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的英文_交谈

时间：2019-05-14 03:17:10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和母亲说说话　　１在深山会遇见黑暗。一些树倒下了，在相同的地方会长出相似的另一棵。你从前不相信轮回这一次你信了，当龙龙，你的小孙子长出了父亲的叶子，父亲的枝干，甚至风
　　吹过
　　发出的声音，也一模一样
　　你开始相信飞进树林的鸟，不是乌鸦
　　而是喜鹊
　　星星一定是从另一个星球，赶来
　　照亮你的晚年，你伸出手
　　就有露水滴下来，你坐过的石头，没有被
　　风吹凉
　　相反，有了跳动的温度，这一切
　　让你感觉，父亲还在，就连草叶上走动的
　　月光
　　灯影，你也固执地认为
　　是父亲，担心你怕黑
　　2
　　你沉溺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们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一根针
　　还藏着你的旧脾气，冰凉，尖锐。你的老
　　花镜
　　跌落在地上，一定是空气中的手
　　替你拾起
　　旧衣服也忘记了针的疼痛，你看不见龙龙
　　会突然心慌，拍他的背
　　像安抚一个逝去的梦。屋子一下子静下来
　　灰尘静下来，也有了记忆的符号：
　　我坐在童年的小椅子上，窗外，雪下大了
　　猫头鹰的叫声，比平时，更加诡异
　　山上的路灯，突然熄灭后来又亮了
　　那一夜，父亲没有归来
　　3
　　现在，你对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
　　像一棵被时间放倒的枯树，老了，树根的
　　部分
　　黑了，枯了，没有盼望
　　也没有企求。因为龙龙，春天并没有完全
　　消失
　　有几片叶子，几阵鸟鸣
　　回到了你的树上，你恍惚父亲还在
　　你和死神争夺父亲，和时间争夺春天，你
　　都败了
　　山上的杜鹃，和你一样
　　输得一败涂地，连河流也拐着弯，不和你
　　较量
　　最后，你把精力
　　孤注一掷：放在龙龙身上。我想和你说点
　　什么，门关上
　　我们母女，像换了个位置，你更像一个年过半百的孩子，紧张，不安，窗帘在动，沙发上的抱枕
　　回到了原位
　　仿佛父亲刚刚来过
　　我和你说些什么好呢，母亲，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站在你面前，像一个罪人
　　姥爷
　　有一天我也会去找你，姥爷，像这并不急促的雨
　　从树枝落进土壤。雨雾中，你就站在屋檐
　　下面
　　在十年，或是二十年前
　　桃花总开在院子里，让你的心一下子
　　变得柔软，让你忘记自己是一个暴躁的人，
　　拍桌子
　　筷子不会砸到
　　啃骨头的黄狗。桃花开了，又败了
　　一生中感叹的事，在风中，渐渐有了
　　看得见的形状。你想起九个儿女，在那个
　　饥荒的年代
　　走了三个
　　剩余的，他们不平坦的婚姻。你想起大姨
　　为了逃婚，要跳河
　　你把她抓回来
　　放进麻布袋，里面还有你安排好的女婿，
　　你想起自己从来
　　说一不二，但桃花
　　按着自己的秩序在开，开着开着，这么轻易
　　就开到了你的坟头上面
　　姥姥
　　每走三步，你就要用手
　　按住你的心脏，你怕它跳得太快，快得带
　　你去见姥爷
　　给他洗衣，做饭。你害怕地下
　　也不喜欢天上
　　八十多岁了，你的胃口
　　和猫一样大，你的胆子和老鼠一样小，你的
　　六个子女
　　发达的发达，当官的当官
　　他们养着各式各样的宠物
　　他们没有时间养你，姥姥，阳光带来虚幻的
　　晚年
　　像你穿戴的金银手饰，闪着空洞的光
　　除了姥爷，除了那些药罐，除了老屋的
　　鸡和鸭
　　没有人再需要你，姥姥，叶子在空中
　　花了一辈子，你终于看清它们的形状
　　每一张，都是苦的
　　都是飘的
　　黄昏的时候，你又一次赶走了看望你的鸟雀
　　扑嗤的声音我听见了，姥姥
　　你要告诉我
　　我们，有一天，我们都是姥姥
　　交谈
　　雨水加入我们的交谈。偶尔有闪电
　　照亮你的前额，我们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饭后的碗具凌乱，没有头绪。木桌子泛着旧
　　时光
　　你会在叙述中，放进一把木椅
　　让我离你近一些，让我坐在我常爱坐的黄昏
　　让我伸出五岁的手，夺门而出，穿过院子里的老槐树
　　叫你：“妈妈，妈妈……”
　　我听到雨水落到叶子上的声音，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这些声音，变成了你的声音，那么苍老，断续
　　我想起了什么，秋天了，风搬动着窗前的
　　石块
　　我听到童年的石块，滚动的声音
　　在你的身后，现在在你的对面
　　我想起了什么
　　门有些晃动：孩子们的笑声，正从门缝进
　　溅出来
　　弟弟
　　裂开的石头，一部分被阳光照耀，被雨水
　　冲洗
　　另一部分，已经下落不明
　　像你不愿提及的童年，暗淡，没有光泽
　　你出生后七天
　　仍不肯睁开眼睛：看看被雪覆盖的人世，
　　看看
　　几天前，还贴着母亲肚子
　　和你说话，现在却在镜框中，微笑的父亲
　　甚至，你的第一声啼哭，也是被姥姥用巴掌
　　拍打出来
　　弟弟，你多么倔强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除了名字以外
　　你又有了一个新的称呼：遗腹子
　　你逃学
　　和人打架，把小伙伴按在地上，嘴唇贴着土
　　你说父亲没有死
　　母亲的竹条子，在你屁股上方
　　举起，又放下。她的怒吼，雪花一样，新鲜，
　　呛人
　　落在你身上
　　你没有吭声，也绝不求饶
　　弟弟，你多么倔强，你的手指，在木制家
　　具里
　　有了童年
　　深深的痕迹。黑夜变成白天，在网吧
　　你没日没夜
　　消耗你的青春，游戏里，你把假想敌，一
　　个个打败
　　你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你终于出人头地了
　　后来，这些都变成了现实：你娶妻生子，
　　成为一个
　　让人羡慕的老板，你四岁的儿子龙龙
　　在我们大家面前
　　跑来跑去
　　只有这时候，只有这样的时候
　　坐在皮椅上的你
　　会像多年前一样：微微，闭上了眼
　　暖气在升温
　　你在弹琴，肩膀上空气颤动
　　你是小的，所以音符也是小的，小音符
　　带动大空气
　　形成一股暖流，这还不够
　　屋内，暖气在升温
　　多久了，我不会表达爱，我不会说
　　“宝贝，妈妈爱你”
　　我就这样站在你身后，看着你
　　我就这样站在你身后，不动声色
　　毫无声息
　　暖气在升温
　　想要抱你的手，慢慢——
　　被我放在身后
　　蜘蛛
　　一只蚊虫算不上什么，一只飞蛾也算不上
　　什么
　　他不攀岩，不走钢丝
　　在山中，我遇见这孤独的老汉，唯一的家当
　　是一张破旧的吊床，他把它安放在
　　草木之间，暮色已经来临
　　这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老汉，在树下打坐
　　念经，再没有什么可以惊动他了
　　山风吹过他的一生，偶尔
　　他的身体，有些晃动
　　更多时候，他是不动的，在他上面
　　是群星闪烁的夏天

交谈的英文_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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