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文
  • 文章
  • 散文
  • 日记
  • 诗歌
  • 小说
  • 故事
  • 句子
  • 作文
  • 签名
  • 祝福语
  • 情书
  • 范文
  • 读后感
  • 文学百科
  • 当前位置: 柠檬阅读网 > 散文 > 正文

    独立特行的写作者: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时间:2019-04-07 03:14:28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铁尘:周老师,您好!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的专访。  周实: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采访我。忙都是相对的。各有各的忙。我忙你也忙。人活在世上就是一个忙。不是忙着活,就是忙着死。如果能够悠闲一点,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惜没有这样的命。人生难得半日闲。
      
      铁尘:据我所知,您在青少年时期因受家庭成分的牵连拖过板车,挑过土,打过铁,这段经历对您后来的人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周实:由于生计,我十三四岁推板车拖板车,十六七岁挑土修路建桥,十八九岁打铁,二十岁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改造好了)读了两年师范中专,后又教过一个学期的初中,再后来就是当编辑了。那段生活对我后来,对我的性情,对我的思想,影响是刻骨铭心的。我曾写过一篇《单纯》,里面有这样一段文字:于是,特别关注单纯,关注那些单纯的人,那些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那些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人侮辱的人,那些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的人,那些时时将他人想得比自己还好的人,那些凡是路见不平便会拔刀相助的人,那些做了很多好事却不知道留名的人,那些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处理关系的人,那些书生意气很重、永远“不晓世事”的人,那些“不思进取”的人,那些“无所作为”的人,那些“无能为力”的人,那些“长不大”的人……不管后来我的精神多么倾向于形而上,那段生活总使我将我的眼光形而下。
      铁尘:您编过《芙蓉》杂志、主持创办过《书屋》杂志,还策划和编过不少具有深远影响的丛书,您认为一个称职的编辑应该具备哪些素养?
      周实:哪些素养,我说不好,毕竟不是搞人事的。我只能说,作为编辑,最重要的是编好书。关于这点,我也曾写过这么一点文字:
      做一本比生命还长的书——这是多好的想法呀。凡是做书人大都有的吧。然而,有归有,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使你能得心应手,这书做好了,能不能出版,仍是另外一回事。为何这样说,不须多说的,做书人都明白的。
      就在这个明白面前,人自然地就分流了——有的人从右边过,有的人从左边过,有的人从上面过,有的人从下面过,有的人则不低头,不转弯,非要从那正面过,即使碰得头破血流,就是撞得粉身碎骨,依旧不改那个初衷。这就是人的差别了。这就是人的不同了。不同的人做的书自然也是不同的。
      做一本比生命还长的书——这是多好的想法呀。只是如何看待生命,人的想法又大不同。有的生命虽然很短,但那光焰却是很长。有的生命虽然很长,却是只有一点幽光。行尸走肉也是生命,它是命短还是命长?问题是不须回答的,人的心里也明白。只是一旦面对现实,面对金钱,面对权利,明白也就变含糊了,明白也就不重要了。做一本比生命还长的书——这是多好的想法呀——也就丢到一旁了。
      做一本比生命还长的书——当然需要智慧的。不过,从目前的现实来看,同时尤其需要勇气,需要勇于失败的精神,需要敢于牺牲的气魄,需要甘于寂寞的心灵。做书有关世道人心,需要的是菩萨之心。
      书对我来说,真的就是人。
      作为一个做书人,你在做好人还是做坏人?
      每天,我都这样自问,这么样的扪心自问。
      书也有其命运的。书的命运和人一样,有的穷,有的富,有的待遇高,有的待遇低,有的只是徒有其名,有的确实名副其实,有的可以升入天堂,有的却要打入地狱。
      你愿做个什么人呢?或者做本什么书?
      关于写书和编书,我曾写过几句话,送给我的一位朋友:各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诗文也有自己的命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命运可以折磨我们,却无能力改变我们。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要与命运抗争。
      做一本比生命还长的书,就要进行这种抗争。只有反复进行抗争,做书人才不会平庸,做的书才不会平庸。
      
      铁尘:《书屋》曾在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作为创办人,您认为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对于一本刊物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实:你要我谈《书屋》的影响,我想我是不合适的。作为一个编辑者,自己谈自己如何有影响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书屋》的影响怎么样,《书屋》的读者有评价,还有研究者也有研究的,我想应该听他们的。至于对于一本刊物,最重要的是什么?各人的看法也许不同,我以为是编辑宗旨,比如《书屋》的发刊词就表现了《书屋》的宗旨,表现了我们编的《书屋》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
      《书屋》的门开了,想进来的欢迎进来。
      “屋”不在大,有“书”则灵——《书屋》唯愿能多少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无家可归毕竟是桩不妙的事情,尤其是无“心灵之家”、“精神之家”可归。我们就是想让《书屋》成为这样的一种“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固难能免俗,但人在《书屋》一身自如或许能够脱俗——但愿这不是《书屋》的奢望。
      自然,《书屋》最喜欢的人是读书人、写书人、编书人。《书屋》自然也期待读书人、写书人、编书人等喜欢《书屋》。
      作古正经谈些学问,轻松愉快写些妙文;或严肃状,或幽默状,或冲淡平和娓娓而谈,或尖锐泼辣语惊四座;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锋芒毕露绵里藏针……总之十八般“文”艺(莫来“武”艺),只要含得有一个“真”字,《书屋》求之不得。
      有一句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此话若作别解,似可将“黄金”看作一种高贵的品质——高贵的人品,高贵的文品。有这样高贵的东西在《书屋》里,自然也求之不得——话再说回来,即便真有黄金又有什么要紧?读书人能用自己的本事盖一幢“黄金屋”,更是求之不得!
      所以,我们由衷地希望:“书中自有黄金屋”——至于“书中自有颜如玉”呢,就另当别论罢。
      铁尘: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文学创作的?当时是怎么想的?
      周实:是在十六七岁修铁路的时候。当时的想法就是想表现自己的生活。当时所写的,后来成形的,就是长诗《小石头》。你愿意听吗?我念结尾给你听:小石头呵小石头/你可记得分手的情景/为了多快好省地修建铁路/我们一队往西,一队往东//一队往西,一队往东/分手时的挑战我牢记心中/“喂,跟我竞赛你会输个精光”/“哼,跟你竞赛我会变成英雄”//如今我是否变成英雄/人家说盖棺才能论定/但我却想做个诗人/你可别笑我头脑发昏//别问我写的是阳春白雪/还是地道的下里巴人/要问你就自己看吧/里面充满了热爱忠诚//我知道写诗相当艰辛/可写首好诗又何等欢心/祝福吧,愿我有地震一般的力量/祝福吧,愿我有海浪一样的激情//我真希望这些诗行/像那手风琴上的风箱/既能扩展,又能收缩/得到读者的共鸣回响//我真唯愿这些诗句/忘记自己是一些铅字/成为闪亮向前的铁轨/成为枕木、道钉、石子//如果读者打开书皮/就像到了沸腾的工地/就像和修路人住在一起/那我又是多么惬意//如果诗里有些大话/还请读者包涵一下/这些大话还有点价值/因为它是用生命证实//从这首不伦不类的诗里/我更加清楚地了解了自己/逝去的岁月像进军的旋律/鼓励我走向目的地//我真想不停地写下去呀/写修路人纵横交错的命运/写痛苦发出的每一个声音/写欢乐经历的每一个时辰//可诗中永远看不到止境/诗的结尾和瀑布相通/目光追不上奔腾的浪花/心里总有不断的诗情……好笑吧,现在看来是好笑,那时的我,就是这样。   
      铁尘:很明显,您最早的创作是从诗歌入手,我的手头上就有您的一本诗歌集《剪影》。前几年,您还策划了两本《诗歌档案》(一本70后,一本80后)。看来,您对诗歌是很看重的。在诗歌倍受冷落的今天,不知您是如何看待当今诗歌的?
      周实:讲句良心话,我是很喜欢诗歌的。不管它被如何冷落,我也觉得它不冷落。诗在我面前总是热乎的,总是温暖我的心的。诗是感情的汹涌的海浪,诗是呼吸的燃烧的火焰。诗是我的梦,我醒着的梦,我的年轻美好的梦。尤其年轻人,写的那些诗,那就更喜欢。读它,我也变得年轻,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又变成了文学青年。诗就是我们的文学青年。曾经听到有人用贬抑的口吻说某人:“那个文学青年呵!”每当听到这样的口吻,我的心里就会想,文学青年怎么啦?文学青年有何不好?幼稚吗?单薄吗?也许吧。不过,无论怎么样,文学青年再幼稚,也未见得就会比文学中年或老年差到什么地方去。做文学青年不容易。要做一个文学青年至少要比一般的青年在心灵上更敏锐。我这样说并非说其他青年就一般,我只是想强调一下文学青年的一点特质。一个人写到老如果还像文学青年,我想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会有一副功成名就的样子,或者,一张文学大师的脸。
      铁尘:除了诗歌之外,您还创作了大量的散文、随笔和小说。近些年,您好像主要精力花在散文和小说的写作上。当然,对于一个作家的创作而言,体裁和形式似乎并不构成什么界限。
      周实:是的,界限一点都没有的。我就喜欢让我的诗披上一件散文的衬衣或者一件小说的外套。一个好的写作者总是会在冥冥之中寻找适合他的文体,创造自己喜欢的文体。这样,他的那个灵魂,那个飘忽不定的灵魂,才会有它自己的归宿,才会有一个好的肉身。
      铁尘:不知您是如何看待文学这个圈子的,平时,您好像不太关心这个圈子的事,是个性使然吗?
      周实:现今的文学界多的是两种人:一种是与文学有关的人,一种是曾经和文学相关的人。写作只是个人的事情。真正的写作是孤独的。好作品是孤独的产物。
      铁尘:对于这个圈子,您最看不惯的是什么?
      周实:你应该问那个圈子最看不惯我的是什么?我总是让某些人不舒服。
      铁尘:在湖南出版集团退休之后,您好像一直没闲着,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周实:我现在的生活主要由三个内容组成:一是照顾老年痴呆的母亲以及年事已高的父亲,再就是看书,再就是乱写,乱写乱发财。
      
      铁尘:您是怎样看待阅读和写作的,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周实:当然,这是不言而喻的。阅读能使得我们将自己的生活情感思想写作与其他的写作者相比较,从中获得精神支持,同时印证自己的处境,使自己不孤独寂寞。
      铁尘:周老师最近在看些什么书?能推荐一下吗?
      周实:在看托尔斯泰的日记,喜欢他对自己的反省。
      铁尘:作为一个出版人,您如何看待现在的出版业?
      周实:我觉得我没有发言权了,已经好久不编书了。现在整个出版产业正在进入数字时代,我只希望湖南出版能够抢占时代高地,牢牢立于不败之地。
      铁尘:在读完您的短篇酷刑系列《刀俎》、长篇小说《性比天高》及中篇小说《夸?颉?日?娥》之后,我总觉得这三个作品是可以放在一起来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甚至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不知您自己是怎么看的?
      周实:完全同意你的感觉。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效果上确实如此。三个作品都扭住了中国文化的两个东西,一是帝王术,一是房中术。在我看来,这两术是中国的帝王们最喜欢最宝贵最秘密最怕老百姓晓得的。老百姓一旦晓得了,他们自己的伟大形象正统模样专制体制就不名正言顺了,就有可能崩溃了。而我想做的,就是展示它,让大家都看到它,看到他们的骨头缝里,看到那个黑暗深处。
      铁尘:除了小说,您的长篇随笔《无法安宁》和《冥想》也是很重要的作品,思想含量很高,我记得《无法安宁》曾入选过中国年度散文排行榜。它们大多是片断式的,放在一起又是一个整体,里面的文字都是从心里流出来的,想必作者的心与读者的心会有一个隐秘的通道。而您正是发现了这条通道的人。
      周实:我写《无法安宁》的时候,正好50岁,那是2004年,如今我已奔60了。我在书的封面上写了这么一段话(书是2008年出的):献给——那个——在我身边走过的人。献给——那个——在我身边停下的人。有人,停下,我多幸福,虽然,最终,还是走过。茫茫人海,川流不息,能够在你身边走过,或者在你身边停下,那人多少和你有缘。你能献给他什么呢?也只能是停下,走过。《无法安宁》的很多文字被很多的报刊转载,而其实,它最初,是我写给自己看的,是我说给自己听的,是我自己的沉默孤独面对自己转成画面变成声音,然后就是灵魂出窍。《无法安宁》是我的灵魂不由自主的一种延伸。而《冥想》,你看的,也就是发在《文学界》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冥想》相比《无法安宁》,其灵其魂更接近诗。
      铁尘:您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写作者,这是从文格和人格上来说的。现在这样的写作者越来越罕见了。以我的理解,这是具有独创性的写作者的必然姿态。
      周实:你这样说,我不敢当。不过,我的脾气不好,确是实实在在的。比如某次,我因某书,与某领导发生争执,待他走后,我抓起笔,立即写了这段《写了》:
      实在忍不住,还是写下了,脾气多坏,由此见了。
      写了又有什么用呢?写了也无什么用的。
      心里明白,还是写了,由此可见:多固执了。
      写了,就真舒服一些?也许,是要舒服一些。
      写了,至少,也就多少,可把那些黑心杀手,那些不动声色的杀手,那些戴着面具的杀手,那些缩头缩脑的杀手,那些躲在幕后的杀手,暂时丢到一边去了。
      真的只是暂时而已,你没办法摆脱他们,只要你还想做点事,你就必须面对他们。
      面对他们笑里藏刀,面对他们,忍辱,含笑,至少目前只能这样。
      “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我也和你是一样呀!站在个人的角度来讲,立场观点都是一样。可是,毕竟位置不同,还请多多谅解呀!”
      谅解他的什么呢?谅解他为保险起见如此自觉“关口前移”?谅解他已“挥刀自宫”还要逼着他人自宫?谅解他这自宫之后,一夫当关,顾盼自雄?
      他的身后是座深宫,阴冷,霉烂,寒气袭人。
      他能露面与你相见,已是对你很讲交情。
      “不过是些文字嘛,还是不要发表为好,还是不要出版为好。”
      “你说,到底有何问题?”
      “不好说有什么问题,也很难说没有问题。”
      “那么,你说,出什么呢?”
      “你已经是老手了,你当然是明白的。”
      我当然是明白的?想想,是应明白的。可是,却是做不到。
      如果做得到,该有多好呀,也就成了他这样了,也就成了一个官了。
      一个什么官?懒得再说了。
      前提是你必须自宫,你才能够入那后宫。
      铁尘:您说一个作家最终是要靠作品来说话的。反过来说,现在有许多作家并不是在靠自己的作品说话。这样平常的一句话,从您口里说出,极具讽刺性。
      周实:我说的是老实话。作家不靠作品说话,靠什么?靠权力吗?靠关系吗?靠金钱吗?靠性吗?
      
      铁尘:在快要结束这次访谈之前,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请周老师对《脊梁》杂志说几句话。
      周实:面对脊梁这两个字,我脑子里浮现的只是这样一句话:但愿还有另一种文学,不是属于仕途的,也不属于名声的,也不属于版税的,而是属于《脊梁》的(当然,我不反对仕途,也不反对名声版税,我反对的只是属于)。
      铁尘:听说,您的父母亲还在医院住院,您现在每天都要去照顾他们。在这里,衷心祝愿二老能早日康复出院,也祝愿周老师身体健康,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周实:还是开始的那句话,是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采访。

    相关热词搜索: 独立 作者

    • 文学百科
    • 故事大全
    • 优美句子
    • 范文
    • 美文
    • 散文
    • 小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