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房地产税研究热点与趋势的量化分析
时间：2023-03-23 08:50:0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陈晶晶
(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7)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针对房地产领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加快房地产税立法并适时推进改革；
进一步深化财政改革、税制改革，并建立现代财政制度。房地产税制度转向侧重于调节收入差距，强调房地产税改革要更加注重公平。2021年10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扎实推动共同富裕》中指出，要积极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改革，做好试点工作。2021年10月23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工作，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1]。与此同时，学术界对房地产税相关问题开展研究。但是，目前基于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房地产税研究现状、热点及发展趋势等相关内容的系统性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借助CNKI计量和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功能，对我国房地产税相关研究进行文献分析，以期为房地产税制改革研究与实践提供参考。
1.1 数据来源
数据全部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房产税作为房地产税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内容、改革实践备受学界、政界关注。因此，在中国知网期刊检索中设置关键词为房地产税或房产税。时间设置为2000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来源期刊限定为CSSCI、CSCD、核心期刊。经过初步检索，共得到1 100篇文献。剔除重复论文、会议论文以及征稿通知等文献数据，经过筛选、检验，最终得到1 037篇有效文献，作为分析的基础数据。值得注意的是，以关键词检索必然会在一定程度扩大检索范围，所以本文文献检索、筛选并非绝对精准。
1.2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CNKI文献计量分析法和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功能。CNKI能提供发文量、研究主题等基本信息，可进行计量分析。CiteSpace软件是一款能进行文献数据挖掘、可视化分析并绘制科学知识图谱的工具。CiteSpace软件可选择将“作者”“机构”“关键词”等分别作为网络节点类型，生成共现图谱进行可视化分析，系统地呈现出一个研究领域的现状，进而探究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本文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可视化分析时，为了避免可视图谱形成重叠复杂样式，将“房地产税”并入“房产税”中。因为梳理我国房地产税的立法历程时，房产税制度建设和试点改革等都早于房地产税。即相关概念内涵发展是从“房产税”逐步延伸、完善至“房地产税”[2]。
2.1 文献统计分析
2.1.1 总体发文量统计分析
从总体发文量来看(见图1)，可将2000-2021年关于房地产税的研究划分为4个阶段。初期阶段(2000-2003年)，此阶段年发文量相对较少，研究主题为房产税改革存在的问题和国内外相关借鉴经验，迫切要求深化税制改革[3-4]。探索阶段(2004-2008年)，此阶段年发文量波动上升，年发文量都在20篇以上。2003年10月，《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实施城镇建设税费改革，条件具备时对不动产开征统一规范的物业税，取消有关收费[5]。这个《决定》首次强调对房屋保有环节进行征税，明确征税范围，出现类似“房地产税”的概念。高速发展阶段(2009-2018年)，此阶段年发文量整体呈现较大的波动变化，在2011年时发文量达到高峰。2010年5月，为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保障经济平稳运行，《关于2010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工作的意见》出台资源税改革方案[6]，推进房产税改革。由此，我国房地产税研究进入新阶段。2011年1月，上海、重庆两市率先进行房产税改革试点，这是我国第一次针对个人非营业性房产在保有环节征税。成熟发展阶段(2019-2021年)，该阶段年发文量保持在40篇以上。2015年，房地产税正式纳入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规划，该年发文量又到达了一个高峰。2018年9月，房地产税立法工作列入五年立法规划。2020年5月，《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指出要加快建立现代财税制度，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7]。可见，年发文量的变化趋势与政府的政策措施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
图1 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发文量年度趋势
2.1.2 主题发文量统计分析
从主题发文量来看(见图2)，选取前15个主题中，房产税发文量最多487篇，其次是房地产税300篇，再次是房地产99篇、房产税改革80篇、纳税人69篇和房地产税改革68篇，其余主题的发文量在20～42篇之间。这表明房产税、房地产税、房地产、房产税改革和纳税人是房地产税研究领域中的重点内容，而土地出让金、税制改革、物业税、保有环节等为房地产税研究中的细化部分与分支主题。
图2 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主题发文量
2.2 合作网络分析
2.2.1 作者及合作分析
表1 2000-2021年发文量前10作者及其文献最高被引用量
选取发文量前10的作者进行分析(见表1)，发文量前四位分别是贾康、刘威、何杨和满燕云。其中贾康的发文量最多16篇，其被引频次最高144次的文献为《房产税改革:美国模式和中国选择》[8]；
其次是刘威，他的发文量13篇，其被引频次最高13次《世界房地产税发展趋势》[9]；
再次是何杨和满燕云，其发文量都为11篇。何杨《发达国家房产税征管模式的比较与借鉴》[10]被引频次68次。满燕云《房地产税国际比较文章(一) 房地产税功能定位的几个关键问题》[11]被引频次27次。李文《我国房地产税收入数量测算及其充当地方税主体税种的可行性分析》[12]被引频次为109次。张平《房地产税的纳税能力、税负分布及再分配效应》[13]被引频次99次。总体来看，目前我国房地产税领域的研究作者相对较多，研究层次相对较深。
进一步对作者进行共现分析，得到作者合作网络图谱(见图3)。其中节点字体大小代表作者中心性强弱，作者间连线的粗细及多少表示合作关系的紧密度。可知，此作者合作网络图谱共包含532个网络节点，174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1 2，表明作者整体联系比较分散。
图3 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作者合作网络
从图3可知，该研究领域已经形成了三个比较固定的合作网络，分别是Case1(满燕云-刘威-何杨),Case2(任强-张平-侯一麟),Case3(刘华-陈力朋)。Case1合作网络是以北京大学满燕云为核心所形成的合作关系，主要包括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的刘威和中央财经大学何杨。其次是以中央财经大学财税研究所任强为主,包含复旦大学张平和美国西拉丘斯大学侯一麟的Case2合作网络。在Case3合作网络中，华中科技大学刘华和郑州大学陈力朋形成了稳定的合作关系。
2.2.2 发文机构分析
表2 2000-2021年发文量排名前10的机构
为了更好地了解房地产税研究机构分布，对文献所属的研究机构进行统计(见表2)。可以看出，排名前10的研究机构的发文量都在6篇以上，且机构属性主要为相关的科研研究所和高校。为了加强财政经济问题研究，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于2016年正式更名为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因此，排名前两位的研究机构实质上是同一研究机构，这说明该研究院为房地产税研究的理论创新、实践探索等作出较大贡献，反映其在此研究领域中有较强的实力和话语权。高校是房地产税研究领域的中坚力量，尤其是财经类院校。
3.1 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
考察某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可对其关键词进行可视化分析，因为关键词是针对文献研究内容和观点高度概括。对房地产税关键词进行共现网络分析，得到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见图4)，包含671个节点，1 651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7 3，说明研究领域之间联系比较紧密。从节点大小可看出，“房产税”节点最大，房价、土地财政、税制改革、物业税、纳税人、改革、房地产等关键词节点也相对较大，说明这些节点是房地产税研究的热点。
3.2 关键词聚类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究房地产税领域研究热点，本文使用关键词自动聚类功能，将意思一致或相近的关键词聚为一类。对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见图5)，该图包含671个节点，1 651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7 3，平均轮廓值为0.921 6，模块值为0.561 2，表明聚类网络社团结构显著,即聚类效果较好，聚类结果可信。此次采用K聚类法，得到42个聚类。本文选取前10个较大的聚类标签，以“#0房产税”为核心向外发散，涉及#1土地财政、#2物业税、#3税制改革、#4税务处理、#5纳税人、#6税收负担、#7出租屋、#8宏观调控和#9房价等。
结合聚类分析抽取相关的高频关键词，表3列出以对数似然算法命名的前10个聚类及其各包含的5个关键词，代表了各个聚类所关注的热点和基本研究主题。前10大聚类Silhouette均大于0.8，表示聚类结构的同质性较高，表明相应的节点在整体网络中具有重要链接作用，因而可通过以上聚类来反映房地产税的研究热点。本文聚类引用文献的平均年份(Mean Year)大多与重大国际事件(2008年金融危机)或政策措施实施(2011年两市房产税改革试点)相重合。
图4 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领域关键词共现网络
表3 基于关键词聚类的各个部分主要研究方向
图5 2000-2021年我国房产税研究领域关键词聚类图
基于图5关键词聚类图谱和表3高频关键词的分析结果，以及对相关文献的归纳、整理，研究发现，我国房地产税领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3个方面：改革问题(#0-#2)、具体措施(#4-#6)、市场影响(#7-#9)。
3.2.1 房地产税改革问题
房地产税税制改革问题一直是该研究领域的热点。制度变迁和经济发展都会客观改变税源结构，要求进一步深化税制改革。一是原有税制问题。贾康[14]发现我国房地产税存在直接税比重过低、地方税体系不成型、国民经济结构中房地产调控分量过大等问题。李旭鸿[15]认为在信息时代下，财税改革面临信息不对称，以及由此导致信息不完整、信息获取成本高、信息获取技术手段缺乏等问题，并创新提出引入大数据等科技手段辅助改革进程。二是房地产税实质研究。刘明慧等[16]认为房地产税是地方土地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且其作为一种财政收入形式始终贯穿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要合理引导土地财政收入形式转变。贾康等[17]认为我国城市土地国有制是土地财政的制度基础，为了可持续健康发展，必须要进行制度供给和完善，合理提出完善“养地升值”和“土地生财用财”机制。
3.2.2 房地产税具体实施措施
司言武等[18]强调必须在一定约束条件下，科学合理地设计房产税税率，进一步深化税务管理机制。一是涉及税收设计的制度改革。刘楠楠等[19]使用CHFS (2015)数据，基于量能负担原则设计我国房地产税税率，建议房地产税税率设计不宜过高，且应实行地区差别比例税率设计方案。高培勇等[20]认为政府间财政关系改革应要继续坚守“分税制”方向，政府收入体系要在分税、分租与分利相结合的基础上最终形成。曹海欣[21]通过研究韩国土地征用补偿制度特点与经验，对我国土地征用补偿制度建设提供借鉴经验。二是针对征收税务程序变动。刘方[22]对具体税务处理和环节进行探讨，认为要进一步清理或归并涉及房屋和土地在开发、交易、保有环节的各类税负，将居民个人住房纳入征税范围等,从而使房地产税收体系逐步成为地方财政持续稳定的收入来源。闫勇等[23]认为在土地保有环节征收房地产税，可以合理控制地方土地出让面积，优化土地资源配置，调节地方支出结构，促使地方提供更多公共服务，实现帕累托改进，提高社会福利水平。张平等[24]以美国乔治亚州克拉克县的房地产税为例，介绍了其在税基评估和征收范围的实践，他们认为应该要扩大我国房地产税的覆盖面，同时还要增强房地产税的透明程度，公开税务征收信息。
3.2.3 房地产税对市场的影响
房地产税改革与我国房地产市场发展息息相关，依靠征收房地产税调控房价也成为稳定房地产市场的重要举措之一。一是影响房价的作用研究。王家庭等[25]利用DID方法检验上海、重庆房产税试点改革对商品房价格、商品房中住宅价格以及住宅中高档住宅价格的影响。研究发现，房产税试点显著降低住宅价格，但对商品房价格和高档住宅价格影响不显著。刘建丰等[26]研究结果表明开征房产税对房地产开发投资、房价和新住房生产具有明显的抑制作用。毛丰付等[27]利用Carey模型，引入房地产税和市场结构变量，进一步考察房地产税各环节与房地产市场结构因素的综合影响；
实证结果显示，保有环节房地产税对房价具有抑制作用，交易环节房地产税对房价具有推动作用。二是涉及地价的变动研究。杨超等[28]以2008-2016年的微观住宅用地出让数据为基础，通过DID模型分析房产税对我国土地价格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整体上看房产税降低了土地价格。林阳等[29]运用合成控制法分析房产税改革对土地价格的影响，并重点选择重庆作为主要样本进行考察。研究发现，开征房地产税使得土地价格下降，而且房地产税主要是降低了商业用地地价，对居民用地地价没有显著的影响效应，而工业用地地价在开征房地产税后有提高的趋势。
3.3 关键词突现分析
图6 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突变词
关键词突现分析可以识别房地产税研究领域早期和近期关注的主题、研究时长等变化趋势。借助CiteSpace软件的brust terms功能进行突变词探测，对2000-2021年我国房地产税研究的关键词进行最小持续时长为1年的突现分析，得到前20个突变词。按照突现时间长短进行排序(见图6)，黑色范围表示出现频率变化最大的时间段。可以看出，关键词“房产原值”最初突现时间为2000年，结束突现时间为2011年，持续时间为12年，突现强度为4.05，说明房产原值是2000-2011年的研究热点。总体来看，早期房地产税关注的研究主题为房产原值、征税范围、纳税人、税务机关和土地税。中期出现突现强度较高的关键词有物业税、国税函、财产税、印花税、税收政策和楼市调控，这些成为房地产税领域的研究分支。关键词“地方税”和“直接税”的突现从2015-2021年，“房价”突现从2019-2021年，表明地方税、直接税和房价是房地产税研究的前沿动态与发展趋势。
本文对我国房地产税文献进行系统、定量分析，结果表明：
①关于房地产税的研究可分为4个阶段，即初期阶段(2000-2003年)、探索阶段(2004-2008年)、高速发展阶段(2009-2018年)和成熟发展阶段(2019-2021年)；
②从事房地产税研究作者较多，部分作者之间形成了合作网络。研究机构主要集中于研究所和高校；
③研究热点可归纳为房地产税的改革问题、具体措施和市场影响3个方面；
④房产原值、征税范围、纳税人、税务机关和土地税等主题构成房地产税早期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地方税、直接税和房价是房地产税研究的发展趋势。
同时，我国房地产税研究存在以下不足和局限。首先，尚未形成前沿分支的具化分析。从文献的发文量和变化趋势可知，我国房地产税的改革研究与政府相关政策紧密相关。在一定程度上，我国政策举措能影响房地产税后续研究的发展方向和进程。这就易导致相关研究流于前沿分支的表层分析，难以在实际生活中发现带有前瞻性的实践经验和创新问题，也就难以形成比较具体的理论成果。这就可能减弱我国在此研究领域的深度，缩小研究的广度，最终导致研究力度下降。其次，尚未构建多元大规模的合作群。目前，我国房产税研究学者较多，但作者之间的合作比较少，作者合作团队规模相对较小。研究机构主要集中于研究院所和财经高校，缺乏机构之间的相互合作。我国房地产税研究不仅要联合各个地域的机构、作者之间的沟通交流，促进形成高产的网络合作群；
还要寻求其他学科帮助，提高跨学科研究深度，创新研究视角。最后，尚未涉及不同群体的针对性研究。目前，房地产税相关主题研究进一步增长。但较少研究从购房群体差异视角来探究征收房地产税的成效，即研究对象缺乏针对性。我国房地产税研究忽视了购房群体之间的差异，比如户籍城乡差异、资产性收入差距等，且缺乏实证研究，因此在实践探索方面具有较大发展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