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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落的曲 陡落

    时间:2019-03-25 03:32:52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残留在民族文化灰暗一隅的传物,好比被遗弃了的戏台帷幕上的积灰。好奇的唆使之下,翻动旧幕一角,久附的尘垢便依着青黑的幕布,纷纷而下,弥漫的尘雾终于呛到了口鼻。于是慌张地举袖紧掩,却又掺杂着厌弃与怀疑,仍露出一只眼作壁上观。
      毕竟,对新文化运动思潮的寡闻使我们感到陌生。我们牵强地看待历史,漠然地记住了陈独秀的《新青年》。我们感到了现实的疲惫,是因为自己难以想象《新青年》振臂一挥便应者如云的时代所富有的激情,奔走呼告时振聩的余响,暴起的白嫩的青筋,飘落于泥淖的红的传单,跌倒在枪林弹雨下欲前的血影……隔着短短八十余年勉强扭头往回看,那些女性张扬的旗帜隐没在尘埃中,对于旧道德被践踏被焚毁的时代,我们只得半遮半掩地偷觑一眼,聊慰鲜有激情的寡淡的如今。
      隔着所谓的远,又塞于归途,打量屈曲的眼光便多了些许神秘一古镇林立的贞节牌坊上铭刻着的永远难解的文字。再掺入袁枚祭奠三妹时的痛悔:“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坚贞若是。”我们捅破了隔膜,睁大了眼透孔进去。于是,这个曾经严格近乎苛刻存在的程朱理学思想文化体系,其恪守的森严与所造成的人性的荒漠,徐徐展露在眼前。
      “s”式的轨迹契合了女性之于古代地位的变迁。茹毛饮血的时代里,“走婚”式的乱媾以致溯源的单一性、于山野大泽狩猎方式的落后性和不定性,注定了母系社会的鼎盛。埋葬时女葬中央、男葬四旁的考古发现,证明了原始人类对生命起源的崇拜。“s”的起笔不正是母系社会女性至高无上地位的写照吗?蔽体的兽皮膜拜着古老的神话,熊熊的篝火正舔着内心的图腾。
      当狩猎方式向农耕方式缓慢转型时,处于部落上层的女性们感到了惶恐。终于,父系社会开始驾临这片丰饶的土地。“s”的陡落,是母系社会的没落。如秋天落下的最后一片叶子,属于女性的夏天已经悄然离去。
      考古的佐证是权威的。挖掘父系社会的墓坑:一男子居中,若干女子屈跪在侧,俯首作侍奉状。
      “s”式的屈跪、俯首是旧式妇女不幸的恭态,久而久之成了不变的操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的论调笼络了多少肝胆弟兄,也揭示了女子之于古代社会男子心目中的低廉价位。复得的轻易,是男子摆出漫不经心姿势的筹码;妻妾成群的允许,是男子不再患得患失的资本。如同百花艳春图中的几笔零星的花草,添之,其幸;抹之,其命。仅仅起到点缀的功效,至多只是画幅的附庸。
      福建民歌曾唱道:
      闽民生女半不举,长大期之作烈女。婿死无端女亦亡,鸩酒在尊绳在梁。女儿贪生奈逼死,断肠幽怨填胸臆。族人欢笑女儿死,请旌借以传姓氏。三丈华表朝树门,夜闻新鬼求返魂。
      ――俞正燮《贞女说》
      可见,理学的蔓延和根植,不是背负的繁重与劳累,也不是缚绳困系脚腕手腕,而是一个千层软茧。负荷仅是重量的承担,尚且能艰难迈步,自择生路;长绳仅是范围的束缚,手脚尚且能有小小活动,偷偷喘息;而慢腾腾的千层茧套,软禁了一切行为。唯有蜷缩、残喘于缝隙之间――即便是死,也要曲死在变形的茧套里。绝少有纠直的坚定和破茧的勇妄。正如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时季独独缺少了春天。
      偏偏捍卫的力量来自至亲至信,而至亲至信又对个中信仰深信不疑。《牡丹亭还魂记》里的陈最良能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儿八经地诌成“有风有化,宜室宜家”。这取决于舆论与文化氛围,古代女子能接触的读物也仅仅是卫道士们为其量身订制的《孝经》、《烈女传》之类而已。
      即便是胡诌,却也挟有汹汹的气势呼啸而来,胡诌的并无以为羞赧,重复的谎言也成了根深蒂固的真理。女子的“三寸金莲”成了必循的价值取向,禁闭式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严守的行为准则。鲁迅说,“中国社会充满瞒与骗的历史。”当“瞒与骗”者本身以为然时,疯泉流溢国野,举国尽然。
      也有捱不住孤寂的,往往窒息于内。窒息的原因多是自己决然的了断。常人贴几抹泪,亲人哭一通,看客奋力褒扬其忠贞可嘉,几个心潮澎湃的便风风火火地操办再立一个贞节牌坊,而浅闺中的女子们怕人似的张望所谓的榜样,怀着敬佩的目光。
      女性之于古代,闺中瘦弱的影子大抵只是循规蹈矩地追随伦理巨轮,重覆腐草受碾的车辙。日日企望归人如昔的旧影,却惴惴悬心于“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的不争结局。“悔教夫婿觅封侯”并不无道理,莺莺等待时的寂寞是众人皆尝的,而莺莺婚姻的圆满却是旁人苦期不来的。中道见弃的孤弱者,身后的诋毁如浪袭来。残阳渐敛,不知流落向何方?
      韩翊与柳氏聚散的颠沛历来令人扼腕。寄人篱下的名姬柳氏,幸而得遇韩翊以托终身。而安史之乱引发的大混乱,深深搅荡了二人重聚的夙愿。柳氏剪发毁行,寄迹寺中。韩翊苦苦寻觅,谴使求之。灰落之余,喟然长叹道: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
      宿命之所以悲怆,是因为它的不可抗拒性。流离的必然,失散的注定,诗人无奈的片羽残落一地。
      国人喜提圆满的结局,鲜提终弃的结局。是习惯了悲怆,抑或无感于黯然的频繁?自古怀才不遇的放声悲恸有畅达胸臆的效果,而迫离的失声最终引来的,不是切问归途,而是拂袖抽身。
      泪是湿的,江南雨中的人儿是强笑的。作为附属品中的夹带物,只能日日面对人走茶凉时的消黯。残妆未褪,怅然心碎。隐忍浮萍般的身世,流浪在文化的边缘。
      十九岁的才女苏小小孤孤单单地死去了,无人凭吊钱塘畔的诗情;才子柳三变死的时候流落异乡,众妓合金而葬。
      正史绝少提涉名优命途,唐传奇的顾望有着管窥的意义。最遭诋毁、最受轻薄的倩影却是最坚强的。百宝箱的沉落是甘心的,杜十娘临终前悲愤绝望的告白“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绝响于巨浪滔天的暗夜;霍小玉掷杯“长恸号哭数声”而绝,临终责问李益“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久久回荡于名优们孤独的夜晚。在青楼画舫如昼的光华下,誓言与遗忘的交锋,尴尬的永远是稚齿韶言。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这是陈圆圆对故乡的遥念。不忘姑苏的横塘,横塘荡着清荷与莲船,莲船载着圆圆无忧无虑的采莲曲,殊不知自己已然把骊歌暗暗唱起。诏选入官的伤别,流落于田家的凄婉;遇吴郎时的承望,别三桂时的神伤;盼吴君早归时的不安,强索于刘宗敏时的慌张;忽闻“冲冠一怒为红颜”时的意乱,终究“争得峨眉匹马还”时的悲欢;再归故里时昔日女伴的细看,霸业成空后淡看楼起楼塌的兴亡。
      “s”式的异常曲折的命运既成就了一代尤物在明代浓墨重彩的戏份,也招致风华绝代背后戳骨指骂的非议。一代红妆,可照汗青;一关之弃,英名垂成。吴伟业的《圆圆曲》中庸地作出解释:“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后世对此的追问究竟值不值得?应归咎于际遇的无奈?抑或应问责于个人?对历史无关痛痒的解释往往使我们身陷困窘。关键在于历史是既成的,而趋势在于滚滚而来的大潮是逆之者亡的。
      陈圆圆或遭虏、或流落烟花,并不急于一死以求抗争,也不随意呛呼内心的苦楚,而是抱着无为的心态,颠沛、流转于强者的剑锋。未曾被彻底刺伤,缘于其看似无谓的生存态度所具有的智慧。从未向上天讨要命运的主宰――这恐怕又要引起苛求的儒生对顺从态度的诛伐。但是不能忘了不争的事实:在一个混乱的时代,薄命的往往是红颜。并不能对古人过分地要求什么,何况是一柔弱女子?“冲冠一怒”又岂是她能阻止得了的?颔首的姿势,屈从于命途的多舛。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这是直面宿命的挑衅,顺应生存的迂回。
      至于屈跪和曲茧――囿于卑微的怪圈和执拗于贞节的守持,二者并不能全然归咎于愚昧和心智未启。长时间受狂风刮掣,一旦风止,再坚强的树也难恢复往昔的挺拔。毕竟会有刮伤的痕迹、弯曲的旧况。文化的惯性之所以难以摈弃,是由于因袭的习惯面对新生的思想一时问惘然无措,最后重重跌倒在艰难抉择的道口,成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
      
      封面观点
      
      1 对历史的审视,此乃使写作通向永恒的方法。所谓生活。只是汹涌的表象而已,我们大惊小怪地宣称看到并写出的,通常是我们头脑里已有的,所谓“现场”,不过是境由心生,是一场众所周知的戏。施畅穿越生活的幻觉,对这个“现场”保持警觉,回到开始退着向前香,使得他能够一直静观时间的变葫,因而具有了写作曲主动性。这也是让写作战胜时问的残酷的方法一种。
      2 但《陡落的曲线》也离开了历史,隐喻着强烈的现实。从女性命途中看生奇、看文明、看历史、看中国,是对生命的膜拜和敬仰,是对生活的珍重和感恩。我们多次重复地在说,文章要有生命力,写作要触摸生命的感觉。但少了对生命本源的关切,何来其他深刻与丰富呢?生帝的延展性关联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篇文章让我想起了某个新闻,说中国男女比例已严重失衡,还有《南方周末》对某“光棍村”的报道,当这些与曾经的历史、与《陡落的曲线》碰撞,许多意味就变得深刻起来,“S”的陡落与回转也就是人类的曲线、命运的曲线。
      
      ――麦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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