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眼睛疼_风吹疼了我的眼睛

时间：2018-12-25 03:28:44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出租车上，电台主持人正在播新闻：某月某日，一女子站在南京长江大桥桥头，突然放声痛哭。路人以为她要寻短见。便打了110。待警察来后一了解，原来她不是要跳江，而是突然想起已逝的父母，哀伤不能自己。电台主持人嘻嘻哈哈，把这则新闻当成一个笑话。
　　想起有一次在地铁站候车，一个人，呆呆地，想着重重心事。地铁来了，风也起来了，我站在候车区，风衣飘起来，长发飘起来，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待抬头，无意间迎到周围一道道或关切或防备或好奇的眼神――分明是以为我会纵身一跃。那一瞬间，我微微有些恼怒，也有些抱歉。
　　我已经记不得那天到底为了什么流泪了，也许是因为列车到达之前那汹涌扑来的风。它被高速的列车推着，像一个顽皮的野孩子。狂奔着，一路穿越狭窄黑暗的通道，猛地在地铁站的光亮处停下。好奇地盘旋一小会儿，又撒欢而去。它那么没心没肺，扑来时的力量大得惊人，让人有飞起的欲望。也许正是它的那股野劲，让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老家，想起了日渐年迈的父母，想起了乡村山野里那放肆的野风，以至于潸然泪下。
　　我喜欢乘地铁，正是因为地铁里的风。它有种凛冽强劲的势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虽来自于地下，却不凄恻。因为它的到来，乘地铁成了一件富有诗意的事情：一时间，男人衣领翻飞，女人的长发与裙摆共舞。情侣，游客，忙人。闲人，都因它的吹拂姿态昂然，引颈待发。
　　在城市生活久了，渐渐习惯了由沙尘、酸雨和废气混合的风。那些透明的风、清爽的风已经成了奢侈。我常常在城市的阵阵浊风中感到晕眩和不适，对于我这样从小习惯乡村野风缠绕的人来说。想念一阵清风，就像想念一场不可期待的爱情。可是，下意识地，身体仍然在捕捉风――紫金山的山风，明城墙墙头的风，还有初夏的街头，南京女子肩头翩翩欲飞的披肩……在城市，杨柳岸没有了，晓风残月也找不到了。感时花不溅泪，恨别鸟不惊心。唯有时不时能邂逅的几缕风，它们不时唤醒我潜藏在深处的情绪：伤感，卑微。妥协，无奈，以及自怜自艾。然后，它们又一股脑儿地将我这些情绪清理得干干净净。
　　记得有一次台风过境――那是我第一次经历台风――它像一双巨手，追云逐月。摧枯拉朽，掀起一场铺天盖地的哗变。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城市一片摇坠。那天打不到出租车，我便决定步行回家――其实是跑回家的，因为顺风。一路我抬头看天，看风驱赶着乌云，就像看一位暴躁的油画家挥洒于画布，一笔，一笔，粗暴狂放，毫不犹豫。心中充满了快乐。
　　长江大桥的风我也见识过。桥下。滚滚长江东逝水；桥上，车轮滚滚往来客。站在桥头，风也是滚滚的，钻进衣裳，纠缠得人五脏六腑发疼。我相信那站在桥头哭泣的女子，也是因为风吧，猎猎江风，肃杀，沧桑，杀气腾腾，那郁结在心中的重重悲意，自然是要从胸腔喷出来的。不过。如果我站在桥头，如果我掉了眼泪，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一定会说，都怪这该死的风，吹疼了我的眼睛。
　　
　　(选自《工人日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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