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麦子一起的日子:梦见和家人一起收麦子

时间：2018-12-28 03:36:12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麦子在北方很常见，通常是，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田地，竟是连绵不断的麦穗。一阵风吹过，或许你还没有感受到风的阵势，却已经看到一排排麦浪向你滚来，让人心生敬畏，敬畏它强大的力量，敬畏它宏伟的气派。
　　北方睡炕，烧炕时，通常要先抓一把麦秆在手里，点着了扔进去，再慢慢放些大块儿的柴进去。因为每天都要用，所以烧炕的人家门前都有山一样高的麦秆儿堆着。那时还没赶上西部大开发，临街的巷子，前两户人家的房子是石灰墙，后面的几乎都是土房。土房不高，麦杆能高过门。当然，对于孩子，它还是太矮。那时，男孩子最爱表演顺着门爬上麦秆堆儿，在上面叉着腰，用上帝悲悯众生的眼光扫视仰望着他的小观众，然后再指挥我们这些“矮人”空出块儿小地方，随后纵身一跃，重新站回我们身边。
　　某天，经过麦秆堆儿，小伙伴说：“人家说麦粒嚼的时间长了就成泡泡糖了。”
　　“真的！那我也试试。”
　　二话不说就开始扒着找，通常麦穗里总会还有些幸免于分离出壳的麦粒。找到几粒也不容易，全放进嘴里开始嚼。小伙伴又开始给我指点：“要使劲儿嚼，还要快！要不就粘不到一块儿。”我大彻大悟，站在那儿脚一动不动，两排牙近乎于痉挛，拼了命地往一起砸。累了半天也没见发生质变，牙已经受不了了，嘴里还是一盘沙子和水。我不得已吐出来，不满地看着在旁边指点迷津的人。小伙伴看我怀疑了，忙说：“你还没到境界，隔壁班的汪璐都嚼成了……”自此，每到了即将丰收的季节，倘若碰巧经过麦子地，我都要拽上一根麦穗，放几粒在嘴里嚼。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里的老农民丰收了几轮儿了，麦秆儿堆儿也换新了几次了，我还是没能吃上免费的泡泡糖，为此一直羡慕隔壁班的汪璐。慢慢的，我也不再渴望麦子变成泡泡糖了。不是因为我不相信小伙伴的话了，她说的或许能成，但是，我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要是麦子能成泡泡糖，恐怕得先在嘴里变成面粉，再由面粉变成面团，还要是有韧性的面团，就像馆子里师傅拉的拉面。你想啊，且不说麦粒变成粉状，在磨台经受了多大的“磨难”，单看拉面师傅拉面时，他使出浑身力气的那架势，又是揉，又是拉，又是切，还要掌握水分。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办成的事。想想这么几颗“不成器”的麦粒要在我的嘴里经受这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那时我的嘴还是嘴吗？这要多大的技术和力量啊！因此，我把自己解放了，不再为难麦粒了，这不，麦粒也解放了，我让它做回了自己。这些都是多年后我才想通的。
　　如今回家，不大能看到麦地了，也见不到高过门的麦秆堆儿了。上一次见到，是爸爸开车带我出城的路上。车奔驰在山间小路，只要有村落的地方，街道上铺满了厚厚的麦穗，成捆的躺在大道上。这是要借助过路的车辆碾粒出壳。由于车速太快，成捆的麦穗儿又太厚实，常常是这一家的麦穗儿被车带着跑到那一家的“领地”，就这样各家“领地”间的空隙越来越小，大地就像是铺上了新晒过的被褥，金色的、软软的。我能想象到那被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但这厚重的麦穗也给我们还有老农民带来了很多不便，要是麦穗儿跟着车跑远了，老农民要喊着追，爸爸一路停了好几次车，卸下卡在车底的麦穗捆。我问爸爸，“为什么不像原来那样，把成捆的麦穗拆开来铺，非要这么摞在一起呢？”
　　“你看现在城里还有人敢在路上铺吗？政府怕影响市容，农民只能把麦穗铺在乡间道上，一截一截的乡道哪能比得上城里宽又长的街道啊，那可不得越铺越厚了吗。”
　　小时候，铺满街道的麦穗还没被定性为市容问题，我上学的路上也能享受一下踩在麦穗上的感觉，通常早上出门时麦穗儿还很厚实，自行车是骑不过去的，我就推车前行，想象着自己迎风走在戈壁上，迈着艰难的步子。到了晚上放学回家，麦穗已经被碾得轻薄多了，骑车经过甚至能感受到轮子下面的小颗粒。多么强韧的麦粒！行人、过车一路碾过，它们却还是完整无损地躺在哪儿晒太阳。
　　那时，邻居家还种了一亩三分地，冬季下籽的麦子丰收之时，我还会帮着去拾麦穗，晒麦子，看麦场，装藏库。至今记得麦子的香味，混杂着太阳的温度，只是已经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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