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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读东坡词_东坡词

    时间:2019-01-27 03:23:0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方智范,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语文课程标准研制组核心成员,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词学》主编。著有《中国古典词学理论史》《语文教育与文学素养》等。
      
      在中国文化史上,宋代的苏轼是以文艺全才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而东坡词的问世,则昭示着宋词创作进入了最为辉煌的时期。今天我们能读到的东坡词共300余首,其中不少作品人见人爱,传诵众口,但对于东坡词的总体认识,却又是见仁见智,歧见迭出。这本是十分正常的文学现象。令人遗憾的是,这种种歧见,常常反映出人们陷于“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在认识上不免有些绝对,至今还易在对东坡词的评价上产生混乱。本文拟从一些聚讼纷纭的问题切入,来谈谈应该怎样破除二元对立思维,正确解读东坡词。
      
      一、 “别调”还是“本色”?
      
      第一个颇为缠夹的问题,是对东坡“以诗为词”的辩论:东坡词是否合于词文学创作的规范,是本色,还是别调?其实质涉及对词之体制的根本认识,这也是词史上一个重大的观念之争。有意思的是,最早在这方面指摘东坡的,竟是他的门生陈师道:
      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后山诗话》)
      后人沿此论定,并引申说:东坡词“丽而壮”,是“词之变体”(王世贞《艺苑卮言》),“正调至秦少游、李易安为极至”,“变调至东坡为极至”(王士祯《分甘余话》卷二)。于是视秦(观)、柳(永)词为“本色”,东坡词为“别调”、“变体”,几成定谳。而判别“本色”与“别调”的界限,则是陈师道首次拈出的“以诗为词”。
      征诸文献,东坡确有不少言论,鼓吹词的诗化,也常常用评诗的标准评词。在对词体的认识上,苏轼认为词的本质是诗性。也就是说,词与诗是具有共性的,它们都是抒情文体,不仅诗、词同源,所谓“微词宛转,盖诗之裔”(《祭张子野文》);而且诗、词同体,其《与蔡景繁》云:“颁示新词,此古人长短句诗也,得之惊喜。”因此,词的功能在于其文学抒情性,即依靠语言文字的表现力来抒情,《答陈季常》中说:“又惠新词,句句警拔,诗人之雄,非小词也。”所谓“诗人之雄”,根据我的解读,是指张扬作家的主体精神,表现自我的人格力量和人生体验,在词的创作中实现“缘情”和“言志”的结合。元好问说“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新轩乐府引》),王国维认为“子瞻人格自足千古”,东坡“能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文学小言》),还有人称苏轼是“主观派诗人”,都是这个意思,就是苏轼善于通过诗词创作表现自己的个体情性。
      苏轼又有意将诗的作法技巧融通运用于词的创作。其具体表现,比如喜欢在词前作小序,叙说创作背景或点明作品题旨;又如苏轼喜欢将前人的诗赋文章改写为词,这就是所谓“隐括”体。这种在诗、文、词诸体之间互相转换的创作实验,也可看成是“以诗为词”的一种努力。此外,在词中用诗语,用诗歌的表现手法等,所谓“其后元�诸公,嬉弄乐府,寓以诗人句法,无一毫浮靡之气,实自东坡发也”(汤衡《张紫微雅词序》),都可以看成是“以诗为词”的表现形态。
      但是,我们不得不辨明的是,作家自觉的理论观念,未必与他的实际创作完全一致。倡导诗化观念是一回事,然而创作未必全部跟着观念走,尤其在当时人们意识中普遍目为“小歌词”,其应时、应地、应事、应情之所作,带有很重的社交应酬性质,岂能脱离具体的写作要求和情境,一一作为其诗化观念的自觉印证?比如,早年任徐州知州时作的《浣溪沙・徐门石潭谢雨道上作五首》,因其农村生活题材,写得如风俗画般的自然清丽;在密州时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出于夫妻情笃而写得缠绵悱恻。又如为酬唱的需要,他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而作的《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后人评为“幽怨缠绵”(沈谦《填词杂说》),其婉约情致胜过柳永。
      所以说,东坡的某些作品确实沟通了诗体与词体,在词史上具有突破传统、创新试验的意义,但大部分词作借鉴诗体而未离词体,是沟通而非泯除诗、词界限,坚守了词之本位,充分调动了小歌词“委曲以为体”、长于抒发内心细腻的个人化情感的体制特点,东坡词创作既与花间词、柳永词有着明显的承继关系,也未完全背离当时词坛的创作风尚,借用现今的说法,总体上还是在传统词的“体制内”而非“体制外”。笼统说东坡词全是“以诗为词”的别调、变体,似乎与词坛风尚逆向而行,是以偏概全的极端看法。
      
      二、 “豪放”还是“婉约”?
      
      与“以诗为词”之评估相关的,是关于东坡词的主导风格之争。宋代文人在艺术风格方面相互争胜,造成了多种风格兼容并蓄的局面,在同一个作家的作品中也存在多种风格并存的情形。问题在于,东坡词的风格基调是什么?有人说他是豪放词的代表,如一种流传颇广的说法,“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俞文豹《吹剑续录》);有人却说东坡词的主导风格仍属婉约,争议至今未息。
      在词史上最早对宋词进行“豪放”、“婉约”两分的是明代张:“词体大略有二:一婉约,一豪放,盖词情蕴藉、气象恢弘之谓耳。然亦在乎其人,如少游多婉约,东坡多豪放,东坡称少游为今之词手,大抵以婉约为正也。”(《增正诗余图谱・凡例》)他判定“东坡多豪放”,视之为豪放词的代表。确实,苏轼到了密州任职以后,开始追求词的独立风格,这种颇有自我色彩的风格特征便是壮美。他那首《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孤馆灯青),咏唱“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已经是直抒胸臆,慷慨发露,绝对不是婉约可以牢笼的了。其《与鲜于子骏书》讲到创作近况,颇为自得:“近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当自是一家。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作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掌顿足而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这首词就是《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一般视为东坡的豪放词典型。苏轼所概括的一个“壮”字,道出了作品外显的阳刚之气、力度之美,宋人称为有“气格”,与词的女性化美感倾向恰恰背道而行。
      到南宋绍兴年间,人们评东坡词的核心观点,是“格高”,这意味着东坡倡导的词风已被广为接受,新的歌词美学标准已经确立。如王灼说“高处出神入天”“指出向上一路”,胡仔说“直造古人不到处”,胡寅说“登高望远,举首高歌”“逸怀浩气”,这些显然是对东坡词“格高”的美学特征的感性描述。
      这样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词格,或者说最能体现东坡词的思想和艺术的创新特征,成为东坡词的风格基调,用什么词概括较为适切呢?“婉约”当然只概括了东坡对传统词风承继的一面,“豪放”,如理解为主体内在勃发的自由创造精神,即慷慨任气,直抒胸臆,豪无挂碍,自有其合理性一面,又不免失之粗(东坡《答陈季常》中也说“但豪放太过,恐造物者不容人如此快活”)。笔者认为,东坡词的风格基调,还是用“清旷”形容更准确一些。王国维论苏、辛之异云:“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用“旷”与“豪”分论苏、辛词风,最为得之。当代台湾学者郑骞先生阐释静安之论说:“旷者,能摆脱之谓;豪者,能担当之谓。能摆脱故能潇洒,能担当故能豪迈。”(《景午丛编》上编“漫谈苏辛异同”)通俗地说,“豪”是拿得起(能担当),“旷”的意思略与“豪放”一词中之“放”相近,是放得下(能摆脱)。苏词中偶亦有雄豪之作以表露用世之志,但“豪”中仍透出“旷”来,所以王国维以“旷”概括苏词。
      联系东坡的具体词作观之,“清旷”涵义至少有三:其一,“能摆脱”,放得下,其中隐含着作者所达到的人格境界。清旷词风,必由人格决定,以高尚的人格追求和精神境界为底蕴,词人的人格节操表现为不随俗俯仰,能自我挺立。笔者以为,最具“清旷”风神之作,应该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类作品,以“豪放词”评此词,其实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综观自宋至清学者对此词的评论,多以“清空中有意趣”(张炎)、“此等词翩翩羽化而仙,岂是烟火人道得只字”(杨慎)、“此老不特兴会高骞,直觉有仙气飘渺于毫端”(李佳)、“天仙化人之笔”(先著)、“落笔高超,飘飘有凌云之气”(陈廷焯)、“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王国维)评之,且常与谪仙太白并提,他们不都是发现了词中展现的东坡个体人格挺立之美吗?“设非胸襟高旷,焉能有此吐属?”(蔡嵩云《柯亭词论》)其二,“清旷”之能摆脱、放得下,也可理解为一种超逸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的产生,源于作者自由洒脱、从心所欲、超乎法度之外的艺术创造精神。胡仔所谓“绝去笔墨畦径间,直造古人不到处”,说的就是东坡词的艺术创造超出常规,越过前人,不斤斤于笔墨之胜。“自由是以规律性的认识为基础,在艺术规律的容许之下,创造力有充分的自由活动。”钱锺书先生《宋诗选注》中的这段话,可以移来论东坡词。其三,“清旷”也可指一种清新灵动的语言境界。东坡一些词的意境偏于空灵、清虚,即张炎所谓“清空中有意趣”、“清丽舒徐,出人意表”(《词源》),相应地在语言方面便以自在清新为特色。王灼称苏词“平处尚临镜笑春,不顾侪辈”,又说“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都包含着语言新奇的意思。
      除确定东坡词的风格基调外,我们还须考虑其风格形成和变化的多种因素。质言之,作品的风格首先与选择的题材有关,如东坡的农村词清新(如徐州作《浣溪沙》五首),悼亡词缠绵(如《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言志词豪迈(如《江城子・密州出猎》),述怀词超旷(如《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赠妓词谐谑,各极其胜,各擅其美。其次,风格与创作的不同发展阶段有关,东坡早期在杭州作词多取法柳永,不乏狎昵温柔之作;密州时期自觉追求“别是一家”,黄州时期以后词风转折更为明显,入而能出,真正自成一家。风格还与不同时期的心境有关,试比较黄州以前与以后的词作,前期胸怀报国壮志,以为辅佐君王者舍我其谁,故有《沁园春》(孤馆灯青)、《江城子・密州出猎》等作自肺腑吐出;后期以戴罪之身僻居一隅,自然会有“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临江仙・夜归临皋》)的缥缈出尘之思。
      还是近代词曲大家吴梅先生之论比较公允:“余谓公词豪放、缜密,两擅其长。世人第就豪放处论,遂有铁板铜琶之诮,不知公婉约处何让温、韦?……要之,公天性豁达,襟抱开朗,虽境遇��,而处之坦然,即去国离乡,初无羁客迁人之感,惟胸怀坦荡,词亦超凡入圣。”(《词学通论》)
      
      三、 “消极”还是“积极”?
      
      流行的对东坡词思想立意的评价,多以“消极”还是“积极”作为标准,其背后是对东坡人生态度是“入世”还是“出世”的考量。如早期词《江城子・密州出猎》被评为积极向上之作,因为其中表达了“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壮之志;而《念奴娇・赤壁怀古》是东坡乐府中成就最高的代表作之一,但对词作的主旨就有分歧,有人说“人间如梦”两句充溢了消极思想,有人则说苏轼“一时多少豪杰”“樯橹灰飞烟灭”云云表达了一腔报国疆场的热忱,主旨是积极进取的。
      其实,东坡词的思想倾向是复杂的,常常交叉杂糅。很难截然区分哪一首词表现的是“入世”思想,哪一首表现的是“出世”思想。早年《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一边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一边却又说“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名作《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更展示了他“入世”与“出世”的内心矛盾,既有“我欲乘风归去”的“出世”之想,但基本态度却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里所表达的对人生的眷恋。
      这里我们重点说说对《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人间如梦”两句的理解。古代文人常在诗文中喟叹人生短暂,我们不能据此而简单断定这属于消极的人生观。曹操当年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但不妨碍他抒发“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建功立业理想,盖正因人生苦短,故不能蹉跎岁月,有志者才要时不我待、乘时而起。《念奴娇・赤壁怀古》,是东坡身处人生转折关头,进行严肃人生反思的标志性作品。元丰二年(1079)乌台诗案后,苏轼贬官黄州,死里逃生,不免对人生有透过一层的更深沉的思索。当他漫步大江边,见江水滔滔东去,显示着荡涤一切的伟大力量;当他想到风流倜傥、年轻有为的周瑜,当年雄姿英发,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过眼烟云;而自己年近五十,四处奔波,劳形伤神,以致华发早生,不免自嘲“多情”,意思是过去太执著于政治、执著于名利,这实际上是苏轼非常可贵的自审和反思心态的表现。当苏轼在时空交织的宏大背景上抒发这种人生感慨的时候,里面包含着多少幽愤和怅恨啊!这样的人生感受,凝结为“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两句,这是苏轼反思人生的哲理化结论。他将自然、历史与自己的人生相联系,反复咀嚼人生况味,对此茫茫,百感交集,就如他的诗句说的,“回首人间忧患长”,于是发为“人间如梦”的浩叹,其中有对残酷党争的鄙弃,有对宦游生涯的厌倦,有摆脱名缰利锁的强烈愿望,有对忧患心情的自我消解,对心灵创伤的抚慰,对精神解脱的向往……同时,“一樽还酹江月”,这个古人借酒祭江的习惯性动作,在特定的情境和心境中,被赋予了“与旧我告别”的象征意义,不妨理解为既是祭江,更是作者自祭!这意味着苏轼重新思考和选择今后的人生道路,难道我们可以用“积极”和“消极”的两分法来简单对待吗?
      笔者以为,与其用“入世”还是“出世”来衡定东坡词立意的积极和消极,不如将东坡思想的追求定为“超世”,在更高的层次上观照东坡词。东坡试图超越现实苦闷的心理趋向,其实在前述《水调歌头》中秋词中已见端倪;到黄州时期,他更是沿着“三教合一”的路向,儒释道并修。人说道家消极,然而在东坡处于最艰难境地时,恰恰是庄禅思想起到了平衡心理、调整心境、引导他不拘于名利,从当下遭遇中超脱出来的积极作用。我们看东坡在黄州以后的所作所为及其所表现的“穷达如一”、“乐天知命”的人生态度,很难说是比前期更趋消极了。东坡其时所作,常常展现了“超世”而又不“遗世”、“弃世”的一面。请看他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借一次雨中之行,认定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徐行”而可以一“任平生”,见“风雨”而声言“谁怕”,“也无风雨也无晴”,心胸是何等坦荡!又如《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宣称:“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对未来人生多么自信!这正是东坡在遭遇困顿以后选择的另一种活法,也是东坡之为东坡的个人魅力所在。
      
      四、“乖律”还是“知音”?
      
      在关于东坡词是否本色的争论中,还包含着对东坡词是否合于音律的认识差异。认为东坡词豪放非本色者,判定其不守规矩,所以“乖律”,具代表性的是李清照“句读不葺之诗”之评;连欲为其豪放辩护者也不得不承认:“东坡词,人谓多不谐音律,然居士词横放杰出,自是曲中缚不住者。”(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
      词是音乐文学,所以它的抒情功能本就有两重性,一方面来自文字,即文学抒情性,一方面来自音律,即音乐抒情性。如前所述,东坡既然重视词体的诗性特征,必然在创作中特别关注文学抒情性一面,立足于塑造形象、构结意境,精心锤炼,追求文学语言的表现意义。词应该重音乐,还是重文学呢?对词体的本质和功能的新认识,必然带来对音律问题的新态度。东坡对音律与文学的关系,态度比较融通,在声情与文情两者之间斟酌取舍,力图取得某种平衡。人们多围绕着苏轼词是否可歌,以及苏轼是否懂得音律(知音)进行争论,其实并未抓住问题的要害。
      先要辨明的是,据不少材料看,苏轼懂音律,并且能歌唱。苏轼自谓曾歌《阳关曲》,有记载表明东坡晚年在海南,“常负大瓢行歌田间,所歌皆《哨遍》也”(《坡仙集外纪》)。苏轼琴曲《瑶池燕》题跋、隐括韩愈《听颖师弹琴》的《水调歌头》小序等都能证明苏轼知音能歌。陆游还为苏轼辩解说:“世言东坡不能歌,故所作乐府多不协。晁以道云:绍圣初,与东坡别于汴上,东坡酒酣,自歌《古阳关》。则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耳。”(《老学庵笔记》卷五)
      但历史上也有记载,说“子瞻尝自言平生有三不如人,谓着棋、吃酒、唱曲也”,视知音为东坡的“软档”。那么上面所说的情况应该如何解释呢?我认为“唱曲不如人”与“能歌”两种说法并不矛盾。这里讲的“唱曲”是指配乐演唱的专业水平,而并非是不能歌,更不能说东坡不能知音解律。可以这样认为,苏轼“以诗为词”,是不愿牺牲歌词的文学表现,去迁就歌词的音乐性,就是陆游所说的“不喜剪裁以就声律”,这与他对词体的性质、功能等认识显然是密切相关的。
      清初邹祗谟就指出:“有二句合作一句,一句分作二句者,字数不差,妙在歌者上下纵横是协。此自确论,但子瞻填长调多用此法,他人即不尔。”(《远志斋词衷》)确实如此,东坡的长调在调配音律与文字句逗停顿之间的关系方面十分灵活,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此调若按诸词律,“‘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论调则当于‘是’字读断,论意则当于‘边’字读断。‘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论调则‘了’字当属下句,论意则‘了’字当属上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字亦然。”(王又华《古今词论》引毛稚黄语)又如《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结拍“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作为和词,论调当按章质夫“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原词,在“点”字上断句,读作“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东坡共有《水龙吟》词五首,其他四首皆可如此断句;但如从文意考虑,此词却应是“花”字上断句,读作“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因为东坡“文自为文,歌自为歌,然歌不碍文,文不碍歌,是坡公雄才自放处”(毛稚黄语)。当宋词的演唱失传、唯留词调声律之后,应如张炎所说,“音律所当参究,辞章先宜精思”(《词源》),在读词时更不能胶柱鼓瑟,死按词调而割裂文意。
      以上笔者围绕对东坡词的体性、风格、立意、音律等方面的争议,作了一番梳理和辨析,提出个人的粗浅看法,希望能克服二元对立这种简单化的解读思路。必须申明,本文所说的“怎样读”,不是要“嚼饭哺人”,更不是“以筌为鱼”,其意在引导读者自己去读东坡词,通过一篇篇具体作品,领略东坡词的无限风情。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20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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