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水苗歌 [彭水诸河苗歌飘荡的墨绿河流]

时间：2019-05-29 03:22:41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据说，彭水是一盆水，黔江是墨绿色的江，自古词义如此。　　甫进彭水，就觉得怪哉，明明是条千波万卷的江流，怎的就叫一盆水了呢？随后听到这样一个传说：清朝改土归流，差官粗心大意，错把封赐仅有小南海那盆水的县名送到彭水，而把封赐墨绿色江流的县名送到黔江。差官往往误国。这一差错，使得有两千余年历史的黔中道首府，错成了籍籍无闻的彭水，你说，这口气忍得否？黔江人也愤愤不平，明明只有座堰塞湖，差官偏生要杜撰啥墨绿色大江，这不是勉为其难么？于是，他们制造出一些江来，把河溪沟涧通通改称江，且为乌江支流；而彭水，只好踡了踡脚儿，把郁江外的二十多条支流统称为河，什么阿依河、中井河、长溪河、绕溪，老实不称黔江。
　　其实，江也好，河也好，不都那么回事，既不必谦，亦不必傲。
　　
　　
　　
　　
　　彭水诸河志
　　
　　
　　彭水是江涛拍岸的声响，夜枕波澜，晨观缓流，那是何等的惬意哟。
　　从龚滩乘船下行，在那墨绿色的水中随波逐流，目触一碧如洗的两岸青山，玩味荡漾跳脱的心潮，与同渡朋友聊天，可说是体味乌江的全部色彩与感情。夜雨之后，乌江涨水，感觉是水在追着船走，一旦撵上了船，就不能再航行，只能靠个小码头停船，让水先过，船再跟着水走。这条乌江，是运输盐巴和丹砂的主通道，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当时，渝东南地区也依靠着它，作为经济命脉。通过乌江运出去的盐，仅郁山镇一地，在明代中期，最高时达到七十三万余斤。简直就是一条盐河。虽未查到乌与盐的词意关系，这水的茵绿与盐的洁白，乍然鲜明，对比出百般好看。远古时候，丹砂水银皆用于防腐，开工采矿，属于极度机密，所以没有准确档案，惟《史记》载：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她取的水银，据说，做了秦始皇陵中的模拟江河。当然那不是乌江。船在乌江上不紧不慢地行驶，江水像是染过了的，成了一江碧汤，舟船就在青波中飘摇晃荡，这艘纸折似的船儿，显得十分随意而且轻浮。举凡大江大河，都有非凡性格，不知如此的乌江算是个什么德性？
　　另一条江，从彭水且城往东北郁山镇，乘船上行的河流，就是有名的郁江。郁山镇是流放地。流放犯官之地，大都贫瘠蛮荒。可是，放逐骄横尊贵的皇子，怎会到不毛之地去呢？那地方起码应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不要太富饶，以避免繁华锦绣，小人闹哄哄，惹动不法之心；二是不要太贫穷，不会冻馁街头，饥寒起盗心，造成不好的后果。黔中道既封闭又富庶，黔州人既质朴又骠悍，实为上上选择。天下浩渺，往来一扁舟，很容易监视的。终唐一代，先后有赵国公长孙无忌、太子李承乾，以及皇子李元轨、李明、李忠等放逐到了郁山。这是块宝地嘞！上古语中，郁即为有，湘西苗族至今仍称盐为有，郁山就是盐山。前数至秦汉，黔中道设在古郁山，原因就是中井河产盐。有天然盐泉飞水井。从河对岸看去，那飞水有拇指粗细，由厚石中压出，似孩童撒尿；旁则大朵大朵的涌出盐水，又似白莲花开，崖下河水墨绿如蓝，观者顿时就迷盹了。县志办的孔庆余先生告诉我：在清代盛时，盐井发展到十四眼，煎锅百五十八口，温水锅百零一口，熬盐业主八十一户，每锅灶盐工五名，每锅需烧火、砍柴、抹泥、揽、担水起盐工各一，共计千三百人工。水熬成盐需时三天，间不断火，入夜红火烛天，郁山上空尽赤，成绝好风光。
　　中井河里尽咸水，熬盐其外，擀酥饼松软可口，制红苕粉经泡赖煮，推鸡汗儿豆花雪白细嫩。彭水县所出的两菜名菜，一是乌鱼头汤。乌鱼是乌江的细鳞鱼，有些像岩鳊，浑体无叉刺，鱼肉绵软细嫩，因品种奇特，捕捞过度，已不多见。二是黄腊丁，生长在不见阳光的中井河崖坎之下，身体会分泌出粘液，熬成汤来喝，会爽到心窝窝里。这些下饭菜相佐的，非鼎罐饭莫属，得用香香米蒸出。鼎罐饭需特殊的烹具来做。它类似北方的炕上架着铁三角，上悬鼎罐，下了掺好水的香香米，不断用长把勺去揽动，待到米煮过了芯儿，盖上鼎盖，经细火焖焓，直到水干饭熟，香飘十里。
　　阿依河是彭水人民的骄傲，如同多情的苗妹儿，所以江河处处，欢歌娇阿依。午时乘竹筏下河，太阳从云里挤个笑脸出来。撑船人披簑衣戴斗笠，短裤裸背，颌下无须，把筏子撑得在河里梭一般，这哪里还是么个渔翁，分明是江边送妹儿过河的梢公，开口就唱：
　　凉风绕绕天要晴啰，
　　庄稼指望雨来淋啰，
　　庄稼要靠雨来长哦，
　　娇阿依，
　　情妹只望郎有情啰。
　　山歌唱得水般流畅，那就是天籁，情深似歌，假如妹有意而郎无情，好比歌喉晾干了哩。
　　
　　
　　
　　循山而建的沿河古寨
　　
　　彭水多古寨，苗家木楼，土家族吊脚楼，集群叠寨，无不美仑美奂。寨子建在山沟里，依山势下展，层层叠叠、鳞次栉比，造型十分美观。苗家受山区地理环境限制好住木楼。进了寨子去看，房屋的楼柱、墙壁、地板全用杉木制作，屋檐、柱端和前门上方或雕龙画凰，或刻画花、草、虫、鱼、葫芦等。木楼不用一钉一铆，全是穿孔斗榫而成，因此十分牢固。每幢苗楼一般三至五间，两头均带偏舍，分三层，底层喂养性畜、家禽；中层住人；顶层存放着粮食、杂物等。人居住的中层分别设有厅堂、正堂、阳台、睡房等。室内干净整洁，不少墙壁楼板都用桐油涂抹得光滑明亮、平整素净。正逢秋熟，木楼前后种植的柑桔和橙子，悬挂着沉甸甸的果实，熟得我们眼馋。村前寨后，梯田层层、林木葱葱，宛如一幅美丽迷人的山水画。
　　这里的苗寨曾走出个响当当的人物，名叫钱书远，人送外号“疏远钱”。《山青青，水清清》这部电视剧就是以此人为生活原形的。老钱住在黄荆村，是座苗寨，把承包的八千亩荒山种上树，再把这八千亩山林全部捐赠给了村集体。之后钱书远走出大山，当上全国人大代表。休会时，代表们表演节目，他敢越过各级领导，在人民大会堂唱彭水苗族情歌。瘦筋筋的钱书远身着苗族花衣服，引吭高歌：
　　“送郎哟送到呃豇豆林啰，
　　手摸哪个豇豆哟诉苦情。
　　要学哟豇豆呃成双对啰，
　　莫学哪个茄子哟打单身。”
　　就这样，钱书远出了名。回来后把寨子改名黄金寨，打算整合全村实力来经营山林。可是，事与愿违，退耕还林的时候，村里把山林重新分配给村民，钱书远也分得了数百亩。他就困惑了：黄金寨将向何处去？此时市绿色自愿者协会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请他去开会，接受新理念，掌握新知识，准备再给他买辆长安货车，贩运山货，就是为了让他能够继续守住这片青山。
　　
　　
　　
　　连绵千载的阵阵苗歌
　　
　　
　　在彭水，你还能听到一种原生态的声音，就是乡场茶馆的川剧坐唱。当地称为打围鼓。演唱者背对穿无领衫的苗人和穿有领服的土家人，锣鼓一响，帮腔先起，于咿唔之间，一缕亮如破云阳光的吟唱蓦起，慑住听者的心。川剧起至江河间，敞开了唱时，你定会被那如泣如诉的词曲所打动，如沐江风，如迷五彩云霞。
　　石磨岩苗寨是出苗族歌王的地方。走上高高山峰顶，眼前数十亩石莲花惟妙惟俏，似鹅似象、如羊如马，既像八仙会聚，又像鳄鱼摆尾。山顶一石颔下凹进，可容数人箕距，石上则似花开，正坐着一二十人；另一石宛如蕈菌，菌伞宽阔，细长的菌柄周围站着二十余苗妹，她们准备跟对面石磬上的苗汉对歌。这就是著名的苗寨石歌堂。在石磨盘上，晴无日晒之忧，雨无水淋之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对歌，开怀。
　　山歌不唱呢不开怀啰，
　　娇啊依，雨水
　　磨儿不推不转来呦，
　　酒不劝郎哦郎不醉呦，
　　娇啊依，花不逢春不乱开呦。
　　山歌如酒，苗家汉子用大碗包谷酒来灌，敬一碗酒，同时敬我们一支民歌。可以听情歌。彭水苗族在几千年发展中，从单一农耕民族，逐步演变成擅长多种技艺、从事多种行业的综合开发型民族。那些如歌的岁月，都在石盘上磨过嘞。哦嗬，那些碾碎的岁月，这些碾不碎的寨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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