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老去的青春守望]守望青春
时间：2019-04-12 03:25:17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做人也好，做事业也好，并没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大学问，只要把贴近生活实际的、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情看清了、弄懂了、做好了，就会有成就感，就能显示出辉煌的本色。 秘密，从初入军营开始
1972年，刘长富，18岁。这年冬天，他当兵穿上了军装，和战友们坐在向北开去的列车上。此时，刘长富和他的战友们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珍宝岛。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又换乘汽车，辗转千里，当抵达黑龙江省虎林市境内密林深处的一处高地，他们发现，眼前乌苏里江上一个形似元宝的小岛与自己曾经看过的珍宝岛照片如出一辙。“这不就是珍宝岛吗？”连长却说：“这哪里是珍宝岛，珍宝岛离这还有百八十里地呢！”
直到两个月后，当战士们真正放松下来时，连长才敢承认这里就是离硝烟最近的地方。而此时，刘长富他们早已没有了初来乍到的忐忑，相反，尽是作为一个戍边军人的光荣感。刘长富回忆道：“在前线，随时准备打仗，谁都会害怕，这是天性。可是，穿上军装就是军人，军人到了前线就要战斗，走向战场，面对流血牺牲，这是军人的使命，为了神圣的使命，军人是义无反顾的。”
坚守的生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二四七高地，一个只有四五百平方米的小山头，大多数战士一头扎进来，几年都不曾离开，那几乎是个封闭的世界。最苦的时间在每年三月到六月，这时候菜地里青黄不接，一天三顿饭不是二米饭就着点儿已经糠了的萝卜条，就是米查子粥配盐水煮黄豆。精神上同样是苦闷的。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打篮球、唱样板戏，甚至用椴木刻洗衣板，这是战士们仅有的娱乐活动。但很多年后，刘长富回忆起珍宝岛的生活还是会热血沸腾。他说：“是以使命和忠诚铸就的军魂支撑着我们的坚守，任何时代包括和平年代都需要这种军人的精神！”
当兵，有多少苦可以重来
刘长富在小说中没有说苦字，但苦却弥漫在战士们守岛的整个生活中。在刚上高地备战时期，由于那时候条件有限，后勤保障跟不上，战士们每天三顿饭都是压缩饼干，没有水大家只好就着雪，一口压缩饼干一口雪，刚吃起来的时候是冰凉冰凉的，吃着吃着竟有点暖烘烘的感觉，原来是雪把嘴给冻木了，大家一边苦笑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嘴巴。大冷的天，迎着北风吃顿雪餐，把所有人吃了个透心凉。这是刘长富和战友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最真实的生活写照，也让他至今难忘。“连吃饭都是这么难让人忍受的事情，更何况是其他呢？”刘长富说。
苦，是刘长富在小说中也是他当兵时唯一可以用的形容词。当时他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日好熬，夜难熬，日夜不好熬；小便易，大不易，大小都不易。”听着顺口溜有一点幽默，可它反映的现实生活，却是又苦又涩。刘长富和战友们在高地驻守期间，一个星期没吃油腥，也没喝上一口水，全连的干部战士都有不同程度的便秘。他们一怕过夜，二怕大便，晚上冻得睡不着觉难受，便不出便憋得更难受。有个河南籍的战士，都出现了大便晕倒的情况。连里的其他战士平均的上厕所时间也都在半个小时以上，对他们来说，大便是个既考验耐力又考验韧性的“力气活”。
在岛上，住进帐篷就等于住进家了，战士们枕着炮弹箱、天天望月亮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自从到了珍宝岛，晚上睡觉他们从没脱过衣服，连大头鞋都天天晚上穿在脚上。搭起帐篷意味着他们能把这些都脱了，松松快快睡个觉了。打开背包盖被子睡觉，这件看上去没有难度的事情，对于坚守在珍宝岛上的刘长富和战友们来说，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整整二十一天，背包从被打上的那一刻就没有打开过，它不是被枕在头底下，就是被坐在屁股底下。终于，要打开的那一刻到了，大家都显得异常兴奋。有个安徽籍的战友麻利地解开背包，铺好被褥，一把抓起枕头，抱在怀里：“乖乖枕头，我二十多天没枕你睡觉了，今晚你要好好陪我睡个觉。”他一头钻进被窝，在里面滚来滚去，还不住地嚷嚷道：“幸福在哪里，幸福就在革命战士的被窝里。”
“就是这么简单，对于当时驻守在珍宝岛上的我们来说，能吃顿热乎饭，能睡个踏实觉，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过生活，就意味着幸福。也正是这种苦，让战友之间的感情更纯粹，我最怀念的日子就是在珍宝岛当兵的日子，是那些日子，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满足，什么是奉献，什么是快乐。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守的，说实在的，就是珍宝岛精神。”刘长富说。
创作，为了不忘却的纪念
为了弘扬珍宝岛精神，为了不曾忘却的纪念，转业后的刘长富开始酝酿写点儿东西。2006年夏天，刘长富和几位战友重回昔日守卫过的北国边防线。时隔34年，当他们再次踏上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热土时，百感交集。过去那么苦都不曾流泪的几个大男人，此时却止不住热泪盈眶，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从过去到现在，又从现在延伸到将来。如今的边防线，阳光灿烂，满目苍翠中跃动着中国边防军人的身影。这一次故地重游更加坚定了他写作的信念。他在一篇创作中写道：“自从从边防线回来，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如同一团火焰在胸中燃烧。当我打开已经发黄的日记本，翻阅在幽暗煤油灯下写的那些日记，如烟往事翻江倒海般地涌上心头。”这些回忆变成铅字，就是这本《神圣的守望》。
《神圣的守望》这本书是刘长富的第一部小说，小说依托真实的历史事件，讲述了上世纪70年代某炮兵团7连开赴边境C岛地区，在边境线上驻守6年的故事。这本书的出版，算是了却了刘长富的心愿。尽管已退去戎装多年，但驻守在边疆那4年，对于刘长富来说仍像在昨天。在乌苏里江畔不足1000平方米的高地上，一群年轻的热血青年坚守着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那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小岛。不论环境怎么恶劣，生活怎么艰苦，内心怎么孤寂，他们都无怨无悔地恪守着军人的职责。说到写这本书的目的，刘长富说：“这些精神的背后，是无数军人以使命、忠诚和责任为核心铸就的军队文化的基点。这些精神恰恰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需要发扬光大、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军魂。我以此书来纪念我曾经的战友，来铭记那段平淡但不平庸的记忆，并希望给生活在当下的人们以启示。今天，我终于达成所愿。”
然而，实现愿望的过程并不容易。这本书从写作到送审再到出版，经历了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刘长富不是专业作家，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写作。灵感来时，一天能写6000多字；瓶颈时，只能憋出几十个字。有一次，刘长富在创作中又遇到了瓶颈，于是他打算到外面的公园走走，找找灵感。在公园他遇到了一位熟人，说话说了一半，刘长富的灵感突然来了，于是他转头就走，因为他要赶紧回家把脑中浮现的场景写下来，也不顾那个熟人还在讲话。第二天，那个熟人见到他说：“老刘，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刘长富说：“没有啊，我的身体很好啊，不用检查，你看我挺好的。”那个熟人说：“那我就放心了，昨天看到你，说话说一半就走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你精神上出了一点状况。”就是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和坚持，让他完成了这本书的创作。“我要感谢部队锻炼了我的意志，没有这股韧劲，我很难坚持下去。”刘长富说。
“作为一个作者，我要守住我的灵魂，不把自己卖给市场，不把自己租给金钱，也不把自己埋葬于低级趣味中，因为作品是要给人看的，有引领的精神作用，必须具有帮助读者扫除心灵灰尘的担当。文学不是消遣，它是社会文明的组成部分，正如略萨所说，作者可以通过更精确的语言为政治做贡献。”在谈到作品与市场的关系时，刘长富这样说。
刘长富坦承，在写作时，对时尚的选择让他犯难，并长时间地折磨着他。“有人问我，你的书里有没有此处略去多少字的描写？要是没有，也就没有看点了。这虽然是玩笑话，那也确是当下社会浅阅读的普遍反映。爱是这个世界的根基，爱是一切文学的母题，但并非男欢女爱方是爱，战友之间的情谊也是爱，对祖国、对人民的爱更是爱，那是更博大、更深沉的爱。”
其实，不向媚俗低头并不代表刘长富就不会写“爱”。相反，在他笔下爱被写得更加浪漫，并且他的爱是有深度的。比如，小说中班长郝文波同时看上两个姑娘，与她们都保持通信。姑娘们得知后告诉了部队领导。在书中第239页，连长蔡新亭开导他时说：“你不要以为找对象只是个人的事……你的一言一行不光是个人的脸面，还代表着军人形象。对象的事解决得好，会给部队增光添彩，处理得不好，是要损害部队的荣誉的……”这番话其实就是将个人的爱情观与军队的价值观结合起来了，是一种“大爱“，也是一种崇高的精神追求，体现的是道德的净化、风度与优雅。
使用上世纪70年代的语言，对人际关系的描写简单也直接。保持情感上的纯洁与文字上的干净，这就是刘长富在部队培养起来的时尚观。“我的书不是大江大流，而像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你能知道河里所有的一切。希望大家读完能记住书中的一个人、一件事，合上书的时候还能有点儿回味，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采访的最后，我建议刘长富送句话给现在的战友们，他欣然接受：“做人也好，做事业也好，并没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大学问，只要把贴近生活实际的、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情看清了、弄懂了、做好了，就会有成就感，就能显示出辉煌的本色。”
（照片由刘长富本人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