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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最后结局什么意思_影子

    时间:2019-04-24 03:25:24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我知道我的背后站着一个人。每时每刻,我在想什么,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这一点,从记事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了。印象中他总是戳着我的脊梁骨反复念叨,小算计,你真是个小算计!对于他的这一评价我并不生气,会算计就是脑瓜好使,脑瓜好使有什么不好。况且茫茫人海里,能挪腾到今天这一步,我完全沾了算计的光。如果不算计,说不准我现在的生活是啥样子,但值得肯定的是,只能比现在的糟。
      现在,我把我的婚姻算计掉了。婚姻,对,军校毕业的第三年我就结婚了。媳妇是连指导员老婆介绍的服装厂女工。那时,在我们那个工人是天农民是地的小村子,找个工人媳妇我娘就欢喜得合不拢嘴了。三个月生米煮成熟饭。五个月领了那个贴着我俩照片的红本本。新婚的晚上,背后一直跟着我的那人也混进洞房里。他的表情出乎我的意料,一脸的温和,温和得让我不自在。终于,我把新媳妇搂进怀里的时候,他开口了。他说,幸亏没瞎算计吧,要是还瞎算计,这么好的媳妇保证搂不到怀里。他的幸灾乐祸倒提醒了我。五个月。后两个月我刚由副连级提升为正连级。真是被快乐冲昏头脑了,不行,我得算计算计。
      第二天,我媳妇,不啊,现在我们已经没啥干系了,就称“她”吧。“她”也不行,太平和,算了,干脆就叫“那女人”。第二天,那女人买回一盆花,笑滋滋地摆在阳台上。我一看就烦了,买花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一个连级军官地位高还是你一个纺织厂的小工人地位高,真是无组织无纪律,目无领导。我给花下了调令,让它去电视机跟前站岗。花当然不会自己跑到新的工作岗位,我的意思叫那女人搬过去。她不动,跟我谈理由,说花放在阳台上太阳晒得着,搬到屋里长不好。我说,花不就是叫人看的啊,放在电视机跟前,边看电视边看花多好,藏到阳台上摆给老天爷看啊!
      那女人榆木脑袋不开窍。我过去伸手提留起花盆就叫它飞窗而下了。泥水顺着盆沿划拉出一道粗线,那女人惊慌失措地抓了拖把来擦,嘴里咕噜得叫我烦透了。我训斥说,能了你了,买花也不说一声,先斩后奏是吧!那女人抹把眼泪,说谁买花了,这花是从我姐姐家弄来的,姐夫养了很多花,看着好看我要了一盆。那女人竟然用这样不好辩驳的理由叫我下不了台,我的肚子一下子气得鼓鼓的。之后我们之间的战事就接连不断了。
      今年春节回家探亲,娘想出个好主意,叫妹妹带着那女人假装玩耍满村里打一圈。娘的用意真高明,她是想不显山不露水地叫我在村子里风光一把,顺便杀杀当年那些不愿意跟我的女人的眼。可那女人不识好歹,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不出门,气得我恨不得把她当作手榴弹扔出来。
      娘那几天不痛快,送我去车站时暗暗埋怨我管不住媳妇,不光不像军官,连个男人样都没有。我的心里更烦了,看见那女人的熊样子就想吵一架。一路上,我梗着脖子看车窗外。那女人想用糖衣炮弹俘虏我,捏一撮瓜子悄悄塞进我手里,我看都没看,拉开窗玻璃就扬出去了。回到家,我逼着她给娘打电话赔不是。真是反了她了,饭也没做就跑到她姐姐家和我捉起迷藏来。现在想来,那时我就该把婚姻算计掉,可那时我怎么就那么不果断呢。
      
      现在想来,我那时的不果断是有想法的。看看,那人又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了,就知道他要说我瞎算计,说就说吧,早有经验了,该算计的时候不算计还真不行。那女人有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是婚前财产。我们现在住的是她单位的集资房,钱我出的大头,房产证上写了我俩的名。明白了吧,如果马马虎虎把婚姻算计掉,婚前财产各归各,我占大头的房子还要叫她分一半,我这冤大头当得也太窝囊了。不用说你也猜出来了,我得好好算计算计,想法把她那套房子划拉进我们共同的篮子里。
      说起来,我早早就尝到算计的甜头了,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当然大都不是如愿以偿、心想事成那种类型,而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地叫我受益了。比如陈继平、王绍义约我去瘸巴张弓家的苹果园里偷苹果。大概那年我们念小学五年级吧,陈继平说瘸巴张弓抱着自行车横梁,像个大虾米一颠一颠地去邻村赶集了。瘸巴张弓媳妇也是个瘸巴,比瘸巴张弓瘸得还厉害,半年前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我想,这哪里是偷啊,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去摘。所以娘也没打就随他们去了。
      我们来到苹果园的石堰下,用从学校厕所里拿来的粪勺在堰边的酸枣棵栅栏上砸开一道缝隙,然后挨个钻进去。现在想起瘸巴张弓家苹果园里硕果累累的景象,我还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硕果累累,对,记得语文课上,老师教我们这个短语时,连比划带唾液四溅地说道了半天,也没把意思给我们讲懂。其实只要他给瘸巴张弓一颗烟抽,领我们进他的苹果园里站站,我们对这短语便了然于心了。当然免不了会有调皮的同学,顺便把累累硕果里最大的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揪下来带出园子,几个人躲在角落里嘻嘻哈哈地分吃,叫瘸巴张弓哪一天发现了,心疼得一夜睡不好觉。好了,还是说说那次和陈继平、王绍义偷苹果的事吧。一见到满园的苹果,两个人就欢呼雀跃起来。有的都挤成疙瘩了,树枝被压得弯弯的,坠在下面的苹果几乎挨着了地面。陈继平探手摘下一个,没等苹果弄清咋回事就咬下一口给它开膛破肚了。王绍义制止道,继平,别先吃,要是上面打了药,非药煞你不可!陈继平不听他的话,两眼盯着被他咬开的水灵灵的果肉茬,说操,药煞也比馋煞强,药煞还赚个饱死鬼来,比成天过来过去的光看着眼馋强。王绍义怯怯地看着他。陈继平突然仰脸一笑,说王绍义,你以为我不如你精神啊,昨天上午才下了一场雨,有药也早冲没了,快吃一个打打馋吧。
      恍然大悟的王绍义赶忙去摘,猴急得一回揪下两个,惹得陈继平哈哈大笑,王绍义,那个小的你也得吃了,扔了多可惜!苹果托在手里,王绍义没有立刻下嘴,嘀溜眼珠看着陈继平问,继平,你觉得肚子疼不?陈继平咽下嘴里的苹果渣,说咋不疼,疼,疼得可好受哪!王绍义小心地咬下一口,咂巴了一阵就变得狼吞虎咽了。这下可好了,咱敞开肚子吃就是,吃饱了才下去,省得装在兜里叫爹娘翻出来给巴掌啃。就是,就是,敞开肚子吃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吃得喜笑颜开。
      我随着吃下一个,心里就犯嘀咕了,这个弄法,吃得再饱也是顶一顿啊,明天再馋得慌咋办,还有后天,大后天,不行,我得算计算计。刚想出主意,就觉得脊梁被轻轻抚了一下,我知道那人又在嫌我瞎算计,回转身,果然瞥见他虚给我的白眼。我很反感,心里说,算计不算计的碍你啥事,别吃了胡萝卜闲操心,一边去!
      我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蹲下身。王绍义把咬进嘴里的苹果吐出来,警觉地问我是不是吃苹果吃的。我摇摇头,说早就疼,一阵一阵的。两个人笑话我没吃苹果的福气。我哎呦得更厉害了,做出要出苹果园的架势。就知道陈继平会过意不去,果然,他摘下一个苹果往我衣兜里塞。王绍义将自己不愿意吃的那个小苹果也塞给我。我真想一脚把它踢个稀巴烂,可我得装肚子疼啊,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愤怒转化成哎呦声了。
      两个人的表现很叫我失望,与其糊弄这么两个破苹果回去,还不如不装肚子疼在园子里大吃一顿。我一横心,干脆将裤子脱下来,每条裤腿挽个疙瘩,顾自动手摘了苹果往裤筒里装。两个人被我逗得哈哈大笑,骂我贪,肚子疼还不放过瘸巴张弓家的苹果园。
      那次我穿着小裤衩,背着两裤筒苹果躲躲闪闪地回到家门前,将苹果藏进墙旮旯的草垛里。陈继平和王绍义却倒了邪霉,被突然返回来的瘸巴张弓逮着了。两个人要跑,瘸巴张弓将手里的鸟铳冲他们一晃,说,跑吧,得不怕我给你俩弄身血窟窿就行。两个人吓得腿肚子转筋,乖乖地耷拉了脑袋等着他走过来。瘸巴张弓叫他们一人脱下一只鞋,心平气和把他们送出了苹果园。第二天,两个人在教室门前正交流编瞎话欺骗爹娘说那只鞋咋丢的,瘸巴张弓提留着两只鞋来了。两个人的胸脯各自经受了班主任两拳头的考验,又被罚了大半天的站。我偷眼瞥见他俩的腿都站不直立了。
      挺长一段时间,陈继平和王绍义老是恨恨地推测瘸巴张弓突然返回的蹊跷。陈继平说,还能是他瘸瘸巴巴的不利落,忘记带钱,返回来拿钱正好逮着咱俩了?王绍义说,保证是这家伙拉肚子拉到裤里了,回来换衣裳,正好逮着咱俩了!我每次放学回家,都先从草垛里摸出个苹果,躲在隐蔽处有滋有味地吃了再进家门。二十二个苹果,一天两个,我吃了十一天。不,是十一天半,有个苹果太大,我舍不得一次吃掉,分两回吃的。
      一次聚餐时,营长无意透露出他老婆的单位要集资盖房。我失口问道,营长,你们集不集?营长哼地一笑,说一家三口住一套房子就碰头打滚的了,要那么多做啥,摆阔啊。我暗自欢喜,看着营长上厕所,悄悄跟了进去。我和营长并肩站在尿池边撒尿。我说,营长麻烦你个事。啥事?营长捏住家伙一阵急射。我说,营长,叫嫂子顶名帮我集套房吧。营长蹙起眉毛,怔怔地看着我的前下方,说,兄弟,你那家伙有点不直立吧,怪不得尿不到正地方。我调整一下方向,恳切地把顶名弄集资房的事再说一遍。营长愣起脸子问,你们家不是有两套房了,再鼓捣那个做啥,想垄断房地产市场啊。我只好苦起脸哀求他,说家里父母年纪大了,不在身边不放心,想把他们接过来。我们两套房子不假,可闲着的一套太小了,叫父母住不合适,我们去住又太窄巴。和媳妇商量着把小房子处理掉,凑几个钱集套新房子,这样父母和我们谁住哪套都行了。营长对我刮目相看了,说,好,看你整天神神道道地瞎算计,没想到还是个孝子来,行,这事包在我身上。说着将家伙抖了抖,一提松紧带藏进裤衩里。
      一回家我就欢天喜地地跟那女人说,告诉你个好消息,营长老婆的单位要集资盖房了!那女人真叫人扫兴,头也没抬,咕哝道,人家营长老婆集资盖房你空欢喜啥。我只好跟她挑明了,说咋能是空欢喜,营长家不集,顶名把房子让给咱了。那女人不识好歹地一撇嘴,瞄着电视机跟前那盆半死不活的杜鹃花,难听地哼了一声,说,是把让开发商赚钱的机会让给咱了吧,现在住的房子,咱才刚还完帐,哪有钱再集资盖房啊。我语气变得和蔼了,说办法倒是有一个,把咱那套小房子处理掉,剩下的,划拉钱的任务包我身上了。那女人一点也不领情,扭脸正眼盯我一下,脸上绽开一朵冷笑,说知道你就在打我那小房子的主意,拉倒吧你,跟我玩这一招门也没有,实话告诉你吧,那套小房子是我留给孩子的,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得对孩子有个保障。说完,掉头走进厨房里。我压在心底的火腾就窜上来了,你个不识相的,活这么大老子还没叫钱难住过,看我从亲戚朋友那里划拉两个先把首付交上,生米煮成熟饭了看你咋办。
      天南地北地打电话。为弄到首付款,我嘴皮子都磨出泡来了。那女人真是铁石心肠啊,看着我犯难不管不问不说,都到二期付款时间了还顽固不化。营长冲我发火了,你这熊玩意,不说两口子商量好卖房交集资啊,到底有没有这腰力气,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老婆都快把我的神经数落爆了。营长老婆嗲声嗲气地给我打电话,说全单位就剩下我们一户了,开发商追命似的催得紧,正好有户人以前没报名现在又想集,不行就让给人家算了。我可不能在营长两口子跟前丢这人,看来得回去好好收拾那女人一下了。我化愤怒为力量,提前半小时回了家。没想到那女人比我还回得早。我义愤填膺地刚摆开架势,她撩起肚子上的衣裳,平静地说,有种的就下手,得不怕一尸两命就行。我打眼一看就傻了,新房连个影还没有,那女人肚子上高楼大厦的地基已凸显出来。向营长老婆退房时,我那副死眉塌眼的狼狈样子一定难看极了。
      孩子的哭声冲淡了家里的硝烟味。上下班路上,子弟小学墙上反复打磨眼球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宣传标语抑制了我的算计活力。就这样,我从正连升为副营,当然也就是长几十块钱的工资,别的没什么大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那么多年,不知咋的就那么糊里糊涂地过来了。
      想当年,初中毕业后,陈继平和王绍义撺掇我跟他们一块出去打工,我犹豫了很久没表态,气得他俩甩下我跑青岛去了。我不后悔。我知道青岛是个好地方,可你们去了青岛,青岛就是你们的了?门也没有。如果这样,谁去上海上海就是谁的,谁去北京北京就是谁的,谁去了美国美国就是谁的,地球早就叫人占下万儿八千遍了,还等着你们啊。说句到家的话,你俩是去给青岛干活的,就是去给青岛下死力,被青岛踩到脚底下,累死累活地折腾好几年,连青岛的腿肚子也摸不到。
      这一点我是从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得到的启发。小卖部是一个姓徐的人家开的,雇了南边穷山沟里的一个小孩干杂活,一个月给他一百五十块钱,成天叫他店里店外忙得不着调,还哄着说干好了给他从村里说房媳妇。这不睁着大眼糊弄人啊,村里好几个光棍还烦得老和他们的爹娘打架,哪里就轮到你穷小子了。一次打扫卫生,老师叫我去徐家借扫帚,徐家院子里没人,我蹑了手脚从门缝往里瞅,一家人正避开那小孩吃西瓜。我忍不住暗骂小卖部里拿抹布擦货架子的那小孩,傻鸡巴啊你,要我,才不上徐家的洋鬼子当!
      不出去打工并不说明我想呆在村里和土坷垃较一辈子劲,我才看不上那些累死人不偿命的牛马活,村里一张张风里来雨里去被太阳作摆得乌眉皂眼的丑面孔早就叫我看腻歪了,不出去打工是我瞄上当兵那块肥肉了。常听人说当兵没啥大好处,吃一肚子赚一身,混几年回来,啥都得从零开始。这个好处还不够大啊,吃一肚子赚一身,人活着不就是为个吃穿。我铁了心要去吃一肚子赚一身,爹拿烟袋锅敲桌子我不怕,娘嗖嗖地给我冷脸子我也不在乎,拖着熬着过了大半年,硬是把绿军装穿上了。
      当兵的第三年,排里分到个考军校的名额。那时当兵的人都知道,什么考不考的,只要争取到名额差不多就跨进军校大门了。几个人飙着膀子在排长面前捞表现,我瞅准排长爱听广播,借了战友张其顺二十块钱,给排长买了台带耳机的小收音机就把名额收入囊中了。
      军校毕业就是正排级。虽然形势有变,没能耐越来越不好混,可我先占了制高点。官场上论资排辈的风气真是好,下面有人要提提,就得把我往高里抬抬,抬来抬去我就成副营级了,虽然没带上“长”字,但工资却上来了,工资不吃亏就行啊。回乡探亲,听陈继平、王绍义首长首长地喊我,我心里美得都要冒泡了。从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这兵当大了,不再是吃一肚子赚一身的事,用爹喝下一茶碗百脉泉酒说的话,就是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我把电话打到王绍义家。王绍义真是啥也不懂得,问我考上军校会有个啥前景。我说啥前景,起码吃上国库粮了吧。吃国库粮?王绍义惊呼一声,嘴巴就傻掉了。我说王绍义快去叫我娘来接电话……王绍义你咋了,快去叫我娘接电话啊。反复催问了两三分钟,王绍义才蔫儿吧唧地说,你等等,我这就叫去。娘一听我考上军校就哭开了。考上军校的好处我早就跟娘啦过。娘说她去了一个大心病。前阵子,托人给我张罗了几门亲事,都嫌我人不精神,当兵白浪费时间,回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二话不说就把托的人辞掉了。这下好了,叫她们把肠子悔得青一块紫一块拉稀去吧。娘嘱咐我一定要从城里讨房媳妇,逢年过节带回家,让街坊邻居眼热眼热。我当即就和娘夸下海口了,说娘啊娘,从现在起你就把心放进胸膛里吧,当了军官,讨个城里媳妇还不小菜一碟啊!现在想来,那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说得最响亮最豪迈的一句话。放下电话,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那人突然转到我面前,眯起眼,嘴一撇,像是在说,臭美啥啊,到这一步还不是耍小心眼算计的,当初算计得也不准,瞎猫碰见死老鼠吧。我不理他,反正再过二十天我就去军校报到了。
      再不活动活动,脑袋就要生锈了。部队与世隔绝,内部早已系统化、程序化,这辈子是没有做黑客颠倒乾坤的作为了。我预感再次使我的脑袋焕发生机的,还是家庭这方小天地,具体一点就是那女人。果然,时间不长我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已成团长的营长跟我讨要《军事天地》,我把杂志忘在家里了。营长不耐烦地训斥我,看看你这熊玩意,以前神神道道的瞎精明,现在都快成木头了,不是说我今天安排材料要用啊,别罗嗦,赶快回去给我拿。我后悔不该把杂志拿回家,拿回去一个字也没看。都怪那女人乱煽情,以前都是周三洗澡的,昨天周二却破例洗上了。我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熬不住,今晚需要我配合着搞点小活动。于是我书也没看,早早爬上床酿情绪。谁知那女人来了假正经,洗擦完毕顾自倒下就睡。我想你他娘的装吧你,俗话说母狗不掉腚,公狗不上身,你不浪腾着给个信号,老子还就是不尿你。我闭上眼睛消磨她的耐性,不知不觉睡着了。书没看成,活动也没搞成,半夜醒来,我迷迷糊糊觉得吃亏了,不管下面有没有动静,扳过她的身子就往上摞。那女人睡得正香甜,挥手推开我,咕哝说,别胡捣鼓,人家怪累的,哪有闲心弄这个。我那劲头马上从头顶滑到了脚趾头。
      回家拿杂志的路上,我下定决心晚上一定不给那女人好脸子,没想到早有好脸子在家等着我,而且还是两张。一开门我的头就大了。那女人和她不要脸的姐夫隔着茶几正坐在沙发上说笑着吃苹果。见我进来,还故作镇定,满脸假笑地迎接我。不要脸的男的说,哈,回来了,今天闲着没事,来你们家赖杯小酒喝。不要脸的女人随声附和,说姐姐给她打电话,中午没别的事也来蹭饭吃,她请假提前回来买点菜,怕我早退影响进步,没跟我说。想起昨晚那女人突然改变时间洗澡的事,我什么都明白了。去他娘的鬼吹灯,向来我都是算计别人的,还能傻乎乎地被人算计,这点小把戏蒙不了我,我谁也没给好脸子,进卧房抓起《军事天地》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营部了。
      晚上,我两手卡住那不要脸的女人的脖子审讯她,叫她供出啥时跟她不要脸的姐夫瞎罗罗上的。她不知道啥叫罗罗。我说罗罗就是挂拉。她也不知道啥叫挂拉。我说挂拉就是勾搭。她连忙摇头说没和她姐夫勾搭。我两手一用力。那不要脸的一翻眼白哭开了。我咬紧牙关逼她招供,说再嘴硬就掐死你。那不要脸的女人终于说了实话,十六岁,姐姐一订婚,她就和她不要脸的姐夫勾搭上了。被我放开后,那不要脸的女人连夜跑出家,孩子也不管了。哭他娘的去吧,十六岁就和那不要脸的男人瞎罗罗,是不是我的种还难说。
      第二天,还没起床,我就被姊妹俩和那不要脸的男人堵在屋里。当着我的面,那不要脸的男人把他不要脸的小姨子揽在怀里,说,我小姨子十六岁就和我勾搭上了,你想怎么着吧。她不要脸的姐姐不但不生气,还鼓着腮帮冲我瞪眼。真他娘的没王法了,我潦草地穿上衣裳,从他们之间的缝隙间穿梭而出,一纸离婚诉状交到了区法院。法院真是没正事,我那么充足的理由,竟被以证据不足和疑心太重,界定了个无理取闹。这样的女人我是不能跟她过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我们办了协议离婚手续。孩子归那女人,为了离婚后一身轻地投入新一桩婚姻,我用应得的房产一次性抵了孩子的抚养费。
      明天就要回集体宿舍了,我懒得上床,歪倒在沙发上熬时间。似睡非睡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破棉絮一样塞进我的耳朵:终于算计得松皮懈骨了吧。我干嚎一声起身开亮灯,墙上的影子幸灾乐祸地斜身瞄我。很显然,刚才破棉絮似的声音就是我的影子发出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墙上的影子大吵大嚷。想想影子那么紧密地跟随我,暗地里每拨弄一个算盘珠子,它都能真真切切地听得见,我嘴上吼得硬,心里却渐渐发起虚来,隐隐感到挖空心思算计了小半生,皮真的开始松,骨真的开始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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