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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澳一号(四):南澳一号

    时间:2019-01-04 03:35:12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09]      阿嬷嫁给阿公后,她就要在叶家的老女人死后继承两件物品:一个青花瓷盆,一个无期的预言。一个女人再也没有权利爱另外一个男人了。可是阿嬷每日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个叫“朱安海”的男人,作为一个女人的心已经完全被那段远走的记忆占据。
      后来,就在阿嬷嫁给阿公的第九年的夏天,海上刮起了大风,出海作业的阿公和他瘦小的船只一道被卷入了海浪里,无预感地死去。
      阿嬷站在海滩上沉默地看着夕阳,傻傻地笑了起来,内心的孤苦仅仅只是一个发端。父亲那时才八岁,什么也不懂,只一个人在一旁的沙礁里抓蜘蛛大小的螃蟹。
      岁月被悲伤横穿而过。
      阿嬷似乎又看见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回来了,越来越近,向她驶来的船只牵动着她的心。
      确实是朱安海,那个模样依旧清秀没有被时间过多磨损的男人,回来了。
      阿嬷脸上的青筋剧烈地抽搐着,她奋力地向海浪冲去。九年,太长的距离,她想一瞬间把它缩短成十米、五米、三米,甚至一厘米。
      浪花猛烈冲击着她,阿嬷一头栽到了浅岸的海水里。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牢牢箍住,止步不前。
      “叶家的女人”,阿嬷想到了那两样东西,顷刻间失魂落魄。她慌然转过身去,上了岸,直拉走玩螃蟹正酣的父亲往家赶。父亲没有玩尽兴,一路哭着吵闹着,而阿嬷,眼里的湿红却忍了一路。
      阿嬷终究没有再见到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错过,不仅在一次转身之后,无期的守望亦会得到如此失落的结尾。
      朱安海接走了他年逾半百的父母,到深圳娶妻生子去了。
      这是阿嬷后来听渔村里的人讲的。她还知道,那天朱安海在她以前住过的房子前待了一个上午,抽了两包七匹狼。临走时,他把阿嬷曾经送给他的四串项链挂在了已经锈蚀不堪的窗户上。白昼下,贝壳项链发出了微弱的白光,像两个人的叹息。
      记忆中那首良久没有人再唱起的闽南歌谣,原来叫《十喜舍》,是一个平和且同样姓叶的道士教给阿嬷的。
      那天道士突然来到门前,阿嬷正在淘洗刚从海边礁石上扒来的一篮牡蛎。她见道士一脸饥渴,便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进屋倒了碗温水出来。道士捋捋花白的长胡子,笑了笑,就把阿嬷拉到一旁教了一首《十喜舍》给她。阿嬷比我聪慧,她很快就把歌谣学会了。
      阿嬷说,学会唱《十喜舍》的人在其死后,先前心中默许良久的愿望便会实现。
      可是,即便阿嬷努力唱着道士所教的歌谣,对于叶曾氏设下的诅咒,破解的时日,也似乎遥遥无期。
      阿嬷时常会一个人走到月港去,带上那顶镶着印花头巾的斗笠。或许是去等朱安海的船只再次靠岸,或许是为了那个可笑的预言:叶芝章在异国繁衍的子嗣有一天迟早会回来。
      在废弃的港口边,她慢慢地徘徊。
      破解诅咒的路途,漫长又可笑。但阿嬷说,即便走上一辈子,她也愿意。
      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了。
      
      [10]
      
      再次见到司徒,是在从漳州开往汕头的客轮上。我们所要抵达的目的地是:汕头南澳岛。
      这座岛屿地处闽、奥、台三省区的海面交叉点,辽阔的海域是东亚古航线的重要通道。南澳在明朝有“海上互市之地”之美誉,史载:“郑和七下西洋,五经南澳。”
      说起前往南澳岛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时日电视和报纸都在花大篇幅地报道关于打捞明朝古沉船的新闻。这无疑又引起了司徒泛滥成灾的惊奇与兴趣,在他难却的盛情下,我也便陪他前来。当然这只是从客观上讲的,其实更多驱使我前来的是自己主观上的意愿。
      无形之绳隐隐把我牵动,总想使自己把一些契合的事件探寻得水落石出。
      我坐在客舱最后一排的船位上,头靠在打开一条缝隙的玻璃窗户上,风携带着海水的气息迅速地钻进来。我满脑都在想着一个叫“叶芝章”的男人,他在四百多年前曾从这条水路上经过。船上人员不多,我和一位乘客的中间就空着一个座位。而在几百年的时空里,叶芝章与叶曾氏之间也空着一个座位。这个座位,隐喻着多少人几生几世的隔阂。
      司徒坐在甲板上,专注地摆弄着他那咖啡色的单反照相机。阳光落在他金色的短发上,风微微扬起,他像一个不真实的男子,仿佛只有清新的油画中才有。
      不久之后,船上的汽笛便开始一番欢快地鸣叫。司徒兴奋地走到船舱内。
      “叶青,南澳岛到了!”
      他用白皙的臂膀扶我慢慢下了船。我很自然地挽着他,并把头悄悄倾向他的肩膀。
      司徒看着我,眼里是一贯的温情。
      大海在缓慢地起伏着。
      内心里踌躇等待了许久答案的目的地,我正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近它。
      叶曾氏在四百多年前留下的预言,无形中也不知捆绑或是摧毁了几代叶家女人追求自由的梦念。而今,该是解开的时候了。
      司徒突然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朝向我。
      “叶青,我的那张克拉克带来了吧?”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劣迹,我不得不佩服他伪装得很好。
      “噢,原来你……呵呵,在这儿。”
      我笑着用手拍了一下身上的粉色挎包。
      “那你在短信上说要送我的东西呢?”
      “就在前面了。”
      “前面?”
      “嗯。”
      “司徒。”
      我第一次亲昵地叫着这个英国男子。
      这座小巧美丽的岛屿上,不断有鸥鸟穿梭云缝而抖落下细碎的白色的羽毛,飞扬在斑驳的灯塔之上。海风带着鱼群和海藻的庞大气息,轻轻抚摸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明朝万历年间,一艘满载着粤东、闽南以及江西一带民窑瓷器和大量铜钱的商船,沿古代海上丝绸之路航行至南澳岛附近的海域时,遇风暴而沉没于南澳岛东南岛屿与半潮礁之间27米深的海底。直至今日,人们才渐渐揭开这艘古沉船的神秘面纱,这就是“南澳一号”。
      其实,那位来自漳州平和的船匠叶芝章,从未离开过中国的南海域。他和自己所在的商船就睡在这片深海里,只是这一觉一睡就是四百多年,漫长得令人无以等待,扼腕吁嗟。
      而关于叶曾氏的预言和诅咒,原本便只是一场盛放在青花里虚妄的梦。
      
      [11]
      
      我没有把“南澳一号”背后的故事告诉司徒。
      不是因为害怕遭到他的讽刺和怀疑,更不是因为我不爱他。
      只是阿嬷说这是个秘密,几百年来,只有叶家的女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只是故事里亦盛放着太多人的悲凉与迷途。
      浓郁的夜雾中,那些受控的舵盘总是难以寻觅清晰的航向。最终,在生命模糊的航线上,无数人迷失了无数的自己。
      
      编者手记
      想象、期待、迷茫而甜蜜,这种种的情绪和感觉伴随着连载的落幕而沉落了。我的心也重新寂然了。没有看到结局的兴奋感,因为所有的结局可能早已注定,也因为所有的结局最终也只是无数可能的结局中的一种,暗合了我的期待。总之,神秘的“南澳一号”原来是一艘船。原来,这个喜欢叶青的英国男人并不是如我测度的叶家的后裔。原来,叶芝章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的海域。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喜欢连载的形式,它让我有了对这本杂志的另一种期待。喜欢连载的这个故事,让我能沉潜下来去细细品琢每一个情节,每一个字句,以及在其中的种种测度的情绪。而这样反复的咂摸和品味,总能找到一个个细节,启迪着自己的思维,也启发着自己的写作。不知道与我一起阅读的你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同感呢?
      当然,这篇小说经得住这样的揣度和品味。小说选材的角度十分巧妙,青花瓷的故事有厚度,有神秘感。而情节推进的张弛有度同样为小说增色不少。每一个章节都设置了悬念,让人欲罢不能。语言优美,有质感,带给人美的享受和无止境的想象,开阔了心境。以第一人称写作,叶青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给人一种亲切感。她带领我们一起去感触了一个家族的百年历史,也以点带面地勾勒出了大中国几百年的兴衰荣辱。古老厚重的青瓷文化和曼妙细腻的人文情怀,则是本文更多意蕴的表征。
      我要说,阅读是幸福的,这个行为让我们的身心都有了极大的满足感,有了希冀和愉悦,有了突然的热血沸腾,突然的热泪盈眶,突然的一声叹息,突然的一声发笑。那时候,我们只在自己的阅读世界里,在自己的阅读体验中。我们的世界因为阅读而美好。 (肖尧)
       责任编辑:临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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