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会》多元主角的话轮转换与主题复现】 喜福会中文版
时间：2019-05-15 03:17:35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喜福会》讲述了四对母女爱恨交织、悲喜交加的动人故事，小说在中美两国的空间地域与母女两代人的时间维度展开，母亲为逃离中国战乱期间自身面临的社会、家庭或个人情感多重悲惨遭遇不得已移民美国，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影响的母亲与在美国出生成长、接受美国式西方教育的女儿们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矛盾与冲突，达到相互理解、谅解及最终和解。与其他多数文学作品安排一至两个主角的叙事方式不同，该部小说尽管以其中一位女儿精美为故事的第一讲述者，但两组人物、四对母女共八位人物对故事情节内容的展示以及小说主题呈现的贡献程度相差无几，《喜福会》所采用的多位人物角色共同承担故事讲述者的多元主角的叙事使其主题思想非但没有分散反而得以加强凸显。与八位人物主角有关的十六个完整而又相对独立的故事情节之所以能交互展开而毫无突兀之感，主要得益于作者在单个故事情节结束时安排的自然而又具有联结性的话轮转换。
一、话轮转换的主题呈现功能
自20世纪60年代初期哈维·萨克斯等人提出话轮(turn)、话轮转换(turn-taking)的概念及其基本模式以来，国内外学者就话轮和话轮转换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早期的话轮转换集中研究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会话过程含义、商业谈判的艺术技巧等，而现今话轮转换也已成为语言学中话语分析研究的核心问题。根据话语分析理论，会话的基本结构是话轮，人们使用话轮及话轮转换规则来实现会话含义，来达到社会语用的目的。小说话语语篇中人物交谈的基本规则是轮流会话，要实现话轮的轮流交替，涉及到说话者和听话者角色互换的话轮转换。‘会话时，说话者和听话者的角色不断改变。在会话中，首先说话的人一旦在对方接过话轮开始说话，就成了听话者，这种角色的更替就形成了话轮转换。根据故事发生的不同情节安排，人物之间的话轮转换也呈现不同的序列。有些话轮是对上一说话者话轮做出反应之后，又进行了发话。但是无论序列不同的话轮如何进行转换，话轮都会通过发话人(addresser)提供的信息给受话人(addressee)，同时也是下次话轮的发话人以语义暗示，作为话轮标志语的语义暗示引起受话人的思想缓冲与心理注意并导致下次会话的产生。
二、小说各组人物角色对故事情节的
交叠联合的推进展现美籍华人尤其是美籍女性历史和生存现状的现代小说《喜福会》传达了母女两代人身上体现的不同东西方价值观念和文化认同感的矛盾与冲突。小说有两组角色分为四对母女，八位人物讲述了看似独立却又有紧密内在联系的十六个小故事。四位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影响的母亲与在美国出生成长、接受美国式西方教育的四位女人们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矛盾与冲突，达到相互理解、谅解和最终的和解的故事；四位女儿各自在爱情、求学、工作或家庭生活中的实际选择与母亲意愿之间的矛盾的故事；母亲在女儿遇到的各方面困难所给予的建议、意见与无私帮助。小说主题在十六个故事中无处不显现，数个故事阐述多主题的作品普通文学作品很难驾驭与控制。小说如若具有细腻的场景描写、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与丰满的人物描写可算是成功之作，而含有多元角色，横跨中美不同文化、地理界域与两代人几十年的时间跨度，《喜福会》若流于一般的叙事方式与叙事结构难免给人松垮、散漫之感。
三、多元主角与话轮转换的主题复现作用
叙事是具体时空的现象，任何叙事作品都必然涉及某一段具体的时间和某一个(或几个)具体的空间。作为叙事题材的小说同样离不开时间和空间维度以及两个维度之间的转换。《喜福会》中母女两组人物情节内容的展开在时间维度上都是首先讲述母亲身上所发生的遭遇，后描写母女间后来发生的爱恨情仇；在空间维度上都是从象征东方文化渊源地的中国到集中体现西方文明的美国地域，具有先后性的时间叙事与共存性的空间叙事逻辑相互纠结，不仅符合人们的世界经验与阅读期待，也共同造成小说主题的不断累积与凸显。社会、文化、地理和时间四种空间在同一部小说中并行不悖、和谐自然地推动故事情节向前推进，小说主题反复呈现并持续不断地得以加强直到高潮的渲染来临。小说情节的自然推进和主题的完美呈现无一不归功于作者利用多元角色之间自然无痕的话轮转换。
(一)时间空间的话轮转换
精美在与三位姑妈打麻将时谈到母亲在中国因为生活困苦艰难不得不遗弃一对双胞胎姐姐，一位母亲无奈丢弃亲生骨肉的苦痛在琳达姑妈心里产生了共鸣，她“两个小婴儿太惨了，素云怎么就抛弃她们了呢?那么小就没了妈妈，想不明白，甚至到今天我也没想明白我的母亲为什么抛弃我”。话轮的自然转换使故事情节从精美童年合理过渡到琳达母亲因家境贫寒将尚在童年的琳达给人做童养媳，时间维度回移到刚刚五岁的琳达和旧中国时期。时间序列和空间维度能成功转移的关键原因在于精美的叙事声音引起了琳达姑妈的注意和追忆，使中美中西文化的空间矛盾得以凸显。“在谭恩美这样的叙述方式中，我们总能从现时窥探到过去，总能从女儿的故事中看到母亲的故事，没有在同一平面的公时与并列，一切都存在于一个纵向的统一发展过程中的不同阶段。这种注重纵向顺序排列的作品结构，能让读者从社会的历时变化视角艺术地看待世界，从而增加作品的历时厚重感。”
(二)地理空间的话轮转换
《喜福会》的聚会上，大家都在为精美要去上海会见自己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姐姐而欢欣鼓舞，(嫁给富豪的女人的妈妈)的话轮引子：夙愿太悲惨了，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却从不知道他们的生死下落，引起了盈盈的深思，把故事情节从在美国华人街的聚会现场转向了二十多年前的工作，她也因误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给丈夫生的可爱孩子并没有改变他到处拈花惹草的恶习以及对自己冷言冷语、拳脚交加的虐待，为了报复丈夫，她把与丈夫一起生的孩子淹死在洗澡盆里然后只身去往美国。
(三)代际人物的话轮转换
盈盈在美国出生的女儿丽娜深深了解母亲悲惨的过往，心里虽十分悲苦却无法改善母亲凄凉愁苦的心情。丽娜后来结婚后与美国丈夫之间不仅经济上完全实行AA制，即使丈夫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只猫)，两人也要共担费用。更严重的是丈夫只是在家当做栖息之所，对待丽娜没有关怀，没有感情，更没有平等，丽娜却安慰母亲道：“他对我很好!”话语中的相邻对是话语交际中最基本的话轮形式，也是建立话语语篇内部总体性衔接关系的重要机制。构成相邻对的两部分被认为天然的关联性。前面的话段叫做始发语(first part)，后面的话段叫做应答语(second—pair part)。女儿丽娜的始发语“他对我很好!”与盈盈的应答语“对你好，真的很好!”由于母亲共同的遇人不淑的不幸感情经历显得尤其自然连贯。母亲接过女儿的话轮开始教导女儿婚姻的真谛、爱情的基础以及夫妻间的平等关系等关乎丽娜婚姻生活的诸多重大问题，该次话轮的转换成为母亲最后帮助女儿走出不幸婚姻的泥淖的标志。 母女两代人在婚姻生活上遇到的共同不幸使母亲盈盈自然地接过女儿的话轮，此场景下母女两代人的话轮与话轮转换与读者对婚姻生活的社会认知或生活体验产生强烈的共鸣，强烈触及读者的情感归属与阅读期待。
(四)文化空间的话轮转换
《喜福会》中，母女间发生的故事情节应该是该部小说最能体现中美文化空间差异的部分。小说最能显示这一点的是母亲吴夙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以及“人之行，莫大于孝”的中国传统思想和在美国长大成人的精美平等、独立、自我的美国现代文化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夙愿对不听话的精美厉声说：“只有两类女儿，孝顺的和我行我素的，我的家里只容许一类女儿，孝顺的!”这是任何一个中国家长在教育子女时都可能说的话，而子女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有异议，更会欣然认同，因为他们共享中国传统文化空间。这句话对于在美国出生、学习和成长的精美听起来并不赞同，她对母亲的话轮的转换显示了美国人的独立和自我，“那我希望你不是我母亲，我也不是你女儿”。
自然连贯的话轮与话轮转换不仅给小说中个人命运的变化提供信息(transaction)，同时也加强了人物之间的互动(interaction)，推动故事情节持续演进与小说主题的复现与凸显。小说《喜福会》中一个相对完整故事结束时，整个故事参与者、欣赏者兼片段故事的主角之一收到对方的暗示语或反馈语，注意到前面所述故事与自己命运交错相会的地方，自然而然接过话轮，过渡到另一扣人心扉的故事情节，完成话轮的时间、空间与文化空间的分配与接替。会话话轮频繁转换，不仅毫无突兀之感，相反八名角色、四对母女、两种时空的交替对接，话轮转换使得小说多个主题衔接而连贯的转换成为可能，使得小说主题不断出现，持续加强，如一首琴曲沿着同一主题缓缓增强弹奏节拍，直至激昂澎湃，高潮骤至。
四、结语
话轮与话轮转换具有推动文学作品故事情节向前发展与呈现主题的重要作用，对于涵盖多名叙事主角和呈现多个主题内容的小说尤其如此。美籍华人作家谭恩美的处女兼成名作《喜福会》之所以取得了巨大文学成就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作者通过多元角色间在文化、人物、时间和空间进行的话轮转换这一特殊叙事方法，多种空间话轮转换的并置与交叠不仅凸显了母女由于生活的时间空间不同而造成的矛盾与冲突，也反映了因中美两个地理空间不同而造成的矛盾与冲突，多元主角在多元空间展开的话轮转换使小说的多元主题不断显现并持续得以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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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营(1965)，男，河南郏县人，硕士，河南城建学院外国语系中教高级，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语言教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