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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若待成追忆 往事成追忆

    时间:2019-03-23 03:25:42 来源:柠檬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柠檬阅读网手机站

      那天早上,天空阴沉得怕人,我刚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声便急骤地响起。电话是多年不见的师范同学陈小然打来的,她说我们的老班长司正发在维修学校危房时不慎出事了。听到这消息,我的头轰的一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司正发是我上师范时的班长。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县,同住一个宿舍。长得胖胖的他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不管谁有大事小事,只要你开口,他总尽其所能地给予帮助。在他的感召下,当时我们宿舍的八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也难怪,开学不到两周,他便赢得了全班同学的信赖和尊敬,大家一致推选他担任我们的班长。
      后来的一天,不知是谁给他起了“老司”的绰号――对于一些大家尊敬的人,那时大家都这么称呼。慢慢地,这一外号在课余时间就取代了他的真名。每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大伙儿就亲切地使劲喊他“老司,老司”,也有一些寻开心的,故意喊:“老死。”往往这时,他就极夸张地扶扶他那厚重的镜片,神情严肃地说:“什么‘老死’,我还年轻着啦!”好多时候,经他这么一解释,大伙儿不由就笑出声来。
      记得有一天,我们文学社的几个同学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闲聊。忽然谢小婉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你看,”顺着她的手指,我们看到老班长一晃一晃地过来了,“他多像大熊猫啊!”
      “是啊!真像。”我们几个为谢小婉的发现应声附和。
      “我们就叫他熊猫班长吧!”宋霞小声嘀咕。
      说话间,老班长已走到了我们面前――原来他的一只脚在踢球时给扭伤了。老班长的家乡是邻近四川九寨一个叫民不沟的乡村,全乡属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境内常年栖息有金丝猴、娃娃鱼、大熊猫等珍贵的野生动物。据他讲,大熊猫养殖场距他们家不远。他们去山里打柴,经常会在竹林里碰到出入其间的大熊猫。有一年暑假,我们曾约好了去他们那里看熊猫,可临行时又改变了主意――大家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
      眨眼间,时间就过去了两年。三年级时,似乎在一夜之间,全年级四个班忽一下就刮起了恋爱风。下课后,一些多嘴的女生和男生常挤到一起议论某某跟某某好上了之类的闲话。这之中,就有张烈文跟老班长的种种传闻。有人说,张烈文是想凭借自己漂亮的脸蛋攀住“老班长”这棵日后必将茂盛的大树而达到留城的目的――谁都知道,老班长在全级学习拔尖,又是学生会主席,预备党员。毕业之后,等待他的将是我们这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农家子弟想都不敢想的灿烂前景:要么,被保送到西北师大深造:要么留校工作;最差,也会被派遣到师范附属实验小学教书。
      在一些好事者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传播下,关于老班长跟张烈文谈恋爱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政教主任的耳朵里。他被叫去谈话,之后的几天里,他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头整天垂在胸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伴随着又一个夏天的来临,毕业这列破火车也轰隆隆驶来。我们开始实习了。实习点分散在这座小城的几所中学,早出晚归,我们依然吃住在学校。
      一个周末闲着没事,不知谁出了个主意说:“打扑克玩儿。”几圈下来,没多大的兴趣,有人就提议用饭菜票作为输赢的凭证。我正在看一本小说。嫌太吵,便抱了书去教室,在操场上恰巧碰见了年级主任,他问我侯大刚在不在,我随口说他在宿舍打牌……
      后来,政教处的一位老师和年级主任同时出现在门口,把那些打牌的人逮了个正着。也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学校为了杀杀每年临近毕业时混乱不堪的局面,准备从我们这一级开始抓几个典型狠狠整饬一番,以做前车之鉴给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看,为此,学校一下就把此事给上升到了聚众赌博的高度。听说为真正起到惩前毖后的作用,学校准备再请几个“主犯”的家长来学校面谈,否则的话将扣发毕业证。侯大刚的父亲很有可能被请,侯大刚就说,前前后后包括其它宿舍的那么多人都参与了,凭什么就该请我的父亲呢?真要请我父亲的话,我就出走。
      之后,几个主犯开始写检讨。
      可检讨交上去后每人除扣掉一个月的生活费外,就再也不见校方的任何动静。就在这些主犯和从犯们庆幸没有被严惩的时刻,他们同时也开始了一个新的行动――找出告密者。他们开始怀疑司正发。因为那天,我们宿舍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没有参与打牌。在他们的心目中,司正发是班干部,这事肯定就是他干的无疑。就这样,我被排除在他们怀疑的行列之外。
      看得出来,无论是在饭厅还是打水路上,那些参与者明显在有意疏远他――老班长昔日可爱的一切都因为这一场小小的风波而在这些参与者的心目中变得面目全非甚至狰狞可恶了。遭到那么多人的误解和怨恨,一个人内心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悲苦啊!多年以后,当我在生活中也遭到一些人误解的时候,我一个人常常不由这么去想。
      记得很清楚,就在离校的前一天晚上,老班长眼含泪花儿对宿舍里的那些参与者说:“我再一次申明,请相信我,向学校揭发的事是对是错暂且不论,但那绝对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是谁?”我的心一颤。“走狗……”侯大刚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没有听清――我的心跳得都快蹦出喉咙了。
      “这事只有天知道。”说罢,老班长转身去了别的宿舍。
      第二天,我们就离校了。老班长因为要等到“七一”参加入党宣誓仪式,没走,但他依然来送大伙儿。透过车窗,我看到老班长那双不大的眼睛依然笑眯眯的,我有点不敢直视了――只有我心中清楚,让老班长蒙受不白之冤的事是谁干的。在车上,大家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张烈文被保送上师大的事,“那班长呢?”我感到不可思议。
      谢小婉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张烈文可真是从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这些天看把她激动的,昨晚都快哭成个泪人儿了。”原来,老班长已几次向学校谈了他不想深造和留城的原因――家里还有一个小妹在读初中,父亲中风瘫痪在床,已快80岁的老奶奶常年有病。家里为供他读书和给奶奶治病,已欠下了两万多块钱的债……
      我的心不由涌出一丝说不出的遗憾。
      刚分配到乡下教书的那些日子,老班长给我写过几次信,他每次都邀我去他们那里看大熊猫,他在信中还说,他跟张烈文根本就没有谈恋爱。张烈文对他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可人家张烈文是县委副书记的千金(张烈文跟他妈姓,当时确实好多人都不知道),他一个贫穷农民的儿子怎会有那种非分之想呢?有一次,他在信中还提到了向学校揭发打牌的事,他说,那么多人中,只有我是相信他的等等。
      后来,我调到市文艺创作研究室,有一段时间,我很想写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那些参与者,可想想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让时间把它慢慢埋没掉吧。
      一晃,时间过去了十年。十年里,我和老班长只在毕业后第二年自学考试时在县城见过一面。就是在不久前,我还听别人说老班长已是家乡那所附属小学的校长,妻子在村小学任代课教师,妹妹也考上了省城的幼师。他父亲在他和妻子的精心料理下,也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当时听到这些,不知怎的,我的心就有了一丝安慰,同时我也想:假如当年老班长跟张烈文发展恋爱关系,或者去师大深造,或者留城教书,那他如今的人生轨迹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境况呢?
      就在今天,突然接到陈小然打来的电话,我那块隐匿多年已快麻木的心灵伤疤在一切假如的掩护下最终还是被人狠狠揭起。我的心在抽搐――我呀,一个俗世的凡夫,仅仅因为所谓的一点点面子或别的什么,做了一件小事造成那么大的误会竟没有勇气承认,甚至,把它在心中隐埋了十年。十年中,我的工作几经变动,我总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淡忘消失,而结果却恰恰相反:你越想忘记的,你越忘不掉。我不知道,在这十年里,老班长还遭到过多少人的误解,受了多少无法说清的委屈,但有一桩,那却是我一手造成的啊!
      在遥远的天国,老班长,你能看到这迟到的忏悔并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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