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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鸟飞过下一次天暖 三亚候鸟暖巢公寓

    时间:2019-03-29 03:32:14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你什么都不懂   北都的冬天很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刮一般疼痛,天空阴霾了好几日,卫夏已经想不起蓝天的样子了。   放学时下起了细细的小雪,她的头发上沾上几朵白色的雪花,有些融化在冻红的脸上。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一头臃肿的小熊,围着咖啡色的厚毛线围巾,走在南池子大街上,心里回想着下午物理课上老师讲的那道题目。
      大约是因为太专注了,卫夏差点被追逐奔跑的几个初中生撞倒。几乎与此同时,蹲不远处树下的一个算命师以刘翔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一把扶起她问:“没摔着吧?”
      卫夏抬眼看到他,像被电着一般后退一步,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没事。”她把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大半稍显冷漠的脸孔,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算命师也不以为意,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一摇一晃走回自己的小摊子,对坐在小板凳上正等待他“指点”人生的老太太说:“刚才我掐指一算,就知道那闺女要摔跤了……可惜我动作不够快,还是慢了一步……呵呵呵呵,我们继续来说说你和你儿媳上世的恩怨纠缠……”
      骗子。
      卫夏走远一点,确定那个人不会看到她后才敢回头,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远处那个小小的黑影。
      他就是个大骗子!
      因为附近有座香火旺盛的寺庙,所以不少装神弄鬼的“先生”就在这附近摆摊营生,慢慢地竟形成些气候,还有别的城市的人慕名而来。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未卜先知,哪有什么世外高人,有的只是能吹得天花乱坠的骗子而已。
      卫夏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正正经经找份工作,装神弄鬼的有意思吗?
      雪越下越大了,鹅毛般纷纷扬扬。卫夏抓着书包带子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嘿,跑什么呢你!”
      后脑勺被雪团击中,散落的雪粒顺着围巾和衣领的缝隙落在后颈的皮肤上,凉得卫夏倒抽一口凉气。她回头一看,果然又是聂东城,幼稚的、没谱的聂东城。
      “有病……”卫夏轻声骂了一句,掸干净身上的碎雪,压根就没打算理他。
      “你的冷漠伤透了我的心。”聂东城装模作样摆出“西子捧心”状,见卫夏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这才正正经经地说,“不跟你玩了哈。赵鹏说下周末去北区湖那里溜冰,你去不去?”
      “溜冰?”卫夏犹豫了几秒,然后飞快地摇摇头说,“不去。”
      “干吗呀你,这么扫兴。我们一起从二中升上来的几个同学都去呢,你也给个面子呗?”聂东城拿出追女生时死缠烂打的架势。
      卫夏和聂东城是初中同学,他们那所初中的学区不在这一块,大多数同学初中毕业后都升去了南区的高中。他们现在所在的北城高中里一共只有七个来自原先的那所初中,因此几个人特别要好,定期会组织出去活动,只有卫夏三不五时地缺席。
      “我有事。”卫夏说。
      “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你不去就关我的事,到底什么事嘛?”
      “说了没事!”
      “说嘛,说说嘛……”
      ……
      “聂东城,你烦不烦啊!”每次和聂东城说话,卫夏总会被折磨得失去耐心,“我家穷,不够给我零花钱去滑冰,就是这个理由,行不行?”她吼得那么大声,白净的瓜子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这冰冷的天气,还是因为冰冷的心情。
      聂东城愣了一会儿,才道:“啊?就为这啊,你早说嘛,我给你付好了……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吗?”
      卫夏又跑了,她跑之前丢了一句话给聂东城:“你什么都不懂!”
      卫家父女的相处模式
      聂东城怎么可能了解贫寒少女的窘迫?他的父母在这座城市每个繁华路段的路口都有一个店面,这几年暴涨的房租足够他们专心致志地吃喝玩乐,而无需费尽心思地为谋生活而起早贪黑。
      自聂东城懂事以来,钱他从没在乎过,更没缺少过,当然也就无法理解卫夏的反应。
      卫夏在离小区不远的路边菜市场买了一把鸡毛菜,一棵大白菜和半斤鸡蛋,回家放下书包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而是洗菜做饭,在厨房忙碌起来。
      大约六点,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卫夏的爸爸卫东转动钥匙开门进来。父女俩默契得不需要言语,一个端菜,一个摆碗筷,然后面对面坐在一盏昏黄的、外壁沾满黑色油腻蛛网的灯下静默地吃晚饭。
      厨房传来水烧开后水壶刺耳的鸣叫声,卫夏起身去关炉灶,回到饭桌旁依然静默,耳边只有电视主播播新闻的声音,和隔壁邻居大骂孩子、孩子哭闹的声音。
      卫家总是很安静,安静得像一片没有鱼的湖。
      其实卫东是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他知道卫夏不喜欢。
      吃完饭,卫夏又在厨房背对着餐厅洗碗,而卫东则从口袋里掏出今天的“收入”,几张五块十块的零碎票子,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餐桌上,然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听新闻。
      卫夏从厨房出来,看到桌上的那些钱时总是会露出厌恶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又恢复平静,把所有钱收在一个小熊图案的铁皮盒子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由卫夏当家,她掌管了卫东的收入,计算着这个家的支出,担负起早逝的母亲的职责。
      或许这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卫东没有稳定的职业,这种“赚零花”的方式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遇上下雨天,他就在家养花、逗鸟,清闲自在。
      可是对菜场各种蔬菜、肉类的价格起伏了如指掌,对每个月水电气的固定支出清晰有谱的卫夏来说,这种生活真是一种心理上的极大负担。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花掉十五块钱,就为了和几个初中同学去北区湖溜个冰呢?
      十五块钱,是卫东和卫夏两天的伙食费。
      在卫家,卫东除了赚钱之外,更多情况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卫夏则早早有了成人关于生活的压力。
      不过卫东最让卫夏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有能力找一份稳定的、维持他们父女正常生活的工作,可是他偏偏喜欢这种悠闲的、“下三滥”的活。
      “签字。”卫夏月考考了全班第二,她把成绩单甩到卫东面前。
      卫东在灯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露出喜色道:“考得不错嘛,比我那时候强。”边说边找笔在纸上签下他的名字,那字体飘逸俊秀,看得出曾受过良好的教育。
      卫夏没接话,签完字就回自己房间了。卫东也没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挑衅”,心情颇好地边小声哼歌边翻阅报纸。
      ——这就是卫家父女的相处模式。
      少年的隐忧
      3.
      周五聂东城又软磨硬泡地缠了卫夏许久,还是没办法改变她的注意,很沮丧地说:“那我也不去了。”
      “干吗?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卫夏撇了撇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你不去我干什么去。”
      “哎?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最好的朋友的?”卫夏一边问一边笑起来,她觉得聂东城真像个孩子,连郁闷的表情都有一种动漫Q版的意思。
      “咦?原来不是吗?我一直以为是呢……完了,我心痛了,受伤了,一片真心付诸流水……”聂东城踉踉跄跄地后退,哀伤悲痛,夸张的表演好像“咆哮教主”附体。
      “你白痴哦。”卫夏忍不住拿书打他的头,笑骂道。
      从初一第一天做同桌开始,卫夏和聂东城相识四年有多了,可是他好像始终停留在那一年时光的原地,没有长大过——唯一长的只有他的身高吧,她记得初一时他只到她的眉毛,可是现在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
      聂东城真的把溜冰的邀约给推了,一方面是因为卫夏不去他也觉得没意思,另一方面是因为心烦——他奶奶近日被查出胃里有个肿瘤,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聂东城小时候家里还没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商铺,他爸妈也还没晋升为包租公和包租婆的时候,工作也很忙,所以他的童年回忆里都是奶奶的印记。追在他身后叫他吃饭啦,抓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打他却永远不会落下来啦,小心翼翼地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等他回家才拿出来吃啦……
      奶奶是聂东城心里非常重要的人,她患上癌症的这个可能让他心烦意乱。
      聂东城在街头没有目的地闲逛,走着走着就逛到南池子大街那条有名的“算命街”上。他的愁容,引起了一位面善的算命师的注意。
      “小兄弟,你过来,我送你三句话吧。”他对聂东城招手。
      聂东城平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那天心绪烦躁,竟真的走了过去,在算命师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你倒说说看。”
      “看小兄弟你的面相,虽不至大富大贵,但也家境殷实。”
      “继续。”还真蒙对了。
      “天资聪颖,但不爱学习。”
      “继续。”这个都看得出来?
      “家里……最近是不是有老人患病?”
      聂东城惊了:“这你都看得出来?”
      算命师但笑不语,心想这有什么难的:看他穿着就大概知道父母经济状况;看他走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个规矩的孩子,而这个年纪的男生哪有不爱玩的;第三点比较关键,但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刚才聂东城接家里电话时这算命师就在他旁边……
      “你能替我算算我奶奶这次是凶是险吗?”聂东城病急乱投医。
      算命师悠悠地说:“我只免费赠你三句……”话音结束于聂东城想也没想就在他掌心塞进一张大面额纸币——“大师,只要你能帮我奶奶渡过难关,我还有重谢!”
      算命师眉开眼笑,滔滔不绝地讲解分析起来……
      聂东城这几日神神道道的,不时念念有词,放学后也不再缠着卫夏抄她作业或者找她玩,总是背上书包就走。
      虽然平日觉得他就是个幼稚的烦人精,但聂东城确实是卫夏仅有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周三中午,她见聂东城不往食堂跑,反而去车棚取车准备出校,不由得问道:“聂东城,你干吗去?”
      “看我奶奶去,她今天出检查报告……”聂东城想了想,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说,“如果你有空的话陪陪我吧,我有点担心。”
      这是卫夏第一次在吊儿郎当的聂东城脸上看到那种看似轻薄、却来自内心深处的忧虑和恐惧,她蹦过去,跳上他的单车后座。
      “走吧。”她说,“无论什么情况,你卫姐姐会陪你的。”卫夏露出一个甜美的治愈系笑容。
      “卫夏,如果你平时不要总是板着死人脸,多对男生笑一笑,应该会有更多人追你吧……哎哟哎哟,小心……别闹,我错了还不行吗?”聂东城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讨饶。
      女生捶打男生的后背,男生将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以S形前进。两人的打闹声渐行渐远,而那些属于少年的隐忧,似乎也因此消散了。
      一头受伤的小鹿
      医生的报告显示聂东城的奶奶的肿瘤为良性,安排一个切除手术后只要好好休养,应该不会对以后的健康产生什么影响。
      聂东城从医院出来后明显喜形于色,脚步都轻快起来,还夸口说要请卫夏吃大餐。
      “啊,不过在那之前你陪我去谢一个人吧。”
      “谁呀?”卫夏被聂东城的喜悦传染,也笑着问。
      “一位大师……”他冲她眨眨眼睛,一脸神秘。
      聂东城在附近的超市买了许多昂贵的保健品,又在ATM机取了一沓红色的票子,装在花一块钱买来的红包里,然后载着帮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卫夏,一副“回娘家”似的踩着脚踏车。
      越靠近南池子大街,卫夏的眼皮就跳得越厉害。
      “你到底来谢谁?”
      “说了是大师嘛……啊,就是那个!”聂东城跳下自行车,兴冲冲地朝那个坐在树下的算命师用力挥手,“大师啊,多谢你的法子,我奶奶真的没事呀!”
      算命师看了看聂东城,又觑了觑他身后的卫夏,缩了缩脖子好像就能凭空消失在他们眼前一般。
      “大师,你不认识我了吗?”聂东城用力挥手,把自己的脸凑到离算命师的脸只有十公分距离的位置。
      算命师见没办法再逃避,只好呵呵笑着说:“同学,原来你也是北城高中的啊……”
      “啊,北城高中的。怎么,我不像好学生啊?”北城高中是北城区的重点高中。
      聂东城没有发现卫夏的异常,从她手里拿过那些昂贵的保健品放在算命师脚边,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包塞进他手里,说:“大师,这些钱……”
      话音未落,卫夏就一步冲了上来,夺过算命师手里的红包用力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踢翻了那些包装精美的保健品提袋。
      “卫夏你干吗呢?”聂东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暴躁了,抬眼看她时又愣住了——卫夏双眼瞪得通红,眼泪含在眼眶里却就是倔犟地不掉下来,而算命师则搓着手,缩着肩膀,好像一副羞愧又害怕的样子。
      “卫夏,爸爸不是不知道嘛……”
      原来算命师就是卫夏的爸爸卫东,他以摆摊算命为生,而卫夏最讨厌他这全靠坑蒙拐骗的“工作”,今天竟骗到聂东城身上。
      不等卫东说完,卫夏就跑了,飞奔的背影像一头受伤的小鹿,飞扬的裙摆里是压抑不住的伤心。
      有些谎言带着温柔而善意
      聂东城错过了那天下午的第一节课,而放学后他还没来得及对卫夏说什么,她就把身上仅有的十块钱递给他:“我爸骗了你多少?这些先还你。”
      “你不用……”
      “你有钱,爱做冤大头是你的事,而还钱是我的事。”卫夏发起犟脾气来像一头小牛。
      聂东城沉默了一下,然后收下钱说:“我先收着。可我还是要说,你没有资格那么对卫叔叔,他是你爸爸你知道吗?”
      不提卫东还好,一提他,卫夏就从小牛迅速变成了刺猬:“我有没有资格要你说?他是我爸!但是他像个爸爸吗?别人是怎么做爸爸,他又是怎么做爸爸的?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很辛苦,他却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觉得靠坑蒙拐骗是一件多么让我觉得羞耻的事!”
      卫夏的眼睛迅速泛红,但是在眼泪即将落下来的一瞬间她低下了头,所以聂东城只看到他的课本封面上被泪滴洇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最后说:“卫叔叔虽然是有‘骗’的嫌疑,但是他没有‘坑’我,给他钱是我愿意的,我相信别人也是一样的。而且我之前给了他一百,他只肯收五十。并且不是所有的‘骗’都意味着‘恶’,有些带着善意和温柔的谎言也能给人信念和力量……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些的……”
      “我不想明白,永远也不想明白。”卫夏斩钉截铁地说。
      上次大吵一架后,聂东城很久都没有找卫夏玩了,而卫东也再没有去南池子大街摆摊了,他整日翻着报纸的“招聘版”,似乎打算正儿八经找个工作。
      卫家还是像往常那样安静,只是原本属于卫夏的家务活,如今卫东也会主动分担,不善厨艺的他还笨拙地做饭给卫夏吃。
      “菜炒焦了,饭烧煳了。”他第一次做饭时很不好意思地对卫夏说。以前卫夏的妈妈还活着时,家务都由妈妈包办,卫东从小就是村里有名的才子,一路苦读到大学毕业,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家务,就是在正常的人情世故方面也颇为稚嫩。
      卫夏的妈妈去世那年卫夏十五岁,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她的懂事让卫东忘记她还只是个孩子,将她当做成年人一样看待,而他在生活方面的愚蠢让卫夏都看不下去,遂渐渐成为这个家的主导。
      可是,这并不证明她真的足够强大。
      卫夏嚼着那充满焦味的米粒,心里有点儿难过,灯光下卫东的头上似乎又多了好几根白发。她埋怨他不像个爸爸,而她自己又何尝像个女儿呢?
      那天晚上卫夏几次想对卫东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有时候剑拔弩张只是为了证明爱和关心的存在
      陆陆续续有陌生人给卫夏打电话。
      “你好,是卫大师的女儿卫夏吗?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阿姨。2010年年初我儿子高考,可能是我们全家都太看重这场考试,所以我儿子特别紧张,几次模拟考都发挥失常。后来卫大师和他聊了很久,最后还替他求了个签,说他一定会考上心里最想去的地方,只要集中自己的信念。我们一开始也是将信将疑,但是后来我儿子真的考上了……”
      “是卫夏吗?你可以叫我王姐,半年前刚做了妈妈。之前我婆婆重男轻女,非要知道肚里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女的就要打掉。后来她找了卫师傅算命,卫师傅说我肚里的孩子有紫气护命,无论男女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后来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们全家都很高兴。”
      “我跟你说,卫大师可灵了!我女儿以前不爱读书又贪玩,总跟小男孩牵扯不清,骂她多少次了都不听,而且她还不和你说话,像个闷葫芦一样。还是卫大师有本事啊,没几句话就让她开口了,还让给我开了道‘神茶’,静心养气,多听听孩子说什么,想什么。你别说,还真灵了……”
      ……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而有些“烦恼”,其实放宽了心,换个角度看,根本称不上什么烦恼。
      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更为微妙,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可其实很多时候那只是证明爱和关心的存在,互换角度,彼此理解,良好的沟通会让敌对的潮水退去,露出爱的礁石。
      卫夏突然想起卫东大学时的专业是心理学,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在他没有成为算命师之前,他曾是某所著名高校的心理辅导老师。
      那时候的卫东意气风发,血气方刚,有点娃娃脸的他站在学生堆里几乎令人无法想到他是个老师。他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但有时稍显意气用事,不懂给人留脸,被他当众批评过的学生也有心怀怨气的。
      卫东的心理课只是无关重要的课外活动内容,几乎所有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分,只有他很实诚地给了那些卷面答得很烂的学生“不及格”的分数,其中包括一个外号叫光头的。
      光头家里颇有背景,本身又长得人高马大,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惯了。当天下班的回家路上,卫东就被以光头为首的几个男生围堵,他出于自保而还手,却因此被学校开除。
      卫夏记得那件事之前的卫东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人,对这个世界充满最大的善意和希望,而这件事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无所谓起来——哪怕是在路边摆摊,把曾经的心理学知识揉碎在似假非真的“算命术语”里贩卖给“客人”,他也觉得无所谓。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岔了道,所以不再用心去想以后的方向和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东的成长来得那样慢而晚——原来不是每一个成年人都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卫夏在电话最后总会问:“请问,是谁请您打这个电话的呢?”
      答案是那么统一——“一个小伙子,他说你对卫大师很不理解,让我们给说说。”
      迟到的融解
      卫夏去找聂东城的时候,他也正巧有事找她。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我有话和你说。”
      “走嘛,边走边说嘛。”聂东城又发挥他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的本事,把卫夏连蒙带骗地拽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转眼已经是初春了,路边的梧桐树经过一个冬天的长眠后睁开了蒙眬的睡眼,鹅黄的嫩芽一夜之间初露头角。
      卫夏坐在聂东城身后,男生被风吹鼓起的校衫擦着她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聂东城问。
      “也没什么……”卫夏突然觉得有点难堪,“就是想说……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从那个死结里走出来,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我的爸爸。
      “啊……嘿。”聂东城大约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起来,“这没什么。我觉得卫叔叔是个好人,而你也没错,我希望你们都好呢……到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卫夏问。
      聂东城载着卫夏来在少管所门口停下,高高的围墙内传来整齐的操练声。
      “我爸有个朋友在这里做事,我知道他们正在找一个有心理学背景的辅导员,所以就让卫叔叔来这里试试。”聂东城看看手表,又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番,“面试应该差不多了,卫叔叔怎么还不出来呢?”
      卫夏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没做好面对卫东的准备的时候,卫东出来了。他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浅灰色西装,袖口还拖着一条不长不短的线头。
      卫夏不由得有点眼睛发热。
      “卫叔叔,情况怎么样?”聂东城挥了挥手,兴冲冲地走上前热心地问。
      “还……还行吧。你们怎么来了呢?”卫东看到卫夏,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来帮你庆祝找到工作啊。是吧,卫夏?”聂东城用手肘捅了捅卫夏,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
      “嗯。”卫夏吸了吸鼻子,上前挽住卫东的手说,“爸爸,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卫东吞吞吐吐地说,“他们也没说确定聘用我了,下个星期才发正式通知。”他努力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在结果未明之前,他不想让卫夏空欢喜一场。
      卫东看了一眼卫夏,确定她没有露出不耐烦和失望的神情后又赶紧说:“不过就算这次没有应聘成功,我也会努力再找工作。以后我会担负起做爸爸的责任,不再让你这么辛苦和担心。”
      “唉,我都要哭了。”聂东城装模作样地抹抹眼泪,嘴角上扬地看着卫夏。
      卫夏没有看他。“爸爸别说了。”她轻声地,但是真挚地说,“我们回家。”眼泪溢出她的眼角,在假装回头时被她飞快地擦掉了。或许是因为坚强了许多年,像个成年人那样面对这个有温暖有冰冷,有安慰有伤害的世界,卫夏比同龄男生更不喜欢流泪示弱。
      卫东的手举起来又放下,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关系的。”而卫夏终于控制不住地扑在爸爸的怀里,压抑地大哭起来。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怕不稳定的生活,我怕你每天在外面摆摊子,被风吹,被日晒,被别人看不起……我失去了妈妈,怕最后连你也会失去……”
      埋怨和责怪有时候并不全是出于不满意的私心,那扎手的包裹之下,也可能是一份柔软敏感的关心。
      卫东安慰着卫夏,聂东城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努力不让“男人”的眼泪掉下来。
      少管所大门前的那条路僻静而宽阔,高大的胡杨树像一排排的哨兵守卫着这一方天地。风吹过时树影摇晃,树叶沙沙作响,鸟雀儿从这棵树飞向那一棵树。
      聂东城想,等再过一阵天暖的时候,这里的胡杨叶子应该都要换一批新的吧。
      而宽容和理解就像春天的阳光,融化的除了冰雪,还有心田。
      编辑/宁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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