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推进杭州商业化育种的建议
时间：2022-12-05 09:00:07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杨峰
（浙江省杭州市公共政策研究中心，杭州 310020）
种子是农业的“芯片”。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必须下决心把我国种业搞上去，实现种业科技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次会议审议通过了《种业振兴行动方案》，明确提出建立健全商业化育种体系。中国商业化育种起步较晚，面临诸多挑战。以基因编辑为例，目前常用的核心技术被美国所独揽，专利权则由欧德森—柏若德斯大学、科迪华公司所掌握，在规模化商业应用方面存在“卡脖子”风险[1]。从国内看，北京、长沙、合肥、济南、武汉、三亚等地先后提出打造“种业之都”或“种业硅谷”计划[2-3]，这些城市同时也是商业化育种最为活跃的地区。杭州的商业化育种处于起步阶段，全市目前共有持证作物种业企业26 家，涌现了杭州种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市种业集团）、浙江勿忘农种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勿忘农种业）等一批优势企业，但总体实力不强，缺乏类似隆平高科的龙头企业，经营业务同质化程度高、“育繁推一体化”协同不够、科研创新能力薄弱、技术带头人缺少等短板较为明显，亟待补上短板、加快赶超。
当前，国外种业已进入“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信息技术”为代表的育种4.0 时代，转基因技术、基因编辑技术、全基因组选择育种、基因组学是生物技术育种的核心与前沿，但这些技术及专利权90%以上由欧美国家掌握。从全球种业TOP10 种子业务及2021 年销售情况看（表1），仅拜耳（孟山都）和科迪华（陶氏杜邦）2 家的种子业务销售额就达1198 亿元，占全球近60%的市场份额；
中化—先正达、巴斯夫、利马格兰和科沃施4 家占30%的市场份额，全球种业产业链逐步呈现垄断格局。
表1 全球种业TOP10 种子业务及2021 年销售情况 （亿元）
中国目前的种子市值已位居全球第二，规模达到1200 多亿元[4]，但种业发展起步较晚，基础不够扎实，特别是在多元化、集团化、国际化等方面，差距十分明显。除了中国化工集团于2017 年收购先正达，稳居全球种业企业第三大巨头外，隆平高科、北大荒垦丰等种业企业也是国内本土育种技术研发及产业化的引领者。
从总体看，国内外种业主要呈现三大特征：一是大规模。企业采取并购等方式做大做强，产业链条完整，除经营种子业务外，同时还涉足农药、化肥、除草剂等相关业务。以拜耳（孟山都）为例，2021 年其农化板块（包括种子、化肥、农药等业务）的销售额超过1500 亿元，增长11.1%，其中种子业务中的玉米和大豆种子业务分别增长9.2%、14.9%，除草剂和杀菌剂分别增长15.4%、13.8%。二是大投入。经费投入方面，全球种业巨头每年投入的科研经费占销售额比重普遍在10%以上，即使在疫情影响下，拜耳（孟山都）的研发投入仍达10.6%，利马格兰更是高达16.7%。人才集聚方面，以拜耳（孟山都）为例，旗下从事种业研究的科学家多达1.6 万名。瑞克斯旺和安莎公司的科研人员占企业员工总数的比重分别达43%、50%。三是大品牌。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强化品牌建设是国内外种业的通常做法。全球市场的种业专利品种集中于少数几家巨头，如，目前全球90%的转基因种子专利权由拜耳（孟山都）所控制，科迪华（陶氏杜邦）玉米种子约占全球43%的市场份额，利马格兰的番茄、胡萝卜、甜瓜、花椰菜和西葫芦种子在细分领域拥有全球最大的市场份额，瑞克斯旺的生菜、坂田的西兰花、丹农的牧草、隆平高科的水稻种子[5]，均在优势品种上独树一帜。
对比国内外先进地区的商业化育种发展情况，当前杭州在商业化育种领域的问题和短板十分突出，主要存在企业规模不大、创新能力不足、体制机制不活、品牌知名度不高、要素保障力度不够等诸多短板。
2.1 企业规模不大同国内外种业龙头相比，杭州的种业企业规模普遍较小，经营业务单一，分布也较为分散。在杭州的26 家持证作物种业企业中，近半数以种子（苗）销售为主，具“育繁推一体化”能力的企业仅勿忘农种业和市种业集团2 家。从销售情况看，杭州的种业企业同国内外种业龙头存在较大差距。以全市排名第一的勿忘农种业为例，近5 年企业年均销售收入1.6 亿元，仅位列全国第35 名左右，还不到隆平高科的零头。
2.2 创新能力不足近年来，杭州种业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得到一定提升。例如，勿忘农种业参与完成的“水稻遗传资源的创制保护和研究利用”项目获得2020 年度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但从总体上看，杭州的种业创新能力仍较薄弱，拥有自主研发能力的种业企业不到50%。一方面是“硬实力”不够，大部分种业企业没有独立的科研平台，缺少实验室及精密测产设备等基础设施；
另一方面是“软实力”不足，以种业人才为例，全市的种业科研人才极为缺乏，学历层次偏低，本科以上学历不到三成，高学历种业人才引不进、养不起、留不住，成为阻碍企业科研创新的一大难点和痛点。同时，由于种业研发存在成本高、周期长、不确定性大的特点，调研中发现，不少种业企业缺乏科研投入的热情，有的甚至表示，自主研发品种成本太高、周期太长、风险太大，企业还不如购买科研院校现成的研究成果来得划算。
2.3 体制机制不活杭州种业的相关科研资源较丰富，国家级和省级涉农科研院校多达11 家，其中，位于杭州的中国水稻研究所拥有省部级以上获奖成果107 项次，国家级获奖成果22 项。但科研院校与杭州种业企业之间的合作不够紧密，对企业带动作用有限。比如，人才交流方面，由于体制机制束缚，科研院校专家到企业开展指导工作的积极性普遍缺乏；
项目合作方面，科研单位同企业之间缺乏长效合作机制，仅通过短期的项目合作还远远不够，难以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2.4 品牌知名度不高杭州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的红颊草莓、杭茄、杭椒等品种曾经一度在各自细分领域夺魁[6]；
市种业集团选育水稻、鲜食玉米等新品种14 个，创制积累育种材料达3.5 万余份，其中的两系杂交水稻新品种雨两优1033 和浙杭K2A 等3个水稻不育系填补了杭州市国审农作物品种和水稻不育系选育两项空白。但总体的品牌辨识度不高，具影响力的专利品种不多，大部分育种成果只是低端重复的衍生品种，没有形成杭产品牌优势。此外，在种质资源保护方面，杭州市还存在收集数量少、入库保存少、创新保护手段少等问题，导致部分传统优势品种趋于消失。
2.5 要素保障力度不够调研中，种业企业反映的最突出问题表现在土地、资金、数据资源等方面。一是土地要素。当前，用地指标不足已经成为限制种业企业扩大规模的最大“拦路虎”。杭州佳惠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表示，实验室、组培室、科研人员办公居住等用地指标的申请，对于种业企业而言都非常艰难。浙江之豇种业有限责任公司表示，企业面临拆迁，当前最大难题就是寻找种子加工贮藏经营的土地。二是资金要素。受资金不足问题困扰，杭州市目前有多达25%的种业企业徘徊在“低、小、散”边缘，没有做大、做优、做强的能力和实力。三是数据资源要素。杭州种业在产品、信息等数据共享上未能形成闭环，育种同质化、低效化问题较为突出。勿忘农种业表示，杭州的种业数智创新力度不大，目前仅实现加强内部管理、提高办事效率等小场景，种质资源等基础数据共享这类大场景仍未实现。
2022 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全面实施种业振兴行动方案，大力推进种业领域创新平台建设、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针对当前种业发展存在的问题，杭州市要主动顺应国内外商业化育种大势所趋，围绕企业扶优、创新攻关、品牌打造等补上短板。
3.1 注重规模效应，增强种业产业韧性一是加大力度培育龙头企业。支持勿忘农种业、市种业集团深耕水稻、玉米等主要粮食作物，鼓励其通过兼并、重组、整合等做大做强，加快建立健全基础研究、品种选育、良种扩繁、种子加工检验处理、市场推广等于一体的商业化育种体系。二是延伸产业链条。国内外种业龙头经营业务多元，除开展种子业务外，还涉足农药、化肥、除草剂等种子相关业务。可借鉴国内外种业龙头做法，结合浙江传化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浙江新安化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等化工企业在种业领域的探索经验，鼓励传统化工企业与种业企业开展深度合作，有力推动育种、农药、化肥研发生产等多种业态的一体化发展，延伸种业产业链条，增强产业韧性。
3.2 加快育种技术攻关，强化科技创新能力建设一是促进企业育种技术创新。借鉴深圳市做法，全力支持种业企业建立实验室、技术研究中心。鼓励种业企业加强与中国水稻研究所、浙江大学等在杭科研院校的技术合作，联合建设共享实验室、科研基地，开展“卡脖子”技术联合攻关，努力在基因编辑、基因组学等前沿生物技术育种研究上实现突破。借鉴北京市“2412 种业行动计划”，重点建设一批创新园区、创新基地和创新平台，吸引国际顶尖研发机构、跨国企业研发中心落户园区。二是加强种业创新人才的引育。支持种业企业加强同在杭科研院校交流合作，通过项目合作、实习基地共建等方式，联合培养应用、实战型种业技术创新人才[7]。借鉴合肥市做法，鼓励种业企业大力引进高层次种业人才，对企业新建院士工作室、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的，由政府给予企业引才奖励及人才安置补贴，减轻企业负担。
3.3 聚焦品牌打造，推动杭产优势品种提档升级一是做精做优特色品种。持续加大杭产优势品种的选育工作，进一步提升西湖龙井、建德草莓、淳安中药材等种业品牌的影响力。二是健全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完善专利技术申报机制，提高对种业企业新品种专利技术申报的便利度，对一些填补空白或历史性突破品种的专利申请开辟绿色通道。健全种业专利品种全过程保护，对企业育种采取全链条、全流程监管，对经过认定的种业名优品牌予以奖励，严厉打击假冒伪劣、剽窃专利等侵权行为。三是加强种质资源保护。支持杭州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牵头建立茶树、草莓、食用菌等优势特色产业种质资源圃（库），利用智能化资源鉴定评价、基因发掘等技术，提升种质资源创新的精准性、科学性。
3.4 完善体制机制，促进科企合作共赢一是健全产学研利益共享机制。从国内城市看，目前，上海、宁波、长沙等地在科企合作方面均已形成较为完善的体制机制，有力促进了地方种业发展。可以此为借鉴，鼓励在杭科研院校与杭州的种业企业进一步加强合作，通过股权、期权激励和创业扶持等形式，在商业化育种方面实现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二是探索科研服务外包机制。针对中小企业科研实力不强的短板，可借鉴药物研发外包（CRO）做法，探索种业企业科研服务外包机制，比如，建立品种权转让交易公共平台，探索品种权收益与推广销售成效相挂钩的利益分配机制。三是探索育种人才灵活创业机制。借鉴宁波市经验，鼓励事业单位科研人员保留身份，通过兼职兼薪、短期受聘、承担项目或课题服务、科技特派员、挂职等多种柔性流动方式，深入企业参与新品种研发。
3.5 优化企业服务，加大要素保障力度一是保障企业用地。借鉴温州市的做法，打破“亩均论英雄”的固有观念，统筹考虑现代种业发展空间布局和用地需求，每年合理安排一定数量新增建设用地指标支持种业发展，优先满足种业企业用于仓库储存、技术研发等设施建设的用地指标。二是加大资金扶持。一方面要加强财政投入，如宁波市将“种业强市”纳入“十三五”规划，宁波市的财政部门每年安排支持种业发展的专项资金达3000 万元，短短5 年时间，宁波种业的产值从20 亿元增长至55 亿元。建议杭州市的财政部门每年统筹安排用于支持种业科技创新的专项资金，确保对种业技术科研经费的长期稳定投入。另一方面要强化金融服务功能，完善种业数字供应链金融服务体系，为杭州种业企业提供并购融资、跨境融资、跨境担保等金融服务，满足企业在育、繁、推等各个环节的资金需求。此外，要鼓励和引导产业基金和社会资本投资具有科技创新能力的种业企业，为商业化育种提供资本支持。三是加快建设数智化服务平台。以数字乡村建设为契机，实施种业数字化工程，开辟种质资源鉴定等场景服务，畅通种植户选择种业品种的信息渠道。支持杭州市农业科学研究院与杭州数字经济头部企业共建数智种业应用中心，推动科研院校与种业企业数据资源共享。借鉴三明市种业监管联盟链平台的做法，依托城市大脑，开辟基地管理、信用评价体系建设、种业综合服务管理等功能模块，实现治理模式和监管体系创新。四是成立种业行业协会。加快成立杭州种业协会，使之成为种业企业交流交易及成果转化的服务场所，进一步促进种业优质资源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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