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干校六记》中历史言说方式与写作立场 干校六记
时间：2019-04-11 03:16:57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本文采用新批评的方式，对《干校六记》的历史言说方式和写作立场做出分析，进而通过作家回忆在时代的主题下的所思所感，表现的知识分子主体性的确立和彰显。 关键词：干校六记；历史言说；写作立场
中图分类号：I20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5-0000-01
《干校六记》写于1980年，包括六篇：下放记别、凿井记劳、学圃记闲、“小趋”记情、冒险记幸、误传记妄。作品没有正面描写干校的主要生活内容——开展无休止的政
治运动和斗争，而是主动退让到政治事件的边缘，描写的是衣、食、住、行、同志之谊、夫妻之情等琐事，极平淡自然地写出自己在运动中的见闻与实感。
一、《干校六记》中历史言说方式
1.超然与节制的述说
杨绛先生超然的态度在写作地过程中体现为写作中感情与笔法的节制，节制更加源于又体现了杨绛超然的风度。《干校六记》中,作者很少正面描写“哀”和“怨”,即使涉及
这类地方之处,她也不加铺叙。第一则《下放记别》触及了大动乱的现实带给她女儿及她一家人的令人心碎的事实。默存下放时尚有作者、女儿阿圆和女婿得一三人送行。半年后,
作者去干校时却只有阿圆一人送行,女婿得一自杀去世了。如此辛酸之事,作者写来,却似乎淡淡。他末一次离开时说:“妈妈,我不能对群众态度不好,也不能顶撞宣传队;可是我不能
捏造名单害人,我也不会撒谎。”①貌似轻描淡写之笔,却可见慈母的斑斑血泪。作者眼见女儿“踽踽独归的背影,心上凄楚,忙闭上眼睛;闭上了眼睛,越发能看到她在我们那破残凌
乱的家里,独自收拾整理,忙又睁开眼。”② 杨绛不会不知道,此时此处只要稍事渲染,不难使读者或为之扼腕不平。但打动人心,却未必只有“直接煽情”一种方法。这里节制
的叙述却能表达出很多言外之意，更能调动读者。海明威在他的纪实性作品《午后之死》中，第一次把文学创作比做漂浮在大洋上的冰山，他说：“冰山运动之雄伟壮观，是因为
他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文学作品中，文字和形象是所谓的“八分之一”，而情感和思想是所谓的“八分之七”。在《干校六记》里，杨绛采用了冰山原则，让读者用八分之一的
字面去细细品味剩下八分之气的言语。超然的态度与节制的笔法，显示了杨绛先生智性的美，也是杨绛先生保护主体性的方式。节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在明辨是非之后的自我保
护。 -
2.独特机智的幽默与反讽
杨绛的幽默在散文中比比皆是，在每一段文字的叙述后面都有作者的议论，而这议论是以调侃的口气写出，这些议论妙语连珠，既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反映了
作者思维的灵活。关于“反讽”,“新批评派”布鲁克斯下过一个最普遍的定义“反讽是承受语境的压力”,是“一种用修正来确定态度的办法”③。《干校六记》中,“语境压力”
表现为文革刚过后沉闷又令人尤其是知识分子恐慌的环境氛围。杨绛在这里用反讽，旁敲侧击，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在第三篇《学圃记闲》的开篇作者就这样写道“我们连里是人人尽力干活儿，尽量吃饭——也算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吧？……我吃饭少，力气小，干的活儿很轻，而工资却
又极高，可说是占尽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便宜，而使国家吃亏不小。我自觉受之有愧，可是谁也不认真理会我的歉意。我就安安分分在干校学种菜”④。短短几句话，包含着
作者对自己的调侃，也把对下放改造的不满溢于言表。作者的达观无疑是对环境的适应。而对环境的适应是对迫害者以及大环境的最好的反击。与其让环境压倒你，不如你征服了
环境。
3.真性情的表露
虽然《干校六记》采用节制笔法，但是杨绛在《干校六记》中，每一记中都写到感情。在《学圃记闲》中杨绛写到：“……我们老夫妇就经常可在菜园相会，远胜于旧小说、
戏剧里后花园私相约会的情人了” ⑤。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把菜园的见面说成远胜于情人后花园的约会，这说明杨绛在回忆往事时，是带着一种体验生活，或者说是“在路上”
的心境，也是回忆往事时候的一种超然的姿态。
《“小趋”记情》更寄托了杨绛对真诚人性美的热切呼唤。“小趋”是一度与杨绛朝夕相伴的小狗。“小趋”欢迎默存到来,“跳呀、蹦呀、叫呀、拼命摇尾巴呀”之后,还特
地连打两滚儿以示欢析。杨绛兴之所至,写完又带上一位同事的宝贝孙子，据说他那个三岁的孙子迎接爷爷回家,欢呼跳跃之余,竟倒地打了个滚儿。孩子可爱,“小趋”也可爱。这
一联想天外飞来,幽默诙谐,同时大有用意。小孙子和“小趋”,一个不知时世险恶,一个根本无知无觉,其爱其情出于自然,绝少受病态环境的影响制约。这种爱的正常,正好反衬出病
态环境中普遍的不正常,反衬出相互隔阂、步步为营的病态心理,益发显出理智与真诚的可贵。
二、作者的写作立场
1.自我主体性的建构与保护
杨绛作为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在《干校六记》中思考了许多问题。农村婚嫁问题，平下中农的生存问题，在大动荡年代知识分子责任的问题等等。如在《凿井记劳》中,作者
这样写在干校开庆祝会表演劳动节目后，有人意识到演出表现的思想有些违背社会的期待，但大家都会意地笑。笑完带来一阵沉默,然后就谈别的事。不动声色的叙述中,内含批判
锋芒 ,由此不难体悟出“文革”反人性、反人道的本质。而杨绛选取旁敲侧击的方式，不正面批判也是一种智者的表现，而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去让人们参与进对历史及当下的思考
。
另外，在这种颠倒是非的年代里杨绛始终坚守着知识分子的责任与底线。在最后一篇《误传记妄》中杨绛写到了知识分子爱国的情怀与社会责任感。“我们只是舍不得祖国，
撇不下 “伊”——也就是“咱们”或“我们”。尽管亿万“咱们”或“我们”中人素不相识，终归同属一 体，痛痒相关，息息相连，都是甩不开的自己的一部分。”……我问： “你悔不悔当初留下不走？” 他说：“时光倒流，我还是照老样”⑥。
2.自觉的边缘人立场
中国漫长的历史告诉我们，女性是远离政治权利的中心。作为知识分子，杨绛自知，自己的身份与自己的能力所能触及的边缘，加上恬淡高尚的人格，更不愿意也不会去触及
社会的中心。在《隐身衣》中杨绛写到“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⑦。“默存过菜园，我指着窝棚说：“给咱们这样一个棚，咱们
就住下，行吗？’默存认真想了一下说：‘没有书’。真的，什么物质享受，全都罢得；没有书却不好过口子。他箱子里只有字典、笔记本、碑帖等等。⑧” 可见夫妇二人心中早
已自觉的置身事外，或许经历着被改造，权力早已望尘莫及，早已烟消云散，而自由确是不变的追求，特别是学习读书的自由。
最后杨绛说到“……不论多么愧汗感激，都不能压减私心的欣喜。这就使我自己明白：改造十多年，再加干校两年，且别说人人在企求的进步我没有取得，就连自己这份私心
，也没有减少些，我还是依然故我。⑨” “我依然固我”几个字鲜明的表现了先生的立场与态度。而在此后杨绛选择封笔，也是杨绛依然故我的表现，一方面不想流于平庸浮躁的
文革后的嘶吼，另一方面，学习读书俨然是在为更有意义的出现而做储备。
注解
① ②杨绛,《干校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10页，11页
③ 赵毅衡.《新批评—一种独特的形式主义文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8月版,182页
④ ⑤杨绛,《干校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19页，21页
⑥ ⑦杨绛,《干校六记》《杨绛文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 第49页
⑧ 杨绛,《隐身衣》《杨绛文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194页
⑨ 杨绛,《干校六记》《杨绛文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51页
参考文献：
［1］ 杨绛,《干校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
［2］ 刘思谦 郭力 杨珺《女性生命潮汐——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女性散文研究》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年6月，
［3］ 赵毅衡.《新批评—一种独特的形式主义文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8月版,182页
［4］ 杨绛,《隐身衣》《杨绛文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第194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