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等] 无题李商隐
时间：2019-03-25 03:29:09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无题 书笺一 这是我即将远离的家园，土地上生长着愤�的人民，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我，一片无际的土地，珍宝如林，有稀奇的金属和汪洋一般的森林。它的美丽永远在那里，不属于我。离开以后，我的世界将与一切绝缘，那是真正的快乐，不必再背负责任，民族尊严。在遥远的岛屿，没人在乎你的文明。那儿有千年的堡垒、无限的园林，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的母亲有多少兄妹，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将以人的形态生存下去。
没有电子设备，一切引发我思考的书籍，烧毁它们，烧掉兰波和波德莱尔，看着烫金书皮在火中融化蜷曲；没有华丽的服饰，我像祖先一样解放身体；没有上帝和科学，一切极端都被我抛弃，一切邪教说都臣服于自然，它孕育一切，我从不敢碰自然的子民，它所赋予意义的生命和物体。一株枯草，曾被自然亲吻过，我将奉它为上。一片草丛，一块石子，飞着的蚊虫和甲壳虫，树上的长蛇，牲畜与家禽，飞沙走石，存在的与消失的，没有人的意愿的圣洁的一切。
我离开了，山巍依旧，水长流不息。太阳东升西落，暂且不变，星辰满天，美丽地闪烁，火烧着依旧温暖。早晨醒来仍有新闻与报纸，电台里人声鼎沸，人群从哪里来，又向某处去。我离开了，只是一粒无价值的沙子，湮没在大海里。
皈依，走进又走出，生命领着我手足无措地绕了一圈，见到了下流、淫贱、痛苦、无助、无家可归、放弃、自轻自贱、失去、骨肉分离……它们被文明缔造，称颂于世界，我不得不走。自然，我无处可逃，我想离开，可我要去哪里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我死去。
痛苦的人有福了，可我被遗落；逃亡的人有福了，我不是其中一个。自然从此消失，依然有惩罚等在前方，却不曾来于自然，于是我被忘记了。
书笺二
从此以后我将有七个孩子，赤橙黄绿蓝靛紫。我的世界开始分裂。每个孩子得到一个我，一个不同的我。
赤的世界里有热情与快乐，可我却不曾喜欢过他。他太迷人，又太激进，热血沸腾，满面红光。他更愿认列宁为父、毛泽东为师，狂热地歌唱，激烈地颤抖。我进入其中便丧失自己，只剩发热的头脑和不听使唤的手脚，于是我罚他关禁闭，却在门外听到他在歌唱，斗志昂扬。
橙稍微温和，平日里在阳光下撒娇，肥胖而慵懒，让下午的我也困意上涌，像微醺一样脸色潮红，我抱他在怀里，拍着他入睡，太阳变得温柔，我分辨出了日弭的存在，也看到了它背后的宇宙。黄昏时分，我叫醒他，潜入海底。
在海底许久，我转身发现黄跟在我身后，在水幕间他离我不远，身体发抖。巨大的海龟从我头顶游过，遮住阳光，黄消失在阴影中，又重现。他走近我时周身温暖，儿时的触动充盈我的头脑，笼罩我远离水母和章鱼。
上岸以后，太阳飞到了遥远的山脉，阿波罗笑了笑就挥手离开，撇下最后一抹霞。
遗腹子
死去之后，我坐在云端，拨开几块浮云俯瞰人间。我的孩子快活地游戏，在我腐烂发臭的尸体旁。天空很大，人流源源不断，我熟识的朋友还没来，或许早已下了地狱。可我不信上帝，因为我还能看懂这世界。原谅我的粗鄙无知，别在乎只言片语。
绿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有她母亲的身姿，尽管我从未见过。我无法回忆起关于他们和她的点滴，甚至不知道他们何时出生，现在几岁。如果他们的母亲在我身旁也会痛骂我，可我却不认识那个撒泼的妇人。
看见绿，我心中不禁喜悦，自然的鬼魅无一不刻在她身上，完美如雅典娜，千万个俄底浦斯也不及她智慧，似乎我曾经为她唱起古老的歌谣，赞美了原野和山谷，她第一次冲我笑，问我为何泪光闪闪。现在我也伤感落泪，填满了云的缝隙。
这场盛大的舞会似乎才开始。蓝和靛是双生儿，我糟糕的视力分不清谁是谁，站起身走走停停，远远望见有疯狗咆哮，舞会狂热，盛筵铺陈，从罗马摆到苏州，漫长的酒盏像电影一样起伏。
让我们痛饮吧，自然赋予我们粮食和葡萄，就是为了灌醉所有疑惑，只有癫狂才让我快乐。夜幕透下紫色的影子，孩子们发现不了我，在哭着找回家的路。
成人礼
小明去了西雅图。
本来那个地方我早已淡忘了，连同浪漫和愤怒，工业和商业一同忘却。可这时我偏偏又一次撞见了它，一个寂寞深渊。多少年前――那时是蓬勃的成长的青春――我聆听着涅�和艾丽丝囚徒，像祭祀一般地把狂放的年华抛尸在了早已没落的西雅图的Grunge里，用蒙昧给了自己狠狠一拳。我不知道如果那时我能看到未来，将如何去做。人真的掌握不了未来，对于一切改变命运的说法我现在都疯狂地痛恨。年轻人不相信上帝，可我都已经如此苍老，谁值得我去信奉?曾经我说，现在的我，不会相信宗教，因为我手中握着自己的命运，直到我对一切的发展无能为力时才会去祈祷，可我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十二月的最后几天，我在听Keren Ana the和Doors。早在几个月前，我似乎抛弃了Grunge。时间过得很快，金黄色的CD封套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吉姆．莫里森有时像科特．柯本一样笼罩在我心中，被虚情假意镀上了金。可事实上我从未像崇敬科特一样疯狂过，可过火的狂热换来了绝望。越遥远的崇拜越让人无所适从。
每天转过七个弯，数着走过的脚步，恍惚间看到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孩子在玩耍，用脚踩扁一条条树上掉下的毛毛虫．它们是否会变成蝴蝶我不知道，也许正是如此，上帝惩罚我无法羽化成蝶，把我的翅膀缚在了茧中。最可悲的事情从远古以来一直发生，上帝给了我自由的心脏，却压抑了我勇敢的肺，我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几天后，他从西雅图给我发来了电子邮件，字里行间没有快乐，没有悲伤。他说他寻找了一天，没有找到科特的家，但他看到了《西雅图夜未眠》中美丽的夜晚和城市。我告诉他别去找了，那只是一个神话。我让他替我唱一首歌，问问美国，你们还记得吗?附件里的图片是西雅图的天空，有白天有夜晚，却总是没有云，显得那么蓝。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电视里是九二年枪炮玫瑰的东京演唱会。那时科特还活着，我也知道他和艾克塞尔。罗斯一直交恶。罗斯穿着性感的紧身短裤在舞台上狂奔，穿着红军军装、耶酥头像上衣、叛徒的皮夹克，又赤裸着上身。我总觉得他和科特有着相像的面容：憔悴的双眼和长发。
K喜欢金属，他的堆积如山的打口盘和磁带中充斥着血腥。Obituary和活结Rammsteen、九寸钉、Napalm Death、大屠杀，让人激动得想自戕。K曾经对我说：放弃喷怒吧，摇滚不属于我们，她迷惑了我，让我恨这个世界，可这个世界太美好了，我已经伪装不下去了。我们像孤儿一样来到世上，就是要孤独地活下去，没人能帮我，没人能帮我。
走在新年的额头上，上帝说今年不会下雪了，这个北方城市冬天很热。我记得家乡应该已经要下第四场雪了。那个西北偏北的小城像每一个北方最普通的小城一样。冬天空气是干燥的冷，是一块块冰，吸入肺里就化成水，让人 发自肺腑地颤抖。妈妈给我打了许多电话，向我描述今年一尺多深的雪，家门口的雪人，两颗煤做的眼睛黑得发亮。还说今年暖气烧得很热，家里一点儿也不冷。父亲告诉我，奶奶家的炉子很旺，如果奶奶还在的话，她不会感觉到冷。我说这里也是，一点儿也不冷。
这个一点儿也不冷的冬天却比哪年都寒冷，我在异乡冻得瑟瑟发抖。小明给我打电话，说他过得很好，他让我别想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想问他，那里有没有摇滚的空气，却说不出口。
十二月三十一日早，我从床上爬起来。电视忘记关了，正在播出早间新闻。我想起看了一半的《铁皮鼓》。奥斯卡是幸福的，至少在我看来是，他的小鼓那么忠诚，不会长腿跑掉，而我身边的一切终会先我而去。犯傻的人总是像我一样。
我看见茶杯里有一只甲虫。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是刚从温暖潮湿的某地而来，还是从夏天一直躲避到现在。甲虫也不知道它为何来到这世上，更不明白怎么会掉到水杯里。它的细腿一直不停地摆动，使它在水面上打转。我很高兴能帮助一个生命，便用筷子把它挑了出来。甲虫躺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翅膀似乎不是它的，一点儿也动弹不得。我看着它，心中充满感激。
晚上我给小明发了封电子邮件。
我只记得新年的钟声很好听，小明给我的图片里，西雅图的天空很蓝。
晨雾
水雾蒙上了玻璃窗
是纳西瑟斯的水面
顾镜自怜的界限
我在窗内死去
风带走窗外的尘埃
空气和味道
容下我的土地
空气进入我的肺
滋润了生命和哀怨
假装去快乐
假装去悲哀
左耳在与我的右耳交谈
耳语私密不为我所知
它们密谋死亡
它们下落不明
风冻坏了我的耳朵
风吹干了窗上的水雾
水雾又蒙上了玻璃窗
(指导老师／周永超)
指导教师点评：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孩子对生活、对生命、对整个自然和社会都有着独到的思考和见解。毫无疑问，王子桐也是个很爱思考的孩子，而且，他对这个世界的思考有一种与其年龄不对等的冷静和深邃。王子桐的这三篇作品，充分体现了他这种冷静和深邃。
在《无题》的《书笺一》里，王子桐给我们展现的是自然和人类文明的冲突。自然的安静和谐与人类文明的凶残暴虐形成鲜明的对照：在自然的世界，摆脱了一切文明的束缚，远离了一切人类的意愿，臣服于圣洁的自然，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人；在文明世界里，人类假手文明缔造的却只是尘世的喧嚣――下流、淫贱、痛苦、无助……自然之可爱与文明之可怕发人深省。那么皈依自然吧，但“自然从此消失”了，依然有痛苦等待于前，“依然有惩罚等在前方”，但王子桐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们：这些惩罚，“从未来于自然”。王子桐对人类文明的控诉是有力而成功的。
从内容上来看，《书笺二》和《遗腹子》联系非常紧密。赤橙黄绿蓝靛紫不仅仅是七种颜色，也不仅仅是“我”的七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生活态度。赤的热情快乐狂热奔放让人们沉浸其中；橙的温和慵懒让人享受片刻宁静；黄的温暖让人想起“儿时的触动”；绿似乎又整合了大自然的魅力和智慧，而赞美自然的原野和山谷的歌谣又是那么的令人感伤；蓝与靛的忧郁和神秘让人疯狂；紫又使人在疑惑中沉醉。在文章末尾。王子桐的思考似乎又一次回到自然，回到人类的无知和困惑。
初读王子桐的《成人礼》，很多人可能会感到困惑。嘈杂喧闹又血腥狂热的重金属摇滚音乐曾让无数年轻人为之疯狂又迷茫，迷茫继而困惑，困惑又演变成对这个世界的痛恨，甚至演变成对自己命运无法把握的无助。庆幸的是K帮“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连这个曾经一度沉醉于摇滚的年轻人在最后都能告诉“我”：“世界是美好的。”接到家人的电话，走在新年街头的“我”终于有所了悟，终于没有开口向Jakie打听摇滚的空气。王子桐在文末帮助甲虫的情节是一种艺术化的处理，既然我们能帮助别的生命，我们就能帮助自己，解救自己。我相信西雅图的蓝天会让更多的孩子从迷茫的世界找到方向。
王子桐在这两篇文章中既有独特的原创，又有对名家的借鉴，但总的来说是非常成功的。《晨雾》是王子桐在诗歌上一次大胆的尝试。窗内窗外，两个不一样的世界。自恋的水仙少年纳西瑟斯顾影自怜的水面似乎就是窗内窗外的界限。窗外的风带走了一切，改变了一切，而窗内却依然如故，水雾褪去，又重新蒙上了纳西萨斯的水面，蒙上每个人心里那扇玻璃窗。
(指导老师／周永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