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无月】中秋夜无月译文

时间：2019-03-25 03:27:26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我讨厌中秋，因为差不多每年的这天都会下雨。下雨倒没什么大不了，还可在暑热的尾巴偷一点凉意。但那稀薄的乌云，哼不成调的闷雷，混着泥土味的狂风，明目张胆地把月亮绑架了。窗外，天边划上一线血红，化开了，竟是阵阵的铁锈味。
　　这样的天气，实在叫人提不起劲。打开电视机，追看一连三套例牌剧集，有一口没一口地吞着青菜白饭。饭后切些水晶梨、杨桃、金柚等应节的水果，吃不完的放进雪柜，做做家务，日子还是这样过。
　　雨终于停了。妈问我要不要下楼逛逛公园。我走到窗边，踮起脚尖，遥望私人屋院的平台只剩几点小电光，挂在树与树之间。这老旧的小巷间看不见人，听不到大排档里醉酒佬的叫骂，甚至没了每天每夜流浪猫的哭泣，城市仿佛一夕间成了死城。
　　死寂的中秋，中秋夜无月。
　　“江亘古清光彻九州，只今烟雾锁琼楼。莫秋遮断山河影，照出山河影更愁。”
　　古往今来，无月的中秋，还不是离不开一个“锁”字。在异乡的人，是否能把思念都锁在潘多拉的盒子里?在死城里的人，是否把记忆都锁在传说故事里?在天际的乌云，是否把明月都锁在台风的风眼里?明年的明年，如果月亮失踪了，还会有中秋的存在吗?还是人们依旧买月饼、送月饼，画上笑脸去烤肉、应酬?某商家或许会趁机开发新市场――像月饼工厂般，从打模机中打制出一式一样的月亮。
　　我慵懒地摊在藤椅上，手握遥控器，电视机上的画面不停地变换。妈又问我要不要下楼逛逛公园。妈都五十多岁了，在我小的时候，从来不见她主动询问我要不要下楼去走走，玩玩蜡烛、灯笼。难道这叫返老还童?我起来，从炉灶下拿出水煲，洗干净，盛满水，把它放在炉上，看着炉子哒哒哒地冒起蓝色火焰，不同层次的深浅，像水晶般晶莹剔透。
　　十岁那年的中秋，天气意外的好，月亮很圆很大很美，吃过团圆饭后，我便想下楼去玩。妈出门去了，家里只剩在看影碟的爸和睡得很沉的姐。不记得闹了过久别扭，我从抽屉里取出几支蜡烛，悄悄走进厨房，把蜡烛伸向蓝色火焰。再从火焰中取出的，竟是俗气的黄。那一瞬间，有淡淡的失落，还有从客厅中传来的责骂声。然后，脸上变得热辣，蓝精灵消失了，甚至那俗气的黄也只剩下了一丝硝烟。
　　呜呜呜――关掉瓦斯，冒烟的水滚滚地；中进茶壶。妈，喝口茶吧，别干吃月饼。月饼是在美心食品厂工作的邻居送的，一个大的白莲蓉和一个小的金腿五仁。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月饼就有点厌恶，更别说吃了，但明明儿时每到中秋，都嚷着爸妈买月饼。记得小学时看了一本关于中秋的书，传说元朝末年的汉人为了传递消息，在月饼里藏着字条，上面写“八月十五杀元兵，家家户户齐动手”。不过儿时的我倒是比较相信另一个传说，圆圆的月饼像天上的圆月，人们就吃月饼以解思乡之苦，并且能欢欢乐乐地度过一年。现在长大了，渐渐觉得童话、传说都是胡说八道，是成年人用来骗小孩子的谎言。月饼也不过是工具，用来赔笑、打交道的工具。
　　“不吃月饼么?”妈问。我摇头。月亮都不见了，还吃什么月饼。晚间新闻应节地报道燃烧的蜡烛和某某胶灯笼的电灯泡超出安全限制的温度，请市民尽量不要购买。以前还不是照样玩，只要不煲蜡就不会受伤，哪会像现在这样过度紧张。
　　说起灯笼，我倒记得小学四年级时，妈和我用藤条编了一个。先是浸软了藤条，曲成椭圆形和三角形，再用纸条、白胶浆糊着接口，一连做了两个。我专注地将一小节一小节的藤条拼凑，形成一个框架，再黏上半透明的玻璃纸。对称的脸，对称的尖耳朵，再在上面画眼睛、鼻子、W型的嘴巴，左右分别贴上三条猫须，便成了一只可爱的猫咪灯笼，还在校际灯笼比赛中获得二等奖。后来呢?我上了中一，回原来的学校探访时，在储物室里发现了那个布满蜘蛛网的灯笼。而市面上，发现一只名为Hello Kitty的猫，和我的猫咪灯笼的造型一模一样，只是把藤条换成塑料。那一刻，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去买版权。
　　真的不下楼逛逛?妈不死心地再问。这回我已经爬上了我的碌架床。视线穿不透花白的天花板，穿不透大厦外的狂风暴雨密云闷雷，穿不透这死寂的虚假的功利的城市，看不到澄明干净的圆月。谁，快找几个大财团，效法几米的《月亮忘记了》，多制造出些月亮，让人们别再把思念、记忆、纯真重重深锁，让我去最高的屋顶，把被遗忘了的发光的月亮挂回天上。
　　
　　[网友点评]
　　风涅挽歌：幼时，总觉得一切都透着晶莹的蓝色的美好，那么纯粹，那么温柔，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不知世事。记得当时还年少，你谈天来我说笑。中秋无月夜，暗夜中想起，是将它当成美好的回忆，微笑，还是该忧伤得黯然泪下？
　　郑绮云：我觉得作者的文字让我很有共鸣。人人都说过节，但是最是寂寞的，就是过节。平时逛逛街还能消遣时间，在节日里开门的商铺也变得不多。平日一起电话里“慢火煲粥”的朋友也不知道四散到哪里去了……电视机里不断地“恭喜贺喜”，屋子里却一片死寂。盼着利是，盼着过节，可节也就这么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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