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文
  • 文章
  • 散文
  • 日记
  • 诗歌
  • 小说
  • 故事
  • 句子
  • 作文
  • 签名
  • 祝福语
  • 情书
  • 范文
  • 读后感
  • 文学百科
  • 当前位置: 柠檬阅读网 > 文章 > 正文

    无尽的“说话”和亘古的“孤独” 孤独中有无尽繁华

    时间:2019-05-12 03:30:2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一句顶一万句》是作家刘震云2009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力作,2011年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本文从作品形式入手进行探讨,发现其对“说话”格外关注,所有人物关系都可以用“说不着”和“说得着”来分类,而对“说话”探讨的背后是对人孤独的生存本相的写照。
      一、说话:寻找“说得着”的人
      在这部近40万字的小说中,“说话”无疑是一个核心词汇,据统计,小说中“说话”出现了316次,除在本词中以外,“说”出现了2387次,“话”出现了858次。小说中所有复杂的人物关系其实都可以归为两类,即“说不着”和“说得着”(小说中“说不着”出现了18处,“说得着”出现了33处)。每当交代人物关系时,总要特别说明他们是否“说得着”,这从根本上决定了他们关系的发展。
      
      “说不着”的人物关系有朋友、父子、师徒、夫妻等,可以说涉及到了社会生活中的一切关系。在刘震云的眼中,“无话”是人与人关系中一种普遍存在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忙忙碌碌、吵吵嚷嚷,但在本质上人是一个个孤独的个体。
      再看“说得着”的人的社会关系,大致有三类:朋友、父女、情人,这三类需要分别解释。
      第一类“说得着”是因为朋友之间有共同的爱好:杨百顺和李占奇都爱看罗长礼喊丧、杨百利和牛兴国都喜欢“喷空”(类似瞎白话)、老史和男旦苏小宝“手谈”(影射同性恋),老韩和老丁都爱听上党梆子,他们共同爱好的特点就是“虚”。现实的严肃生活让人感到疲惫乏味,这些爱好可以让人暂时脱离眼前毫无新意的生活,展示生命自由自在的状态,与虚拟的人物达到心灵沟通。但是因共同爱好而聚在一起的朋友关系是极不稳定的,现实生活中的一点干扰、压力都可能让这种理想化的关系崩溃。
      第二类“说得着”的人物关系很特别,他们是上代人和下代人,而且下代人是个懵懂的孩子,如吴摩西和巧玲、曹青娥和百慧等。为什么和周围懂得事理的大人“说不着”,单单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得着”?孩子天真烂漫,还没有受到各种世俗礼仪、教条的束缚,当人们在复杂的现实社会中四处碰壁后,在孩子那里可以找到暂时的寄托。
      第三类是小说重点描写的人物关系,即在不合法的偷情者之间“说得着”,比如吴香香和老高、庞丽娜和小蒋、牛爱国和章楚红。这些在现实生活中困顿的人在和情人约会时恢复了生命的活力,甚至敢于抛弃一切去私奔。小说中的情人在一起不仅是因为情欲,根本原因还是“说得着”,情人之间一夜比夫妻之间一年说的话都多。刘震云为何把“说得着”设置在这类人物关系上,而且为这种不合法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说得着”?这就要换个角度思考,所谓的合法与不合法是依据世俗社会的价值标准规定的,按照小说中人物的标准,“说得着”才是人生最高的标准。
      小说之所以对“说话”情有独钟,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说话非常普遍。这种借助于声音传播的“无形之物”具有实实在在的力量,且往往是破坏性力量。为什么说话可以产生如此复杂的效果?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区分了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能指是语言符号的声音形式,所指是语言符号的内容和意义,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任意的,没有必然联系,也就是说所指是被创造出来的。而说话即言语,是人们运用语言符号进行交际的具体实践。常言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能指对应着几个所指,不知道说者说出的是哪重意思,更不知道听者记住了哪重意思,而往往人们记住并传播的是它的负面意义。小说中秦满卿就是被一句话毁了婚姻,“世上啥最毒?就是人的心。人心毒不是说它狠,是说大家遇事都不往好处想,盼着事坏。”[1](P80)
      为什么说话能给人带来祸害?即在语言的能指和所指之间,为何往往是负面意义占据主要地位?这就涉及到中国乡土社会中根深蒂固的儒家实用理性。儒家思想注重日常人伦,不关注超现实的世界。在中国乡土中,缺乏西方社会中的“神——人”关系。在“神——人”关系的社会中,人可以向神(上帝)倾诉自己的内心,神是无所不在、全知全能的,因此人可以毫无顾虑地忏悔内心的阴暗面,以此获得心灵解脱;而在“人——人”关系的社会中,人内心有了郁结,只能对其他人倾诉,与人交谈需要特别小心,因为人与人之间会涉及利益关系。在说话的背后藏的是人心,过心的人才能说过心的话。过心的话自然不同于日常生活中客套的交际语,往往表现为凶险的话和无聊的话。凶险的话是一般不说的重要的话,如老裴问老曾:“能因为一句话去杀人吗老曾?”[1](P14)无聊的话则并不那么重要,它更多的是一种声音,一种说话的感觉,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得以相互慰藉。由找人说话难就可以看出中国人为什么活得这么累,不仅因劳动而身体疲劳,而且因缺乏缓解使心灵困顿。
      当人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说得着”的人时,便去和死者说,这便是喊丧。喊丧是乡土社会中古老独特的礼俗。喊丧者把生者喊到死者面前,让生者对死者表示哀悼,同时又让生者正视死亡。喊丧是对死者的远送,同时又在规划着现实的人伦关系,因为所有的人都要走向死亡,都希望死后得到尊重,所有的仪式是为死者表演的,更是表演给生者看的。喊丧者在这一仪式中的地位很独特。一方面,他是这场仪式的总指挥,在场所有人像木偶一样在他的指令下哀悼或者节哀。只有他才有权去沟通死者和生者、阴间和阳间,他是乡土社会人伦关系的建构者和维护者,这种地位和权威足以让人敬畏。另一方面,只有喊丧者才有和死者对话的平等地位,他其实是死者的替身。喊丧者就是喊给自己听的,这就成了没有对象的呼喊。陈晓明认为:“‘喊丧’面对死亡的个人性,其本体论的意义则是一种巨大的孤独感。”[2](P6)喊丧是为了摆脱孤独,但本质上却被越来越浓重的孤独感包围着。
      二、孤独:人类的生存本相
      现实生活中朋友、父女、情人等各种能够“说得着”的人由于时间和条件变化,最终成了“说不着”的人。“喊丧”看似沟通了生死,超越了孤独,实际上还是被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包围着。人们越是寻找“说得着”的人,便越显示出内心的孤独。孤独是千百年来中国乡土社会无法摆脱的生存之相。孤独不仅是中国人的生存状态,也是人类普遍的生存状态。如果说中国乡土社会缺乏“神——人”关系,在现实生活中缺少倾诉的途径,因而处在孤独之中,那么西方人虽然可以与上帝对话,也不过是暂时的解脱,无法从根本上摆脱孤独感。小说中的老詹就是一个每天与上帝打交道,但仍处在孤独中的人。他有一肚子“主”的话,但说不出来,一生只在延津发展了八个教徒,不仅村民对他不在意,教会会长排挤他,地方官员也对他施压。
      既然孤独源于人性,是无法摆脱的生存之相,那人类应该怎样继续生活下去呢?在漫漫黑夜中有没有那么一道亮光?吴摩西心中的那道亮光来自老詹,老詹一个人终生孤独地做着一件无人理解的事,但在另一个人那里得到了共鸣,让他在孤独中有了慰藉。“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这三个问题伴随着人的整个孤独旅程,只能随着人生体验的不断丰富得到更深刻的认识,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变得明朗。
      小说抹去了历史背景,书写生存的本真状态,这里的冲突不是政治,不是战争,而是源于人心的困顿。由于人与人之间的误解,而且多是说话的误解,造成了人与人的隔阂。一个人说完话痛快了,却把另一个人逼上了绝境,他无法再找人倾诉,于是这个隔阂在内心郁结,直到产生杀人念头。老裴、杨百顺、曹青娥、牛爱国……这些乡土社会中的“贱民”也是良民,在心里皆动过杀人的念头,把一个个坑自己的人都“杀”了个遍。“杀人”(在小说中共出现53次)是个严重的、恐怖的、避讳的词语,但小说中人可以因为一点事儿去杀人。可即便是在心里杀人也是很可怕的,由此可见人在生活中被束缚得太深了,并且缺乏解脱的有效方式。人之所以会产生杀人的念头,是因为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比话更坏的是人心,人无暇去照顾人心时,这个“恶魔”就会跳出来。这正是老詹的草稿上“恶魔的私语”和“不杀人,我就放火”的意思。
      小说的两大部分“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都和“话”有关,罗长礼(吴摩西)生前留给巧玲(曹青娥)的话,曹青娥生前未说出的话,以及章楚红要对牛爱国说的话,牛爱国要告诉章楚红的一句新话,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是否就是那顶一万句的一句?抑或根本没有这句话?小说给我们留下了一系列谜团。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吴摩西和曹青娥能够见面的时候却没有见面,这是为什么?大概是由于时过境迁,原来的那一句已经并不重要了,所以小说中一直没有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后来苦苦寻找它,其实并不是为了知道这句确切的话,而是在漫漫漂泊的过程中去领略不同的人生,解开自己的心结,摆脱孤独。其实小说中也给出了一句话:“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1](P296)难道这就是足以顶过一万句的那一句?显然这句话的分量似乎达不到那程度。从这一意义上讲,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句支撑自己在艰难困顿的生活中活下来的话,这句话对他来说就是足以顶过一万句的一句。人生前进的力量是什么?或许就是那么一句简单的话,若果真如此,这句话也就不再是单纯的话了,而成了一种精神,一种信仰。小说中在无望生存中透露出的希望也正在于此,人总是会怀着孤独感在滔滔说话中继续漂泊着。
      
      (本文系从学士论文《无尽的说话和亘古的孤独——形式美学研究》中析出,原文曾获2011届曲阜师范大学优秀学士学位论文。)
      
      注释:
      [1]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
      [2]陈晓明:《“喊丧”、幸存与去—历史化——开启的乡土叙事新面向》,南方文坛,2009年,第5期。
      (杨儒江苏南京南京大学文学院210093)

    相关热词搜索: 亘古 无尽 说话 孤独

    • 文学百科
    • 故事大全
    • 优美句子
    • 范文
    • 美文
    • 散文
    • 小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