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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石:探险让我活了三辈子]王石探险

    时间:2019-05-01 03:20:13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一      2009年4月6日晚的宿营地是一处较大的沙滩,没有第一晚那么多乱石,大家可以随意找干爽的沙地搭帐篷。宿营地地势开阔,缺点是风大,帐篷扎不牢会被刮跑。马军、吕植等人想了个办法,把他们的三顶帐篷扎成一排,用绳子牢牢绑住,一起抵御狂风。忙了半天后,三人欣赏自己的杰作,得意地称其为“联排别墅”。
      这个沙滩很大、很美,脚踩在细沙上舒服极了。江水碧绿,从身边哗哗流过。吕植兴冲冲地喊着要游泳,大家还正劝她别冒险,她已“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向江心游去。大家在岸边又笑又叫,让她赶紧回来,别游到江心的急流中。
      李星和杨勇仍热火朝天地给大家做饭。今晚的菜有宫保鸡丁,因为是四川人做的,所以李星称之为“改良宫保鸡丁加花椒”。第二个菜是炒黄瓜片,第三个是炒豌豆。不一会儿,这两个四川厨子就争了起来,争论的焦点是放多少油和辣椒、加不加豆瓣酱。李星一会儿又嚷嚷起来,说这荒郊野外的,太缺调料,“体现不出我们的手艺啊!”
      他们吵得不亦乐乎,这边王石脱下防水衣,站在沙滩上,兴致勃勃地对刘鉴强讲起他的探险故事:
      我2003年52岁时从北坡登上珠峰,那时候人们说我“了不起”,因为是登顶的中国人中年纪最大的。我很不以为然。在此之前,世界上登上珠峰最大年纪的是61岁的日本人。在我登顶之前两小时,又一位名叫三普龙一郎的日本人登了上去,他71岁。所以我不觉得52岁是什么问题,我希望国人尽快把这个纪录破掉。我到60岁的时候,如果纪录还是我的,我来破!我现在每年登山,2007年登了一座8000米的山峰,2008年又登了一座8000米的山峰,今年还登了一座。你必须保持这种状态啊!要不吃一个大肚子再登珠峰,不是送死去嘛。
      刘鉴强:你从登山生涯中得到了什么?
      王石:原来我觉得登雪山是职业登山家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但忽然有个契机,进入登雪山的状态,就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不登山我会觉得不自在。
      刘鉴强:一种享受?
      王石:不是!绝对不是享受。登雪山是非常痛苦的。你想,拉萨海拔3700米,有的游客到拉萨一下飞机就受不了,上吐下泻,吸氧。而登山时海拔6000米是最起码的,一点儿都不享受,你只要一进山就是痛苦的过程。登山多少有点自虐,但自虐之后你会有很多感悟,你会感到生活的态度和过去不大一样了。它是一个极度短缺、非常严酷的环境。你要面对两件事:第一是死亡。我知道每个人都得死,只不过并不喜欢现在死,你认为那是未来的事情,但一进山,你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出不了山,必须面对死亡。过去你可以回避死亡,但现在你必须面对它。第二,你生活在极端的物质短缺中,已经短缺到连呼吸都不够。你再回到物质丰富的文明城市生活,会感到非常非常美好,感到现代文明是真好,抽水马桶真好,你坐在抽水马桶上,那真舒服啊!这样你会珍惜原来很多你所忽略的。你在城市呆两个月,又会浑身不自在,你知道你要进山。你进山回来,爽极了。登山可以调节现代都市生活的节奏。都市里人与人之间很淡漠,来不及停下来想一想。但登山天天没事,你要休整,天气不好你要闷在营地里,实际上是非常好的思考机会——虽然那时候缺氧,脑子反应慢。但我觉得那时候很平静、很清晰,就这样成了你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让你面对死亡,你必须想到,生命短暂,人生无常,可能这个星期你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那你会更珍惜,更知道应怎么爱护人;你要尊重别人,尊重社会,登山让你加速了这个认识。登山压缩了你的生命,也延长了你的生命。
      刘鉴强:什么叫“压缩?”什么叫“延长”?
      王石:人回顾他前半生的时候往往后悔:为什么别人成功了自己没成功?好像那些成功的人未必比他有能力,未必比他机会多嘛。他会发现很多东西他没能坚持,放弃了。这和登山是一样的,登山很痛苦,随时想放弃。我和一个队友登珠峰,他比我小10岁,体格比我棒得多,登山始终走在我前面,而且他背得东西比我重,他建了营地了,我还没走到呢。但最后我登顶了,他没上去,因为他登到8300米的时候放弃了。
      但如果你不放弃,登到山顶的时候你发现:我怎么到山顶了!这和人生是一样的,但人生中二十年、三十年才能体会到的,登山一个星期就可以体会到,你说是不是人生“压缩”了?
      为什么又说“延长”了呢?如果你做企业很成功,你做探险登山很成功,你不单是探险,这种探险又和社会环保、生态责任结合起来,又很成功。我不但登山,我还要去航海。所以很多人说:“王石你像活了三辈子。”我听了觉得很舒服,我做了那么多事,好像把生命延长了。
      刘鉴强:你刚才说到面对死亡,这跟佛教说的一样,人生无常,随时面临死亡,规划好死,才能规划好生。
      王石:是啊,你一进山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冰裂缝、雪崩、肺水肿、脑水肿。我去搜寻过遇难者遗体,也有同伴突然生病,面临死亡。我们在青海玉珠峰,第二天要登顶了,一位同伴突然昏迷不醒,没人知道怎么救他。我问:“谁会人工呼吸?”大家都摇头。我也没学过,但我看过书,电影上也看过,于是把他衣服一解,在胸口压两下,扒开他嘴。这一瞬间我想什么呢?——我一个星期没刷牙了。你说怎么会有那个念头!人工呼吸一下,再按胸口,就听到他开始呼吸了。我们放弃登顶,把他塞到睡袋里面,放在雪地上拖下山。早晨8时往下拖,12时才下到大本营,赶快开吉普车赶到格尔木医院。
      面对了死亡,所以心态会非常好。你看啸天教我划船很兴奋,因为有两条路,一个可能要翻,一个不会翻,他问我走哪条。我选择了那浪大的,结果我们冲了过去,他兴奋得一塌糊涂。
      
      二
      
      王石:漂流是一种享受,与登山相比,没那么危险。但真正有风险的还是飞伞,中国飞伞的圈子非常非常小,每年都死人。非常危险,保险公司都不给买保险的。
      刘鉴强:你飞了几次?
      王石:飞了几次?我一直在飞,飞了十年!
      刘鉴强:飞伞什么感觉?
      王石:那很特别,像鸟,但很难控制,因为气流一变就把伞打乱了。2000年10月,我登珠峰下来后,从大本营往拉萨飞伞,飞了4天。一般人不会到西藏飞伞,因为高海拔缺氧就受不了,更不用说飞伞。中国现在的盘高纪录还是我保持着,6100米。在我之前的纪录是4800米,是在河南创造的,起飞高度1100,盘高到4800,绝对高度是3700。我在西藏的起飞高度是4500,我一起飞就破纪录了。
      我那天开始盘高,后来发现根本不用盘,热气流一直往上升,我觉得不对,因为在高海拔情况下,快速上升很容易缺氧昏迷。我不敢往上升了,想逃,但逃不出来,伞一直上升,热气流面积非常大。最后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下降了,松了一口气,就创造了纪录。
      刘鉴强:怎么知道是纪录?
      王石:有高度表。起飞的高度、上升的高度,甚至飞行的轨迹,都记录着。
      刘鉴强:当时逃不出来,恐慌吗?
      王石:如果两三个朋友一块儿飞,你看到他在那儿飞,互相通通话,不会紧张,但你一个人的时候太可怕了!我终于逃出热气流范围后,飞往早就选好的降落场,那在西藏青浦,有很多修行者。地下一群小尼姑看到一个“大神鸟”在天上飞,不念经了,看着天上鼓掌。我虚荣心来了,特别想在她们身边降落,那多神气啊。但这是我第一次到西藏飞,没想到西藏氧气含量少、阻力小、速度快,我的高度还不具备降落的高度,但强行降落,要落到她们身边,结果失速摔了下来,断了两根肋骨,当场昏过去了。
      刘鉴强:怎么抢救的?
      王石:没有抢救。那儿能抢救什么?我事后才知道,昏过去二十分钟。等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上方是尼姑们的一圈光头,圈中间是蓝天白云,“醒了!醒了!醒了!”听到她们喊。我觉得剧痛,三个朋友在陪我,我强打精神,忍着剧痛没有吭气,硬着头皮和他们回到拉萨。我们的交通工具是拖拉机,拖拉机在山路上颠得要命,可我就这样颠了十几公里。到了拉萨医院,赶快去急救室拍片子。医生看完片子问:“病人呢?”我就站在他面前,说:“我就是。”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还站着?肋骨都断了两根,赶快躺下,赶快住院!”我说:“我明天回成都呢。”他说不行,今天得在急救室观察。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结果还不到一个月,我又站在河南太行山的起飞场上。那时候就喜欢飞,玩儿命飞。我伤还没好呢,自己背不上伞,朋友帮我把伞包背上去。
      刘鉴强:这是你探险活动中事故最严重的一次?
      王石:是。但并不是心理煎熬最严重的。因为摔下来时很快,还来不及害怕,我已经摔昏过去了。而且在逃离热气流的时候害怕,也不是因为想到死,而是一种孤独的恐惧。但在登山过程中,却面临着生死抉择。
      那是1999年我去登博尔格答峰,下山时,要独自过一个300米左右的65度冰坡。我上山时已拉好了保护绳,但下撤时发现飞石把绳子砸断了。我过还是不过?边上就有一块墓地,十年前日本女登山队的白水小姐就在这里掉下去了。冰坡的下面就是大冰裂缝,这边就是65度的冰壁。对滑雪者来讲,很陡很陡的坡叫“黑道”,实际“黑道”的坡度才30度,如果超过38度,就是很大的斜坡了,而我这个坡度是65度!我过,还是不过?如果不过,用对讲机告诉大本营说“我过不去了”,就地等待,大本营会来营救我,但至少要两天之后。当时我差不多弹尽粮绝,瓦斯罐的瓦斯都用完了。两天之后还能不能活着,不知道。但要冒险过呢,就有可能掉下去。最后我决定,冒险吧!
      我做了决定后,发现双腿在打哆嗦。我穿的是冰鞋,即便哆嗦也不会滑,但要抬脚走路,哆嗦的话可能踩不稳。我知道我这种状态是不能过的,我必须破釜沉舟。我于是把对讲机关掉了。
      刘鉴强:为什么这样做?
      王石:不要抱任何希望了!不通知对方,对方就不会救你。我要把后路断掉,破釜沉舟。
      但我把对讲机关掉以后,腿还是哆嗦,没法迈步。我当时脑海里想什么呢?举重运动员出场的时候,教练把一种刺激药放进他的鼻子,运动员吼一声,出去了。还有的教练打运动员一个耳光,给他鼓劲。但运动员有教练打他,我没有教练打我啊,我只有自己。我“咣”打自己一个耳光,吼了一声。发觉还不够,于是“咣、咣”又两个耳光,又叫了一声,腿这才不抖了。不抖好啊,那就过啊!这时候风雪交加,但我觉得好像风停了,这个世界静静的,一点声音我都听不到。这300米,我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松一口气的时候,风雪又来了。实际上它一直在刮,但我的注意力全在冰面上,感觉不到风,也感觉不到雪。过了才发现,屁股全湿了,整个后脊梁都在冒冷汗。有这样的经历我才知道,人太自以为是了,其实,在大自然面前,人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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