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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乡镇的大院] 旬邑唐家大院是哪个乡镇?

    时间:2019-05-19 03:22:59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乡镇人家       北方乡镇(更早的时候叫公社)的大院那个时候多没有围墙。前后三五排,每排三五户,前后有门窗,门多数时候是敝开的,窗户也是敝亮的,谁家主妇在做什么饭,谁家孩子在打架,谁家男人端坐在炕头上抽旱烟,前排后排左邻右居的看得一清二楚。
       大院是按行业和单位来分的,一个乡镇上有界线比较分明的各种大院,比如粮食大院是指粮站的家属院,医疗大院是医院的家属院,教育系统的就住在学校大院。比较而言还算宽敞和气派的是公社(后来叫乡或镇)大院,院里住的都是公社或乡镇政府的领导和干部们,在北方乡镇这些偏远的角落里,住在那个大院里的人都是当地的最高领导人,包括这个乡镇的父母官,所以那个大院里的房屋会比别的大院里的房屋大一些,最重要的是有院墙,所以这个大院就成了北方乡镇各种大院里唯一垒了院墙的大院。它在北方这个平坦、贫瘠、苍凉而房屋矮小破旧的大平原上,就显现出了几分的高大和气派,那里面的生活也就带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每一个大院,院与院之间的格局不尽相同,但是同一个大院里的房屋却是统一的格局。这个大院是学校大院,土房,一进两间房,都朝南,家里孩子少的就用一间做卧室,另一间盘一个灶台做厨房,摆一张小桌当饭桌也待客,在北方大院里能这样摆布房间的,算是宽敞和奢侈的了。一般家里孩子多的,就只能两间房都盘了炕,其中一间再垒个锅连炕的灶台做饭,大炕上放置一张方桌做饭桌,自然也是待客的桌子。白天的时候方桌就中中正正地盘踞在炕中央,晚上搬了立在墙脚,腾出炕来睡觉。因为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格局,所以谁家都没有觉得局促。只是孩子大了的人家里会觉得生活上有些不便,要把男娃和女娃还有父母分开来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一个房间里可能会用花布帘子隔出两个空间来,另一个房间就会出现炕上再架张木床的奇特景象。
       学校大院自然就是这个乡镇唯一一所学校的家属院,住在大院里的都是学校的老师、后勤、做饭的、看大门的、收发员,还有校长和书记。家属院和学校的教学区是相连的,东边一片是家属区,西边一片是教学区,中间有一排南北走向的学校食堂和后勤办公室,算是将两个区域自然隔断。其实在那个时候,许多行业的大院都是这种格局,工作区与生活区没有严格的界线,人们工作生活往来倒也方便。
       学校大院里的住户与粮食大院或者公社大院的人家比较,相对要更清贫些。说是更清贫些,是因为那个年代所有人家的日子都不富裕。清贫的老师们的家里,基本没有什么家具,一张方桌,或放在炕上或立在墙角,大的房间里靠墙两个平柜,再清贫些的人家就在炕角放两个小平柜。平柜的作用一般是一个放置衣物,一个放置食物,米面粮油熟食等。平柜是那种很粗糙的松木或榆木做的,简单地上层清漆或红漆,没有抽屉,揭盖见底,放置的东西是一层层从底部摞上来的。柜很深,要想拿到底部的东西需要探进大半个身子,小孩子想偷食放置在底部的食物需要借助工具,木棍、马勺或者火钳子什么的。更小的小孩一不注意就跌进柜里去了,偷食不成还压碎了碗碟或者倾洒了食物,被大人提出来一顿狠揍。
       校长家刚搬来这里定居时,连这些家具都没有,两间房两盘炕,几卷旧的行李,几件磕了边沿的锅碗瓢盆和几捆书。校长在老家有很重的负担,日子过得很清贫,学校就给搬了一张课桌做为全家人的饭桌,又搬了一组旧的图书馆淘汰下来的书架安置锅碗瓢盆、粮油副食等杂物。校长走到哪儿都舍不得丢弃的那几捆书就高高地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的最上面一层,使得整座书架从低看到高处显得很滑稽。书架是太陈旧了,放在那里摇摇晃晃的,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大厦将倾的危机感。校长家的两个女儿想探到高层的书看看,其实她们也不识字,还没到了识字的年龄,只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书感觉好奇,就大凳子上又摞了一个小凳子,一个小孩在下面扶着凳子,另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爬上去取书。
       结果书架倒了下来,凳子也倒了,一个小孩的头上碰破了皮,另一个更小些的下巴处被洞穿了,血流不止,伤口好了后在那里留下一个很深的疤痕。再后来疤痕淡了,但是碰过的地方却微微有些下陷,使得这个孩子的下额像长了一个酒窝,整个容貌都改变了,带了些异域的风格,长大后反显出一些异样的漂亮来——这是后话,在当时,校长与爱人懊恼的是孩子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疤,会不会毁了这个女孩子的容貌。
       对于那个惹祸的书架,校长到底也没舍得扔掉或者劈了当柴烧。校长虽然是校长,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过惯了节俭的日子,农活木活泥瓦活儿以及修个灯盏、焊个架子之类的,只要手头有工具都能做得了。就寻了一些长长短短的钉子,呯呯啪啪一阵,将书架整个儿固定到了墙上。
       校长家后来陆续请木匠打了一些家具,平柜、方桌,甚至还很奢侈地做了一件简单的橱柜。那个固定到墙上去的书架在撤去了杂物之后,就成了真正的书架,校长的书籍,孩子们的课本、小人书,还有后来陆续订阅的儿童读物和文学刊物,被一册册整齐地摆放上去,使得这个清贫的家里显出几分的书香气息来。校长家成了这个大院里唯一拥有书架的家庭,因为这个后来日益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校长家在这个北方乡镇的街道上,在那些半农半工的乡镇人家眼里,算得上是书香人家了。
       后来的乡镇人家,日子渐渐好过了,食物丰富了,小孩们不会再为偷食物而跌落柜底,各种样式新颖造型别致的家具走进了平常人家,孩子们却还一直记得校长家的那个被固定到墙上的书架。因为在那个乡镇上,有许多的孩子都曾到校长家借阅过书刊,他们从那里步入知识的海洋,打开了他们不同于父辈的人生的另一页。
      大勇和小勇
      
       北方乡镇的大院里,生长最繁盛、生命力最旺盛的是孩子们。
       大院里的干部们多数来自农村,他们的女人们也多是在农村的父母们给定的亲娶的人。这些家属们来到大院后,操持家务,种菜做饭,剩下的时间就是给男人们生娃。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执行计划生育,当然后来开始执行了,也有人家为了要男孩也会超生一个两个,这是后话。
       学校大院前后共有两排家属房,每排四户人家,每户人家有三四个、或者四五个小孩,有一户人家孩子最多,足足有七个孩子。这么多的人家,这么多的孩子聚居在一起,男孩子爬墙上树、上房揭瓦,女孩子尖牙利齿、唧唧喳喳,你能想像到有多热闹。
       就像大人们有各自相处的圈子,这家男人习惯和那家的男人坐在一起喝酒,而另一家的女人又爱和那一家的女人凑在一起闲聊,大院里的孩子们也各有各的圈子和阵营。有年龄比较大的孩子,已经上了初中或者高中的,早早地就离家外出求学去了,这里就不表了。还有另一些已经上了小学高年级的孩子们,已经不大在院里的孩子们群中混了,他们每天挎着个书包,女娃儿们则梳着两根羊角辫抱着几本书,清晨早早地进课堂学习,下午放学回来也是从玩得灰眉土脸的猴娃娃们中间傲然走过,不屑于他们的贪玩。
       最热闹的是从三四岁刚刚会跑动到八九岁才刚刚入学的娃娃们。他们自然分成几拨,女娃娃们不算太闹,她们一般也就是在院子里玩个丢手娟、跳方格,或者踢毽子、跳皮筋。男娃们就不一样了,以小勇为首的小娃娃却惯常爬墙上树,掏鸟窝,堵烟囱,撬凉房门偷吃的,从家里祸害到门外,经常被自己家的大人给打得鬼哭狼嚎;以大勇为首的稍大一些的那群娃娃却已经开始走出大院,背着大人往稍远的水库去游泳,往公社大院里扔石头,跟别的大院里的男娃子打架斗殴,常常就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后面跟着告状的人,这种时候就轮不着自己家的大人出面了,而是被校长从广播上厉声喝出来,集体到当院去罚站。
       大勇和小勇其实不是一家兄弟,而是前院一排上的邻居。先是大勇家搬来了,兄弟四个,虎虎生威,没有姐妹,老二叫勇子。后来小勇家搬来了,有一个男娃是老大,也叫勇子。大院里的人们为了叫着方便,就把年龄大的那个勇子叫大勇,年龄小的那个叫小勇。最凑巧的是,小勇家也没有姐妹,三个男娃,捣蛋无比。两个勇子家凑在一起,每天不是你打到我家就是我打到你家,在整个学校大院里是最强悍的两家。
       前院四户人家,两个勇子家就七个男娃,另两户人家也是男娃多,女娃少,所以前院给人们的总体感觉比较强壮。男娃们闹得鸡飞狗跳墙,几乎每天都有斗殴挂花的事件发生。后院里却是女孩子居多,校长家就三个女孩儿,邻居杨老师家五个女孩儿,另两家也各有两三个女孩,十来个女孩子在一起无非就是吵一吵闹一闹哭一哭,少有暴力事件发生,后院就显得力薄一些。
       平常女孩子们容易集中到后院玩一些比较安静的游戏,跳个皮筋,丢个沙袋什么的。偶尔前院的男孩子们翻墙越瓦而来,强要加入女孩儿们的行列,一些女孩儿们,尤其是校长家二女儿这样文静的女孩子,怕他们的冲撞和鲁莽就躲上走了。另一些也比较野的女孩子不服气,和他们混到一堆儿玩游戏,玩着玩着就出事故了,不是把小女孩儿摔到地上碰伤了,就是一个皮球砸在了哪个娇气的女孩子身上,惹出她们的一阵大哭。惹祸的男孩子往往一哄而散,呼啸而去。他们当然也逃不掉,被各家的大人从哪个犄角旮旯拾翻出来,一顿好训。校长家那个自小爱爬高的三女儿就没少因为跟男孩子们一起踢球、抢沙袋受过伤。她和小勇年龄相仿,但是打小起小勇就不省得让她,常常为了游戏或者别的什么事情把她给惹得哇哇大哭,跑回去给她的校长爸爸告状。校长是有一些宠爱这个小女儿的,何况在他看来总是男孩子强悍女孩子柔弱,就不由分说,在喇叭上将小勇厉声喝了出来。小勇虽然是个上天入地、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人,却也不敢明着反抗校长,只有乖乖出来接受惩罚。
       校长对于闯祸的男孩子们的惩罚是既不打也不骂,而是在当院画一个圈,罚站!奇怪的是平时调皮捣蛋就跟个孙猴子一样不服人管的那些小子们,一旦被校长画圈罚站了,也就像孙悟空被唐僧困在了圈子里,心里虽然不服,却也不敢逾越半步。其实校长一般画完了圈把小子们喊进去,自己也就走了去忙别的事,他也没多长两只眼睛看小子们有没有接受惩罚。小勇就没少这样被校长罚站,不过他也不长记性,回头就又把校长家的三女儿欺负哭了,然后再接着被罚站。小时候的小勇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被罚站的事情恨过校长,不过长大后的小勇每每提起当年,却把被罚站的事情当成一件趣事来讲。
       吵一段,闹一段,哭一段,训一阵,就这样闹闹哄哄,大院里的孩子们渐渐长大,归入各自的行列,上学,升学,外出求学,走着不同的人生路。不过回忆起在大院里的童年生活,却是叹了又叹。大院里最爱欺负女孩子的小勇,后来的人生路也走得很强悍,开过汽车,然后自己开修理厂;本来是开砖场的,后来自己去盖房子搞建筑。他本来是和校长家的老三是同学,后来却成了老二的好朋友。校长家的三个女儿都是大学毕业,有一阵子很风光,自以为有知识有文化,是这个乡镇上飞出来的金凤凰,很值得骄傲。但是有一次,校长家的老二为了一件事蹉跎了很久走不出困境时,却是小勇的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人生,他说,你永远要记得,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近,如果你想做成一件事情,就直截了当认准了目标去做,思前想后,弯来绕去,只会延误了时机。校长家的老二从此受到启发,一改往日犹豫不决的性格,做事情果然是只要认准了就勇往直前,再不是以前那个怕受到伤害而不敢与小子们玩游戏的弱小女生。
       大孩子帮的头儿大勇与校长家的老二从小学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相伴走过了十多年的求学路。小时候的那个打架王,长大后却变成了另一种人,虽然是搞公路工程的,却是相当的儒雅。他们这一帮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起上学的伙伴们,在一起聚会,或者喝酒的时候,总难免要忆起大院里的生活,那些打架斗殴的情景,那些偷鸡摸狗的劣迹,但是最难忘的还是校长的广播站,以及被校长通过广播集体罚站的往事,他们说这其实也是一件快乐的往事。校长的广播站和校长的为人正直,为他们指引了一条正确的人生路。
      
      儿时游戏
      
       跳绳是女孩子们最爱玩的一种运动游戏,说它是一种运动,是因为玩起来的确很耗费体力,像校长家二女儿那样的从小个头长得快却又营养不良的女孩子,在这种游戏中是很难占到上风的。
       跳绳可以一个人玩,晨起,不忍惊扰同伴们的好梦,就一个人拿了跳绳找一片空旷的地方,左腿抬右腿落,先缓后急地跳;先缓呢是可以跳出一种优美的姿态来,但跳着跳着就不由加快了速度,绳头是雨点般的落下,小辫子也随着节奏一跳一跳的,直跳到满头的大汗;或是并着脚跳,这一种跳法很费体力,可能跳到二三十下就被绳子绊了脚,自己败下阵来,但每次都要这么跳一阵子,为的是提高自己跳绳的技巧和体力,以便在以后的多人比赛中获胜。两人跳绳要配合得相当密切,这却是不大容易的,因为绳是由其中一人来甩动,节奏由一人掌握,跳动的却是两个人,而且要靠得得很近,不然另外的一个人就会跳着跳着跳出了绳圈。但太近了两个人就会互相磕碰,绊了脚。所以距离要恰到好处,动作要相当的一致,甩绳的人呢则要尽量地伸长了胳膊,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既累得胳膊酸痛还要被同伴抱怨。两人跳绳是非最亲近的朋友不可玩的。当然也是小子们不能涉及的。
       跳绳还可以多人来玩,只不过需要长长的一根绳,好几米而且要质地坚实柔韧,最好是那种专用的带花色的跳绳,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下一下欢快地跳跃其间,发辫纷飞、衣裙飘飞,如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在一根绳间上下翻飞,那一番的情景煞是好看!
       同跳绳有相似性质的是跳皮筋,区别是不需要那么大的运动量,但要有绝对的技巧。可以跳单股皮筋,也可以是双股的;皮筋可以是由人来抻直,也可以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由同伴牵着;倘实在没有人陪自己玩,就将皮筋两头都系在树上,也是可以尽兴地玩一会儿的。
       跳时先要用一只脚将皮筋勾到双腿间,然后两脚上下翻飞地跳出各种花样来,内勾外勾,跳进跳出,花样层出不穷。跳皮筋要由低往高,刚开始是在脚踝处,然后一点一点地提高,到小腿处到膝弯处到腰部,最高的境界是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要是举皮筋的人个头高呢,那跳皮筋的人是几乎没有可能勾到皮筋的,即便是举皮筋的人个头略矮,跳的人要勾到也是很困难的。这个时候,校长组建的大院体操队的队员们就显出了优势,她们将训练过的体操动作完美地展示出来,除非是比她们高出一个头来的人在举皮筋,不然没有她们探不到的高度。
       踢踺子是女孩子最爱的一种游戏,小小的插着七色羽毛的毽子在女孩子灵巧的身形间上下飞舞,如一只小鸟,时而与你亲昵落在肩头、膝头,停在小脑袋上,时而又飞旋着环绕在周身,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丢布袋也是女孩子们的专利,在地上画各种各样的方格,从这一格跳到那一格,布袋也是从这里丢到那里,要求是从正面探,侧面探,或者是从背后来探,完成所有的动作则为胜者。
       跳皮筋、踢毽子、编花篮这些游戏多是女孩子们的游戏。小子们一般不屑于去做这种游戏,偶尔加入进来了,也只是为了捣乱,把她们搅散了,他们也一哄而散。他们最热衷的游戏是踢皮球,将一颗皮球踢得满世界都是,不定什么时候就砸碎了谁家的玻璃,被人家找上门来索赔;或者不小心砸到了谁的头,碰出了伤来,被那家的家长找到肇事者的家长理论。小子们的玩就是一个闯祸。
       和女孩子踢皮球就可以玩得文明些了。拍皮球,比谁连续拍得次数多,技巧掌握得好的可以拍到几百数;抛球,随便找个高处用柳条编一个圈挂上去,比赛谁投得准,那个时候整个大院的孩子都是灌篮高手,有能连续几十次远了或者近了都可以投中的,命中率高达百分百。可惜的是路子太野,不然说不定能掷出一个两个姚明来。
       还有一种玩法是掷球打人。不是野蛮的那种打法,而是划定一个场地,分为两组人马,每组人马相等。一组在场外,从这一头掷球,另一头的同伙接到球再继续打回来,目标是场地中的人。场地中的人来回跑着躲避打过来的球,有中球的就被罚下场,如果能把球接住了,就可以召唤场外的同伙再上一个。只有把对方的人都打中罚下场了,另一组人马才能上场。在场地中的那一组总是快乐的,她们欢呼着跳跃着躲闪着,汗水和笑语洒满了场地。掷球的人则是辛苦的,倘这一头的球打出去没有打中对方,自己的人也没有接到,那个小小的欢奔乱跳的皮球可能就会射出去到很远的地方,有时候会躲到一个犄角旮旯处或者草丛中,让人遍寻不着。他们也是焦躁的,打不准目标时焦躁,要是目标不是被打准而是把球抱住了,那更是焦躁而且懊悔,因为好不容易打下去一个,又被补充上来一个,那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玩这种游戏关键是在组团,要挑动作敏捷的,躲球也敏捷追球也敏捷;要选有力气的,打球既准又狠才可以命准对方而不被抱球。有了这几个方面的人才,可能就胜券在握了,就可以在整个游戏过程中守住阵地,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到处追球。
       但是有一回,一向打球又准又狠的大勇却闯祸了。也是怪那个皮球大大了,其实就是一只从学校退伍下来的足球,被打足了气用来当皮球玩。皮球太大,打出去的球力道小不说还容易被对方抱住。以大勇为首的场外队久攻不下,难免就越打越狠,有了—些生死决斗的意味。后来大勇就使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招数,将球放在地上用脚来踢,踢呢还不直接踢出去,而是踢向左边的一堵墙,借助反弹的力道再射出去,这可是雷霆万钧的一球,呼啸着冲墙而去,然后折回来直奔场中的一个女孩子而去。那个女孩子看发球的姿势并不是瞄准自己的,也就有些大意,猝不及防间地被足球撞到了腰部,跌倒在地再没有起来。发球的大勇一看闯祸了一溜烟地跑走了,另外的人赶紧把女孩儿搀回家。那一次女孩子的伤很重,腋下肌肉严重挫伤,所幸的是没有被打折肋骨,但也让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从此玩这种游戏再不敢邀请男生加入,有硬挤进来玩的,如果是矮小一些的瘦弱点的还可以接收,至于高大壮猛那类型的就坚决拒绝,如果一定要厚着脸皮加入,大家就一哄而散了。
       还有一项游戏,因为取材方便,场地简易而被大院里的孩子们所普遍参与,那就是滚铁环。取一截略粗的铁丝,弯曲成环,桶口般大小,尽量做得圆一些,这样才有利于滚动。再取一根一米来长的粗铁丝,一端扭弯出一个钩子,做铁环柄。那个时候找一截铁丝也是不容易的,便找一根一米来长的小棍子,棍端绑一个U形的铁钩子,也能做柄,用来推铁环。铁环和铁环柄都有了,就找一处平坦的场地——这个不难,教育大院的前院和后院,在校长的带领下,被院里的大人们垫了黄土,又加经常有人维护,既硬且平坦,是极佳的场地。孩子们右手持柄,将其搭上铁环,然后落地,推动着走,铁环便飞速地滚动起来,人则在其后迅速追赶,适时加力。
       单个人的滚铁环,乐趣只在速度或者辗转,犹如独自开车,玩的是一个闲适。或者有滚铁环的高手,专找崎岖的野外或凹凸不平的街巷行走,玩的是一个技巧,也是自我挑战。但是一大群孩子来比赛滚铁环,则好比赛车,场面火爆,情绪激昂。先设定一个目的地,然后大伙儿从这一头一齐出发,看谁能最快到达终点。于是哨声一响,众铁环快速滚动,孩子们奔走如飞,场地上顿时腾起一片尘土,加上观战者的大呼小叫,场面煞是热闹。场上的比赛还不光是比速度,还比技巧,瞅准了机会用自己的铁环将其他人的铁环撞倒,自己再继续前进。而谁的铁环若跌倒在地,或停止不动,则被淘汰出局。比赛的结果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项游戏体现出了孩子们对于机械和运动的热爱,锻炼了他们的体能和身体反应速度,因此这项游戏是大人最不反对的真正属于孩子们的游戏。
       有一种游戏为女孩子们最不擅长,不懂其原理,也不大能学得会,官名叫陀螺,大院里的孩子们管它叫猴子。形状似海螺,玩时用绳子缠绕,用力抽绳,使其如猴子一般滴溜溜旋转,旋转时间最长者是为胜者。在所有游戏中,这项游戏最为不普及,在男孩子手上如耍猴人的猴子一般听话的陀螺,到了女孩子手上却又如猴子一般调皮,不听指挥,不能直立也不旋转,被视为高难度游戏,只有极个别人涉及。
       小孩儿们的游戏稀奇古怪,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学来的,或许就是他们自己发明的,在游戏方面,小孩子们是天生的发明家。滚铁环、打弹子、占沙盘、掷羊“码码”(一种用羊的拐骨作成的玩具,一般要五到十只,玩时抛起一只抓另外几只,都抓到手为一局胜);还有一些游戏是不需要用具的,比如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狼吃羊、过龙门。最好看的是“编花篮”,要四五个人以上,每个人伸出右腿,相互交错地盘在一起,编成一个圈,然后顺着一个方向单腿跳,一边唱着童谣:“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名字叫花篮/蹲下起来/坐下起来……”当唱到“蹲下”时,几个人身子同时蹲下去,唱到“起来”时,马上站起来。就这样一直继续着,直到其中的一个人累了,起不来了,大家散去。
      
      乡村电影
      
       过去的乡镇大院里,除了孩子们的打闹声,其实是很寂寞的。早起干活,上班;晚上点灯,缝补,然后睡觉,人们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孩子们还能玩个爬墙上树,追鸡斗狗,嘻戏追逐;男人们可以喝酒解闷,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女人们的生活就只有单调到操持家务、种地喂猪养孩子了。因此在大院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影了。
       那个年代即便是在乡镇,看场电影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个月公映一场或者两场电影,片子一般都老得掉牙。但即便这样,只要电影院门口贴出公映的告示,一个乡里的人便都奔走相告,早早地聚到了电影院门口,犹如迎接一个节日。电影院是一个露天的电影场,紧挨着公社大院,场地很宽敞,也很空旷,场中只建有一个土台子。这里除了放电影,平时还用来公社开会,或开集市,偶尔也有一些上面派下来的慰问演出团在那个土台子上表演歌舞节目,杂技、魔术之类,那算是节日中的节日了。
       每逢电影公映的日子,最兴奋的是各大院里的孩子们。早早地不等天黑就倾巢而出,搬了小凳去占地方。公映电影不用买票,电影场也没有座位号,所以看电影竞争的就是个先来后到。先来的,占一个影院中间正对着银幕的好位置,顺便给自己大院里的伙伴们也占一些位子,这是表达友情的一种方式,同时还觉得很自豪,可以为大院里的人做点儿事。要是迟到了,可是另一番情形了,总有人挡着你的视线,只好在人群中打游击似地不断移动位置寻找最佳观影点。一场电影让人看得烦躁不安,游移不定,画面也是闪烁不定的,情节也是不连贯的。糟糕的是来得太迟,连人群中都挤不进去,就蹲在银幕的背面看电影,什么都是反的,人的头像、身子,还有飞奔着的火车,很朦胧的样子,但情节是可以看得懂的。最糟糕的是字幕打出时,原本识字就有限,再反着看,那是怎样的一种别扭!
       为了让自己在看电影时能得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小孩子们每到电影公映广告贴出来,纷纷回到家提醒父母提早做饭。可是总有一些家长不配合,做饭做晚了,就只好空着肚子去看电影。在等待电影开演的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饿得七荤入素,然后电影看到一半,大概就会因为又饿又累昏睡过去,这场电影还是看得不够舒心。想看一场舒心的电影,在那个年代成了一种奢望。
       偶尔地,电影也会走出电影场,到各个机关单位去放,学校因了学生多的原因,争取到放电影的机会就多些。
       有一次大院里的几个娃子到野外挖野菜,结果那天晚上正好放电影,而且放映的场地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也就是说就在学校家属大院后墙外。几个孩子回来时,虽然离放映还有半个多小时,可是银幕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后面的人已是没地方坐了,皆踮着脚尖翘首以望。眼见着这一场电影看不到了,几个人心里甭提有多么沮丧。后排杨家的老三和老四就爬到自家屋顶上去看,那样虽然可见银幕上的画面,可却是反的,看久了带累得眼睛发困发涨发酸,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还有人则仗着个头小,硬往人堆里挤,遭白眼不说,最终被里面的人给推搡出来。在那个精神与物质都匮乏的年代,电影几乎就是人们精神上的唯一寄托,谁都缺乏,所以都不会相让。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眼睛尖身子敏捷,瞅准了操场边高大的杨树就蹿了上去,结果发现那是一个最有利的地势——无人可阻挡他的目光,而且正值盛夏,绿叶婆娑,清风习习,挑一根结实的横枝,背靠着大树,胆大的略往外坐坐,将枝儿一下一下地晃悠着,荡秋千一般,悠悠而又自然,免却了挤在人堆里的那一份闷热和一身的臭汗,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伙伴们三三两两地爬上了树,各择良枝栖身。女孩子们就有些犯难了,除了胆小呢,还有些腼腆,不过最终还是经不住电影的诱惑找一些低矮的树枝爬了上去。那天晚上上映的是一部战争片,片名已经忘却了,但是有一个经典的镜头却历历在目:一个小八路攀在树上很嘹亮地吹响号角,然后是千军万马奔腾向前。一群在树上的娃娃们都从那个吹号角的小八路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而那恢弘的画面和振聋发聩的号角让树上的一群小孩子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地手舞足蹈起来,结果“喀嚓”一声,有人从树上摔落下来。有此一次,大家再看电影到场晚了,就找就近的树爬上。大院里许多女娃的攀援本领即是那时所得,以至于十来岁之前,爬墙上树翻越屋顶是敢于和男娃们一较高低的。
       这是在乡里看电影,在村子里看电影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电影能够走到村子里一年大概只有几次,每看一次如过节一般。一个村子里放电影,邻近几个村子的人纷纷出动,扶老挈幼,近的三五里,远的要走十多里路去看这一场电影。但每一个来看电影的人都是一副喜洋洋的样子,那点儿路途的枯燥,对于终日劳作的庄户人家,终是抵不过精神世界的诱惑。看完电影,如果有亲朋好友在村子里的就住下不走了,大家可以很畅快地小聚一场,通宵达旦。而另外—些人,可能就得披星戴月、顶风冒雨地步行几小时回去了,不过一路上拉拉闲话,聊一聊电影中哪一个女演员更漂亮些,路途也不觉得遥远。
       一个寒假,镇子附近的一个村里又放映电影,村里正好有大院里孩子们的同学,在盛情邀请下,十来个孩子决定徒步十来里路去看电影。因为路程远,来不及吃晚饭,一伙人只好一人怀揣两个馍,用军用水壶盛满开水,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大院出发了。这是记忆中最遥远最艰难的一段路途,整整五公里,孩子们走了两个多小时。临近傍晚的时候起风了,北风裹挟着砂粒,吹到脸颊上生疼,每迈出一步都觉困难,就有了些许跋涉的意味。
       村子里有大院孩子们的同学,早早地为她们占了座位,所以虽然来迟,却很骄傲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深夜,天气更加寒冷了,风在吹,雪片铺天盖地落了下来,虽然身着棉衣棉裤却不足以抵挡寒风,就几个人裹着仅有的两件军大衣,在—起互相取暖。电影虽是看得艰难,但也不无乐趣。下半场是一部喜剧片,人的情绪是互相感染的,本来平淡的情节,有一个人觉得好笑,其他人就跟着一起傻笑,而遇到一些真正搞笑的镜头,更会笑得前仰后合,用冰凉的小手去胳肢伙伴的腋窝,或者伸到她的脖子里去,几个人扭成一堆儿。那一刻,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是那样的丰富多彩,乐趣横生。
      〔责任编辑 杨 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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