着清醒过来。
　　安谧的繁星跌进眼底,点点嵌在开始泛白的天空。朗月的痕迹变淡着,逐渐与天帘融为一体。天亮了?难道那是梦?
　　“不是梦。月动星沉已经结束了。”一个声音回答道。
　　有人?沐雪闻声转头,霎时呆住――眼前竟是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跪坐在地上,用沉静的目光看着沐雪。她的发髻很特别,衣履佩饰更是并非现世所有,穿着的长袍竟与千绮的依稀相似。
　　“我就是青洛。”不等沐雪问及,她自报姓名。
　　“青洛?”沐雪更加惊异。不仅是因为油然而出的熟悉感,更重要的是,千绮临走时念叨的正是这个名字!
　　“想去祈�身边吗?”青洛径直发问。
　　她知道祈�?
　　“他在哪?”千绮,你为什么要抛下我独自离去?
　　“祈�去了生命之树。”她语气冷淡,平静地回答,“为了救你。”
　　沐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祈�用来救治生命之树的六芒草被你破坏,桀羽的魔力因此苏醒。”青洛面无表情地说,“祈�以复苏生命之树为条件,不准长老们对你实施火刑。”
　　脑中闪过断续的片段。初见千绮时,自己曾焚烧过一株六瓣叶子的植物。六芒草!就是那个吗?
　　是为了救我,你才去赴死亡的盛宴吗?这个念头如霹雳般在脑中炸开,震得“嗡嗡”作响。沐雪怅然地流下泪来,仿佛一切都空了,“所以你恨我?”
　　“我没有恨,只是陈述事实。否则也不会叫醒你。”青洛没有任何表情,“去找他吧,在他死之前。”
　　“你能打开结界?”沐雪突然燃起一丝希望。
　　“我不能,你能。”青洛神秘地回答。
　　“怎么做?”沐雪迫不及待地问。
　　“杀了我,拿回前世的记忆。”青洛如机械般地说,“不必顾忌,我只是祈�用强力法术留下的一个影像。自出生便伴你左右,保管你前世的记忆与灵力。我便是你,你即是青洛。”
　　“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那青洛到底是谁?”
　　“因为你的呼唤,我会出现,反之我会继续在白雪体内长眠。”青洛不疾不徐地说,“只要破解我的封印,你自然会知道所有事情的缘由。”
　　“白雪!”怪不得这么久都没见到它,原来你回到了我体内。一刻的惊叹后,沐雪沉静下来,用灵力幻化出一把短剑。
　　“对不起……”
　　“要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青洛竟微微一笑,消散前最后说道。
　　冥冥之中,根根轨道交错到一起,层层命运纠结在未来的时间里。一切都将湮灭于结束。
　　十
　　长老们镇坐于术阵中,严守四方神位。中央的祭司操纵着复杂的法式,将灵力引出来。
　　溢出的灵力环着千绮形成弧状的灵链。无数的符咒从圆环中衍生,融入术阵,汇集在祭司脚下。随着灵力一点一点聚拢,祭司触地的长袍竟慢慢被腐蚀,隐约地消散。
　　灵力在召唤下不断增加,侵蚀向上蔓延,已是及至膝处。仿佛没有痛觉般,白衣祭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切,神色沉寂如死。
　　灵链的一部分突然出现凌乱。祭司眸中一变,察觉似的望向密林的某处。长老们感应到这一变动,也随着祭司的目光望过去。
　　不远处的丛林中,蓦地出现一个传送门。在旋转的光芒间,一个清丽的身影在朦胧中析出。
　　长老们瞬间愣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正进行着仪式的祭司也是一惊。怎么可能?
　　少女梳着奇特的发髻,配着古老的簪环,穿着月牙色长袍,长袍的衿边袖口绣有繁复的图腾,长长的襟带垂近地面。
　　如此装扮,并非现世所有。
　　“四大智者,不记得我了么?”少女问着,相隔间看不清她的面容。
　　听得这声音,端坐的长老们无不神色惊恐,流露畏惧之色。
　　少女一步步走近,一边说着:“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忍心杀了刚出生的沐雪?”
　　长老们更是色变,颤抖着开口:“……恭迎青洛大祭司。”
　　“两百年不见,你们终究是老了。”少女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冷漠的,“凡人能活到两百多岁,也终是厉害了。”
　　长老们当然知道这话中的含义,连忙伏倒在地。
　　“无意知道是我破坏了六芒草,在神殿若不是祭司极力阻挠,又想借机处死我?呵,真奇怪啊!”少女冷冷一笑,“你们说,我明明已经形神俱灭,为什么还能回来?”
　　这些话像是无形的利刃,一把把架在长老们的脖子上,“祭司在上,我等不敢亵渎。”
　　“行了,不必跟我说这些!”语气顿时有些厌恶。少女像是念及什么,不再与他们多费口舌,而是径直朝祭司走去。
　　“不要过来。”中间的祭司突然喝道。周围都是高纯度的灵力,乱来是很危险的。
　　“别担心,会识别出我的。”少女静下心,稍稍侧举双臂,无视眼前纷乱复杂的法术,直直走近灵力核心处的白衣祭司。
　　果然,那些蓝白的灵力汹涌袭来,却只是透过少女身体,不曾伤害她丝毫。
　　少女来到祭司跟前,随即用力抱住他。这次没有惊讶,祭司眸色宁静下来,温和地笑着,也抱住她,“青洛……”仿佛梦呓般。
　　“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往里跳,他们不值得你死。”想要责备,语气却不自觉软弱下来。她盈满眼眶的泪水无可抑制地滑落。
　　“当初你不也是这样选择的吗?”祭司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柔情地凝视着她,“或许你说得对,他们更适合管辖治理这片土地。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守护而已。”
　　少女不语,静静靠进祭司怀里。“不过……”少女突然扬手,画出符咒,有光点从术阵漫出,急速飞进“四长老”的体内,“生死命定,你们却以歧术扭转天意,是时候结束了。”
　　长老们颓然瘫倒,矍铄的精神一点点委顿。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竟在一朝全废,他们不甘心地疯狂地朝虚空抓着,仿佛想留住什么。
　　“告诉我镜花水月的钥匙。”看着灵力的吞噬已经漫过腹部,少女有些急切地说,“既然两百年前你能用这个方法救我,两百年后,我亦能这样救你。”
　　“千年等待,只换来一次轮回的机会,值得吗?”南长老叹息着说。比起其他长老的疯狂,他却显得很平静。
　　“南枫,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决定。”少女唤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语气里有着莫名的伤感。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其他的长老,“接下来,就交你善后了。”
　　听得“南枫”二字,南长老突然如孩童般嚎啕起来,沟壑深驻的脸上老泪纵横,“青洛姐姐……”
　　少女泪珠不住地滑落,却无声地一笑。白衣祭司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开始吧。”
　　同时摊开手掌,用手指轻轻画着符印,手指触及处的皮肤仿佛被刀刃划破,鲜血不住地外流。
　　手掌相合,手心紧紧贴拢。少女阖上眼帘,开始咏唱冗复的咒语,另一只手快速地在虚空中结下各式法术。
　　“血为誓约。灵相继,魂攫连,魄执生。”少女专注地吟出咒章,“释,樱缘嬗。”最后一句指令启动,两人紧扣的手中晃出一片血光,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少女瞬时将结下的法术齐齐发动,漫天绯红的血光刹那凝固,下一秒便顺着发散的方向重新收回。
　　“只要我不死,你的灵魂就不会灭。”少女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泪痕不断,“一定要等我。”
　　“千年爱恋,轮回不变。”此时白衣祭司的身影已淡若雾霭,仿佛一口气便能吹散,异常俊美的脸上盛满悲伤,“来世,一定会见面的。”
　　“嗯。”少女用力点头,微笑着落泪,“再见,千绮。”
　　“再见。”
　　白衣祭司的身影顿时化为齑粉,灵力凝结成温热的珠子,慢慢融进生命之树。很快,一阵强光从树的根部迸出,沿着树干,透入每一片枝叶。金光大盛,带着希望,重新洒向这片土地。守护大陆的生命之树芊绵复苏。
　　各处洋溢起雀跃的欢呼,生的力量欣欣向荣,延绵不绝。
　　尾声
　　六芒草,属性为神,生长于镜花水月秘境。五百年抽芽,五百年盛叶。祈�祭司以自身纯灵之血浇灌,才得以两百年间结出一株。
　　细雨如织,散发白衣的少女步步沉入澄澈如碧的湖泊,眸中繁华静好。
　　前世的恋人啊,今世,让我为你守候一千年。一千年,在永恒的时光里,凝望蔚蓝的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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