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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柔石] 悼柔石

    时间:2019-03-27 03:24:14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以前读鲁迅先生的名文《为了忘却的记念》,是从学生的角度出发,玩味作者如何旁征博引,借题发挥;思虑如何躲得过考场上的机关。今天重读,则是以晚辈的身份,感受作为长辈的鲁迅对与我年龄相仿的青年的那份殷殷深情。
      里面有这样一段描述“但他和我一同走路的时候,可就走得近了,简直是扶住我,因为怕我被汽车或电车撞死;我这面也为他近视而又要照顾别人担心,大家都仓皇失措的愁一路,所以倘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大和他一同出去的,我实在看得他吃力,因而自己也吃力”。鲁迅看着柔石吃力,自己也吃力,这一幕在我看来,恐怕是现代文学史上最温馨动人的场景了。满纸虽然写的是担心,是仓皇失措,但流荡的却是温情,丝丝缕缕弥漫开来,竟让我这个局外人在凛冽寒冬中感到了温煦的春意。
      在鲁迅所交往的众多青年一代中,柔石并非最出色的,但受到的关照却最多。这种关照已经超越了寻常的友情,更多的是一种父爱的亲情。看电影、游公园、逛书店、看画展、访教堂,鲁迅一旁常能看到柔石微驼的身影,还有那一头天然卷曲的黑发。鲁迅甚至垫钱支持柔石办杂志,自己的杂务也交托给他。寄信、寄书、汇款以及代取版税,柔石从无二话。1929年的春节,柔石在鲁迅家里守岁过年。那晚,饭菜丰盛,他还喝了两杯洋酒。
      其实最初,柔石与鲁迅交往,是怀有极强的功利心,可以说他是来投奔鲁迅的。他希望自己的三册小说通过鲁迅的批阅而后称誉一番,再印行就不愁销量了。对于这样的目的,鲁迅自是了然,并慨然把书稿介绍给北新书局的李小峰。从此柔石这个来自浙东宁海小城的文学青年终于有了自己的版税收入。
      那时,他才28岁。作为异代的同龄人,我很佩服他的执著。柔石本姓赵,父亲开了家名叫“赵源泉”的卖海味的咸货店,一双草鞋、一根扁担、一篮鲜货,再加上麻利的腿脚,风刀霜剑地苦熬了几年,家底也随之渐渐丰厚。他给柔石取名“平福”,希望儿子将来平稳有福,继承家业,传宗接代,人生之路不至于走得太跌宕。但柔石跟当时的很多青年一样,不愿就此老死乡间。时代的风雷早就惊醒了他们的睡眼,五湖四海早就洗尽了他们胸中的尘俗气,使他们赢得一身要闯荡的勇气。
      柔石跟沈从文一样都把北京当作了他们闯荡的最重要的一站,想来这里寻一个上大学的机会。结果沈从文更惨淡一些,困于旅馆,独自领受着冬日刺骨的冷,想还乡,却连路费都筹措不下。而柔石有父母寄来的200块银元垫底,一面去北大旁听鲁迅讲授《中国小说史略》,课后还到学校图书馆搜集资料,决心编写一本《中国文学史略》。一面忙着写文章来卖,辛苦到头挣来的钱还不足5元。有时候,他常兀立在窗前,对着死寂的夜色,感到惶惑,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就这样苦撑了大半年,做“北漂”做到最后竟生出投北海自绝的心思来。想想都觉得气短,青春粲然地去闯荡,却失意落魄地南归。
      好在人间的悲凉只是逼迫柔石凝视命运,为生命情愿;好在时代的戾气并未让他对人心彻底悲观,那躲在细边眼镜后的近视眼里依然焕发着战斗的光彩,他借笔下人物的口庄严宣告:“我是神农之子,我是伏羲之孙,我是黄帝的苗裔”。好在台州宁海人的身上自古而来就有着一种执拗劲,看看明代的方孝孺就知道了,他拒不起草朱棣的即位诏书,对方以“汝不顾九族乎”相威胁,他凛然回敬一句“便十族,奈我何”,可谓掷地有声,结果导致873人枉自断送性命;但几百年来,方孝孺的一脉热血忠魂却始终感荡着宁海人的心灵,萦绕着那里的佳山秀水。柔石少年时,曾把方孝孺的木刻画像悬挂于居室,背面还题有“永远保存”字样。在乡贤精神的激励下,柔石靠着这股执拗劲,从故都萍踪浪迹最后来到上海,跻身于小小的亭子间,用过人的才气把旧时代青年的苦闷与呼号,贫穷与愤恨拾掇于笔端。
      也许最初正是柔石小说这种哀婉悲怆的风格深深打动了鲁迅,随着交往的深入,彼此的情分也日渐亲厚起来。这让我在对柔石佩服之外,又多了几分羡慕。早年间鲁迅与许寿裳在探讨国民性时,感叹:“我们民族最缺乏的东西是诚和爱。”鲁迅一生背着一大堆怨恨,受过无数小人的明枪之刺与友朋的暗箭之射。而柔石对鲁迅的真诚与敬爱就像一股热流,驱散了他周围弥漫的阴郁气息,当然鲁迅也给了生活困顿的柔石以家人的温暖。
      我不清楚柔石入党的动因,也许那个时代闹革命是件挺罗曼蒂克的事,贴标语、散传单、喊口号;也许他真的是为了信仰,参与到历史中;总之他后来因此而入狱。想象凡夫一下变成豪杰,慷慨谈笑,神色不变,只是我们局外人的虚荣。
      就在入狱前两个多月,柔石返乡为母亲祝六十大寿,专门捎回一把木质朱漆藤座靠背的摇椅。搀着母亲试坐,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他分明是个孝子。在黑牢里,被钉上重达18斤的“半步镣”,唱尽断肠歌,即便如此,仍不止一次向鲁迅通风,惦念鲁迅的安危,他分明是个死友。
      我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与眷恋,求生渴望,驱使他在牺牲前两天还写信,希望鲁迅能托蔡元培来营救自己,然而当鲁迅冒着1931年2月的雨雪拜访蔡元培的时候,柔石的恨血已经化作碧血,流进了龙华的桃树之下。
      此刻窗外大雪弥城,天地间被涂抹得一片惨白,比起70年前的雨雪恐怕要大得多,我想象着鲁迅是如何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为柔石找门路,寻生路……■
      (责任编辑_纪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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