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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Geheimnis)之思——海德格尔论遮蔽的本源性

    时间:2022-12-06 14:40:06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王安宁,陈高华

    海德格尔在《论真理的本质》中写道:“存在者整体之遮蔽,即根本性的非真理,比此一存在者或彼一存在者的任何一种可敞开状态更为古老。”他认为,这种遮蔽比“让存在”本身更为古老,而且它在解蔽过程中也保持遮蔽。那么,是什么把“让存在”保存在其与遮蔽的关联中呢?海德格尔对此解释道:“无非是对被遮蔽者整体的遮蔽,对存在者本身的遮蔽而已——也就是神秘(Geheimnis)罢。”而且,这个神秘不是关于某个东西的个别的神秘,而是那种从根本上“统摄着人的此在的这种神秘本身(被遮蔽者之遮蔽)”。

    围绕神秘(Geheimnis)这一概念的阐释中表明,非真理是遮蔽。真理的概念可追溯至古希腊,“‘真理’乃是存在者之解蔽”。海德格尔将此与传统的真理概念区别开来,批判了流俗的、以符合为核心的、正确性的真理观。重提真理的意义在于:既克服了主客二元关系,又破除了真理标准。一方面,主客二元关系是过往形而上学诸多难题的根源。例如,主体认识的封闭孔道难以通达客体的问题。从笛卡尔开始,哲学家为此作出不懈努力。在经验论和唯理论坚决把各自的主张发展到极致时,它们也分别走向了各自道路的尽头。直到康德提出以先验感应为基础的先天综合判断,才对此作出调和。另外,康德开辟道德世界作为具有超越意义的人类精神家园,但是在当今技术座驾/集—置的巨大压力下,其作用实在是杯水车薪。主体性的确立,让具有超验意义的源头困于主体之中,使得康德之后所有的意义探索几乎都是困兽之斗。另一方面,真理符合论必然导致真理标准的存在。真理的标准则是人固执于存在者、遗忘存在的重要原因。标准首先是无蔽的、显现的,否则它无法被人所把握并应用。正因为标准的确定性导致标准显得无比“真实”,让人误以为标准便是真实。这个标准正是人们亲手将其解蔽,使其得以敞开,并且不断拓展、改变和确认着这种敞开状态。同时,“他(人)还是从方便可达的意图和需要范围内取得其行为的指令的。”但是,标准亦是存在者,它显示自身,却不是存在本身。这便是如今科学实证主义的根基所在,让无蔽的存在者处于越来越强烈的高光之下,现实世界无以遁形。让人误以为,高光之外,似乎一无所有。

    自此,主体性和科学实证主义联手将古典形而上学击垮。把真理概念回溯至古老的“无蔽”意义上,一是消除主客二元界限,为“人是什么?人可以认识什么?人可以希望什么?”这些基础哲学问题的继续探索提供了出路。二是提醒一路高唱科技凯歌的人类,无蔽之外亦有遮蔽,无蔽与遮蔽本质相同,真理在本质上亦是非真理,提醒人们现实世界之外还有隐蔽的本源之境。从这个角度看,海德格尔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虚无主义的问题。在传统的形而上学体系已然崩溃的情况下,指出重回人类的精神家园的可能性。

    海德格尔将隐蔽的本源之境称为神秘(Geheimnis)。Geheimnis 一词中,heim 含有家乡、家园之意。在海德格尔看来,神秘所在与现实世界一样,是同一本质的遮蔽和无蔽状态,而神秘所在比存在者更具有家园性。“真理的本质是(ist)本质的真理。”这里的系动词是(ist)不作为判断功能使用,而是指“让存在、成其所是”之意。真理的本质的栖息之地在遮蔽着的神秘(Geheimnis)中,它成为本质的无蔽的真理。这即是存在。神秘统摄着存在者,存在者达到无蔽,存在始终在运作着却处于遮蔽之中。那么,神秘(Geheimnis)之境如何通达?海德格尔从“在世界之中存在”作为此在的基本建构中,解释了人作为此在是如何与神秘家园相关联的。

    首先,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勾勒出了人的生存的整体结构,即先行于自身存在、被抛和沉沦。

    第一,先行于自身存在意指人始终处于to be状态中,人的生存活动始终面向未来,即“此在以自我指引的样式先行领会自身”;
    此在领会自身之处即“何所在”,先行让存在者照面之处即“何所向”。海德格尔认为,“何所在”就“是”“何所向”,这里的“是”亦为“成其所是”之意,“何所在”与“何所向”在“是”中联结在一起。“而此在向之指引自身的‘何所向’的结构,也就是世界之为世界的东西。”先行于自身存在使存在的绽出得以可能,这一生存结构有两点意义:一是使存在在相对于逻辑的现实世界上,具有超越意义。此在超越自己的日常实存状态,进入存在层面。二是to be 预示着绽出,使每一存在者的存在就其自身来说,都具有源始意义。超越性和源始性赋予作为此在的人基本的主动权,即人有权决定自身的存在。

    第二,人始终处于某种状态或情况之中,这种状态和情况从一开始并非由人决定,即人是被抛入世。此在从何而来以及向何处去通常是遮蔽着的,但是此在本身却显现,此在展开自己的这个性质即此在存在着。“这个‘它存在着’,我们称之为这一存在者被抛入它的此的被抛情况[Geworfenheit]。”此就是存在者在世界之中。被抛入此的此在,在“此”是无蔽的,而其不在此的何所来何所往却是遮蔽着的。同时,何所来何所往是此在自我展开、成其所是的源头和目的,亦是需要此在不断去蔽之处。此在被抛向世界的同时,随着此在的存在,世界得以展开。“此在以这种方式不断把自己交付给‘世界’,让自己同‘世界’有所牵涉”,在与世界的牵涉中,遮蔽之处被带入世界。遮蔽之去蔽、此在的自我展开、世界的因缘意蕴都是由存在到存在者的同一过程的不同面相。

    第三,此在消散于在世之中,即沉沦。海德格尔指出:“此在之沉沦也不可被看作是从一种较纯粹较高级的‘原初状态’‘沦落’。”这个沉沦的起点是此在实际在世的自己;
    沉沦的方向不是某个存在者,而是此在存在的那个世界。“沉沦是此在本身的生存论规定”,此在沉沦的起点和终点都脱离不了世界。也就是说,此在自始就已经沉沦。这似乎是某种宿命式的循环。那么,作为此在的人又是如何与作为本源的Geheimnis神秘之境相关联的呢?此在为什么朝向它存在的世界沉沦呢?首先,人的整个生存状态以Sorge(操心)为核心,正因为此在先行于自身存在,使此在不得不对未来有所操心和牵挂,必须为自己筹划和选择,承担责任。这种筹划和选择是对自身存在的把握,意味着不把自己的存在交付给其他存在者,即从沉沦中苏醒。也就是说,通过与沉沦的对抗,存在有机会继续成其所是,神秘家园有可能从遮蔽中通达无蔽。其次,设想一种与此在的在世沉沦相反的状态,即此在向遮蔽/神秘家园沉沦。这种设想还预设了一个条件,即此在以某种方式可以直接把握住被遮蔽的存在。但是,任何一种向在世的揭示必然不完美,因为去蔽之时总有遮蔽,如同小说家在将心中人物付诸文字时,文字所揭示的必然并不是全然的小说家的心中人物。如果文字所表达的是全然的人物,也就不会出现“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情况。虽然这一千个读者也在揭示着本真的哈姆雷特,但是本真的哈姆雷特总不会全然显现。如果人沉沦于本源的神秘之境,必然导致无法将被遮蔽的继续带到“此”的世界、无法继续去蔽,但是存在的神秘之境正是通过去蔽才成其所是。那么,在人沉沦于存在的神秘之境的设想情况下,人不能作为此在而存在,存在根本无法成其所是,人也无法展开自身,世界也就无所源出而不复存在。综上所述,人断无沉沦于神秘之境的可能,“在世总已沉沦。”可以说,正是沉沦这一基础存在结构为神秘之境通达“此”之世界提供可能。

    其次,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阐释了神秘之境如何经由此在得以揭示。其核心也是:真理即去蔽、揭示。无蔽的世界和遮蔽的大地在争执中所呈现的裂隙,便是真理显现之处。世界与大地的争执通过此在的生存活动,即人的存在实现。艺术被视为“类此在”模型,将此在、存在和真理关联起来。从广义来看,所有人的生存活动都不同程度地参与了真理的揭示。

    这里涉及两种情况:一个是将自己的存在交与其他存在者决定,也就是交与“常人”;
    一个是此在面对自己的存在,为自己筹划和选择。海德格尔将前者称为非本真存在,后者被称为本真存在。人在非本真状态时,遵循其他存在者的筹划和选择,这些筹划和选择通常被经验证明为有效。非本真存在的此在活在“常人”已揭示的“真理”中;
    人在本真状态时,主动面对自己的存在,不再遵循“常人”的建议,筹划并选择自己的存在方式,在遮蔽的大地中,画出属于自己的图景,揭示新的“真理”。如海德格尔在《林中路》开篇所述:“林乃树林的古名。林中有路。这些路多半突然断绝在杳无人迹处。这些路叫做林中路。”

    茂密的森林潜藏着人类所有的秘密。人类将真理奉为追求的目标,但是这真理来源于那黑暗的遮蔽。澄明的林中路,是人类在黑暗中摸索、行走、不断揭示出来的光明。可以说,在海德格尔的眼中,一方面,人迹所至才有光明;
    另一方面,人迹所至皆“是”光明。所以,杳无人迹之处,便是道路断绝之处。因此,真理作为无蔽,是在人们的存在中,由人揭示的。人们在不同生存状态下、不同问题领域中,所践行出的林中路(真理)各自延展,看上去很相似。这些路,“常常看来仿佛彼此类似。然而只是看来仿佛如此而已。”扉页)这些真理在宏观上作为“揭示”时展现出相似,但是真理各不相同,每条路展现出不同风景,丛林之中,并无相同的两条小路。究其原因,是揭示真理之人/此在各不相同。

    由此可见,海德格尔所述的真理,强调了两点:第一,真理具有真实性,并不强调正确性,众多林中之路,并没有一条最光明之路;
    第二,真理与人的存在息息相关,呈现出一种动态,而非僵化或凝固状态。

    在海德格尔的生存基础建构和真理观中,人的本真存在决定了真理的揭示。本真存在意味着个体生命的真实表达,而个体间的差异性使得所揭示之真理姿态万千,它使得人类不走“常人”的老路,鼓起勇气,深入密林之中。“只要真理作为澄明与遮蔽的原始争执而发生,大地就一味地通过世界而凸现,世界就一味地建基于大地中。”因此,遮蔽着的Geheimnis通过此在的存在,不断地被解蔽着,显现为丰富多彩的世界,而世界也获得了具有源始意义和本源意义的“大地”。

    从前一个部分可以看出,此在的基础生存论建构中含有人切近Geheimnis的方式和结构。在这一切近中,有两个关键性要素:一个是作为生存背景的“无”,让此在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存在本身,进入Geheimnis;
    一个是发挥催化作用的“死亡”,提醒在世之中的此在需面对自身生存。即使此在一世自甘沉沦,在死亡之时,也不得不面对自身存在。

    一方面,人的本真存在在与沉沦的对抗之中得以实现。此在每一次与沉沦的对抗,都使此在真正面对自身存在。人在面对自身存在时,才深刻地感受到“畏”。这种“畏”的对象无形无踪,却又让人感到无处不在、令人坐立难安。人再次萌生出逃回到其他存在者即“常人”那里去的念头。摆在人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常人”那里,躲在已经去蔽却虚假的家园;
    二是直面“畏”的情绪,勇敢面对“畏”,切近Geheimnis,找到遮蔽着却真实的家园。前者便是人熟悉的沉沦之路,后者便是觉醒之路。“在畏之所畏中,‘它是无而且在无何有之乡[Nichts ist es und nirgends]’公开出来。”海德格尔认为,从存在论的角度看,世界的本质属于在世界之中,也就是属于此在的存在。畏之所畏者是世界本身,世界是“常人”的世界,而“常人”无处不在却在需要追责时又查无此人,世界整体的本质也就是无。正因为畏之所畏是无,畏才会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因此,此在无法再从“常人”,从世界也就是从无上来领会自身。畏将人逼迫到其最本己的在世存在。“这种最本己的在世的存在领会着自身,从本质上向各种可能性筹划自身。”人只有面对自身存在,才会意识到,我们“畏”的其实是自身之存在,是承担起自身存在的这份责任。但是,自身存在的背景是“无”。也就是说,海德格尔把存在当作“无”来思考。在这个背景之中,没有可依赖的常人,没有神明的指引,什么都没有。这巨大的虚无和黑暗似乎足以吞噬任何人,但是,也是自由的离基的深渊。只要人们鼓起勇气,就可以亲手拨开这黑暗,点亮自己的林中之路。

    另一方面,首先,“只要此在存在,在此在中就有某种它所能是、所将是的东西亏欠着。而‘终结’本身就属于这一亏欠[Ausstand]。”此在在世的这个终结就是死亡。它只表现在一种生存论上的向死亡存在。人们在世之时,不可能经验自身的死亡,也不可能经验他人的死亡。似乎只要死亡没到,总是悬欠在外,与生存无关。但是,海德格尔认为,这种死亡观实则为人对死亡的逃避。死亡不是与存在无关,恰恰相反,死亡是此在最本己的存在,只有自己去面对。从这个角度看,死亡如同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利剑,在人的一生中,利剑是否落下、何时落下都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终会落下。死亡在过程中以“亏欠着”的方式始终在发挥作用。其次,从生存论上,正是此在本真的向死存在向作为此在的人揭露出此在沉沦的实情。死亡促逼着人看见“常人”,鼓励着人面对自身存在的诸多可能性,“而这个自己却就在热情的、解脱常人的幻想的、实际的、确知它自己而又畏着的向死的自由之中。”它告诉人们“无”之无所依亦是人类为之神往的自由。再次,既然有本真存在和沉沦两种选择,人们当然可以选择沉沦。这里设想一种极端情况:一个人一生都在沉沦。也就是说这个人从不思想自己的存在、不面对自己的生存责任,全然把自己交给其他在者。从理论上看,这种情况可以成立。但是,“死作为此在的终结乃是此在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确知的、而作为其本身则不确定的、不可逾越的可能性。”这个人终有离世之时。在面对死亡之际,世界沉陷,众神隐退。无论他是否愿意,他被迫意识到:死亡无所关联。在临死一刻,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存在,即“无”。

    第一,近代以来,虚无主义无疑给人类社会带来诸多问题。有学者认为,虚无主义是当今哲学面临的首要问题。但是,在海德格尔理论体系中,“无”是生存论的基础背景。在“无”的背景之下,才有了人对自身存在的筹划和选择。如果生存背景之中有其他东西可以对人的生存起指导作用,或者有神明予以指引,那么,人对自己存在的决定权便会被削弱。唯有面对“无”之时,人无所依靠,只有依靠自己之时,人的创造力才被凸显到极致。人才得以最大程度的本真存在。真理之揭示才与人的存在共命运。在海德格尔看来,“无”作为此在生存的根本背景,也是世界得以生发的本源。世界生发的本源由于其“无”的本质,展现为自由地绽出。因此,“无”具有源始意义。如果“无”并不是人的宿命,在某个时刻,虚无之中出现新的“神明”,人类便有了依靠和家园。我们所走之路,是神明所示之路,我们所揭示之真理,全是神之启示。如今,科学技术登上王座,如神明一般,似有普遍性、绝对性和唯一性,给人以踏实感、安全感、确定感,但是人们在所谓的安然和光明之中,被削弱了探索黑暗的意愿。神明所照亮之处,人便安居于此。一旦人类意识不到“无”,离基(Abgrund)之自由也无法进入人的思想,本真存在便失去赖以实现的条件,人的存在也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第二,如果没有“死亡”,也就不存在“没有时间”这一状态。按照海德格尔的说法,“到头之前,总还有时间。”没有“死亡”,意味着不会到头,也就意味着不会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意味着人在有限时间内所揭示的总有限量,总有东西处于遮蔽之中。“有”在,去蔽在;
    只有在“没有”开始之时,遮蔽才得以开始。一旦“死亡”不在,“没有”便失去意义和作用,遮蔽之处无所遁逃,此在的存在失去Geheimnis 家园;
    如果没有“死亡”,那种面对自身之存在的紧迫感便消失。没有悬设在头顶的死亡利剑,只有依靠人的自觉,人才有可能面对自身的存在,才会从沉沦中觉醒。可是,没有死亡的催化和督促,又有多少人有这种自觉呢?令人不安的是:当今,“死亡”不在,已不是天方夜谭。回顾历史,人类促进科学进步,尤其是医疗技术、基因工程的进步,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对生命的威胁。而如今,人的死亡正在处于被威胁之中。抛去过度医疗给人类造成的心灵伤害、技术发展对环境造成的掠夺等等,对这些老生常谈暂且不做定论,先看一个问题:人类是否能承受死亡的消失、是否能“成为”不死之人?遮蔽着的本源失去意义,人又该如何存在?这值得我们深思。

    危机之处,必有转机。我们要如何做呢?转机何所在?

    第一,对自由的信仰。

    一方面,“诸神之众多是不能被量化的,而是归结于在最后之神之暗示的闪现和遮蔽的时机之所的基础与离基深渊的内在丰富性。”存在的本源在Geheimnis之中,无蔽与遮蔽、真理与非真理有共同本质。本源的本源是“无”,即离基深渊。信仰正是应该居于本源之处。“无”的生存本质背景不应成为人类惧怕、焦虑和迷失的原因,而是自由之所在。正是因为自由,才有无限丰富的可能性,否则存在将凝固于存在者的层面上(即存在的遗忘)。另一方面,真理的本质是本质的真理,也就是说,真理的本质即让真理成其本质/真理自成其本质,即“真理的本质乃是自由”。关于自由,问题并不在于人究竟有没有自由或者自由意志是否存在,而是在于我们“能不能”否认自由意志。事实上,人类思想文化的诸多方面都是建立在自由意志的可能性之上,例如认识能力、真理揭示、伦理道德等。反之,一旦否认自由意志,精神、思想、道德、真理等等也会依附于物性,此在的存在也是物性的体现,那么人类作为此在就与物同一,这何谈人自身的同一性呢?失去自身同一性,被世界、被物吞噬,正是虚无主义的最终恶果,也是每个人的恐怖梦魇。所以,我们必须承认自由意志。对自由的信仰,犹如灯塔,让心灵始终有所锚定。

    第二,与集—置的对抗。

    海德格尔将现代科学技术解蔽的方式称为促逼(Herausfordern)。“促逼使人与存在相互投递(zustellen),使得它们相互摆置自身,表示这一促逼之聚集的名称乃是集—置(Ge-Stell)。”不只自然进入集—置的计算之中,被肆无忌惮地掠夺,人也不得不受制于集—置。与自然不同,人不仅被转化为持存之物,还参与一种作为解蔽方式的规划过程,这是一种从属于技术本质的解蔽过程。当人们思索技术的本质时,便意识到集—置是一种解蔽的命运,亦是厄运。命运不可解,但是可对抗,在对抗中实现人与存在的自由关系。“一切跑者都必定是先驱;
    而且他们来得越迟,就越是更强大的先驱……他们通过抓住火炬而承担的东西,不可能是被言说的东西,作为‘学说’和‘体系’以及诸如此类的被言说之物,而是必要之物(das Gemußte),它只向那些本身具有离基深渊般起源的、归属于被强制者的人们开启自己。”“被强制”是人的厄运,但是也是拯救的可能之处。在现代社会,技术遍布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技术本是作为此在的人所筹划出来的,是一种规划。但是,这种规划日趋强大,它逼迫着人做出选择:是做技术的奴仆,还是做技术的主人?换句话说,人们是臣服于自己筹划出来的事物之下,还是回归到所筹划之物的主人的身份?命运面前,人类始终有机会做出决断。在《同一与差异》中,海德格尔认为存在集—置与本有相关联的可能性:“集—置,亦即那种使人与存在进入对可计算的东西的计算之中的相互促逼,作为本有向我们说出自己,而本有才首先使人与存在进入它们的本真状态中,”在这个本真状态中,人们作为此在此参与着解蔽之时,一条道路有可能向人敞开。在这条道路上,人得以联结到Geheimnis 神秘本源,可以从本源上去经验存在者,去经验世界整体、自然和历史。但是,首先是去经验其存在。

    对抗的目的并不是对科学技术的简单抵制,也不是要拒斥科学而回归到男耕女织、打猎耕田的传统时间意义上的古代,而是要对科学技术进行限制,将科学技术重新归入人类精神、思想和信仰的系统之中,改变反其道而行之的现状。无论科学技术发展得多么出神入化,只有在人类伦理系统之下才不会失控。寻求伦理下的科学技术,而不是科学技术下的伦理。让科技技术“是”伦理,而不是让伦理“是”科技技术。命运的拯救,需从对抗开始。这就要求人在完成解蔽之时,思索技术的本质,回溯到更为本源的遮蔽之中,即Geheimnis。源出于Geheimnis神秘之境的相反者,可能是拯救之所在。也许,如同历史上很多个艰难时刻一样,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勇敢一点。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勇敢的人是出于适当的原因、以适当的方式以及在适当的时间,经受得住该经受的、也怕所以该怕的事物的人。”也许人类只是厄运之下的一首壮美挽歌,也许终会曲终人散,但是人类的自由本性不断提醒着我们:明知是宿命,也要誓死抵抗。

    第三,承担赋予意义的使命。

    此在正是通过对现实赋予意义的过程,将Geheimnis遮蔽本源不断去蔽,这种赋予意义的能力是此在的特殊性。首先,对现实赋予意义,让Geheimnis持续发挥作用,让真理不断成其所是,世界才得以呈现和展开。其次,在赋予意义之时,是保持此在与Geheimnis之本源连接的重要方式。海德格尔理论体系中此在的生存建构所呈现问题,诸如“自始沉沦”“被强制的厄运”等,可以通过赋予意义的方式作为回应。如果说此在不可避免地在向世界沉沦,那么此在通过赋予意义的揭示方式,不断地从沉沦中升起,本真地存在着。再次,把赋予意义当作一种使命。海德格尔指出,在“无”的生存论背景下,也预示着自由的本质。此在自由的本质给予其自身揭示意义的能力。人只有在把这种赋予现实意义的能力作为生存使命时,才真正在生存建构中找到了自己拥有主动权之处。承认并接受自身的赋予意义能力,接受自身生存使命,寻求更多连接自身本源的途径,便是生而为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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