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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乔松文选】 乔松之寿

    时间:2019-03-26 03:23:23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Shadow Games      原来,秋色深浓处,雨早已经不再落下。   曾经幕天席地的雨水,漫过城市的底线,淹没了街道两旁凤凰花大段大段有关夏的猜想,淋湿了田垄间小麦热烈的拔节,覆盖了生命中最聒噪不安的情绪。
      谁的无意,成全了谁的有意,谁轻轻哼着,陪我唱完了一整个夏天的歌。其实我从来都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可你并不记得我,好像自始至终只是你在唱,寂寞的词,寂寞的曲,连你寂寞的表情也被小心藏在灰色地面。
      拇指尖相触,双手前后重叠,为你送去泰戈尔的飞鸟,衔一枝桃花。
      右掌逆转九十度与左掌相合,弯曲右手四指,为你送去渡边先生的小Q,你说害怕过街,就让它保护你安全。
      你需要的只是一束不太耀眼的光线。我以为自己太了解,就努力在阳光下变换着手的姿势,在墙上留下所有的证明。可你究竟是没有出现,还是一直在黑漆漆的角落里静默,又或者虚弱得只剩下一个清淡的轮廓,最终乘一个目光的罅隙消失不见了。我垂下双手,仿佛丧失了所有的想象力,有谁告诉过我,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shadow Game。墙上没有痕迹。我背过身,戴上耳机,赖雅妍的《影子情人》,而你不是我的情人。
      秋色更浓,鼻尖像是有了桂花的味道。风,在我路过的时候起了,吹散那点香,散到灯火阑珊处,我在灯火阑珊处回首,便有了你的讯息。于是,我们在深秋的街角相遇,于是,你甘愿做我的倒影。对于这样的相遇,你不能叙述我亦感到困难,因此我们一直缄默。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皮肤因为温度变得敏感,车矢菊代替了凤凰花的位置,注定要做这座城市秋天的墓志铭吧!你此时是否也正安静地用目光抚摸过它们还未褪美的脉络,心底哪怕只泛起涟漪般的感动呢?我企图与你对视,只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繁华霓虹,于是彼此错过了。
      捏着花瓣发呆的时候,又是一阵风,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可你却没有反应,蓦然间我才发觉你的世界里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温度,我自嘲,在你我所谓的Shadow Game里,你的世界,我终究抵达不了。
      候鸟集结南徙,你说你也要远行。候鸟去南国筑起温暖的巢,而你只是因为累了。我留不下你,我不是万能的上帝,只要轻易的一句“我要光”,世界就会豁地耀眼起来,我是那样的软弱,甚至连拯救一朵车矢菊的力量都不曾拥有。
      你和我之间仅仅发生过一场Shadow Game,Game里我们都成了对方的Shadow,没有征兆的,躺在彼此的脚底,却永远听不到彼此的真实呼吸。
      
      最后的墓志铭
      
      我想,这个季节,天上会有很多向南迁徙的候鸟,她们,都有最美丽的羽毛,和最骄傲的歌声。
      年年,知道你住院消息的时候,我的手指正在电脑的键盘上敲个不停,我在写小说,那个小说关于我们的生命。可是我还是马上关掉Word文档,跑去第一医院看你,离开电脑的时候,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4:12。公共汽车在路上开得很慢,有断断续续的拥堵,我抓着把手开始猜测你究竟怎么了,一个为了一罐百事而在操场跟我斗了一下午牛的小子,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生病了呢?不过还是跑去看你了,那么多年来,我们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彼此需要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吧!
      大门,住院部,电梯,五楼的按键。向右转的走廊,倒数第二间病房。我看见你安静地坐在病房的阳台上,右手压着一本翻开的小说,好像是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间是一只被大口咬去的苹果,有点滑稽的姿势,却也很惬意的样子。而我赌气站在门口,看你面色红润,表情静谧,想我文字的灵感被扼杀在你万恶的电话铃里。然后我轻声地抱怨回荡在医院有点空旷的走廊里。我要回家,继续自己的小说,我相信你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什么小痛小痒给拿下了,过个三四天就能出院了吧。
      “喂,小痛小痒的,没事别老拿兄弟开心,还有,先还我2000字的灵感来!”
      “嘿嘿。”
      大大的狡猾,还好意思跟我笑,公车来了,我关上手机盖,把它放进裤袋,不再理他。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五点了。马路上的车辆慢慢嘈杂起来,城市更换了场景。
      年年,为什么忽然你就不再出现在我座位的右边了呢?原来你的位置现在换成了班里的小冉,那个视力不太好的女生,有一次,我甚至把篮球扔到那个位置上去,因为你从来都知道接住我突然的招式,然后把球迅速扔还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操场。可是这次除了篮球撞在课桌板上闷闷的响声,就只有大堆书本滑落的声音,哗拉拉的,撒了一地。还好,那个女生不在,要不我就要说好多的对不起;还好,当时因为要去上体育课,教室里没有多少人在场。我捡起那些落在地上的课本,心里忽然从没有过的失落,年年,你到底怎么了,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老师说,你生病了要住很长时间的医院;你妈妈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教务处的阿姨说,其实你已经办了休学手续。
      学校里有那么多的作业和考试,所以原谅我没有那么频繁地去看你,或许只有那么三四趟,但好像每次,我看你精神状态良好,而且头发也变短了,皮肤也变白了,其实还是老样子,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说什么出院了要把输我的百事赢回去:
      “喂,我说你小子每天在这里享福,躲考试啊,还越来越白,要成姑娘啊!”
      “见我变漂亮了,你嫉妒吗?”
      “滚,你什么时候可以死出去啊,别老占着床位浪费医疗资源。”
      “这么着急要把赢的可乐还给我啊!”
      “滚,脸皮没你那么厚的。”
      其实我在想,如果你只要出院我就天天请你喝可乐,喝到你一看到可乐就想吐为止。因为那时候我还相信,离那一天不会太遥远;因为那一天,我还不知道你已经休学。
      我的小说已经写了一大半了,我所记叙的是一种绝望而惨烈的生命,一个人耗尽了所有的梦想和力气,最后却还是在现实中沉沦,丧失掉所有的骄傲。这是很多人的生命定义,当我用“残忍”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时候,心忽然很尖锐得疼了一下,手指带着一种无法预知希望的迷惘,在键盘上游走。我想,我是个懦弱的人,每多写一个字,我就越感觉到自己的懦弱,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灾难面前,我总是无能为力,生活仿佛一直都被一种悲观的情绪压抑着,压抑了太久就失去了自己原始的棱角,就变得容易向挫折唯唯诺诺地屈服。年年,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懦弱的人。后来,小说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word文档没有再打开。
      后来,你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放下电话,我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看你了。雨好像还要下很久。于是找了把伞,匆匆走出了门,我记得那天落在路上的湿嗒嗒的叶子有好几片,沾在我的篮球鞋上。
      病房前的走廊显得那么安静,两边大多数病房的门都虚掩着,只有三五个护士在医护台后面,其中似乎有两个,在拉着家常。年年,原谅我,这 次来得晚了,我忘记了要坐那辆蜗牛一样的公车,我只是慢慢走过好多清冷寂静的街以及好多快要变秃的樟树。年年,你那么早就睡了,我坐在你的床边,听着你起伏的呼吸,不知道要怎么样告诉你我的心情,于是目光落在你看的《素年锦时》上,里面书签的位置说明你已经快要看完了,可是一本书,看了那么久,很没有你的风格。书下面居然放着你的日记,真的决定做文学青年了啊,年年,你学什么女生啊。不过我还是翻开了,里面基本都是你住院时的心情,什么菜难吃,虫子太多,过日子好闷之类的,我心里暗暗骂你这么没长进,离文学青年根本还很远呢。再翻过几页,我看到了你前天留下的笔记:
      “如果世界就这么塌了,你说,会是怎么样?我们是否还能沿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找回那些自己经过的记忆呢?也许吧,连世界都塌了。我们的思想真的可以变成虔诚的信仰。在没有生命的黑暗里幸存吗?我们总是认为自己的生命负荷了太多的宿命。所以一路走来都是那么疲惫不堪,可是究竟有什么不公平的呢?我始终坚信自己是能勇敢地向着更遥远的未来走去的,至少在我的世界没有坍塌以前,我没有理由停下脚步。很多人都选择这样沉默但骄傲地前行。而我一直有你陪着,有比他们更多的幸福,所以我更没有理由停留,更没有理由不勇敢。”
      年年,合上你的日记,我就一直在想你说的那句话:“如果世界就这么塌了,你说,会是怎么样?”记得在住院的时候,你曾经这样问过我,那时候你的表情和你文字一样,是那么的认真,而我当时只是笑着骂你神经,住院住晕了吧。世界怎么会塌呢?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有答案。
      好像记忆里只有这样两次是我静静看着医院里的你,年年,这些你应该不曾知道吧?我反复想着你的话:“如果世界就这么塌了。你说,会是怎么样?”我的小说真的好久没有写了,或者说是没有心思去写了,小冉坐在右边,我已经习惯,我和她现在关系很好,而你的表情,你的日记,还有你告诉我的答案。我一直一直都牢牢,牢牢地记在心里。
      再一次去看你的时候,你已经换病房了。年年.你看起来更白了,手上的几根粗粗的经甚至都隐约可见了,你的头发没有了,我看到护士不停为你换盐水的瓶子,你的手背都肿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受了好多的苦,年年,你还是我的年年吗,还是那个说要从我手里赢回百事的那个挺拔的少年吗,谁把从前的你带走了,谁能把从前的你还给我呢?而你,那时候微笑着躺在床上,双手安静地放在床上,它们都快和床单成一色了。安妮的书,你没有再看,日记你没有再写,因为你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完成它们了。年年,其实我在那天接到你妈妈的电话时已经知道,你得的是恶性血癌,你不得不长期住院,是因为要接受好多好多的治疗。你妈妈哽咽着告诉我这一切,让我对你隐瞒这一切,所以这样的悲伤使我再也无心写什么小说了。年年,你的日记里,你应该猜到自己的病情了吧,你从来都是聪明的,可你始终是微笑的,那个被你称作要坍塌的世界其实就是那支撑你的孱弱的生命吧!而你给我的你的答案,我记得,你说你要一直走下去的,走在你即将崩塌的世界的边缘。
      秋色深浓,候鸟集结南徙,它们有这个季节最美丽的翅膀,它们的翅膀注定要做这个秋末最后的墓志铭。
      年年,你离开的时候,我不在场,手术最后还是没有替我留住你。我坐在期末考试的考场里,答完所有的题目。三天的时间,属于你的座位一直空着,上面贴着你的名字,还有你入学时和全班同学一起拍的那张傻傻的照片,可你没有来,可好像你一直都是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我们说好,好兄弟,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年年,你走完了你疲惫的后半生,应该可以真正地微笑了吧?我向你妈妈要来了你在医院里写的日记,那里面有你执著的生命和勇敢的坚持。那个Word文档在你离开的那天晚上被我永久地删除,不需要了,我不需要这样一个绝望的故事,年年,你的答案,让我找到了勇气,让我成为你的倒影。
      “你微笑的表情融化在下午四点的阳光里,成了那个季节里最温暖的记忆,然后世界交换左右,颠倒黑白,于是,我成了你的倒影。”我慢慢在键盘上敲下这些字,屏幕的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是4:12,我,已经泪流满面。
      
      时间海洋
      
      忽然之间记起曾经写过这样的句子:“我想做个漂亮的玩具士兵,戴着粉红色的绒线手套,绕着木马轻轻唱歌,看着所有孩子温暖的笑容连成一片,然后开始旋转。”
      也写下过这样的句子:“一场一场的雨,幕天席地,于是朝水漫过城市的地线,涌上岁月的堤岸,于是掌心有了温度,眼中泪水饱和,于是我在梦里遇见你,踏着水在屋檐绽开的声响,轻盈地走过我十七岁的窗台。”
      只是后来园游会打烊了,而我忘了自己在哪里。只是后来雨停了,而我忘了该在哪里。
      彼得・潘才有的年龄。小船儿摇啊摇,已永远摇不回那座外婆桥,已永远漂不回那片月牙湾。时间的海洋把曾经的铭心刻骨冲刷成彼岸,我再也无法登陆。
      在最近的梦里,我的指头还停留在那年的键盘上。光标在句点后面闪烁了一下,屏幕上的心情集结成行,电脑桌上的可乐,还剩下那么一点,依旧慵懒地冒着气泡,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甜腻的味道,于是整个人的心情就像被全部浸泡在这种甜腻的液体里。双手垫在下巴下,剩下的力气,刚好够看可乐慢慢变成糖水,缱绻地在电脑前忘记了思考。我开始做梦,梦里有我感情游离的痕迹,那些文字,有关回忆,有关梦想的气泡,一个一个,旋转,上升,膨胀,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破灭。我发现,自己还是自己,那些悲伤的情绪,那些纠结的情节都在可乐里,因为时间,不再热烈。不再狠狠刺痛我的神经。可能我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了。醒了以后我把文字装进信封,寄向远方。然后在书店看到它们,当时的一切慢慢苏醒,我只是莞尔,那个一个人坐在街对面旧旧的长椅上,以为自己注定要悲伤的孩子,那个落拓的数着行人过往的寂寞的孩子,已经离开了。再然后好多好多的信从不同的方向飞到我的手里,每一个陌生的人都亲切地喊我的名字,我不停地回信,不停地在幸福里记忆哭泣。
      在最近的梦里,我回到几百公里以外遥远的地方招摇而来,以一种更为悠远的温柔目光看着我,嚼着羊肉串的我们,看着身边的陌生,快乐地叫喊。睡不着的夜晚,我们沐浴在六朝古都的空气里,侧耳聆听过始皇陵里战马的嘶鸣,遥想过华清宫里佳人嬉水的如花笑靥,抬头仰望烂漫的星空,在荚蓉园的烟火下挥舞双手,我想着南方的城市,被自己思念的人是否也这么快乐。快乐那么长,像大雁塔下延伸向芙蓉园的那条青石板路,上面踏过我的笑声。
      在最近的梦里,我回到那节给年年写信的政治课,那个哈欠连连的自己。窗外温暖的风舔着书页,却一直翻不过它,于是那风且便滑过靠近胸膛的地方。我想起两年前年年坐在我斜前方的位置,微微低着头,认真做着政治笔记,下午两点的阳光从发问的罅隙穿过,铺满了我的纸,静静的,忘记了时间。下课了,我们去画室,一前一后,三米的距离,在画室门前的玻璃上,彼此的距离更近,于是我回过头去大笑。
      夕阳下的单车,在茂密的樟树阴下穿过。伏尔泰,亚历山大,阿格里巴,鲁迅的目光依然散乱在被光线切割的画室里,继续思考。年年带着耳机坐在我的后座上哼着s.H.E的歌,于是时间,地点,人物都变成小说情节样子,故事里我微笑着握着车把。“年年,我们学校的桂花开了,密密麻麻的,可以泡好多你最爱喝的桂花茶”,政治老师说大家把课本翻到下一页,而我在信纸上写:“年年,两年了,我好想你。”
      园游会打烊了,我不愿回家;雨停了,我不舍得抛下彩虹。可是小四说:“那些我们以为念念不忘的情节,就在我们念念的过程中,被我们遗忘了。”可是寂地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流浪在时间的海洋上。”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哪里,该在哪里,梦飞船摇啊摇,在去外婆桥的路上,在去月牙湾的路上,搁浅在了叫时间的海洋里。
      于是,往事停住,而我的手,离开键盘。
      
      (责任编辑/麦 坚)
      
      麦坚留言
      
      从梅乔松的文章中,我们需要关注以下几点:
      “看上去很美。而且美得很正确。”――梅乔松呈现的是恣意的美,他让我们看到了写作-的蓬勃姿态:同样的汉字,仿佛在他的笔下就能化为神奇,同样的情绪,竟然被他描绘得声色俱全。能有如此之造化。我想首先要归于语言,在铺陈中替换意象,在赋说中修葺语词,让文章有了物理体积和化学现象。
      “前后左右。远近高低,张力平衡,对称呼应,虚虚实实。”――这些都可以归纳为美术名词,但在梅乔松的文章里,这些概念得到了巧妙的运用,它们让文章有一种错落的视觉差异,迷离的阅读之谜。一个好的写作者如同建筑师,要利用有限的材料建造足够的空间感。
      “怎么说话,何以沉默?”――反复读几遍,我觉得这些文章不是坚硬的码字游戏。是一种渴求的表达,梅乔松面对生命中那些根本的、沉重的经验,认真地书写,他有话要说,不仅是对他人,更是对自己。这种忠实于精神的写作,还需要有复杂的想象力和感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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