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他要像一棵树虐哭一棵树惹哭了一颗星

时间：2019-05-28 03:31:56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在那双向中性笔笔尖凝望的眼睛变得呆滞之后，我很快把几近僵硬的视线转移到窗外，在一幢幢色调统一而又单调的楼房间，寻找绿色的踪影。抬头望向天空，从远方迁徙而来的云朵，也因为旅途的疲倦而覆盖上一层迷蒙的灰色，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抑郁。
　　一恍神，思绪又飘到了那片曾经赖以生存的故土，那儿流淌着如小溪般潺潺的笑声。
　　那不算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几座满是枯黄的竹子的矮山就这么突兀地耸立在稀稀落落的矮平房一侧，几条水塘曲折着串起家家户户，可惜水流也并非清澈见底。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株生长在房屋间夹缝里的树。狭窄的过道，粗壮的树干把这巴掌大的地方占得几乎没有了走路的空间。正因如此，大人们曾想砍去它，却又担心不能连根拔起，光秃秃地留个树桩子显得欲盖弥彰。
　　那时的我倒相反，在大人们为此愁眉苦脸的时候，我哈哈大笑嘲讽他们的多虑。记得孩提时代，我曾问过别人这树的来历，但他们却也不知道是谁栽下了它，抑或是它究竟从何而来。
　　我叫它无名树。没有名字，没有由来的树。
　　然后它在我眼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不知是不是因为给它起了名字，从此以后我对它投注的视线日益增多。之后，我发现自己竟有些喜欢这棵让大人们厌恶唾弃的无名树了，便开始抽时间陪伴在它身旁。
　　暖春，我把头探进树洞，把刚与伙伴们捉来的虫子供进洞里，然后手忙脚乱，一脸哭丧地看它们接二连三地逃走；立夏，我搬个小凳子坐在树底下，手拿把凉蒲扇，悠悠然地在摇摆中晃腾出一片清凉；金秋，我望着满树金黄的叶片随着凉爽的秋风飘飘荡荡，有着那么一种说也说不出来的美；严冬，我爬上树干，坐在粗糙又坚固的树杈中间仰望光芒万丈的太阳，露出满足的笑。
　　我抚摸着那些印满岁月痕迹的树纹，我轻轻地对无名树诉说：你是一棵树，我就是一颗星，永远照耀着你、守护着你的一颗星。我会看见你身上别人看不见的好，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允许你抛弃我。
　　我曾经以为这样微妙而美好的关系可以永远维持下去，然而一个孩子渺小的希望总要面临破灭。
　　一天下午，混着叽叽喳喳的争议声，大人们终究还是决定砍掉它。我哭了，号啕大哭，很是惨烈。我看着曾经被我拥抱过的粗壮树干在锋利的锯条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我看到它的身躯一点点被吞噬，我知道它要不见了，却只能在边上流着泪无能为力。不知道多少个日子里，锯条与树干摩擦出的尖锐巨响，掺杂着一个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声，映衬着大人们麻木的笑脸，一次次不断地徘徊在我脑际，那种清晰得震耳欲聋、嘈杂得快让人听不清的哀嚎之后便是万籁俱寂。
　　一棵树惹哭了一颗星，咸涩的眼泪很快被无情地风干，而心里的痛却久久无法消退。
　　时隔几年，我回到故乡探亲，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棵无名树。以前那条基本没空档的小道，如今却宽敞了许多。妇人们依着水塘洗涤衣物，谈笑风生。孩子们自顾自玩耍。没有人留意到脚边几乎被人踏平了的树桩。我向前走去，俯身拍去它蒙上的厚厚的灰，凝视那快被脚印磨灭的一圈圈增长的年轮。
　　让我算算，无名树，你究竟长大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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