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赓续的流年_喑哑
时间：2019-03-25 03:33:18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这些东西我终究还是写下了。 送给，我的朋友和令我忧郁的时光。 ――题记 一、生与死 小时候，死对于我来说就是回故乡。因为爷爷死的时候我第一次回到了故乡。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只记得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回了老家，我就知道，那意味着爷爷死了。
死是什么?死是一个人从此再也不会温柔地或沉重地抚摩你的头，不会再在你的面前叹息或傻笑，你叫他他不会理你，你不叫他他也不会再理你了。
回乡的路上布满奇异的景象，却都那么冷清。拐进那个村庄后，这种清冷愈发深刻起来。故乡就是村庄。回忆中永远残留的都是一条凄然的小路，四周只是一些褪色的院墙，一个个农村人鲜活的生命却透露出默然的、混浊的眼神，这眼神的前方是无边的田地，后方依旧是一眼无边的田地……
那个时候，我挤在送葬的人群之中。我看到父亲在哭，叔叔阿姨们都在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而且哭得十分凄惨。他们不停地哭，直哭得我害怕起来。妹妹拉着我的衣角轻声问我他们为什么要哭，我看着惶恐的妹妹清澈的眼神中那个同样惶恐的自己，想，为什么他们要哭呢?但接着自己就流下泪来，妹妹也流下泪来。
原来，死可以让人流出很多的泪来。
前面是人群，后面是凄然的小路。后面的路越走越窄，当我看到后面的路变成一条线的时候，就来到了山上。这时看村庄，在群山的面前竟小得不值一提。然后我就知道村庄永远大不过群山，永远不会有人把村庄建到大山之外。接着我又发现头顶的天比山要大得多，便也知道永远不会有人把村庄建到天空外了。后来爷爷就被埋进土里去了。之后父亲有好几天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而我早已做自己想做的事去了。只是每每想起父亲哭时的样子，心中就会不自在，就总会想起爷爷模糊的样子，就会明白地知道，爷爷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距爷爷死已有十几年的光阴了。其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喑哑地流逝了。时代变迁，沧海桑田，我逐渐生长。其间，我知道了什么是芸芸众生，苦海茫茫，知道了人世浮沉，流年似水，知道了时光在任何时候都处于不断消逝之中。只是至今仍不明白，我们的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对它有着如此充沛且无法诉诸于任何形式的情感。
我们不断地重复着前人有过的生活，在重复中挖掘新意，体味着生活带给我们的思索，然后终有一天将这些思索交给我们的后人，然后回到故乡去，回到村庄去，回到前人的坟头去。我们很多时候会在这生的过程中感到迷惘，苦涩，漫无目的，却还会因为它带给我们的不断的惊喜而继续投身于这生活中，倾入我们的全部，希望看到自己最后有怎样的终果。这过程中生出世上一切的美丑善恶，并乐此不疲地前进，饿了我们就想办法吃，累了我们就想办法睡，把压抑当不压抑活，把无聊当不无聊活，最终却还要无辜地，莫名其妙地走进生养我们的泥土，走进一方小小的坟茔。
有人说生的最高形式便是死。我们的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一批批人死去，又有一批批人新生，这不断更替的过程就是我们所匪夷所思、深陷其中的生活。这生活是一个谜，让我流血，让我流泪，让我亢奋，让我踟躇，却凝结我的全部情愫。
生有时，死有时；播种有时，毁灭有时；
爱有时，恨有时；哭泣有时，欢笑有时；
拾起石头有时，丢弃石头有时；建没有时，推倒有时；
放手有时，不放手有时；
孤独有时，不孤独也有时。
生后死，死后又有生。生未及死，死未又及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然后便知道，每个人都是真真正正要死的，就不会再为当下生活的种种而耿耿于怀了。
生死轮回，组成一个完完整整的我，完完整整的我们。
目睹我生命的神明，清你们不要喧哗，不要见笑。
有一天，我会将生与死拼凑起来，得到一片刺眼的光明。
在这刺眼的光明中，我会，听到有人在歌唱。
二、消逝是流星的眼泪
如果不是孤独，我何时才能想起?或许我本不该忘记。
窗外又是一个静默的夜。我无意中拉开一个被冷落很久的抽屉，一张初中师生的合影悄然掉落。我怔怔地将它拾起，当我看到一张张微笑的面庞时，突然心里一恸，眸前立刻雾霭溟蒙。我发生了奇妙且真实的回忆：
――初一入校了，我踏进这样的校园，开始这样的炙热青春，我的单纯将我身边的尘土洗净，让我的身体发光，我带着求知的欲望遇见了您，我的老师；遇见了你们，让我多愁善感的同学。
――还记得您第一次表扬我是在军训的时候，在同学挤坐的宿舍走廊里，您说出我的名字，告诉大家我是班里入学考试的第四名。我便第一次听到了集体的掌声，这掌声在军营的走廊里甜蜜地回荡，我想我是泛熟的苹果，甜到发烫，甜到紧张。
――我是怎么怀着期待与诚惶的心情进到教室里的，带着强装出来的自然和抑制不住的羞涩，见到你，我的同学。你有着怎样缤纷的笑脸和澄澈的眼波。我是怎样和你开起无聊的玩笑，从而开始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眼前的您是慈善的目光，略带祈福的微笑。是你强劲的笔触在黑板上的游移，是您深切的教诲和真挚的期盼。您多少次在清晨告诉我们学习的重要，我是怎样爱上您，爱上您慈善的目光，祈福的微笑。窗外的阳光是怎样暖暖地摸进教室，将您不高的身材拉长，也将您的身影拉进我的心中，我的老师。
――眼前的我是亢奋的孩子，拒绝甜蜜的棒糖而要采摘金色的苹果，用质朴的爱迎接崭新的一天，期待的一天。
――我是怎样为你们唱起忧郁的歌曲，是你我无知的青春，是你手中的口琴流出的不协调的乐曲，是他的一个玩笑，是她的一个眼神，你是怎样想起，你又是怎样让我也想起。
――我的眼前依旧是你们，我可爱的同学，我可爱的青春。
――我把很多留在那里，又把很多遗失在那里。
――我是怎样茫然地从网吧出来，再踏进我日渐厌烦的校园。还有你，那面穿衣镜。以前的我是怎样爱在你面前摆弄自己，而现在又是怎样漠视你。因为我不敢面对你，你总是将所有的人暴露无遗。你是历经岁月的明镜，我是临到面前的怨诉，临上战场的逃兵。
呵，我的同桌。你是怎样跟我玩起“三八线”的游戏，又是怎样冒着被我骂的可能而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你又是怎样每天面对着这样的我，记录下一个或呆滞，或邪恶，或憔悴，或虚伪的我，然后愤愤地转过头去。
呵，我的老师。您是怎样将我恨得彻骨。您是怎样让我知道爱极生恨，恨极又生爱的道理。您是怎样为了我而流泪，为了一个和你非亲非故的赖小子。我又是怎样莫名其妙地在心里诅咒你，诅咒你的关心，诅咒你的情意。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回忆。两行泪已从干涩的眼里流出，滴在照片上，模糊了上面的一张张笑脸。
回忆是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它教会我孤独与谦虚，就是这林林总总的回忆让我懂得了要以一颗诚挚而友爱的心去对待一切，要在游弋的时光中学会安静，学会成长。 所有这些组成了我心中离散的悲哀。我才发现这永不复返的初中生活是多么让我怀念，是它给予我完整且从未有过的一段成长，一段哀伤。
写到这里，双手已经溢汗。
也许回忆是一种赤足站在地上的冰凉，也是一种缠绕心头的温暖。
我想到天空中的流星，想到那一定是苍天流下的眼泪。
而这点点消逝的时光，一定是流星的眼泪了。
三、喑哑赓续的流年
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颓唐下来，予取予求地开始寻找失掉的时光中能否有对这沉默不语却永恒继续着的流年的最好诠释。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把它描述出来。
说不出自己想说的东西，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
可能，我活得，还不够长。
我总是在想，终有一天，生命也会离我而去，撒手任意放逐我到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光明也好，黑暗也好，总之一定要我离开这悲伤又荒凉的生活。当我手持着电吹风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头发又长了的时候，就想到，时光在伴随着头发的生长、人的生长中已默默逝去，留下的，只有镜子中那个日渐清晰却无辜的、悲伤的自己。站在生活的漩涡中，每日每夜重复着无聊的行动，在生活的洪流里越陷越深，然后再疲惫地先醒过来，就想往上爬，因为先醒，又因为要爬，所以痛苦便更加深切。
看着身边天真无知的同学在阳光密布的操场上踩着水泥地为一颗篮球而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失去的，原来不只是纯真……这时的自己只能插着口袋，悲伤又悲伤地站在原地，抬头看看太阳，试试它的光晕是否能让自己流下泪来，然后便低头继续行走，走过一个个四季，从冬天期待到春天，从白昼期待到黑夜，从一个孤独的起点走向另一个继续孤独的起点，完成一个个痛苦复始的周期，做和别人相同的事，想和别人不同的问题，发生过的事情，经历过的生活，就在这沉默不语的流年中，一边走一边散落在沿途，留下一个孤独的我，和岁月一起沉默，一起低低地怒吼，过着继续孤独的生活。
无声的流年一点点遗失，到现在，发现自己仍旧是孤独的。但我倾心于这份源自灵魂的孤独。甚至不理任何人。我为这极高傲极孤独的灵魂而高傲，而孤独。
时光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但对于想要领悟它的人来说却又多么短暂。因为时光永远都是这样默默不语地进行，只是让人们自己去体尝它的存在。有些人终其一生为得到幸福而泣血劳作，结果却仍给自己留下遗憾和后悔。而又在明明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的时候，痛苦得老泪纵横，将生命视为苦海，闭上眼睛仍不知道时光到底赋予了自己什么样的幸福。
仿佛白天和黑夜永远不能同时存在，在孤独中希冀着白昼，又在孤独中幻灭出黑夜。我将心中的世界寄托给灵魂，又寄托给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生命。孤独的人沉醉于孤独，希望者痴迷于希望，当孤独的人爱上希望。就有了我为这喑哑赓续的流年所做的诗，融进所有的希望与悲伤，明月与朝阳：
迷幻的流年，在沉默不语中
变成我的故乡
它掉落下来，铺成最灿烂的意象
翻滚着柔软也一样炙烈的爱
即使天空是幻化的蓝
湖水是波涛的尾翼
我仍然会以祷祝的双手，去触摸那
温静的月光
当我离去的时候。我会
喝掉这流年的水
除掉双眸，沿着心中的波浪
找到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