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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太再平衡以来的美泰关系及其对华影响

    时间:2023-02-27 13:05:04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尚颖颖

    2009年入主白宫后,自称“美国第一位太平洋总统”①“Remarks by President Barack Obama at Suntory Hall”,November 14,2009,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remarks-president-barack-obama-suntory-hall.的奥巴马开始对美国的地缘政治战略进行重大调整,推出了旨在防范、制衡中国日益增加的影响力,维护美国地区主导权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东南亚地区既是奥巴马政府通过“亚太再平衡”重返亚洲的突破口,又因其地处亚洲版图的独特位置而成为美国落实该战略的关键地区。继任的特朗普政府通过《国家安全战略》《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概要》和《印太战略报告》三份重要文件塑造了以“自由开放的印太”为口号并整合印太地区资源对中国进行围堵遏制的“印太战略”,而在该战略中作为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关键地带,东南亚地区的重要性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①“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18,p.9.作为东盟发起国及核心成员之一的泰国,是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重要盟友和美国亚太同盟体系的支柱之一,也是美国在东南亚多边军事合作的协调平台和日益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无论是奥巴马政府重返亚太推行“亚太再平衡”,还是特朗普推动实施“印太战略”,泰国都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扮演着“关键性的地缘战略角色”②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29.。

    本文拟通过分析近年来美泰关系发展的动因、呈现出的主要阶段特征,以及美泰提升双边关系对中泰关系产生的影响,尝试探讨和揭示大国竞争及周边外交的复杂性及其背后的国际关系机理,为探索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提供参考。

    “缘于1833年签署的《友好合作条约》,泰国被誉为‘美国在亚洲最古老的条约盟友’,一直是美国在东南亚稳定而持久的伙伴。”③Catharin Dalpino,“The United States-Thailand Alliance: Issues for a New Dialogue”,NBR Special Report,No.33,the 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October 2011,p.2.尽管最初两国关系的建立主要是以发展经济贸易为目的,但历史的进程却催动两国关系向着军事安全同盟的方向发展。二战时期,泰国为了保持独立地位而与侵略国日本结成同盟,但在美国的介入和支持下,泰国最终得以避免沦为战败国而受到惩罚。冷战的爆发促使美泰关系发生重大飞跃。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失去中国”的美国开始扶持日本作为替3,另一方面则是美国基于“多米诺骨牌”理论而意在将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地区打造为包围遏制共产主义的重要力量。以1954年的《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和1962年的《腊斯克—他纳公报》为框架,美泰双方建立并巩固了军事安全同盟关系。随后爆发的越战,推动美泰军事同盟合作进入高峰期。随着越南战争的结束和驻泰美军的撤离,美泰关系又开始归于平淡。进入20世纪80年3,美泰两国在贸易上的纠纷也逐渐增加,美国在人权状况、知识产权和洗钱等方面指责泰国,④Kitti Prasirtsuk,“The US-Thailand Alliance: Perceptions,Realities,and the Way Forward”,Doing More and Expecting Less: The Future of US Alliance in the Asia Pacific,edited by Carl Baker and Brad Glosserman,Pacific Forum CSIS Issues and Insights,Vol.13-No.1,January 2013,p.68.而泰国民众对美国支持泰国和其他东南亚国家的威权政府颇有微词,这些都让两国关系雪上加霜。

    进入20世纪90年3,冷战的结束和新热点地区的出现,使美泰关系对于美国的重要性进一步下降,两国的军事安全同盟虽然还存在,但既缺乏清晰明确的战略目标,也没有长期整体的发展规划。2001年小布什上台之初,仍然承袭了美国自冷战后期就开始的对东南亚的“善意忽略”政策。①Diane K.Mauzy and Brian L.Job,“U.S.Policy in Southeast Asia: Limited Re-engagement after Years of Benign Neglect”,Asian Survey,Vol.47,Issue 4,2007,p.622.然而,“9 · 11事件”使小布什政府调整全球战略,将东南亚政策调整为“选择性再接触”政策,②Elizabeth Economy,“China’s Rise in Southeast Asia: Implications for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Japan Focus,October 10,2005.http://japanfocus.org.Cited in Diane K.Mauzy and Brian L.Job,“U.S.Policy in Southeast Asia: Limited Re-engagement after Years of Benign Neglect”,Asian Survey,Vol.47,Issue 4,2007,p.628.将泰国“升格”为“非北约主要盟国”,以加深两国的贸易投资合作,美泰关系开始呈现回暖的趋势。但是,小布什政府时期美泰关系的发展不应被过度解读,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仍然不是美国优先关注的重点地区。2006年,美国针对泰国军人政变而对泰国施加制裁,反映出21世纪初的美泰关系仍处在“解冻期”。

    2009年,奥巴马入主白宫,重新调整美国对外战略重心,高调“重返”东南亚。作为东盟创始国以及东南亚具有“重量级”地位的国家之一的泰国,自然成为美国在该地区战略布局的重点国家。已经开始“解冻”“回暖”的美泰关系在“亚太再平衡”和大国博弈的大背景下获得重新定位并全面升温,无论两国军事安全同盟合作,还是经济贸易联系,乃至美泰文化外交,均获得了强化和升级。继任的特朗普政府在“修正”奥巴马外交遗产的基础上推出其“印太战略”,同样认可泰国的重要地位并继续推动美泰关系向前迈进。

    (一)美国推动美泰关系重新定位和升级的动因

    1.大国博弈的战略考量

    从冷战后期开始,美国对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地区的地缘战略常被打上 “间歇关注”“龃龉不断”以及“消失于雷达屏幕外”等等这样的政策标签。③Alice Ba,“Systemic Neglect? A reconsideration of US-Southeast Asia Policy”,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Vol.31,No.3,2009,pp.370-371.与此同时,中泰两国源远流长的关系以及21世纪以来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加上中国不干涉泰国内政的一贯表态和做法,使得中泰关系步入发展“快车道”。泰国是首个与中国签署《关于二十一世纪合作计划的联合声明》的东南亚国家;
    2001年8月,泰国成为东盟成员中首个与中国建立战略性合作关系的国家;
    2003年10月,泰国领先东盟其他国家,在“中国—东盟自贸区”框架下与中国签署了两国之间蔬菜和水果产品的“零关税”协议;
    2004年6月,泰国又在东南亚各国中首先承认了中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地位。在军事上,因泰国2006年的政变,小布什政府暂停了美国对泰国的诸如“国际军事教育培训计划”和“外军资助计划”这样的军事援助,而中国则向泰国提供了超过美国援助数额一倍的军事援助,并且没有附加任何条件。④Walter Lohman,“Reinvigorating the U.S.-Thailand Alliance”,Backgrounders,No.2609,September 26,2011,p.8.在文化交流上,泰国也是东南亚地区第一个设立中国文化中心的国家。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稳步推进,中泰两国关系大踏步前进,中泰在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方面都取得了重大突破。2017年中泰双边贸易额达741.4亿美元,增长幅度达12.6%,同年美泰贸易额为415.4亿美元,仅为中泰贸易额的56%。

    在奥巴马政府上任之初,美泰关系和中泰关系正处于此消彼长的关键时期,美中两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博弈态势是催生奥巴马“亚太再平衡”战略下美泰关系重新定位的重要因素。分析人士普遍认为,奥巴马政府的“重返”是对前任小布什政府东南亚政策的修正,是对东盟国家在亚太地区日益重要的政治、经济影响力的回应,是希望借助“重返”东南亚来提升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进而维护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主导权,同时借助东南亚乃至东亚地区良好的经济发展势头促进美国国内经济的发展。此外,奥巴马之所以急于“重返”的一个重要意图,就是防范、制衡中国在该地区日益增加的影响力。

    继任的特朗普政府推出的“印太战略”,毫不隐讳其针对中国的战略意图。2017年12月,特朗普上任后发布第一份《国家安全战略》,除了将中国界定为“战略竞争对手”外,还极力渲染“中国威胁”:“中国和俄罗斯挑战美国的权力、影响力和利益,企图侵蚀美国的安全和繁荣。”①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cember 2017,p.2.而美国国防部次年发布的《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概要》中也明确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与中国和俄罗斯的长期战略竞争是国防部的主要优先事项,需要增加和持续地投资,因为它们今天对美国的安全和繁荣构成了巨大的威胁,而且在未来这些威胁还有可能增加。”②U.S.Department of Defense,“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January 2018,p.4.

    2.通过加强美泰关系进而增加对东盟的影响力

    冷战时期,尽管存在如“东南亚条约组织”这样的多边机制,但在美国看来,这样的多边机制因其参与角色和利益的多元以及议事规则的限制,导致协调行动的困难和办事效率的低下,与之共事会牵扯美国过多的精力,因此,“美国(对外)政策的推行通常依赖于一系列以美国为中心的‘轴辐式’双边安排”。③Alice Ba,“Systemic Neglect? A reconsideration of US-Southeast Asia Policy”,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Vol.31,No.3,2009,p.375.

    奥巴马在重返东南亚和推行“亚太再平衡”时,与前任小布什形成明显区别的是对待东盟的态度。相较于小布什政府因对东盟多边机制持怀疑态度而更加热衷于在东南亚地区发展双边关系,奉行“巧实力”外交的奥巴马政府则明确肯定和强调东盟多边机制在美国战略重心东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国务院主管东亚和太平洋事务助理国务卿的坎贝尔曾指出,“与亚太地区成熟的多边机制接触是转身亚太的重要组成部分”。①Kurt M.Campbell,The Pivot: The Future of American Statecraft in Asia,Hachette Book Group,June 2016,p.271.转引自任远喆:《美国东盟关系的“三级跳”与东南亚地区秩序》,《南洋问题研究》,2017年第1期,第21页。2010年10月,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在夏威夷发表的亚太政策演讲中宣称,“我们将东盟视为该地区新兴区域结构的支点”。②Hillary Rodham Clinton,“America"s Engagement in the Asia-Pacific”,U.S.Department of State,October 28,2010,https://2009-2017.state.gov/secretary/20092013clinton/rm/2010/10/150141.htm.在2015年11月的东盟峰会上,美国和东盟将双方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③The White House,“Joint Statement on the ASEAN-U.S.Strategic Partnership”,November 21,2015,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2015/11/21/joint-statement-asean-us-strategic-partnership.特朗普政府也在2017年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中给予东盟以重要的战略地位:“东盟和亚太经合组织仍然是印太地区架构的核心,也是推进基于自由的(地区)秩序的平台。”④The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cember 2017,p.46.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的《印太战略报告》,除了强调东盟在地区安全架构中的核心地位之外,还提出美国的印太战略将进一步赋权东盟,将东盟表述为美国推行印太战略的关键伙伴。⑤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46.可以说特朗普政府将东盟的地位和发挥作用的范围从奥巴马时期的亚太提升到了更加广袤的印太地区。

    从东盟成立之日起,泰国既是东盟一体化的主要倡导者和引领者,又是拉动东盟各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同时也是东盟与区域外国家沟通的“桥梁”,发挥着不可替3的重要作用。因此,奥巴马和特朗普两任美国总统以及美国战略界都意识到需要对美泰关系进行重新调整。2009年奥巴马上任伊始,美国前国防部东南亚问题专家路易斯·斯特恩就撰文建议美泰两国在军事同盟领域进行若干改进提升。⑥Lewis M.Stern,“Diverging Roads: 21st-century U.S.-Thai Defense Relations”,Strategic Forum,No.241,June 2009,p.7.2010年4月,美国国家亚洲研究局与美国乔治城大学泰国研究项目联合邀请美国政府对外政策制定相关部门、智库、高校、商界以及非政府组织的3表共同就美泰关系的发展进行研讨,会后形成的报告中明确提出了美国要“重新焕发美泰伙伴关系的活力”。⑦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 and Thai Studies Program at Georgetown University,“The United States-Thailand Alliance: Reinvigorating the Partnership”,April 28,2010,p.1.同样的政策建议还出现在了美国顶级智库传统基金会2011年关于美泰关系的研究报告中。⑧Walter Lohman,“Reinvigorating the U.S.-Thailand Alliance”,Backgrounders,No.2609,September 26,2011,p.9.在奥巴马任期的最后一年,美国的战略学术界发出了建议政府采取进一步措施提升美泰关系的呼吁。⑨Ian Storey,“A Chance to Restart U.S.-Thai Relations”,The Wall Street Journal,March 21,2016.http://www.wsj.com/articles/a chance to restart u s thai relations 1458578424.

    (二)美泰关系重新定位和升级的表现

    1.重新定位并加强军事同盟关系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在“亚太再平衡”的大背景下,开始重新定位与泰国的军事安全同盟关系并加强了相关互动。2010年2月,奥巴马政府公布了其上任后的第一份《四年防务评估报告》,明确提出了在东南亚地区美国要加强与包括泰国在内的长期盟友的关系,以应对诸如反恐、缉毒和支持该地区人道主义援助行动等问题。①U.S Department of Defense,“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February 2010,p.59.2012年11月,美国国防部长莱昂·帕内塔展开了其亚太之行,其中第二站选择了访问泰国,为连任后即将访问泰国的奥巴马总统打前站。在帕内塔结束与泰国国防部长素干蓬·素万那塔的会谈后,双方发表了《2012年泰美防务联盟共同愿景声明》,明确了美泰双方要建立面向21世纪的安全伙伴关系。②“Text of Thailand-US Joint Vision Statement”,Bangkok Post,November 16,2012,https://www.bangkokpost.com/world/321551/text-of-thailand-us-joint-vision-statement.这份文件的签署,标志着美泰关系在冷战后获得了重新定义和升级。双方根据面临的新安全形势校准并扩大了军事同盟的涉及领域,即双方将致力于“应对自然和人为灾害,应对跨国威胁,为全球维和行动做出贡献,以及应对海上安全问题”。③Ibid.同时,两国合作所覆盖的范围也拓展到东南亚之外的整个亚太地区乃至全球范围。此外,《声明》的签署也体现出美国希望泰国在同盟中承担更多责任和义务的意愿。

    2012年11月18日,美泰签署《声明》三天后,奥巴马开启连任后的首次出访,首站是泰国。访泰期间,奥巴马提出自己作为总统把美国重返亚太参与该地区事务作为最优先事项,并重点强调了美泰已经就通过一系列努力来重新振兴同盟关系达成一致。英拉则强调双方除了要为东南亚地区的和平、安全和繁荣做出贡献外,美泰同盟还要超越东南亚,在全球范围发挥自己的作用。④Ibid.奥巴马此行进一步夯实了两国国防部长会议的成果。

    在具体操作层面,奥巴马时期的美泰军事同盟同样展现出加强与升级的迹象。美泰联合军事演习是两国同盟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泰国2014年军事政变前,“泰国和美国每年进行50多次联合军事演习”,⑤Emma Chanlett-Avery,Ben Dolven and Wil Mackey,“Thailand: Background and U.S.Relation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Report,July 29,2015,P.7.而其中最耀眼的“明星”就是3号“金色眼镜蛇”的以美泰为主导的多国联合军事演习。

    在“9 · 11”事件后,美国将东南亚列为“反恐第二前线”,“金色眼镜蛇”作为美国在东南亚地区规模最大的联合军事演习自然会被高度重视并维持在较大规模,但在泰国2006年军人政变后军演规模出现大幅度缩水,其中既有美国制裁军人政府的意味,同时也是因为当时美国政府的战略重点是中东和朝鲜半岛等热点地区而并非东南亚。奥巴马政府上台后,随着美泰同盟关系的再定位,“金色眼镜蛇”军演的规模迅速拓展,并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即使在2014年泰国因发生军事政变而遭受美国制裁后,下一年度的军演总规模也仅有略微缩减。在奥巴马任期最后的2016年,虽然因为美国加大对泰国军人政府的施压力度而缩减了演习规模,但仍有27个国家参与了该演习。①Patcharapol Panrak,“Cobra Gold 2016 begins in Sattahip”,Pattaya Mail,February 10,2016,https://www.pattayamail.com/news/cobra-gold-2016-begins-in-sattahip-55705.

    特朗普上台后,意图推行以扩大美国地缘战略版图、整合整个印太地区资源对中国进行进一步遏制的“印太战略”,同时泰国正逐步走上回归民主政治的道路,因此特朗普政府迅速采取措施加强了因制裁而自2014年起走向低谷的美泰双边关系。对于“破冰”领域的选择,特朗普“与奥巴马时3禁止与泰国进行所有高层和中层接触的做法截然不同”,②Kavi Chongkittavorn,“The Thailand-U.S.Defense Alliance in U.S.-Indo-Pacific Strategy”,Asia Pacific Issues,No.137,East-West Center,March 2019,p.4.在其就职后不到一个月就恢复了美泰高层官员的往来,其抓手就是2017年初美泰共同主办的“金色眼镜蛇”联合军事演习。当年2月14日,特朗普政府派出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上将3表美国军方出席了在泰国举行的年度“金色眼镜蛇”军演开幕仪式,这是2014年泰国政变以来到访该国的最高级别的美国军官。2017年4月,特朗普冒着遭受批评的风险,在与泰国总理巴育通电话时向其发出了访问美国的邀请。同年10月2日至4日,仍为军政府领导人的泰国总理巴育对美国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正式工作访问。特朗普与巴育会谈后,双方发表了主题为“建设更强大的共同安全联盟和更紧密的共同繁荣经济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巴育此次美国之行以及两国联合声明的发表,标志着“泰国与美国的合作开始全速前进”。③Ibid.

    2018年5月30日,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在夏威夷的珍珠港宣布将美军太平洋司令部改名为美军印太司令部,这一举措凸显了美国在军事上对印度洋和太平洋两大区域资源的整合。马蒂斯在针对太平洋司令部重新命名事件的讲话中明确指出了盟友在这个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与我们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的盟友以及伙伴的关系,对维持地区稳定至关重要。”④Idrees Ali,“In symbolic nod to India,U.S.Pacific Command changes name”,Reuters,May 31,2018,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defense-india-idUSKCN1IV2Q2.而作为连结印太、引领东盟的美国老牌盟友泰国,必将是更名后的印太司令部高度关注的合作对象。

    发生在美军太平洋司令部更名不久的泰国“睡美人洞”联合救援行动,成为检验美泰军事合作成果的标志性事件之一。2018年6月底至7月初,为了协助泰国解救被困泰国北部清莱府“睡美人洞”的12名少年足球队员和1名教练,美国印太司令部派出空军救援专家,与泰国军警以及各国救援人员共同参与了救援任务。①“The full story of Thailand’s extraordinary cave rescue”,BBC News,July 14,2018,https://www.bbc.com/news/ world-asia-44791998.这次联合救援行动展现了美泰两军通过多年联合训练培养出的良好协作机制,同时美军的积极参与也再次向世人展示了美泰两国两军关系的紧密和牢固。

    特朗普时期美泰军事合作加强的另一个标志性事件是2019年11月17日,在曼谷举行的东盟国防部长会议期间,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与泰国总理兼国防部长巴育签署了《2020美泰防务联盟共同愿景声明》,这是对两国2012年版《共同愿景声明》的更新。该《声明》与特朗普推出的“印太战略”遥相呼应,奠定了在该战略框架内美泰军事安全合作的基本准则:“(美泰防务联盟)通过维持一个具有包容性和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使印度—太平洋地区的稳定、繁荣和可持续发展成为可能。”②“Joint Vision Statement 2020 for the U.S.-Thai Defense Alliance”,U.S.Embassy Bangkok,November 17,2019,https://th.usembassy.gov/joint-vision-statement-2020-for-the-thai-u-s-defense-alliance/.

    除了联合军演和人道主义救援行动外,两国还在军事援助和军售领域进一步加强了合作。“国际军事教育和训练项目”是美国为具有领导潜质的泰国军事人员提供专业军事教育培训的项目,旨在增强两军协同配合操作能力,同时加深参加者对美国的了解,进而建立美军与泰国军队持久的军事关系,③“U.S.Security Cooperation With Thailand”,Bureau of Political-Military Affairs,U.S.Department of State,April 22,2021,https://www.state.gov/u-s-security-cooperation-with-thailand/.是从战略角度着眼两军关系长远发展、巩固双方合作“内核”的美国对泰重要军援项目。2014年泰国发生军事政变后,奥巴马政府立刻宣布暂停包括该项目在内的对泰军事援助,而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即逐步恢复并进一步提升了美国对泰国的军事援助水平。2019年底,美国恢复了对泰“国际军事教育和训练项目”,从2019年底至2020年约15个月的时间,美国政府就为该项目投入高达260万美元的经费。④Ibid.美国对泰军事援助的另一个重要项目“对外军事资助项目”在特朗普时期也有显著提升,仅2020年美国政府就为泰国提供了3440万美元的资助,⑤Ibid.是奥巴马政府在该项目上投入最多年份金额(2009和2010年均为每年160万美元⑥Rachel Stohl,“US military assistance to Thailand”,The Stimson Center,May 28,2014,https://www.stimson.org/2014/us-military-assistance-thailand-0/.)的约21倍。

    在对泰军售上,特朗普政府同样释放出利好信号。2019年7月26日,特朗普政府恢复了2014年泰国政变以来暂停的美泰军售项目,通过“对外军事销售项目”,美国国务院批准向泰国出售价值1.75亿美元的60辆“史崔克”步兵战车,⑦“Thailand-Stryker Infantry Carrier Vehicles”,Defense Security Cooperation Agency,July 26,2019,https://www.dsca.mil/press-media/major-arms-sales/thailand-stryker-infantry-carrier-vehicles.而泰国也成为除美国以外的首个采购及使用该型战车的国家。同年8月29日,首批交付的四辆战车由美国空运至泰国,泰国陆军司令阿披叻·空颂蓬上将和美军印太司令部司令戴维森上将亲自出席了接收仪式。2019年9月24日,美国政府同样在“对外军事销售项目”框架下批准了向泰国军方出售8架AH-6i轻型武装直升机,价值4亿美元,①“Thailand-AH6I Helicopters”,Defense Security Cooperation Agency,September 24,2019,https://www.dsca.mil/press-media/major-arms-sales/thailand-ah-6i-helicopters.仅这一项军售就已大大超过了奥巴马时期对泰“对外军事销售项目”最高峰年份(2011年,合同金额为2.52亿美元②Rachel Stohl,“US military assistance to Thailand”,The Stimson Center,May 28,2014,https://www.stimson.org/2014/us-military-assistance-thailand-0/.)全年的数额。

    2.提升经济合作水平

    “亚太再平衡”的经济抓手主要是《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2009年底,奥巴马政府高调宣布美国参与TPP谈判,随即将东盟“重量级”成员泰国作为拓展TPP的重要目标。在2012年11月18日奥巴马访泰期间与泰国总理英拉举行的联合记者发布会上,奥巴马与英拉在各自的发言中均表达了提升和扩大两国经贸合作的意向,并且明确提到了TPP。③“Remarks by President Obama and Prime Minister Shinawatra in a Joint Press Conference”,November 18,2012,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2012/11/18/remarks-president-obama-and-primeminister-shinawatra-joint-press-confer.然而,由于泰国国内对于加入TPP利弊得失的权衡以及大国平衡的考量等种种原因,泰国最终并未签署TPP协议。

    此外,奥巴马政府还推出了另一个旨在主导东南亚地区经济发展的项目“湄公河下游倡议”。2009年7月23日,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在泰国普吉与湄公河下游国家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外交部长进行会晤期间提出了该倡议。④“Lower Mekong Initiative”,Bureau of East Asian and Pacific Affairs,U.S.Department of State,February 21,2019,https://findit.state.gov/search?query=Lower+Mekong+Initiative&affiliate=dos_stategov.2012年7月,希拉里在参加一年一度的LMI和“湄公河下游之友”部长级会议期间,再次强调推动该倡议向前发展,并承诺美国政府在三年内为名为“湄公河下游倡议2020”的长期规划框架下的各种活动提供5000万美元资金;
    同时,缅甸也被正式接纳为该倡议的新成员,⑤Ernest Z.Bower,Prashanth Parameswaran,“U.S.Moves to Strengthen ASEAN by Boosting the Lower Mekong Initiative”,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July 24,2012,https://www.csis.org/analysis/usmoves-strengthen-asean-boosting-lower-mekong-initiative.使得“湄公河下游倡议”覆盖了湄公河流域除了中国之外的全部国家。

    随着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重返东南亚战略在经济贸易领域的开展和持续推进,美泰两国的贸易和投资额屡创新高。2011年,美泰两国的货物贸易总额达357.615亿美元,超过了2008年小布什时期美泰货物贸易额峰值的326.049亿美元,其后直至奥巴马政府卸任,两国贸易额持续显著增长,在2016年,即奥巴马任期的最后一年,达到了399.851亿美元,相比小布什上台的2001年的美泰贸易额(207.164亿美元),几乎翻了一番。①《美泰历年货物贸易额统计》,参见美国商务部下设美国普查局(U.S.Census Bureau)官网数据,https://www.census.gov/foreign-trade/balance/c5490.html。

    特朗普上台后,在美泰关系上采取了更加务实的态度和政策,淡化两国关系中的意识形态色彩,多方位多领域改善和推进美泰关系。在特朗普执政的四年里,美泰货物贸易总额逐年递增,具体数额分别为2017年的421.42亿美元,2018年的443.975亿美元,2019年的467.231亿美元,以及2020年的488.115亿美元。②同上。

    值得一提的是,美泰两国除了正常的双边国际贸易和投资关系获得提升之外,泰国还利用经济贸易手段配合美国的地区政策。2017年9月3日朝鲜宣布进行核试验,美国立即起草并向联合国安理会提交了一份制裁朝鲜的决议草案,经过各方博弈,联合国安理会于9月11日通过了第2375号决议,内容包含一系列针对朝鲜的个人以及实体的经济和商业制裁。同年12月22日,针对朝鲜在11月发射洲际弹道导弹的行动,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第2397号决议,对朝鲜实施了更加严厉的经济制裁。在第2375号决议通过之后,美国派出特使于2017年12月13—14日到访泰国,与泰国政府官员会晤沟通,敦促泰国向朝鲜施加更大压力。泰国是东南亚地区与朝鲜保持相对友好关系的国家,但面对美国的压力,泰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长万洛普·鲁格萨诺在和美国特使会晤后表示,泰国已经大幅减少了与平壤的贸易额,已经降至每年约150万美元,并且将减少对朝鲜公民的签证发放。③Angaindrankumar Gnanasagaran,“Isolating the hermit kingdom”,The ASEAN Post,July 20,2022,https://theaseanpost.com/article/isolating-hermit-kingdom.实际上,泰国在本轮制裁发起之前,就已经有意识地向美国靠拢。2017年前三个季度,泰国与朝鲜的贸易额同比下降了94%以上。④“Thailand Complies With Anti-North Korea Sanctions”,The Wall Street Journal,December 7,2017,https://www.wsj.com/articles/thailand-complies-with-anti-north-korea-sanctions-1512679687.

    3.复兴美泰“文化外交”

    文化外交是“政府或作为公共机构的契约合作者的非政府组织,向另一个国家的公民描绘本国而进行的一系列活动。这种自我描述意在提高他国人民对本国的认知和支持,提高本国威望,支持本国对外政治和经济关系,或加强在外国生活的本国公民(对本国的)忠诚度。文化外交包括电影、文学、音乐或艺术等各类文化媒介的推广和传播,以及各界专家和游客的交流”。⑤Oliver Schmidt,“Small Atlantic World: U.S.Philanthropy and the Expanding International Exchange of Scholars after 1945”,edited by Jessica C.E.Gienow-Hecht,Frank Schumacher,Culture and International History,Berghahn Books,2003,p.127.

    早在1950年7月1日,泰美双方就签订了《泰美教育文化交流协定》,即美泰《富布赖特协定》,美国将泰国具有社会领导潜力的青年精英人群作为文化外交的工作目标,通过富布莱特项目将他们送往美国学习和生活,将这些人培养为亲美人士。随着冷战结束,在赢得冷战的喜悦和国内经济衰退的双重作用下,美国政府通过减少预算、裁撤机构、转变职能等方式大大降低了文化外交在美国对外战略中的重要性以及实施力度。奥巴马政府上台后,文化外交的边缘地位才得到改变。奥巴马提出的“巧实力”外交理念非常看重塑造美国的国家软实力,而作为软实力重要来源的文化外交自然获得了奥巴马政府更大的重视。作为奥巴马“亚太再平衡”和重返东南亚重要支点之一的泰国,自然也成为这一时期美国文化外交的重要舞台。

    作为美国文化外交史上最具3表性的传统项目,富布赖特教育交流项目在这一时期的美泰两国间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拓展。其中在奥巴马推出重返亚太和“亚太再平衡”的2011年,获得美泰富布赖特项目资助的人数达到85人,相比小布什时期峰值的65人(2006年)有了显著增加,而即使在泰国发生军人政变、美泰军事合作进入低谷期的2014和2015年,两国获得富布赖特教育交流项目资助的人数也并没有大幅度下降,分别为69人和63人。①美泰富布赖特项目历年资助人数参见“富布赖特外国奖学金委员会”(J.William Fulbright Foreign Scholarship Board,FFSB)发布的年度报告(“FFSB Annual Reports”)及美国驻外大使馆公布的相关数据。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美国对文化外交工具的重视以及利用美泰文化交流配合整体对外战略的意图,同时也体现出了文化交流作为外交工具的低敏感性和隐蔽性。

    此外,奥巴马政府针对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地区的人口结构和思想特点,创制出了新型的文化外交项目,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东南亚青年领袖倡议”。东南亚地区大约65%的人口是35岁以下的青年人,这个群体成长在冷战之后、世纪之交的社会高速发展变革的时3,具有强烈的改造社会、塑造未来的雄心壮志,他们对新事物、新理念的接受程度更高。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奥巴马在全力推行“亚太再平衡”的2013年正式推出了“东南亚青年领袖倡议”,以“致力于培养该地区青年的领导能力,加强美国与东南亚的联系,以及培育东盟共同体”。②参见美国驻东盟使团官网“东南亚青年领袖倡议”的介绍,https://asean.usmission.gov/yseali/ysealiabout/。该项目邀请东南亚各个国家的青年领袖和年轻学者到美国参观交流以及学习,并在东南亚各国轮流举办工作坊,另外该项目还设立种子基金,鼓励东南亚青年人思考和提供关于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从奥巴马2013年底启动该项目到2016年5月,仅仅过了大约两年半时间,东南亚地区通过各种方式参与“东南亚青年领袖倡议”的人数已经超过了67,000人,已有超过350名东南亚地区的青年领袖受邀赴美参加项目。③Barack Obama,“Remarks by President Obama at YSEALI Town Hall”,May 25,2016,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2016/05/25/remarks-president-obama-yseali-town-hall.

    在美国战略重心显著东移、相继推行“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并借机重返东南亚的大背景下,美泰两国在包括军事同盟、经贸关系以及文化联系在内的多个领域加强了协调与合作。因此,有必要审视和考察美泰关系新的发展态势及其对中国所产生的影响。

    (一)美泰政治关系中的固有矛盾难以影响中泰政治关系行稳致远

    随着中美关系缓和、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中泰关系逐步走向正常化直至正式建交。从中泰关系的发展来看,美国因素固然是影响中泰关系,尤其是两国政治关系的重要因素,但是美泰关系中固有的矛盾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两国政治关系的进一步发展,美国期望通过“亚太再平衡”及“印太战略”从政治上联泰抑华的意图最终难以奏效。

    冷战结束之后,美泰两国因冷战时期出于共同的“反共”意识形态和应对“共同的安全威胁”而结成的同盟关系对于双方的必要性均开始下降,双方在意识形态和安全问题掩盖下的各种分歧和矛盾逐渐凸显出来。在后冷战时3,尤其是21世纪以来制约美泰政治关系的核心问题,是美国推行的西方“普世价值”、“美式民主”与泰国现实政治、“泰式民主”发展道路之间的固有矛盾。冷战时期出于两大阵营对抗的考虑,美国对泰国的军事政变和军人政府有着很高的接受和容忍度;
    但在后冷战时期,尤其是“9 · 11”事件之后,美国为了尽快修复严重受损的软实力,明显提升了对泰国类似事件的批评频次,这也就从根本上触动了泰国本身的政治权力格局,对泰国摆脱政坛动荡、形成符合自身国情的稳定的政治局面造成了负面影响。2006年推翻他信的军事政变发生后,美国立即停止了对泰国的军事援助并施行制裁,在泰国引起了很大不满,“这让许多泰国人感到失望。当时支持政变的(泰国)精英们认为,华盛顿并不理解(泰)王国的国情。一些人还进一步认为,泰国发动政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本国的)政治僵局”。①Kitti Prasirtsuk,“The US-Thailand Alliance: Perceptions,Realities,and the Way Forward”,Doing More and Expecting Less,Edited by Carl Baker and Brad Glosserman,Pacific Forum CSIS Issues &Insights,Vol.13-No.1,January 2013,p.70.到了美国重返亚太、推行“亚太再平衡”时期,尽管美泰关系正处于恢复和上升期,面对泰国2014年再次发生的军人政变,奥巴马政府再次举起军事和外交制裁大棒,通过暂停军援项目,缩水军事演习,取消军官访问等方式向泰国政府施压。更令泰国军人政府不满的是,即使美国为了缓和因制裁而紧张的美泰关系而于2015年初派出负责东亚和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拉塞尔对泰国进行制裁后的首次高级别访问时,拉塞尔仍公开对军人政府进行了批评,这引起了包括巴育在内的泰国政府高层的极度不满。他们认为拉塞尔对泰国政局的评价是片面的,忽视了泰国当时所处局势的复杂性。①Ekaterina Koldunova,“Yingluck Shinawatra’s Impeachment: Deja Vu in Thai Politics”,February 3,2015,https://russiancouncil.ru/en/analytics-and-comments/analytics/yingluck-shinawatra-s-impeachment-deja-vu-in-thaipolitics/?sphrase_id=17072130.此外,美国政府发布的《2015年人口贩运报告》将泰国降至“第三级”类别,评级甚至低于缅甸和马来西亚。同样是在2015年,时任美国驻泰国大使戴维斯在11月25日对泰国外国记者俱乐部的讲话中,批评泰国军人政权出台的相关法律表面上是为了保护泰国王室的地位,但实际上是用来压制政治反对派。戴维斯的言论立即在泰国引起轩然大波,部分泰国民族主义人士在美国使馆外抗议,军政府也立即进行了回应,副总理巴威·翁素万请戴维斯“在说话之前仔细考虑分寸”,②“Thai Junta Warns U.S.Ambassador to "Think Carefully" Before Criticizing the Regime”,Time,November 30,2015,https://time.com/4130375/thailand-junta-us-ambassador-glyn-davies-lese-majeste/.泰国警方也称“将调查戴维斯的言论是否触犯了泰国关于禁止批评君主制的相关法律”③“Thai police investigate claim that US ambassador "defamed the monarchy"”,The Guardian,December 9,2015,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5/dec/09/thailand-police-investigate-us-ambassador-defamed-monarchy.。

    特朗普政府虽然没有公开批评泰国的军人政府,但还是将意识形态元素融入了“印太战略”的整体规划中。2018年11月,美国副总统彭斯提出了“印度—太平洋地区透明度倡议”,重点关注包括反腐败和财政透明、民主援助、青年领袖发展、媒体和互联网自由以及人权和基本自由在内的五方面内容。虽然该报告只在人权和基本自由部分涉及罗兴亚难民问题时提到了一次泰国(且并非批评语气),但美国政府的意识形态“大棒”仍高高悬起。2019年,泰国政坛少壮派新秀、亲美且坚定反对军人政府的塔纳通·宗龙伦吉创建“未来前进党”,参加2014年政变后的首次大选,角逐总理之职,但最终失败。同年11月,泰国宪法法院裁定塔纳通违反选举法罪名成立,禁止他成为国会议员;
    2020年2月21日,泰国宪法法院裁定塔纳通向“未来前进党”贷款违法,判处该党解散,且禁止塔纳通参政10年。就在泰国宪法法院对塔纳通的裁决公布次日,美国驻曼谷大使馆发布了声明支持塔纳通,批评和质疑泰国宪法法院的裁决:“虽然美国不支持泰国的任何特定政党,但在3月24日的选举中,超过600万选民选择了未来前进党。解散该党的决定有可能剥夺这些选民的选举权,并引发他们在泰国选举制度中的3表性问题。”④“Statement on the Dissolution of the Future Forward Party in Thailand”,U.S.Embassy Bangkok,February 22,2020,https://th.usembassy.gov/statement-on-the-dissolution-of-the-future-forward-party-in-thailand/.美国政府这样的表态引起了巴育政府的强烈不满,再次给美泰政治关系蒙上了阴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泰关系的发展却比较顺利,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指引下,中泰两国的政治互信不断加强。近年来,中泰两国政府领导人互访不断,沟通顺畅,且中国政府对泰国的支持和援助并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两国关系在政治、安全、经贸、文化等领域全方位快速发展。2012年4月,中泰两国建立了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泰国成为东盟成员国中第一个与中国建立战略性合作关系的国家。在国际关系舞台上,泰国扮演着积极引领和促进东盟与中国合作的角色。在南海问题上,泰国“努力协调各方利益,充当南海问题的‘协调人’,避免争端升级与恶化”。①康霖:《试析泰国、缅甸、柬埔寨的南海政策》,《新东方》,2014年第6期,第17页。

    (二)中泰安全合作的发展具有比美泰军事同盟更多的优势

    中泰两国的军事安全合作始于20世纪70年3末。1978年底,越南向邻国柬埔寨发动军事行动,中泰两国在安全领域开始了合作,对维护地区和平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奠定了中泰两国在军事安全领域开展合作的良好基础。在随后的20世纪90年3,中国逐渐形成和发展了区别于冷战对抗思维的新安全观,并于2002年7月在参加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议时向大会提交了《中方关于新安全观的立场文件》,首次对中国在新形势下以“互信、互利、平等、协作”②《中国向东盟论坛提交新安全观立场文件》,中国新闻网,2002年8月1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2002-08-01/26/208073.html。为核心的新安全观进行了系统阐述。在此基础上,中泰在安全领域的互信与合作继续向前发展。

    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中泰军事安全关系持续向好,在一系列领域取得了显著进展。首先,中泰两国军事安全合作在顶层设计上更加完善。2012年4月19日,两国发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泰王国关于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明确了中泰两国在包括“打击恐怖主义、贩毒、贩卖人口、非法移民、电信诈骗和网络犯罪,加强湄公河执法安全合作”③《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泰王国关于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官方网站,2012年4月19日,https://www.fmprc.gov.cn/chn/pds/ziliao/1179/t924487.htm。等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领域更加广泛地开展合作;
    2013年10月两国发表《中泰关系发展远景规划》,进一步扩大了两国在安全领域的合作,尤其在实施人道主义援助、灾难救援等非传统安全方面,此外,两国还特别强调了在网络安全领域的交流与合作;
    ④《中泰关系发展远景规划》,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官方网站,2013年10月13日,https://www.mfa.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201310/t20131013_9868334.shtml。在2019年11月发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泰王国政府联合新闻声明》中,中泰双方再次肯定了两国在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领域紧密且多领域的重要合作关系。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泰王国政府联合新闻声明》,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官方网站,2019年11月5日,https://www.mfa.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201911/t20191105_9869164.shtml。其次,中泰两军高层交流互访密切,信息传递及时,沟通渠道畅通。再次,中泰两军在联合军事演习方面同样不断取得新进展。新世纪伊始,中泰两军在军事演习领域开始了初步接触。2002年中国首次以观察员身份观摩美泰“金色眼镜蛇”军演,次年泰国军方派出军官先后观摩了中国的“北剑”和“铁拳”两场军事演习。2015年11月,两国空军在泰国举行了名为“鹰击-2015”的首次联合军事演习,标志着中泰两军的合作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和巩固。最后,中泰两国在军事贸易领域也有亮眼表现。

    然而,相较中泰军事关系,美泰军事同盟关系仍存在多维优势。首先,从军事合作的深度上,美国和泰国是正式签订条约的盟友,双方有着六十多年的军事安全结盟历史,共同应对过越战这样的传统军事冲突,以及反恐怖主义这样的非传统安全挑战;
    更加重要的是,美泰两国的军事同盟关系能够随着时3的发展而做到较高程度的战略协调。奥巴马政府提出“亚太再平衡”,美泰两国即迅速签订了《2012年泰美防务联盟共同愿景声明》,而在特朗普的“印太战略”出台后,双方在2019年即推出更新版的《2020美泰防务联盟共同愿景声明》,两国的军事安全合作在战略层面始终处于同一“频率”。其次,美泰军事同盟在合作的广度上也很突出。美泰军事同盟经过近70年的发展,已经触及到了国与国之间军事安全的几乎全部领域,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合作网络。两国从高频度的各类年度军事演习和以“驻泰美国联合军事顾问组”为3表的军事合作协调机制,到各类武器装备的采购和使用,到高额度的军事领域的各类援助,再到军事人员交流培训,①进入21世纪以来,为了更好地促进两军交流,中国的军事学院开始招收泰国学员,泰国国防学院也开设了中文班。但是,大部分的泰国军人更倾向于赴美国学习进修。参见Walter Lohman,“Reinvigorating the U.S.-Thailand Alliance”,Backgrounders,No.2609,September 26,2011,p.8。以及情报交换和跨国执法合作,这种“毛细血管”般的合作网络,大大增加了美泰军事安全同盟的“黏合度”。美泰同盟的以上优势,结合美国近年推出的针对和制衡中国的地区政策,必然对中泰军事安全合作造成负面影响。在具体的军事合作方面,美国就曾对泰国决定与中国举行联合军事演习表示过“不满”,②Pavin Chachavalpongpun,“COMPETING DIPLOMACIES: Thailand amidst Sino-American Rivalry”,Southeast Asian Affairs,2011,p.314.而泰国在与中国签订潜艇购买协议上的一波三折也很可能是在小心谨慎地避免影响美泰军事合作关系。此外,当美国出于加强地区军事制衡力量而向泰国提出通过租借而重新启用美军越战后即撤离的泰国乌塔堡空军基地时,泰国政府虽然并未立即同意,但仍在考虑这种可能性。③Prashanth Parameswaran,“Thailand Mulls New US Aircraft Basing Request”,The Diplomat,May 28,2015,https://thediplomat.com/2015/05/thailand-mulls-new-us-aircraft-basing-request/.在战略层面,虽然泰国仍然出于其一贯的外交传统,努力在大国之间寻求平衡,但美泰军事同盟之间因历史和现实而造就的紧密联系,必然会是阻碍中泰军事安全合作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巨大“离心力”。

    (三)中泰经贸关系的发展足以抵消美国的“黑化”策略

    中国与泰国建交以及中国推行改革开放后,尤其是21世纪以来,中泰经贸关系飞速发展,无论是双边贸易总额还是中国对泰国直接投资额,都实现了对美国的成功反超乃至压倒性优势。

    早在2010年,中国已经成为了泰国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二大进口来源地。④《2013年泰国货物贸易及中泰双边贸易概况》,《国别贸易报告:泰国》,2014年第1期,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https://countryreport.mofcom.gov.cn/record/qikan110209.asp?id=6032。2013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泰国第一大贸易伙伴。2014年,中国成为泰国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地。①参见世界银行World Integrated Trade Solution (WITS) 国别贸易数据库泰国国际贸易数据,https://wits.worldbank.org/CountryProfile/en/Country/THA/Year/2014/TradeFlow/EXPIMP/Partner/by-country。截至2021年,中国已经连续九年成为泰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以及泰国最大的外国游客来源国,仅2019年就有1100万左右中国人到泰国旅游,几乎占到了泰国外国游客总数的三分之一。②《南财对话——泰国驻上海总领事乐达·普玛:中泰经贸关系对东盟很重要》,21世纪经济报道,2021年10月11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3324487546406301&wfr=spider&for=pc。除了货物贸易,中国对泰国的直接投资额也呈现总体增长趋势,而中国对泰投资额迅速扩大的时期,恰恰就是奥巴马和特朗普政府先后推出“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时期。中国于2019年超越日本,成为泰国第一大外商投资来源国。③同上。

    中泰经贸关系除了上述量的优势外,在质的方面也在不断提升。泰国积极响应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希望借与“一带一路”对接的机遇进一步提振泰国经济。在这个过程中,泰国除了寄希望于铁路等基础设施建设以及贸易投资领域取得更大成果之外,还非常看重中国在高质量发展上取得的成就,希望同中国在技术创新、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生物科技、清洁能源、绿色经济和可持续发展等高技术领域加强合作,促进泰国的产业升级,增强泰国经济的活力和发展潜力。

    面对高速发展、量质齐优的中泰经贸关系,除了通过加强美泰经贸联系以增加其在泰国对外贸易中的权重外,美国政府还试图采用对中泰经贸联系进行“黑化”的方式来对泰国施加影响。一个具有3表性的事件就是中泰铁路项目推进的一波三折。1995年12月,时任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在东盟首脑会议上提出修建从中国昆明出发,经老挝、泰国、马来西亚,终到新加坡的国际铁路的建议。④马哈蒂尔的这一提议源于20世纪60年3一些亚洲国家提出的“泛亚铁路”(Trans-Asian Railway)的构想,即修建一个从新加坡出发,经孟加拉国、印度、巴基斯坦、伊朗,终到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最后延伸至欧洲及非洲的巨大的铁路网络。但是在冷战时期,并不具备实现这一构想的条件。2006年11月,联合国亚太经社委员会37个成员国的运输部长在韩国釜山举行会议,包括中国在内的18个成员国的3表在《泛亚铁路网政府间协定》上签字,⑤《中国在泛亚铁路网建设中发挥着中心作用》,央视国际(www.cctv.com),2006年11月11日,http://news.cctv.com/financial/20061111/101208.shtml。将“昆明—新加坡铁路”(即泛亚铁路东南亚段)正式纳入泛亚铁路计划中。这是泛亚铁路构想迈出的实质性一步,同时也是中国参与该计划的重要标志。泛亚铁路东南亚段共分东、中、西三条线路,均从中国昆明出发,在泰国曼谷汇合,最后经过马来西亚到达新加坡。因此,中国在泛亚铁路建设中起着中心作用,而泰国则在该计划中具有重要的枢纽地位,中泰两国对待该铁路计划的态度和行动,是泛亚铁路能否成功修建的关键。然而,中泰两国在中泰高铁项目上的合作可谓“一波三折”。2013年中泰两国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泰王国政府关于泰国铁路基础设施发展与泰国农产品交换的政府间合作项目的谅解备忘录》。2014年政变上台的军人政权突然暂停了该项目,提出要与中方重新谈判。同年12月,中泰两国政府签署了《中泰铁路合作谅解备忘录》,随后两国开展了关于中泰高铁方案的多轮复杂的谈判,涉及包括线路、资金、技术、沿线土地开发权归属,甚至中方技术人员进入泰国的签证等一系列问题,其间还出现了泰国国内政治派别炒作中泰铁路项目,以及日本加入高铁项目竞争等“插曲”,直到2017年底,历经波折的中泰铁路项目一期工程才终于在泰国呵叻府举行了开工仪式。

    中泰铁路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中泛亚铁路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制衡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发挥影响力,是美国“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的重要目的。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华盛顿向东盟发出了复杂的信号,警告其成员国不要与中国走得太近,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华盛顿的信息很明确:不要用国家主权换取经济激励。”①Kavi Chongkittavorn,“Pompeo Visit Important for Region,Not Just Thailand”,The Irrawaddy,22 July,2019,https://www.irrawaddy.com/opinion/guest-column/pompeo-visit-important-region-not-just-thailand.html.我们可以认为,泰国政府在中泰高铁项目上的踌躇和反复,以及在泰国朝野引起的激烈争论,和美国对中泰经贸关系以及“一带一路”的这种负面解读不无关系,这将促使泰国在处理和中国的经济关系时变得更加谨慎,而这一点也正体现出美国因素在泰国处理对华关系上仍然发挥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不过,高速发展、量质齐优的中泰经贸关系,必将抵消美国的“黑化”策略带来的负面效应,中泰经贸联系也将继续成为维持中泰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压舱石”。

    (四)“中泰一家亲”与美国价值观的较量

    “中泰一家亲”,是中泰人民对两国亲密关系最贴切的表述,也是中国同周边国家关系的表述中最为独特的描述。“从历史与现实来看,‘泰中一家亲’的说法基于充分的客观依据和积极的主观认知,广受泰中两国社会的认同,其内涵超越了一般国与国之间的关系。”②《泰华学者洪风:为什么人们用“一家亲”形容中泰两国关系?》,中国新闻网,2021年10月29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4943371275541184&wfr=spider&for=pc。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泰国积极予以响应,而“民心相通”作为“一带一路”的核心内涵之一,旨在夯实两国合作的社会和民意基础,也成为中泰两国在新时期发展友好合作关系的一项重要内容。首先,中华文化在泰国得到了更广泛和深入的传播。截至2020年7月,中泰两国合作在泰国共开设了16所孔子学院以及11个孔子课堂,此外还有近1500名中国汉语教学志愿者活跃在泰国,积极传播中国的语言和文化。③《中泰一家亲,抗疫书新篇》,中国日报网,2020年7月16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2382320871892188&wfr=spider&for=pc。2017年,在泰国高等学府深造的中国留学生达8455人,人数相比2012年翻了一番,而截至2019年在泰国留学的中国学生总人数达3万人。①《越来越多中国学生赴泰国留学,2012年以来增长一倍》,新浪财经,2019年1月17日,http://finance.sina.com.cn/stock/usstock/c/2019-01-17/doc-ihqfskcn7952574.shtml。2012年11月21日,中国文化中心在泰国首都曼谷正式成立,这是中国在东南亚国家中成立的首个中国文化中心。②《中泰关系:文化》,泰王国驻华大使馆官方网站,2020年1月,https://thaiembbeij.org/cn/republic-ofchina/thai-relations-china/。其次,中国各级政府也非常重视同泰国的友好交流,截至2019年9月,中泰两国共缔结39对友好城市和省府。③《中泰关系简况》,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泰王国大使馆官方网站,2019年9月,https://www.fmprc.gov.cn/ce/ ceth/chn/ztgx/gxgk/t86119.htm。其三,中国发展模式以及中国现3化建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同中国传统文化一道,助力构筑新时3中国日益强大的国家软实力。近年来,大量泰国青年来华留学。2003年泰国共1154人来华留学,人数位列韩、日、美、越和印尼之后的第六位;
    ④《2003年全国来华留学统计年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网,2004年2月6日,http://www.moe.gov.cn/srcsite/A20/moe_850/200402/t20040206_77826.html。2014年泰国来华留学生人数为21296人,泰国超越日本成为来华留学生源第三大国;
    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已成为我国国际教育重要市场》,经济日报,2020年1月20日,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656230966256561797&wfr=spider&for=pc。仅仅三年之后的2017年,泰国已成为仅次于韩国的来华留学第二大生源国。⑥《教育部:2017年有近50万外国留学生来华学习》,2018年3月30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96329960937100294&wfr=spider&for=pc。根据中国教育部统计,2018年泰国来华留学生人数已经达到28,608人,⑦《2018年来华留学统计》,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网,2019年4月12日,http://www.moe.gov.cn/jyb_ xwfb/gzdt_gzdt/s5987/201904/t20190412_377692.html。是2003年的24.8倍。最后,中国的影视作品、流行音乐等各类文化产品也走出国门,进入了泰国社会的千家万户,进一步增加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例如中国2019年推出的古装剧集《陈情令》风靡东南亚,其在泰国的播放量超过了1亿次。⑧龚卫锋:《国剧“出海”新趋势:展示当3风貌,呈现中国巨变》,羊城晚报,2022年4月1日,http://ep.ycwb.com/epaper/ycwb/h5/html5/2022-04/01/content_9_484072.htm。

    面对中国在泰国日益增强的软实力,美国政府在重返东南亚的战略指引下,也开展了对泰国的各类文化外交活动,“西方价值观”和“美国模式”在泰国仍然受到相当数量的人追捧,而自冷战时期开始在泰国流行的美国流行文化也仍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泰国社会,尤其是美国的科技产品、音乐、电影、社交媒体等在泰国的青年一3中仍颇有市场。美国通过文化交流和贸易形式传递给一些泰国国民“美式思维模式” 和看待世界的“美式价值标准”,乃至生活领域的 “美式审美观”,持有这种观念的人群达到一定比例,就会形成影响政府决策和行为的、带有显著“亲美”特征的政策舆论氛围。而当美国政府将矛头指向中国,推出诸如“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这样的意图制衡中国的地区战略时,泰国国内这种“亲美”观念和氛围必然倾向于追随和迎合美国外交政策,给泰国与中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带来负面效应。

    然而,由于美国在世界各地打着“自由民主”旗号却常常做出与之相违背的实际行动,加之各国人民通过现3传媒了解到美国国内存在的严重的种族歧视等社会问题,使得美国模式的吸引力大打折扣。泰国国立发展管理学院在2015年针对某些国家和国际组织借“人权”议题批评泰国的情况,在泰国全国开展了民意调研,汇总结果后发现,有37.92%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在干涉泰国的内政,22%的受访者认为相关批评是美国针对中国的政治游戏。①符永康:《泰民调主流意见:美国等西方国家干涉泰国内政》,中国新闻网,2015年7月19日,http://www.chinanews.com.cn/gj/2015/07-19/7414128.shtml。2018年11月至12月,为了解东南亚地区国民对本地区事务的看法,新加坡智库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组织了一次在线民意调查,当被问及“您对美国作为战略伙伴和地区安全提供者有多大信心”的问题时,43.5%的泰国受访者表示对美国“没有信心”或“几乎没有信心”;
    在被问到对世界各国的信任度时,仅14.1%的泰国受访者对美国持“信任”态度;
    而根据此次民调,在泰国有49.1%的受访者选择中国的普通话作为外语来学习。②曾辉译:《东南亚人如何看待中国与美国》,2019年1月24日,中美印象网,http://www.uscnpm.com/ model_item.html?action=view&table=article&id=17865。2017年11月,日本外务省发布了其对亚洲10国进行民调的情况,其中在泰国进行的民调结果显示,在回答“对泰国而言,你认为现阶段最重要的伙伴国是哪个国家”这个问题上,中国以79%位列第一,而在问及关于哪个国家是泰国未来最重要的伙伴国的问题时,58%的泰国受访者将中国放在了这一位置,中国再次排名第一。③赵雯珺:《日本外务省公布亚洲十国民调结果:泰国人最想学的外语是汉语》,观察者网,2017年11月8日,https://www.guancha.cn/life/2017_11_08_434014.shtml。由此可见,近年来美国的文化攻势并没能扭转中泰民心相通的大势,“中泰一家亲”的思想基础依然稳固。

    2021年3月初,上任不久的美国拜登政府推出了首个国家安全文件《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该报告毫不掩饰地宣称,“尤其是中国,……它是唯一有可能将其经济、外交、军事和技术力量结合起来,对稳定和开放的国际体系构成持续挑战的竞争对手”。④The White House,“Interim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ic Guidance”,March 2021,p.8.该报告的出台,表明拜登继承了其前任的“政治遗产”,将对以制衡中国为主要战略目标的奥巴马“亚太再平衡”以及特朗普“印太战略”继续加以推进。同年10月,拜登在东亚峰会上提出建立“印太经济框架”的构想,这是特朗普政府2017年退出TPP后美国再次提出的加强其与亚太国家经济联系的举措。2022年2月,拜登政府正式发布了其任内首份印太战略报告,继续将中国视为印太地区的挑战,认为中国正谋求在印太地区建立势力范围,甚至谋求成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国家。①The White Hou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of the United States”,February 2022,p.5.在拜登政府出台的上述对中国充满火药味的对外战略文件和举措中,东南亚地区以及东盟的战略重要性得到了明确的体现:“我们(美国)将东南亚视为区域体系结构的中心。”②Ibid.,p.7.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们也通过密集访问的方式宣示着本届政府对美泰关系的重视。③2021年5月,美国副国务卿温迪·谢尔曼(Wendy Sherman)出访泰国;
    同年12月初,美国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尼尔·克里滕布林克(Daniel Kritenbrink)到访泰国;
    2022年6月13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Lloyd Austin III)访问泰国;
    同年7月9日至10日,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对泰国进行了正式访问。

    战略重心东移以来的两届美国政府在与泰国发展双边关系时,均采取了以军事安全合作“挂帅”,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等领域积极跟进的方针,全方位升级强化两国关系,以对抗中国在泰国的影响力。而从目前迹象来看,拜登政府也将继续沿着这一路线发展美泰关系。不过尽管如此,中泰之间在政治、军事安全、经济贸易和文化领域全方位发展的顶层设计清晰,合作基础稳固,成就不断显现,且健康积极地发展两国关系符合中泰两国国民的普遍期愿,因此中泰关系这种良好的发展趋势具有克服各种外部阻力的巨大的前进“动能”。从泰国处理与大国关系的历史脉络以及其在美国“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时期的表现来看,“大国平衡”作为泰国外交的底层基本逻辑,不会轻易发生改变,泰国将继续在中美两国之间进行风险对冲。泰国最不愿看到未来出现中美“摊牌”而迫使泰国彻底“选边站”的极端情况,而中美之间更好地从战略层面管控两国的战略竞争和冲突风险,是减少这种极端局面出现的可能性的最有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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