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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华山僧尼生活探幽 东国僧尼录

    时间:2019-04-08 03:12:17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在九华山的寺庙群中,这是一座位置较为偏僻的寺庙,因而,当祇园寺、旃檀林、百岁宫、天台寺……被香客游人搅扰得熙熙攘攘的时候,这里却显得寂寥。这里似乎只有阳光静静地照,松竹静静地绿,蝴蝶静静地扇翅,白云静静地飘过树梢,每天的日子显得很长很长。我来到这里,如到了世外桃源,每日读些佛经,练练气功,怡然之中,却也看到了九华山“八十寺庙,五百僧尼”日常生活中,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和烦恼。
      
      她错把庵篷当医院
      
      好一点的客房都在楼上。当管理杂务的老沙弥把我带到楼上,我发现走廊上晾着几件女性的衣服。我问他:这上面有人住吗?老沙弥告诉我,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女孩子是个小学教师,因为有病,决心来九华山出家,已经在这里住两天了。
      现代人出家归依佛门,这是个热门话题。尤其是知识女性的落发为尼,更能激起人们探秘的好奇心。据说,在台湾女大学生出家成风,一些女大学生刚摘下学士方帽,就迫不及待地走入寺庙,过起晨钟暮鼓的孤寂生活。
      为什么正值青春年华就甘心放弃世俗的一切呢?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曾在九华山住了半个多月,几乎拜访了包括会长仁德法师在内的所有僧尼,想写一篇实实在在的社会学文章。最终,我发现那些闭锁的心灵终究无法为俗人打开,此事即作罢。
      文章没有写成,好奇心并未死灭。
      ……太阳照进西边的窗口,女孩子大概从午睡中起来。门开了,我到了她的房里。这是个坦率稚真的女孩,有问必答,一点也不像有些出家人那样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告诉我,她家住湖北宜昌一个很热闹的集镇上,她高考落榜,舅舅是镇上的文教干事,就把她介绍到镇中心小学当了代课教师。一家四口,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只有一件不满意的事,那就是她患有癫痫病,经常在上床睡觉时突然发作。这是全家的一块心病,为此,爸妈带她到各地治疗,连武汉、上海、广州的大医院都去了,钱花了不少,病却丝毫不见好转或减轻。看爸爸妈妈那样省吃俭用,冰箱没有,彩电没有,连件穿得出门的衣服都没有,攒上几百块钱就给她看病。她于心不忍,又劝阻不了,于是就想到了出家,以免再让父母花冤枉钱,还时时刻刻为她操心劳神。她还幻想,青灯黄卷,吃斋念佛,也许能让自已的病慢慢好起来;即使好不了,甚至于死了,也不会再牵累父母了。
      我想,也许还有对生活的失望,对人生的厌倦,连她自己也讲不清楚。反正是一个固执的想法,支配着她的行动,就是一心一意地要出家。她先是去峨嵋山,离家时决心很大,可走到半路就想家了,同时又替突然失去女儿的父母难过,就又转了回去。母女抱头哭得天昏地暗,说是再也不走了。可是,还没过上两个月,她又走了,这一次是去少林寺,一看不行,才又来到九华山。在一个尼姑庵里磨了几天,老尼就是不收她,加上她自己的决心也慢慢动摇,最终还是回去了。
      可她又来了。她说,这一次是真正铁了心,采用了背水一战的办法。她买齐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剩下的一点钱全部投进功德箱,断了后路,让自己没钱再回去。
      哎!这样的女孩子又真纯,又可气,怎么能因为有病就出家呢?人生道路刚刚迈出第一步,碰到的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就采取这种退缩躲避的办法,未来人生长途上的大风大浪又怎么去对待呢?我以一个长辈的慈爱与严厉说了她一顿。她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但并没有流出眼泪。
      我问她,跟学校打过招呼吗?她说告诉过校长,请她另找代课教师,过了儿童节自己就不来上课了;至于为什么不来上课了,校长问了半天,她只是说要出远门治病。我又问她,你这次出来跟父母商量过吗?她摇摇头,说没商量过,仅仅写了封信锁在抽屉里,钥匙放在一个小包里,小包挂在床头的墙上。我说,你父母会找到这钥匙吗?她说不知道。随后又补充一句说,他们肯定要满屋子里找,最后也许能找到吧!
      我完全能体谅做父母的爱心与苦心,更能想到他们失去女儿的焦急不安与眠食皆废。五年前我曾在九华街上遇到好几位来这里寻找儿女的父母,从大小庙宇的墙上抄下不少寻人启事。有一则寻人启事是这样写的:
      “……子皎,你走后,我们四处找你。你父亲、大叔、细叔等疲于奔走,几天没有合眼;你婆婆、妈妈日夜哭红了眼,尤其是你妈妈,追悔莫及,几乎哭昏过去。就是单位上的叔叔阿姨们也焦急万分,方平大爸还亲自带人连夜赶到双峰去找你;真是想尽了我们能想到的办法,找尽了我们能找到的地方。回来吧,子皎!原谅父母的过失吧!我们的好孩子!”
      自然,这个女孩的父母也会像子皎的父母一样焦急,我劝她还是尽快回去。她不说话。我拿出30块钱给她做路费,她不接,说香山茅庵的一位老师太已答应收下她。
      我也无法再劝她了,祝菩萨保佑她吧!
      过了一夜,她说下午就去香山茅庵,我想午睡起来送她一程。可待我起来,她已经走了,留了一根龙头拐杖靠在我的门外,龙头处压一个纸条,上面写道:“谢谢您,老伯伯,我走了,我不会辜负您老的。”
      第三天上午,我去香山茅庵看她。正值五月端午,怕她想家,怕她一时无法适应清苦的生活,我买了两包素油糕点带上去。可香山茅庵的老师太告诉我,女孩子的父母找来了,三人哭成一团,当晚就把她带下山了。
      阿弥陀佛,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佛门也有凄凉晚景
      
      要到我住的寺庙来,必然要经过一个小村庄。村庄上有个很简陋的尼姑庵,紧靠路边,很小,10平米不到的面积,扯个布帘子一隔为二。前面设佛案神龛,后面是锅灶床铺。一位龙钟的老尼出出进进,看得出生活的艰难。
      每日黄昏,我从庙里出来散步,总要走过这个村子,发现老尼不是在帮助村民料理家务小事,就是坐在村民家里看电视,小孩子就倚在她的怀里,就像这村上的老祖母。每次见到我,她都双手合十,客气地主动施礼,有时也叙谈几句,也不外是寒暄客气的家常话。
      一天,她就像在路边上专门等着我,老远就招呼我:“施主,你进来坐坐,我麻烦你个事。”有什么事会麻烦我呢?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什么事。她要我坐下来,又要给我倒茶,我摆手,要她赶快说是什么事。她进入正题:“听说你是看病的先生,请你看看我这是什么病。”说着就伸出了舌头,舌头肿得很胖,把整个嘴巴都塞满了。我笑着问她:“老师太,你怎么知道我能看病?”她说:“你是九华医院王院长的老师,你还不会看病吗?”原来是我的学生王院长走漏了风声。   其实,我只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为了有点事做,读了几本中医书,跟一位病休在家的老中医抄抄方子,后来就在一个公社医院当起了中医先生。嗣后又到一个卫生学校教了几年中医课,对医学只有一点皮毛知识,再加上洗手多年,原先的一点皮毛知识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但我不能让老尼失望。我问她哪里不舒服,请医生看过没有?她说别的也没什么不舒服,到医院也看过,花了14块钱,吃了包药丸子,也没什么效果,搞得大便也解不下来了,肚子胀得难受。我估计这是火气上延,要用中医的通下之法。按君臣佐使开个处方,是最理想的,但那又要花上几十块钱。我灵机一动,想了个便宜省钱的办法,给她开了点大黄,让她用开水冲泡当茶饮之。能否治好,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庙门前诵读《六祖坛经》,老尼就拄着拐杖蹒跚地上来了。她高兴地告诉我,病好多了,大便也通了;伸出舌头给我看,肿已消掉大半。她不再称我“施主”,而称我是“救命的菩萨”,并随手送我一个纸包,要我一定收下,说这是她亲手晒制的黄精,吃了可以大补。我收下老人的一片心意,并嘱她再喝两天大黄,让病彻底好清。
      随后,老尼就跟我无话不谈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老尼以及她这新搭的简陋庵棚,我还以为这是一位缺少赡养,而到这里寻找生路的老人。殊不知,她从22岁因逃婚遁入佛门,至今已经整整半个世纪。原先,她就住在我住宿的这座寺庙里,半年前才搬出去。原因竟然是因为年纪大了,牙齿掉光了,吃硬饭消化不了,胃里难过得整夜睡不着觉;而想从斋堂里弄点米出来自己煮稀饭吃,住持不同意,说这是特殊化,人家有意见,另外火烛上也不安全。只能凑合着吃吧。吃饭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最大的难处是如今寺庙里也讲经济效益,要创收。仅是这个寺庙每年就要上缴3万块钱,还要生活自理,修房铺路都要庙里自己拿钱。这样,住持也就自然喜欢要能干的僧尼,年纪大的就成了庙里的负担。一切经济压力都在住持身上,住持的脸色有时就不好看,老尼感到这口饭不好吃,这口气也不好受,倒不如搬出来自己搞个小庵棚,吃一口舒心的饭。好在老尼的人缘还不错,村民们听说后就无偿地给她盖了这间小房子。
      吃饭时,我把老尼的话向住持说了,想证实一下是否如此。住持一脸无奈地点头说:“是的,事情是这样的。很对不住老师太,但也没有办法呀!”
      也许,这老尼由自己艰难的晚景,想到在年龄上应该和她相仿的我的老母亲。一天,她突然问我:“你母亲一定高寿吧?”我告诉她,我老母今年快90岁了,操劳一辈子,没有少吃苦,至今身体还硬朗。虽然为了清静,自己单住,自立锅灶,但子女们都给钱,有点事儿孙们都上门帮忙,经济上与精神上都很好。
      老尼静静地听我说着老母亲,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有些失落的样子。我顿时发觉自己讲得太多了,立时打住。老尼马上由惆怅转为欣慰地祝福,双手合十连说:“阿弥陀佛!老人家福气好,祝老人家长寿。”
      
      唱《潇洒走一回》的小尼
      
      走进庙门,迎面一个神龛,神龛下面是功德箱,是蒲团。门的右边有一张小桌,一个小尼正趴在桌上睡觉,好大一个光脑袋。桌子上有一本《弘一大师传》,作者为陈剑慧,是一位台湾学者;还有一本记账簿,写着施主的姓名与所施舍的数目——一般多是5元、10元,而有这个数就可在石碑上刻个名字。我想,也许有一天,这石碑会挤成密密麻麻的丛林,成为这里的一处新景观。
      有这本《弘一大师传》摆在面前,我意识到这位小尼一定喜欢读书,读书的层次也应该是不低的。就我所知,弘一大师的传记有好几种,唯有这本写得最蕴藉,最深沉,读来有一种光风霁月、古潭秋水的韵味,没有较好的文化修养是读不进去的。由此,我对这小尼的人生经历有一种神秘感,对她出家的原因也产生一些美好而忧伤的想像。
      午饭后,我假装着想熟悉一下整个庙里的环境,四处走走看看的样子,想和这小尼接上话头,以便进入她神秘的人生世界。谁知,她的座位空着,记账簿胡乱地摊开着,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这正是每天香客游人最多的一段时间,不断地有一群又一群的人出出进进,没有人坐在这里就会大大减少收入,她怎么会擅离岗位呢?如果有事,住持也应该找一个僧尼替代她值班呀。
      次日上午,看到小尼坐在那里歪着头看书,嘴里哼着歌曲,是那支当时十分流行的歌曲:“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我觉得有趣,更感到这里面有故事。我向她桌边走过去。谈话自然不能直奔主题,得绕个圈子。
      我问她:“你读的什么书呀,小师父?这么专心致志。”她连头都没抬,仅把书皮翻给我看看,依然歪着头看她的书。我则显出很吃惊、很敬佩的样子:“哟,读这么好的书,你文化很高嘛!”她这才抬起头看我一眼,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摇头:“没得文化,这书好看嘛!”说这话时,我发现她脸上显出难受的表情,气色也不好,我就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小师父,你好像有病呀!”这下让她来了兴趣,把书一合,说:“看来你是医生了,是中医还是西医?你帮我诊断一下是什么病好不好?”我说是中医,她就挪出半条长凳给我坐,伸出右手要我给她诊脉。通过望闻问切,得知她头昏、失眠多梦、腰酸胀、一天到晚打不起精神。想给她开点中药吃,她说无法煎熬,也没有钱买药。我只得告诉她个不花钱的法子,那就是静下心来坐禅,久而久之身体也会好的。没想到,她竟皱着眉头回答我:“不行的,心静不下来。”这既让我感到意外,也让我感到技穷,真是束手无策了。但小尼还是穷追不舍,一个劲地劝我给她想想办法。
      突然,我想到一些古书上说过,有些该嫁未嫁的女孩子,总会有些阴阳失和的毛病,往往出嫁以后病就自然烟消云散。她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呢?我不敢在佛门胡言,怕有亵渎。她大概看出我心里有话的样子,一再央求我说,我只得期期艾艾地说了:“也许,你如果可以再回到俗世去,你的身体跟着也会慢慢好起来。”小尼很聪颖,似乎一点就明白了,竟然毫不忸怩地说:“啊,我清楚了,你们这些人真是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忌讳,这性格很让人喜欢。但她摇摇头说,“这不行。”随着又补充一句:“现在还不行。”   一天晚上,管杂务的老沙弥到我房间里闲聊,聊到兴头上,我趁机问到这小尼的情况。老沙弥说:这小丫头可不简单,这庙里就她肚子里墨水多,脾气比牛还犟。从老沙弥的介绍中,我知道她虽然只有26岁年纪,但在晨钟暮鼓之中已经度过了十个年头。刚到山上时一位老尼收留了她。原先她的文化也不高,就是悟性好,用功,很快就熟读了很多经书,读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她性格倔强,不久,师徒之间就出现了龃龉。她一气之下,就卷铺盖离开了老尼,独自一人住进了山洞。其间的艰难困苦自不必说。后来,没东西吃了,又害了病,她就拄着竹棍下山来。没走多远,就滚进了路边的山沟里,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山民发现了她,就把她背到医院里。当时她腿伤很严重,已经化脓,伤口上蠕动着白白的蛆虫。医生给她清洗伤口,输葡萄糖盐水,当天晚上她就清醒过来。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还没待伤口完全愈合,她就偷偷溜走了。以后,有人在一个很偏僻的尼姑庵里看到过她。而到这座寺庙里来,还不到两年,但她的厌倦已经很明显了。待我们更熟一些以后,我问过她:“你上班时读书,住持不说你吗?”她说:“怎么不说,你说,我上班不读什么时候读呢?”我又明知故问:“你上班时趴在那里睡觉,住持同意吗?”她说:“你讲糊涂话哟,怎么会同意,我瞌睡嘛,那有什么法子想。”我接着问:“你这样不影响创收吗?”她没好气地回答:“怎不影响呢?我又不能从人家腰包掏钱嘛!”
      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在这里长久呆下去?于是,我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她对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大感意外,又有点紧张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的?谁告你说的?是我们住持吗?”我摇摇头说,是我猜的。看来我是猜准了。因为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与生俱去的,改变并不容易。
      
      “神仙日子”中的阴影
      
      在九华山,夏天,天黑得很迟。晚饭后,还有一段十分漫长的黄昏。对于庙里的老炊事员来说,这是他一天中最快意的一段时光。他刷好锅,焐上水,冲一杯山里的野茶,迈着方步走出庙门。坐在平台边的石栅栏上,哼京戏,品香茗,欣赏着山冲百姓家升起的炊烟和远山的暮霭晚霞。
      这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如今,这种景色已不易见到。当我把这幅图画向一位闹市中的朋友描述以后,朋友说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但是,当我知道这位老炊事员的身世与思想活动以后,这一切都变了味道。每当置身于这段悠闲的时光与这幅安恬的图画之中,我都感到那颗心格外嘈杂与烦乱,与大自然的风光多么不和谐。我感到这儿确实美如仙境,但也只有神仙般的心才能体会。
      老炊事员原是一个知识分子。临解放时,他正念高中,一腔热血正要报效祖国的解放事业,却因身体不好未能参军南下。同学们都穿上军装随军南下了,他却被派到一个乡镇小学当教师去了。教书生涯并不平静,一场接一场的政治运动:镇反肃反、思想改造、向党交心、反右派……一经发动,即同室操戈,黑白颠倒,人人自危。他感到世事人心险恶不古,生活真是没趣。反右斗争以后,他就称病请长假了。不久,他真的有病了。先是坐骨神经痛,接着又是风湿性关节炎,好好坏坏,以至于完全无法上讲台了,开始拿病假工资。这样,他倒觉得很好,工资少一些,人际之间的摩擦得以回避;日子苦一些,外界环境造成的精神苦闷也少了许多。
      然而,疾病却还在折磨着他。大小医院跑了不少,单方验方也试了不少,但都没有持久稳定的疗效。此时,他看到一个资料,说动物性食物中含有“尸毒”,不仅对健康不利,更有碍于疾病的痊愈,只有素食才会对健康有好处。于是,他就开始吃素。刻骨铭心的疾病折磨,使荤菜不再对他有丝毫诱惑。从45岁吃到53岁,奇迹出现了,关节痛由逐渐减轻到彻底消失。这就更坚定了他吃素的决心,他同时也把葱、蒜、芫荽、生姜……这些佛教所说的“小荤”也戒掉了。这样一戒,就会对全家的伙食造成影响。长期吃素,使他的嗅觉味觉变得特别敏感,烧过荤菜的锅没有刷净,做出的饭菜他都没法吃,吃了就浑身不舒服。为了吃饭,一家人经常起风波。各方的迁就也是有限度的,而他更不愿有丝毫退让。也就是这点原因,促成了他最后的出家。他认为,出家后,不仅大荤小荤都可以戒个干净,家人的勃谿也可消失。
      他也并不是说想出家就一走了之。他等待了六个年头,把儿媳妇娶了,姑娘嫁了,把旧房子拆了盖上新房子,完成了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这才离家。这时他已63岁了,出家却太老了,去了几个寺庙都不收他。后来,他跟这个庙里的住持说,我就给你们烧烧饭,打打杂,还不行吗?年轻的住持也还开明,爽快地说:想在这里做,那就留下吧!
      他留下来了。每日做饭、烧水、扫地、种菜;晚上关庙门、早上开庙门……整日忙个不闲。碰上七月的香火旺季,他每天要为香客烧上五六顿饭,一晚上要烧几大锅水,起早摸黑地过日子。但他任劳任怨,不管事多事少,每件事都做得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到这个庙里住过的人,无不称赞这里的环境清幽,客房整洁,斋堂窗明几净,素餐清爽可口,要歇息身心是再理想不过的所在了。但老炊事员并不满意,他忿忿然地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最讲积德行善的净土,怎么也有俗世间的不快呢?每个香客游人进庙,就劝人家花钱抽签,劝人家给菩萨丢钱,这多不好,怎能把金钱放在第一位?怎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其实,我国从隋唐时代起,寺庙就相当入世。作为寺庙,也同时经营典当、旅社、作坊等营利事业,生意做得红火兴旺。台湾当代最著名的和尚星云大师,则被称为“企业和尚”,其庙产已经超过60亿元。问题在于是为牟利,还是为了发展慈善事业。这些,老炊事员不会不明白,但他太固执,感情上接受不了。他毅然决然地说,这地方不行,他不可能在这里待得太久。我问他:“能待到年底吗?”他摇摇头:“恐怕待不到。”我又问:“那你还回去?”他又摇摇头:“不回去。想找个看烈士陵园的差事,避开这些不愉快。”他说他已经给民政部门写了封信去,暂时还未收到回信。
      我想,看烈士陵园的差事,怕是不易到手的,即使真的让他去看烈士陵园,他也不可能长久做下去。因为他要寻找的是人间净土,而净土终究要到自己的内心去寻找。
      责编\刘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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