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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境的节奏]残酷仙境节奏

    时间:2019-03-26 03:26:01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这些,那些,不过都是故事,故事都会老去。时间站在庞大的明亮里,扮演着一个面容剔透的女子,狭长的裙子带点轻微的蓝,没有影子没有心。   她在每一个黄昏流血,青灰的血滴在城市上空,迅速结成捕风的大网,捉到许多令人疲倦的空白。多么的神奇,我亲爱的女子,我只是担心,这样的伤口要多久才能好起来呢?
      我们从世界的中心启程,一刻也没有停留。
      月亮总是不睡的,因我有一只不睡的猫。
      灰猫,琮琮。
      我冰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它柔软的身体,细碎的毛皮,在夜色的照耀下愈发璀璨,柔适。仿佛陶醉般地,我感受着它心脏深处传来的,有节奏的悸动。引领着我的生命也在与幻想的剥离中微微停滞,求得了一丝喘息。那一刻,我的落魄,我的弱小,不过是一场光亮来临前小小的喧哗。
      它转过头迎是我的目光,一半幽蓝。一半碧绿。
      多么奇异又令人迷恋的颜色。
      我隔着月光与你对视,琮琮,你是六岁的我唯一的,不离不弃的爱人。
      我合上一扇开在光明里的,黑暗的门。
      光芒四处流窜,水仙的翅羽在黑暗中震颤,忽明忽灭,流落一地透明的尘埃。
      那透明冰静的,水仙花的眼泪。
      徐徐淌过我的手指。
      我从没有流过那样多的眼泪,我总是担心,我的身体会在水分蒸干后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轻,就真的这样消失掉,只剩下灵魂抓着倒吊的花朵,一荡一荡,漫无目的地祈祷。舞台上,灯光暗下来。
      死亡和重生,那仍是我们不曾抵达的未知地。
      用苏凉的话来说,我们辗转几十年的艰辛,只为求得一刻的华丽。
      这一刻的华丽,不是过程。是结果。
      仙境的雪化了。
      橘黄色的风景里传来怎样的节奏?
      
      引子
      
      ――零零年零月零日
      她常常陷入一种极端的恐慌之中。
      医生说,这和她的幻听症有着一定的关系。有时侯她会听到一些只有她能听到的奇怪的声响,海浪言,重物落地声,小刀划过铅笔的声音,以及小动物尖锐的悲鸣。
      每当恐惧来袭,她蜷缩在房间的一角,面色苍白而不发一语。她的身体,有什么地方在一寸一寸地疼着,她细心地想寻找到它,然而没有,除了她的心。
      她的心清晰地记得,所有曾经生她的脑海中闪现的异常深刻的罪恶。
      纵火。坠楼。谋害。欺骗。暴食。
      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解释给自己听呢?――这不是我,不可能是我。然而,又有谁会听到呢。
      已经,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她自杀过。
      纠缠在她手腕上的长长的印痕像是诅咒,却并不可耻。更不是什么需要念念不忘的伤怀。疼痛着清醒过来,世界冰冻在寒冷的枝头。
      耀眼的潮汐像是照亮黑暗的鱼。
      浓稠的缄默次第茂密。
      水纹分割城市,灰烬成灾。
      蜿蜒。流淌。光。
      第一次幻听出现的时候,是在大街上。嘈杂明亮。行人如网。
      她紧紧地捂住耳朵喊着,“停止,请你停止。”
      想要冲破巨大的人群却发现是徒劳,晒得滚烫的风车不停地转动。天空温暖明亮,云朵飘移。行人手中缤纷的购物袋像是炸开的焰火。
      此时此刻,谁目睹了谁,谁被谁目睹?
      三分钟多一秒的鸣叫。
      像是世界中心里一场兀自清晰的喧嚣。
      书包的背带断了,书本散了一地。
      走在前面的女人回转过头来。
      “这女孩神经有问题吧?”
      这世界,谁能为谁所救赎?
      悄悄伸向远方的,只有自己,和许多小小的坟茔。天空骤然落下长长的光束,那小小的坟茔,就几乎像雪一样没有声息地融化了。仿佛从未存在。
      一路成长,一路埋葬,梦的尸体。
      “多少年,多少年,时间带来些什么,就要带走些什么。我们的死,远比活着的记忆长久。时间带来些什么,就要带走些什么,我们因其生存,又为其赴死,死的时候我们的灵魂也一并消亡。那是必然,属于我们的一段时间停止了。”
      她扣上本子,长久地沉默不语。
      她听见风呼啸而过,
      高楼的上空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她听见药瓶被打碎,
      失血过多的木偶颓然地倒在地上。
      她听见有人不断地喊她的名字,声音互相缠绕,开成巨大的潮湿的花朵。
      该答应么?这个时候。
      即使答应了,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苏凉,想起他用温和又坚定的口吻对她说,露露,别害怕。
      他的眼神那样明亮,带着纯澈以及充沛的爱意。她也想起琮琮一半幽蓝一半碧绿的眼睛,在晦暗的背景下闪闪发亮。
      ――他们,就在这里。
      ――他们。不曾离开。
      零零年零月零日,黎露那幻听的耳朵听见了苏凉轻轻地说,我爱你。
      
      壹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
      失控的卡车,尖叫着散开的人群,剧烈的撞击,仿佛来自纯白冰原上空旷与空旷的对峙,仿佛,蓄谋巳久。仿佛,一段指尖流光。
      落败的时间碎在柏油的地面上,温度冰冷,颜色艳丽嚣张,她双手沾满了时间的碎片,恍惚地想,原来时间碎了会像血一样流走啊。
      她推推倒在身边的女人,又推推倒在女人身边的男人,他们都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似的。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她费力地靠过去,抓住那只逐渐冰冷的手臂,喃喃道,黎嘉。
      她的瞳孔散发出一种奇异又执着的光芒。呐。黎嘉,醒醒啊,快醒醒,上课要迟到的,你不是最讨厌迟到么?呐,你瞧,我都醒了。
      她静默了几秒钟,紧紧地挨着女孩躺了下来,黎嘉,你好冷,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你会这么冷呢?你是在生气么?为什么不理我?你还在为我偷看你的日记生气么?
      路人惊讶地望着这个头发短而立的小女孩,她躺在一片血泊中,面容苍白安静,眼中没有一丝泪水。她抓着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子的手臂,紧紧地抓着,那个女孩子肤色雪白,显然已没有了呼吸。
      有人走过去,想要将她抱开。却终究不忍。她的神色宁静剔透,在阳光下呈现出万劫不复的决绝。
      就让她们再多待一会吧。善良的人叹息着,眼中淌出泪水。
      救护车驶来的时候,她已经靠着女孩的手臂睡着了,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明媚与欢欣。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刚一接触到她的身体,她就倏地清醒过来。死死地抓住女孩的手臂:“不,你们不能带她走。”
      她像受惊的小兽一样怒视着所有人,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是敌人,他们要把黎嘉带走,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那是一个她不熟悉的未曾抵达的世界。她们将要分别很多很多年,甚至是永不相见。
      她不要这样的结果,黎嘉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僵持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立刻有人把她拉开了。她用力地挣扎着,跳起来用指甲去抓那个人的脸,没有分量的小脚一次次地去踩那人的脚。然后忽然,她安静下来,面朝救护车远去的方向,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泯灭了。仿佛就在车启动的刹那。她的世界已化作炮灰。
      她垂下头,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神,请让我和 他们―起死吧。”
      就像是传说,就像是传说中一个炎热干燥的夏日,就像是传说中一个炎热干燥的夏日里的一场变故。就像是传说中一个炎热干燥的夏日里的一场变故贯穿了整个季节。世界轻微地摇晃,再摇晃,像树一样的,缄默和簌簌。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
      只是在―个瞬间丧失了生命中的所有至亲。
      再没有其他的所谓的亲人了。甚至是那种关系极远,见面需要信物来辨认彼此的亲人,也没有。
      她陷入彻底的庞大的孤单。没有风,没有雾,没有声音,这是怎样一种令人窒息的孤单呢?像是站在月球上大喊,呐,你在那里么?是我在呼喊你啊。
      却久久没有回音。
      世界,依然是原先的邪个世界,洁白的光落在屋顶上,像雪一样没有声息地化开了。来自仙境的风,吹着雾气和倾斜的树影,流露出大块大块的悲伤。
      她坐在窗台上,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态,仰望和幻想。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是因为我是坏孩子,所以要受惩罚么?”
      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回音。
      “果然,果然是这样啊。”更加微弱的声线。
      果然,梦醒了。仙女棒的金色光芒绽放后消失。迷路的黄昏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她告诉自己说,该走了。
      黑暗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两声细微的呜咽。
      “琮琮。”她注视着眼前的灰猫,它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大且明亮,左眸深蓝,右眸碧绿。它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如果黎嘉还在的话,一定要管这叫做救赎的光芒了。明明只是,月光而已。”她俯下身,轻轻抚摸灰猫的身体。
      “然而,我又是多么希望能被一道光所救赎啊。”
      “一直以来,我们所信仰的神。究竟是什么呢?琮琮,你告诉我,真的有神存在么?”“如果有的话,那他为什么,装作听不到我的呼救?”“琮琮,请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琮琮。”
      白寥寥的光线笼罩的房间里,一切虚度的爱连同树木的清香,都在迷茫的色泽中模糊了面目。清亮的果实在地下滚动,缓缓腐烂,逐渐冰冷。
      
      贰
        一切的事件,都以一个微小的弧度旋转。
      巨大的时间差,灼烧的冷光,灰蓝的云朵,诚实的十字架。消失了色彩的世界,像是被一双透明的眼睛,捉到了踪影。
      苍白的。骄傲的。美好的。无辜的。矫情的。残酷的。
      她的心里,有太多任谁也无法触动的区域。
      她住进了一座狭窄的建筑,门前有零星的花坛,墙壁班驳,地板走起来会“咯吱”作响,他们管那里叫做:孤儿院。住在那里的孩子大都同她―样,在各式各样的悲剧中失去了生命里至亲至爱的人。而从此缠绕着灵魂的寂寞,不是那些大人们挂着悲悯的表情说些没有温暖的话就能驱散的。
      她喜欢欺负那些比她弱小的人,抢走他们手中的糖果,然后再扔掉。
      她讨厌甜食,它们在她的嘴里都只有一个味道――甜,甜得发腻。但她又讨厌看到其他的小孩子捧着糖果满足的神色,眯起眼睛,露出那种单纯得近乎白痴的笑容。
      阳光下,他们张开嘴巴,让亮晶晶的糖果和着阳光甜甜的芬芳落入口腔,葵花一样的小脸E瞬间五彩斑斓。
      她黯然地仰着头,心里想着下雨吧下雨吧,让光明的东西都溺死在黑暗里。
      很多的黑暗,以及无穷无尽的情绪,这才是她所知晓的,真实的世界。
      露露,你究竟想怎么样?
      说这话时,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摸了她的头,眼睛里流露出伤感。
      她很漂亮,是极其温驯的那种美。她留长发,每天穿颜色不同但款式相近的裙子,光脚穿一双白色或者浅灰色的帆布鞋,和人交谈的时候目光习惯性地滑到脚尖,笑容极浅,如同涟漪散开。一闪即逝。
      这样的女子总是很容易讨到旁人的喜欢。
      虽然这种喜欢也意味着平庸,寻常,大众化这样的词语,但终究是喜欢的吧。像是粼粼微光亮起的宇宙深处,一句淡淡的――呐。喜欢你呢。
      恍惚,又渐次淡入尘埃。
      她有一个极其阔绰的男朋友,每天开着一辆漂亮的黑色越野车来接她下班,远远地喊上一句,喂,宋浅。
      然后她就会欢喜地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
      他极少与他们讲话。即使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也是诸如此类:
      喂,宋浅呢?
      不知道呢,应该快来了吧。
      哦。
      于是再没有了声音。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后来还是宋浅无意提起。哦,你说沈波啊,他不喜欢孩子。露露你觉得他是个冷淡的人,是么?
      她笑笑,说没什么。
      那时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呢。
      一个小小的停顿。
      她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肥大的裙子包裹着明显发育不良的身体,手脚苍白消瘦。头发短而立,笑容稀薄。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存在感微弱的,苍白消瘦的,安静的,与温暖美好绝缘的,冰冷暗淡的女孩,即使,即使是这样的她,也会有梦想,也会想要好起来,渐渐地,一点一点地,好起来。好到可以与宋浅对等的程度。
      如果,如果这也可以称作梦想的话。
      她也常常想,倘若时光可以蔓延回去,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堵住一切悲剧,一切,令人窒息的可能。
      而她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幻觉。
      倘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者是发生了却并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
      她是否也可以顺利地成长为,宋浅一样温驯的女子?
      
      叁
      
      天气微微地冷了,一点一点渗入骨髓的寒气,消散了夏日里胡乱的热度,苍蓝的视野里,偶尔会飘起薄薄的雪,还未落到地面E就静静地挥发了。
      这是,未完全的冬天。
      一直待到傍晚,余光散尽,黎露怀抱着琮琮从房间里走出来,沿着细细的小路一直走,寒冷的凤打在她身上,她依稀觉得全身的骨节都在微微疼痛。
      并不扎实的疼痛感,那种感触类似于,被无形中袭来的奇异电流。从头顶一直贯穿到脚踝。
      “琮琮……你冷么?”下意识地将双臂又收紧些。
      “再忍耐一下,马上就要到了。”安慰的词语,尽管说起来毫无温度,但怀里的生灵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撒娇般地舔了舔黎露的手指。
      “琮琮……”女孩终于停下了脚步,小鹿一般漆黑的眼睛恍然增添了几分光泽。“我们到了。”
      她向身后望望,见没有人注意,迅速地钻进了一座浅灰色的建筑。
      眼前的景物由明亮骤变为昏暗,静默的盲点里,那些凭空显现又消失的梦境彼此重叠,每一条细微的缝隙里都盛开着巨大的墨绿色花朵,连结着生与死,一个人,以及另一个人。
      没有过多的停留。黎露沿着楼梯向上走去。98级台阶,7层楼的距离,两个世界,还有什么呢?其实什么,都无所谓吧。
      在推开7楼的那扇门之前,黎露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那扇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前,有人来过这里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这座荒废已久的老式建筑,暗淡,寂寞,颓唐。即使在这座清冷的孤儿院里,也算得上是被遗忘的角落。
      而她,是这里唯一的访客。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已将其当作她的私有物。无论是静止,变迁还是毁灭,只有她有权利令它的命运发生变故。对于这未经允许的闯入者,她有着莫名的恼火。
      “砰”,她推开了门。
      第一秒,明亮的夜空轰轰地鸣响,落了一天―地的芬芳。
      第二秒,淡淡的风吹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指间游走,大地上嵌满了湿润的泪痕。
      第三秒,他回过头来,笑容是天使的纯白。
      她怔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却半晌无语。
      “对不起,你是经常来这里么?我……打扰到你了么?”一身纯白的少年笑得无邪。
      她很快回过神来,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离天空比较近的缘故么?”少年仍是笑着,轻轻问道。
      她惊异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你怎么会知道?”
      “你问我怎么会知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感觉吧。”
      她沉默着,不置可否。
      “那些大人们都说,人死以后可以化作天上的星辰,但是,这样多的星辰,怎么才能找得出我们认识的那一颗呢。”他的表情忽然安静下来,澄澈的眼中似乎有雾气弥漫。
      “找得到的!”她忽然大声喊道。
      “黎嘉她,她最喜欢紫色,紫色的花,紫色的裙子,紫色的十字架。所以。即使是化作星辰,也一定是紫色的星辰。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星辰。那么我就找到了她。”
      一滴,两滴,三滴……冰凉的泪水落在地面上,洁白的星光下。她哭得伤心。
      “黎嘉……是你的姐妹么?”他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呐,别哭了。”
      “我没有哭。”她一面抹着泪水,一面倔强地推开他递过来的纸巾。
      “嗯。知道了。只是有一颗比较大的沙子掉进了我们小朋友的眼睛里,是这样对吧?”稍稍勾起的尾音,在空气里划出璀璨的音节。
      “这样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呐。以后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苏凉。苏醒的苏,冰凉的凉。如果可以的话……”他稍稍垂下头,“我也来帮你寻找那颗紫色的星辰吧。”
      
      肆
      
      或许是冰雪洗涤的缘故,眼前的天空愈加湛蓝,从遥远的天际线渗透的一点点灰绿,不知是山间的尘埃还是林海的微光,明晃晃的,空荡荡的,沿着曾经丢失的痕迹,一点一滴地蜿蜒成水纹。
      没有理由的爱。以及,没有理由的恨。都在飞机划过的那一瞬间,变作风,变作雾,变作所有有形的无形的物质,变作这广袤世界中微小的一粒元素。
      天台上,黎露微微仰着头,冰雪般凛冽和清澈的眼睛持续着与日光的对峙,直至怔怔地流下泪来,仍旧不肯移开视线。“呐,苏凉,为什么要有太阳呢?”
      男孩子淡淡一笑,“因为我们需要光啊。”
      “不,我不需要。”黎露的语气忽而生硬了起来。
      “嗯?为什么呢?”苏凉仍是浅浅地笑着,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摆出一个取景框。
      “有了光又能怎样,还不如没有,如果看不到的话……就不会……”
      “就不会怎样?就不会伤心和难过了,是么?”苏凉不着痕迹地从地上捧起一小团雪,在高过黎露头顶的地方张开手掌,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日光的照耀下扩散开许多金色的光斑,“看啊,黎露,很好看是不是,如果没有光的话,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雪在日光下洒落的样子。”
      如果,没有,光。
      她不会如此惧怕黑暗。
      不会亲眼目睹死亡的骤降,在寂寞的潮水里做整夜整夜的噩梦。
      如果,没有,光。
      她不会遇见遗漏在宇宙深处的自己。
      不会清楚日光和雪,在晴空下飘散的美好模样。
      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苏凉的黑发,在阳光下可以过渡成浅浅的白。
      更不可能斩钉截铁地对别人说着:“呐,美少年就要像他―样。”
      “黎露,总有一天我们都要离开这里的,那时候我们就一定要分开了。”
      “嗯。”淡淡地应着。
      “到那个时候,试着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梦想?”
      “对啊,你的梦想是什么呢?”苏凉眨眨眼睛,“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梦想哦。”
      “有的,我想和黎嘉,和琮琮永远在一起。”
      苏凉微微一怔,“没有了?”
      “没有了。”
      “那么,我送你一个梦想吧。怎么样?”
      “什么?”黎露诧异地望着少年漂亮的侧脸,“送我一个梦想?”
      “嗯。乐队的主唱。怎么样?很适合你吧。”
      “为什么是这个?”黎露皱起眉头,“我完全不会唱歌,又没有什么擅长的乐器,又不漂亮……”
      苏凉有些好笑地敲了一下黎露的额头,“唱歌又不是选美。”
      “也差不太多吧。”
      “这个不是重点呐。”苏凉挥了挥手,“黎露,我只是想看看你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
      乐队的主唱么?苏凉你真是异想天开。
      像我这样在茫茫黑暗里无声地沉郁又悲伤的小孩,怎么可能有勇气走上舞台。怎么可能光芒万丈?
      要过多久你才能够明白?
      那些幻想出来的段落,终究……是不可能成真的。
      从天台上走下来的时候,黎露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露露。”
      清淡温润的声音,是宋浅。长长的黑发散开在肩上,笑容明亮。
      “嗯?”黎露停住脚步,等着她走过来。
      “露露,我有些话想对你讲,去那边坐坐吧,好么?”宋浅轻柔地挽过黎露的手,目光朝向不远处的一小段透着微光的长廊。
      “嗯……好吧。”黎露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宋浅走了过去,心底瞬间涌上千百种奇怪的念头。
      她要离开这里了?她要结婚了?她发现我每晚去天台的事情了?还是……其他一些什么呢?会和苏凉有关么?
      然而,宋浅终于开了口――
      “露露,你愿意做我的女儿么?”宋浅紧紧地攥着黎露的手,手心渗出一些细密的汗来,她是在紧张么?
      她也会紧张么……那个,温柔静好的女子。
      白色的飞鸟依次剪过天空,美好的虹光像整夜醒着的不朽的传奇,绿色漫过眼底,轰隆隆的鸣响之后,世界陷入巨大的永恒的寂静。
      “我……”黎露艰难地开口,一抬头撞上宋浅漆黑的眼眸,心底一阵细微的悸动。
      ――为什么是我?
      ――露露我真的很喜欢你。
      黎露没有再说什么,雪白的呼吸清醒得近乎僵硬。
      呐,苏凉,你的话这么快就要应验了么?
      我们,真的要分开了呢。
      
      伍
      
      黎露怀抱着琮琮站在孤儿院门口,身后是一座浅灰色的建筑。
      “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了?”
      “嗯,没了。”
      “也没什么要见的人了么?”试探的语气。
      “嗯,没了。”
      回转过身的时候,头脑中不由得闪过许多凌乱的影像。天使一样的少年。皎洁的面容和微笑。巨大的夜幕,遥远的紫色星辰。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呐。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该是站在全世界最高的屋脊,用全世界都听得到的声音,迎接年轮的离散与回归,而我,会站在你身下的一小片阴影里。仰望你的光辉,为你祝福。
      所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去,苏凉……
      (责任编辑/萧泊零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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