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恋|如果不想见片刻不想恋
时间：2019-02-22 03:21:0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接上期) “我的名字是赛尔耐斯・落兰卡・C・阿格林特，殿下。”带着一种魅惑人的微笑，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个夜晚，我百无聊赖，一个人跑到后花园散步，就在月光下的喷泉边意外地看见了这个女子。
“Cyanites Loranca C EQelinter?”我怀疑地读着她的名字。超级古怪的发音。不光是名字，而且打扮和服饰都很特别，华丽的披肩，腰上系着一条血色的细绳，上面挂着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褐色齐肩短发、灰绿色眼睛，银白色的光辉笼罩着，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联想到狐狸的媚态。这女人肯定是外族人。
“是的。”这个女人毫不拘束地笑着，“我是流浪的手纹师，正确的念法应该是纹手师，不过习惯上念成手纹师，是宫里贵族们让我来的。”
“手纹师?”我一下子就好奇了，“从来没听说过呢，干什么的?”
“这个啊，就是类似化妆师一类的职业。只不过对象不是脸而是手。像修剪指甲啊，保护手上的皮肤等等当然是基本的事情。还有就是用药物、颜料及魔法纹手、指甲微画等等，”然后她突然换了一副神秘的样子，“大部分手纹师还是药师，少数甚至有一定的预言能力。”
“哇，那一定很好玩。我也要。”
她轻轻地伸出手，在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每个指甲上都有一副不同的画，而手背上纹着一枝怒放的红梅。妖艳的美丽，让我的视线无法离开。
“殿下，我可以免费给你纹手哦！你想要什么呢?”
“我的话，我要……”
“完成了。”这个叫赛尔耐斯的女人就像变魔术一样，在我的双手上各纹了一只蝴蝶的翅膀。
我把双手拇指交叉，模仿着蝴蝶扇动翅膀的样子。我看到了那只小小的白蝴蝶飞翔。
手掌开着，小小的白蝴蝶飞来了；手掌合着，小小的白蝴蝶飞走了。
张开翅膀，寂寞。
合拢翅膀，寂寞。
“我很喜欢你，我们挺有缘分的，所以，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你的命运。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你会不幸的。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来找我。”她留下了谜一样的话语，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下，我像一个中了魔法的孩子，迷恋于自己创造的幻像。
雅歌每天都和宫廷主管泡在一起，不然就在御厨房取经，每天都只睡五六个小时，人都瘦了一圈。她太认真了，认真得让人不忍心，让人有些心痛。
可是，到了宴会的时候。
“啧啧，这是什么酒啊！餐前葡萄酒要在零度才刚刚好，这温吞吞的是什么玩艺！”
“我说温妮，你就不要挑剔了，那个乡下姑娘的水准当然不能过高要求。”
“哼，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有气，那个丫头片子凭什么抢了墨菲殿下?”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以为墨菲殿下看上的是她?其实……”
雅歌的脸色变得雪白，可是仍然昂着头，高傲地吩咐着下人，只有我看到了她握得发白的拳头。宴会一结束，舞会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纤细的身影跑出了大厅，只有我，我的灰姑娘，我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你。
“下雪了。”细细的雪沙不知从何时起纷纷扬扬地下着，雅歌坐在台阶上的背影显得弱不禁风。她没有回头，我悄悄地走过去，用手楼在着的肩膀，她缓缓把头靠过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们俩就这样像有默契一样，都没有说话，我纹丝不动地搂着她的肩。她双目紧闭，就如同熟睡似的静静呼吸。雪花仍然飘飘洒洒，淹没了世上的一切音响，四下万籁俱寂。
时间是停顿了，还是在我们身边淌过了呢?
我们到底那样待了多久?最后是谁?怎么抽身离去的?我都记不起来了。
那一夜，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流出了泪水。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次真正想要的东西，却是绝对不属于我的，而是他的，那个我从他身上已经抢走大多太多东西的人。只有他，我不能伤害，不能背叛，因而无法释怀。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热乎乎地涌了出来，顺着面颊弯弯曲曲地流淌，冰冷的液体濡湿了耳朵。我抬起手臂想要挡住泪水，却又哭出了声音。
“我真的是会带来不幸的孩子。”
114500年1月2日，潮・S・洛克菲杰德・菲尔斯留下一封信，和在宫中的一个流浪手纹师神秘失踪。
翌日，PACT国教皇对外宣布教皇继承人潮・S・洛克菲杰德・菲尔斯去国外修炼。
灯。
昏黄的光线下，本来古旧的房间平添了一股腐朽之气。
雕花的红木床，大得有些离奇，睡上五六个人还是很宽松。可就算摆着如此大的一张床，这间房子仍然显得空旷。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可以说是古董，带着百年以前的陈旧气息，让人憋闷。
我凝望着眼前的灯，良久良久。橘红色的火焰在瞳孔中跳动。“喂，小C，你说，我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床上的女人蜷成一团，媚眼如丝，心满意足的样子就像找到火炉的猫。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C，人家好歹也是美丽无双的手纹师，怎么给你叫得像只宠物一样。还有啊，我们都出来一个月了，你怎么还在胡思乱想?现在终于找到工作，又能够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好啦！想多了也没用，还会有皱纹，不好好保养，将来你后悔了可不要找我。”
“你是不会有皱纹的，因为你都不会想事情。”(小声)
“你说什么?”
“没有。”
“说起来，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多可爱啊，不像现在这样少年老成。特别是红着眼睛要我带你离开的时候，看着就想欺负啊！”
“不要说了！”灯下的我，脸似乎有点发烫，“快睡觉吧，你！”
“嗯，你出早点睡，晚安。”C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嘟囔着：“我喜欢贵族。”
我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本来，还以为自己遇见了高人，谁知道她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会在中庭碰到她，完全是因为这家伙是个路痴，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这就算了，可这个家伙缺点真是一大箩筐，个性古怪，魔法超烂，做她的同伴绝对比敌人中弹几率高，走在她旁边一定要买人寿保险，心脏不好的就只有自求多福。可是，闯了祸倒是比谁都跑得快，最绝的是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能迅速入睡。
“哎，我说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所以才和你这个家伙一起跑出来。”我爬上床，对着月光下那张睡得香甜的脸说道，“晚安，小C。”
这是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可是，我心中却早已定下了方向。
南方，我心中的圣地。
当初要走的时候，只道已是心如死灰，不复妄想，离得越远越好。只是有些影子在心头，放不下，挥不去。C倒是颇为随和，虽然有些违背初衷，却也有了些期待。一路向南行来，并不急着赶路，东游 西逛消磨着时光，到底青春年少，又久困宫中，见了许多新鲜事物，也就给撩拨得活泛起来了。
越向南行，景色便有了些复苏的气象，自然的季节更替也给我当做是去南方的好处，一口咬定只有这青山绿水的地方才能养育出雅歌这般宛如清荷的人来。
和王都加柏的威武庄严之气不同，南方是外贸交易的主要场所，气氛自然透着一份宽容，也没了上流社会那些个做作的讲究，多了些对我来说不可多得的自由。
一入加利利，我的神思就开始恍惚起来，这就是雅歌的故乡了，只觉得连空气里都残留着她的气息，旧日雅歌的一颦一笑也都还保存在这里。这个陌生的地方就变得亲近起来，这亲近却是透着淡淡的青涩的酸楚。只让我觉得满大街上走着逛着跑着笑着闹着的女孩都变成了雅歌。
我对这个城市流连忘返，哪怕是坐在街角一隅，观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也能让我贴近雅歌。
C有些不耐，加利利的贵族不多，也不像加柏的人那么有闲情逸致，她在街上混了半日也没找到工作，便整日蜷在旅馆的小房间里昏睡，不愿动弹。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催促我的意思。
那个黄昏，我从打工的面包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老板的助手突然请假，工作一下子变得特别繁重起来，等到打烊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8点了，“糟了，小C肯定在房间饿得半死。”那个家伙从来不做饭，每次都是等我从附近的商店带些外卖回去。老板娘却笑盈盈地从厨房出来，捧出一个包裹，“潮，饿了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羊羔排骨，奶油鳕鱼馅饼，带回去吃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见我不好意思接受，老板也发话了：“哎呀，有什么关系，我老婆做的饭菜味道好着呢！你就收了吧，让你晚了两个小时回去，家里那只猫也饿坏了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喷饭，老板一直以为小C是一只猫，对于我来说解释为什么和一个女人同住实在是件麻烦事，也就默认了。
旅馆楼下我习惯性地抬了抬头，小小的阁楼并未点灯，出乎意料，小C居然不在房间，八成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唉，千万不要带一堆账单回来就谢天谢地了。上次她买的香水还赊着账呢。我一边摇头一边上楼。
可是我错了。C倚在窗口摆弄着一束花，从背后看去，晚风拂弄着的褐色短发，曼妙的身材，修长的双手，和那丛长长短短错落有致的无名花朵相得益彰，如同油画一般，让我生出一丝奇妙的距离感。这是我认识的小C么?还是某个我不了解的手纹师?
但是，我一打开包裹，小C便恢复成我熟悉的馋猫，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芒凑了过来。老板娘的手艺名不虚传。鲜嫩的小羊羔排骨炸得恰到好处，金黄松脆，一口能吃掉两个。鳕鱼馅饼更不用说，那香喷喷的气味谁也抵挡不了。
吃完饭，小C向我眨眨眼睛：“今天赏花。”
那花，准确说是花苞，像守着什么秘密般紧闭着，顶端是奶白色，往下是越来越深的紫色，就像色素都沉淀了下来。
它们静静地伫立在窗口，带着不真实的美丽。然而，当半轮模糊的月亮爬上天幕，月光挥洒上花苞时，它们如同约好一般，一起开放了。那似有似无的幽幽香气给了我狠狠一击，我从来不知道气味能够将我推入那样无边的记忆的深渊。
浓雾一般的芬芳把我裹了过去，某个刻骨难忘的冬夜，雅歌依偎着我时，同样的馨香包围着我。
那花旁若无人地怒放，夜色磅礴，它挥洒着自己的生命。
一夜无眠。
当晨光再次主宰了一切，最后一片花瓣无声坠落。
小C环着我的脖子，“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异样的温柔“这花的名字?”
长久的沉默。
她继续说道：“人们叫它傲――片刻之恋。”
是啊，片刻之花，短暂的生命寓言我无疾而终的初恋。我熄灭了心底微微的颤抖，该结束了。
当天我们离开了旅馆，离开了加利利，离开了PACT――我的祖国――踏上了陌生的土地。
(编辑 蓝 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