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马爱马的伍德先生]伍德先生

时间：2019-02-03 03:29:19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到达里弗代尔的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然后就在房子周围散步。我睡在柴栅里，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这是一只狗的权利。　　我到马厩，门敞开着，清晨的阳光照进来。里面有几匹马，有的头朝着我，有的尾巴朝着我。我发现这些马都没被拴着，各自的畜栏外也没有锁，它们想什么时候进出都可以。
　　马厩的另一头有人走动，在他看见我之前，我就已经认出他是伍德先生。他有一个多么干净、漂亮的马厩啊!我的前主人詹金斯的马厩总是散发出一股恶臭，而这儿的空气和外面的一样清新。
　　伍德先生从一匹马走向另一匹马，给它们喂饲料，快活地和它们说话。终于他发现了我，喊了起来：“早，早上好，乔，你起得可真是早!”我走进去，到他身边时，他叫道：“别离马太近，乖乖乔，它们会以为你是另一个布鲁诺，会冷不丁地咬
　　你或踢你。我早就该一枪毙了它。让一条乖乖狗替一条恶狗遭罪太不公平了，但世道就是这样。喂，老伙计，你觉得我的马厩怎么样?相当不错，是吗?”伍德先生一边喂马、刷洗马身，一边继续和我说话，我
　　很快就发现，这些马是他最大的骄傲。
　　我喜欢有人和我说话。劳拉小姐也常把她的秘密讲给我听，我觉得那些秘密她是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的。
　　有一匹灰色的高头大马，名叫荷兰人，是匹拉货车的马。伍德先生打理它时，我仔细地观察着。只见他右手拿着一把刷子，左手拿着一只马梳，仔细地梳刷马的每一寸毛发和皮肤，之后再用一块布擦净。“给马做认真的打理就等于给它吃了两夸脱的燕麦，乔。”他对我说。
　　然后他弯下身子检查马的蹄子。“你的马蹄铁太重了，荷兰人，”他对马说，“可那个愚蠢的铁匠认为他比我更了解马。‘不要割马的脚掌或软甲，’我对那铁匠说，‘不要把马蹄削剪那么多，不要用锉子锉马蹄。你要根据马蹄的大小做蹄铁，而不能削足适履。’那铁匠的神情好像是说，‘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咱们再也不去他那儿了。让固执的人接受建议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接着对马说：“我要让你给我干活，可不想让你把力气全用在拖动那沉重的马蹄铁上。”
　　伍德先生停了几分钟没说话，用口哨吹了支曲子。几分钟后，他又开始说起来：“我研究过马，乔。我研究马四十多年了。我认为一般的马比使唤它的人更懂事。那些愚蠢的家伙用剌棒抽打忍痛不语的马，折磨它们，不理解它们，视它们为泥土。每当看见，我就想把马从车辕上解下来，把马具套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我要让他们快步中跑，用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摔跟头，我想结果会证明这些人的忍耐力和马相比差远了。
　　“看看这匹荷兰人――看看它的个头，你会认为它像花岗岩那般坚强，然而它的皮肤却和女孩子的一样敏感。你看看，我用马梳梳得太用力，它就会全身颤抖。它是我从一个白痴那儿买来的，那家伙不明白这马出了什么问题。他把它当一匹温驯的马买下来，可没想到领回家后，只要那家伙一走近它，它就又踢又踹。‘迪肯・琼斯，你手太重了。’听了他的描述后我对他说，‘你大概以为，和两条腿的人不一样，四条腿的牲畜做事都没什么原因。’‘可它只是一匹役马罢了。’迪肯・琼斯说。‘这与是不是役马无关，’我说，‘你给我讲的是一匹肌肤柔嫩的马，哪怕它的个头有大象那样大。’那个老家伙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他看不惯任何娇贵马待在他的马厩里。于是，我就买下了你，是不是，荷兰人?”伍德先生亲切地抚摸着它，然后走向下一个分隔栏。
　　每个分隔栏里都有一个小水槽，小水槽上有一只可滑动的盖子。后来我发现，当马浑身冒着热气走进栏里是不能立即饮水的，那时水槽就会被盖了起来。在其他任何时候，它们想喝多少都可以。伍德先生为他的牲畜准备了足够的净水，也为它们准备了各自喝水的地方。
　　甚至在我住的柴棚里也有一小碗水。尽管我想喝水的时候，可以跑到畜棚去喝，方便得很，可是我一到，伍德太太就在那儿给我放了一碗水，我感激地抬头望望她，她说：“每一只动物都应该有自己进食和睡觉的地方，乔，这样才公平。”
　　伍德先生接下来刷洗的是两匹黑马，克利夫和佩瑟・佩瑟的嘴出了点问题，伍德先生把它的嘴唇掀开仔细检查着。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因为马厩里有几扇大窗户，光线和伍德先生的家里一样明亮。
　　伍德先生从分隔栏里出来，经过我身边，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只瓶子。他对我说：“这儿绝对没有黑暗的角落，对吧，乔?建这个马厩的时候，我就说在这儿绝不能留下死角。我希望太阳照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不想让我的马闻到臭味，因为它们讨厌臭味。我也不希望白天它们走出马厩时被室外的光线吓得一惊，马见光受惊是由于关在黑洞般的马厩里的缘故。到目前为止，我的马还没有一匹生过病。”
　　他从瓶子里往碟子上倒了点东西，然后端着碟子回到佩瑟身边。我过去站在栏外。伍德先生好像在为马洗嘴里的伤。佩瑟往后缩了缩，伍德先生说：“别动，别动，我的美人儿，很快就好。”
　　佩瑟用它那双聪明的眼睛凝视着主人，看起来它好像明白他是为它好。
　　“来看看这些嘴唇，乔，”伍德先生说，“柔软细嫩得就像我们的嘴一样。可有些粗人对马猛拉猛拽，就好像马嘴是铁做的。真希望上帝能让马说话，哪怕只有一个星期也好。我告诉你，那会吓坏不少人的。好了，佩瑟，弄完了。我不想给你上太多的药，因为我不迷信药。我的意思是，如果马得了严重的病，那就得找一个专门给马看病的医生。如果只是小毛病的话，可以尝试一些简单的疗法。已经有很多马因为麻醉或用药过度而死。嗨，斯凯蒙普，我的美人儿，你今天早晨可好啊?”
　　住在佩瑟旁边马栏里的是一匹身材矮小、全身乌黑发亮的母马，它脑袋瘦瘦的，腿儿又细又长，不知为何动来动去的。它是一匹标准的灵提马，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肉，瘦长而结实，很能干活。它的模样有点淘气，因此我想我还是离它的蹄子远一点儿，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为好。
　　伍德先生非常宠爱它，我看得出它是他最喜欢的一匹马。当它假装要咬他，他惊叫道：“没礼貌的家伙!你知道你要是咬我，我会回咬你一口，我想我已经征服你了。”他洋洋一边得意地说，一边抚摸着它光滑的脖颈，“不过你还真让我费了不少劲啊!你还记得我花了几个子儿买了你吗?因为你那时有一个坏习惯，一碰到什么让你害怕的事儿，你就闪电一般‘刷’地转过身，飞快地逃跑?还记不记得我是怎样治好你这个毛病的，我的美人儿?打你了吗?打得你越来越倔了?不，我没有打。我让你一遍遍地兜圈子，急转身，直到最后我让你那可爱的脑袋明白过来，这样做会转晕你，那以后就乖乖听我使唤了。
　　“从那一天起你就听我的了，不是吗?马呀，人呀，或是狗啊，都是要先学会服从，然后才会变得好起来。我已经治过你了，如果你要咬我，我会再收拾你一顿，所以小心点儿。”
　　小淘气摇摆着它那漂亮的脑袋，把伍德先生的衬衣袖子衔在嘴里，并用它那棕色的眼睛狡黠地注视着他，似乎想弄清楚他可以容忍它调皮到什么程度。不过它并没有咬他。我认为它是喜欢伍德先生的，因为当他离开时，它发出剌耳的嘶鸣声，于是伍德先生不得不再走回去抚摸它，安慰它。
　　从那以后当它在农场四处走动时，我就经常观察它。它干活很拼命，总想把步子迈得快一点，好多干点活。通常都是由伍德先生使唤它。佣人们不喜欢它，也驾驭不住它。这都怪它过去受驯的方法不对头。
　　伍德先生干完活儿后，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那儿总共有六匹马：荷兰人、克利夫、佩瑟、小淘气、一匹名叫鲁比的栗色母马和一匹小马驹，名叫飞毛腿。
　　“你觉得它们怎么样?”伍德先生低头看着我问道，“是一群相当好的马，不是吗?它们当中没有一匹是纯种马，但是对我来说，每一匹都很值钱。那些纯种马都有很长的家族史，像这条木板通道一样长，但在我看来那些马匹家谱之说有许多都是瞎扯。不管怎么说，我的马匹的鬃毛和尾巴都很漂亮，视觉的灵敏度也胜过不少纯种幼马。
　　“我倒想看看谁敢劝我给我的马戴眼罩、勒缰绳，或用其他的方法折磨它们。难道那些傻瓜不知道眼罩导致了――哦，我不想说导致了多少事故的发生，乔，以免让你觉得我这个人言过其实。还有那些缰绳，不仅把马的头拉拽得失去了原本优美而自然的曲线，而且还把马的肌肉、骨头和关节都挤压在一起，弄得马几乎要发疯。啊，乔，无论对人还是对动物而言，这都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你的耳朵和尾巴给人剁掉了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节选自《美丽的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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