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规矩 [恪守规矩的小偷]

时间：2019-04-20 03:30:47　来源：柠檬阅读网本文已影响人

　　我是个丢三落四的人。正如妻子所说，我这个人，只能干一件事。那天，不知吃了啥，大概水土不服吧，内急起来，所有的事儿都无足轻重，我一门心思找厕所。我担心控制不住就丢丑了。　　对，长话短说吧。艾城的厕所，表面像公寓。一个人活着，两样事得天天做，一是吃，二是拉，进进出出。好，我不啰嗦。我蹲进厕所，仿佛找到了安身之所。轰轰烈烈一阵子，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走出来，不再匆匆，我漫步观赏着艾城的街景。猛地，我听到后边有人喊：“密码箱，你的密码葙。”
　　我回头看见一个小伙子撵过来，举着密码箱。我想起我拎过的密码箱，只顾解决内急，把密码箱忘在厕所里了。干这件事，丢那件事。
　　我握着小伙子的手，说：“你救了我，丢了这一箱现金，我这一辈子也活不安宁了。”
　　我掏出几张钞票。小伙子拒绝，说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我邀他共进午餐，他推却。我说：“到了用餐时间，反正你也要吃饭嘛，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我不沾酒，可还是陪他饮了起来。我敬他，他敬我，一来二去，我的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起来。
　　有人推我。服务生来结账。
　　我想到该去业务单位了──订购了一批产品。该死，椅子旁边的密码箱不见了，小伙子也不见了。
　　服务生说：“那人拿着密码箱走出饭店有半个小时了。”
　　我立即报警。
　　回到宾馆，我坐立不安，丢了魂似的。
　　终于，手机响了。警察回音：“小偷已被抓获，密码箱安然无恙。”
　　“我赶到派出所。
　　警察熟悉小偷。偷密码箱的小偷，竟是捡密码箱的小伙子。
　　我跟小伙子有了深度的交谈。我说出了疑惑：“我弄不懂，你为啥捡到时送还给我，却又从我这里偷走呢？”
　　小伙子说：“捡和偷性质不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
　　他说：“完全是两个行当，捡破烂的捡了你的东西绝对不还，可我是小偷，我得遵守规矩，艾城的规矩。”
　　“什么规矩？”
　　“职业规矩，捡了东西要归还失主。但是，一件东西和它的主人在一起的时候，这就属于我业务范围内的事儿了。”
　　“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可我没有。在我眼里，一件东西和它的主人一旦组合起来，而且，那件东西值得我出手，我的职业习惯就是让物和人分离开来。”
　　“我还有个问题弄不懂。”
　　“你问吧，我们这个行当有个规矩，一旦偷来的东西和我这样的人一起被截获，对，就是人赃俱获，我就会诚实地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
　　“你是不是在捡到密码箱的时候，已掂量出其中的价值？”
　　“没错。但我遵守了行业的规矩，我把东西还是归还给了你，给予和拿取并不矛盾。我得让东西和你在一起，那就构成了我出手的前置条件了。”
　　临走，我说：“你真可爱，你始终做了你该做的事。”
　　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件事里，我是规矩的受益者。
　　选自《绝妙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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