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掉的翅膀】中国人失掉

时间：2019-01-01 03:23:06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佳话：山里的爷爷奶奶　　屋外呼呼地起风了，不一会儿细细的小雨当空洒下，浸湿了山里弯弯绕绕的泥路。　　我和小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收拾行李，欲赶在天色更暗前回到家，大部队人马早已在风雨之前陆陆续续离开了，一来二去，只剩下我和小丫垫后。奶奶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着我们，要我俩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后好好学习，听大人的话，还要多吃饭……“行了行了，都知道了。”小丫不耐烦地打断她，说着，扛上行李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大门口。
　　昨天是爷爷的生日，一大家子人都回来给他庆祝，平日里寂静得深沉的山里，多出几分难得的热闹与喧嚣。大伙给爷爷奶奶带回很多营养品，私下里大人们纷纷往爷爷奶奶手里塞儿孙的孝顺钱。昨天晚上，爷爷咧开的笑嘴一直没有合拢过。
　　逐渐离去的人群也带走了热闹，山里又恢复了它的宁静。原本就该静谧的山谷却让我无法适应，之前的觥筹交错、笑意盈怀似乎还在眼前，而现在，静静地只听得见远处传来的几声空明的鸟叫，一朝一夕之间仿佛经历了两个极端。我原本是喜静的，但要我在这过分安静的山里连续住上十天半个月，我想我会疯掉。唉，不知在大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爷爷奶奶，是怎么一天天过来的。
　　当我和小丫去向爷爷奶奶辞行的时候，他们停下忙碌的双手，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无奈与落寞。我的心一阵紧缩，是啊，家里所有人都在外面打拼，不是工作就是读书，也没有人会匆匆赶在闲暇时回老家来。我知道，爷爷奶奶平常虽是挂念，却也毫无办法。
　　走在湿滑的小路上，奶奶蹒跚着小脚跟在我们后面，她说要去看望一位老友，正好顺路。
　　“佳话，你有没有带上我给你爸煮的鸡蛋？快看看――”走在后面的奶奶突然说道。我愣了下，转过头去，“鸡蛋，好像没拿。”奶奶便要转身往回走。我望了一眼来时的路，虽还未走出多远，但稀泥糊地，让人一走一滑，奶奶是上了岁数的人，要是不小心摔了可不得了，我赶紧拦住她。但奶奶拿出一股执拗劲儿，非得回去不可。我不耐烦地想，怎么老人都是越活越小了呢。就在我一抬头时，却发现奶奶的眼眶已经红了，眼里满是焦急、担忧、自责，它们在奶奶眼里混杂成一汪深潭，无形间震撼着我。看着这双眼睛，我再也无法说出不让她回去的话，并自告奋勇回去取落下的东西。
　　再次到家，我看见爷爷独自坐在门口，身躯佝偻，双手紧攥，眼睛无神地望向远处的青山。我没作过多的停留，拿上东西就跑回去了。远远看见奶奶，我朝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她立刻欣慰地笑了。我掂一掂手里鸡蛋的重量，原来这就是一位母亲带给儿子的爱的分量。
　　同行一段路之后，我们和奶奶在一个岔路口告别了。等走出好远一段距离，我回头看时，她却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来时，爷爷奶奶嘴角包不住的笑意，荡漾在家人团聚的幸福里；走时，他们满脸有挂不住的落寞与无奈。许多人以为只要给老人物质上的满足就是孝顺了，殊不知精神上的空虚才最可怕。
　　家人的匆匆与忙碌给不了他们精神上的慰藉，失却精神给养的老人就似失掉了一只翅膀，再丰满的物质独翼都不能使其飞翔。
　　我想，只有物质与精神的双奉献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孝顺。
　　程希：一碗鸡蛋面
　　我总是辜负光阴，错过周末美好的清晨，直到日上三竿时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离开睡意浓浓的被窝。
　　拉开门，走进院子里，咦，平日里闹哄哄的大院今天怎显得如此安静？爷爷奶奶没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隔壁二娘家也是静悄悄，只有年迈的祖奶奶坐在院内的椅子上晒太阳。她常年坐在那里，戴着防风头巾，眯缝着眼睛，几乎一动不动，不知是太阳照得她发困，还是因没有人跟她聊天而生出困意。
　　“祖奶奶，”我轻声唤醒她，“其他人呢？爷爷奶奶怎么都不在？”
　　祖奶奶缓缓睁开眼睛。她人虽老，行动有所不便，耳朵却很好使，大人们常背地里说她“耳尖”，家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全听在耳里了。“我怎么知道，一个二个整天不在，打牌的打牌，串门的串门……有什么好稀奇的……”祖奶奶嘟囔着嘴，满脸的褶皱里写满不悦。我见她没好气，怕她又开始喋喋不休，赶忙闪人，回到屋内看电视。
　　晌午过后却还未见有人回来煮午饭，肠胃早已唱响空城计，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出门去瞧瞧情况。周围静静的，没有人声，也无鸡犬相闻。祖奶奶的椅子已经移到了院角遮阴处，不知她费了多大力。现在，她仍坐在椅子上，眼睛半眯，头上的纱巾拉得更低。“希，你饿了没呀？过来陪我坐坐吧。”祖奶奶突然问我，声音低哑，有气无力，我知道她已经饿得厉害了。
　　心底生出些不忍和悲哀。“祖奶奶，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我飞快跑进厨房，从橱柜里翻出两枚鸡蛋和一把细面，点燃火，倒上油，很快煮出两碗煎蛋面。
　　急急端上其中一碗送到祖奶奶跟前的小桌上。摊在面上的煎鸡蛋像一个小孩子圆圆的脸，在冲着我们笑。祖奶奶先看看碗，再慢慢抬起头看看我。我挠挠头，递上筷子。祖奶奶用筷子缓慢翻动那块煎蛋，突然浑浊的眼里滚出串串老泪，忽地却又笑了，她边哭边笑，变得大声而且激动：“希啊，只有你心里还有祖奶奶的啊――”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才又跑进厨房端上另一碗面，来到祖奶奶跟前，坐着一块儿吃。
　　这天午后，我吃完饭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匆匆离开，而是坐在祖奶奶面前，陪她说了一下午的话，听她一遍一遍讲年轻时的经历，听她数落父辈们的种种不是，听她絮絮叨叨说一些我不甚明白的话语。这个下午，我多次看见祖奶奶脸上绽开的笑容，我知道她很高兴。
　　这天，我也知道了，以前总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祖奶奶，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碗鸡蛋面，还是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亲人。
　　（沉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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